第134章 莫问归期
程苔准备空出时间去看段人行的演唱会。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地问路白那天有没有事。
“那天我有行程安排的啊。”路白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语气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路白这样的回答，程苔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程苔没有听过几次演唱会，尤其是男歌手的。如果传出绯闻对两个人都不太好。很早之前她去听过剧里合作过的一个男歌手的演唱会，结果被追着骂“倒贴”。后来她才知道，那天有另一个女艺人想要借机和这个歌手炒绯闻，不曾想大家都把目光转向程苔这里，女艺人的经纪团队很是来火，借机也买了不少水军黑了程苔一把。
那时候的程苔很是生气，就差去那家经纪公司门口放火，但是很快她就放下了，因为没过多久，她就拿到了自己演艺生涯的第一个奖项。忙着领奖的她没有心思多计较。后来程苔还在商演时见到过那个女艺人，两个人很是开心地合影，似乎是什么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在这个圈子里，没有永远的对家。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程苔这天难得有空，开车送段人行去彩排。像往常一样，段人行在看策划，程苔跟着电台哼歌儿。车里一片安静。
段人行大概是看得有些累，放下资料，调着车内的冷气，开玩笑：“你是来兼职经纪人的吗？”
程苔“哼”了一声，立马说：“那你快点给我钱。”
段人行下车前，程苔再三叮嘱他把东西拿好。
“你以为我是你吗？从小到大都是丢三落四的。”段人行拿起后座上的东西，还不忘记多说两句。
程苔气呼呼地说：“快走快走。”
段人行没走两步，程苔就接到了大娘的电话。程苔最近工作很多，背部总是隐隐作痛，一挺直背就仿佛有人在敲打骨头，程苔只好弯着腰靠在方向盘上。
自从段人行发了声明，在家人面前再也瞒不住他的病情。大娘也不好经常问段人行，只好经常来问程苔。
程苔转头看去，段人行正巧走到大门口，还和警卫室的大叔闲聊了两句，笑着说：“他很好，别担心，二哥还和我说，等到你今年过生日，送份大礼。”
“什么大礼不大礼，我不在乎的，一家子聚在一起吃顿饭就好。”
“那你收了转送给我，我在乎。”程苔轻轻地揉着背部，一直看着段人行的背影，他的背影渐渐变小，最后消失在了视线里。
在段人行的演唱会上，和其他的的歌迷一样，程苔用力地挥动荧光棒，大声地叫着喊着。她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在少年宫的时候，周末下午课散了以后，他们在操场上踢球，不分男孩女孩，不分队伍，只是互相抢球。
现在想想，有什么好玩的。但那时就是开心。
唱完一首歌后，段人行满头大汗，朝着台下鞠了一躬，说：“感谢每个支持我的人，走到今天，我心满意足。没有来到现场的那些支持我喜欢我的人，很抱歉没有这个机会见到你们。无论你们有没有来，都祝你们幸福。最后一首歌献给所有的人，谢谢你们，祝你们幸福。”
台下立马响起欢呼声，工作人员给段人行递来一把椅子，他拿着自己的吉他，整理着耳麦。
虽然和舞台隔了一段距离，但是程苔也能感觉到段人行的疲惫。演唱会之前她在后台见到段人行的时候，被他的消瘦惊到了。
程苔看一眼旁边空着的位置，继续笑着挥动荧光棒，跟着全场一起唱：
每个人都告诉我梦想很奢侈
曾经无数次想过放弃
可我还是想要再试一试
兜兜转转像个路痴
反反复复走到这里
一路磕磕绊绊但有你
秋风清，红叶稀
君问归期不可知
柳青青，奏起阳关曲
待到来年满芳枝
莫问归期
唱着唱着，程苔的眼泪就出来了。一旦开始流眼泪，程苔就控制不住，一个劲地抹眼泪，直到哭出声。
她的哭声掩盖在整个场馆里的歌声欢呼声里。
从段人行辞职去留学跟她告别，到他今天在这里开演唱会，从他们家乡到这里，从专辑送出去没人要到这场演唱会的票半小时全部售罄，段人行已经走了十年。
她笑着流下眼泪，心里想着，段人行一定会前途大好，会有更多的新歌，会在全球各地开演唱会。
最后一首歌唱罢，穿着黑白相间条纹衬衫的段人行站在舞台上，和在场的观众招手，漫天的彩带落下，落在他的身上。
散场以后，程苔去后台找段人行，发现他没有在休息室里。程苔刚准备出去，却在休息室里看见了瞿山南送来的鲜花。她习惯性地向上扯了一下口罩，在外面找了一圈才在楼顶找到段人行。
她看到段人行背影的时候，心脏都跳到嗓子眼，刚想冲过去，段人行转身看到她，笑着摆摆手。
程苔发现段人行在和谁打电话，这才放下心，长长地舒口气，一摸额头都是冷汗。
程苔坐到他旁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是看着城市的夜景，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他：“你和瞿山南怎么认识的？”
“啊？他名下的一个品牌赞助了演唱会，金主爸爸嘛。”
程苔缩了缩脖子，坏笑着重复：“金主爸爸？哦。”
她刻意地拉长尾音，冷不丁地后脑勺挨了一巴掌，段人行很是无奈，“你想什么呢？早就叫你少看些小说了。”
两个人坐在天台上，看着这个城市的夜景。
“程程，谢谢你来。”
“反正票不要钱。”程苔不在意地摆摆手。
“程程？”段人行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仿佛秋日里池塘边的芦苇。
“嗯，怎么了？”程苔看着这座城市的夜景，内心难得地感到平静。
“你可不可以带我回家？”
程苔笑了出来，立马伸出小手指，说：“好吧好吧，大娘过生日的时候，我开车，带你兜风回去。”
段人行也伸出小手指和她拉钩，不舍地松开，低下头轻轻地说：“走吧，风太大了。”程苔走在段人行后面，看着他清瘦的背影，很是心疼，天台上的风大，知道他最近准备演唱会一定是没好好吃饭。
“你看，这座城市的夜景，真好看。“段人行走进楼梯间前，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尽是不舍。
程苔也跟着他回头，想起以前，自己曾经和瞿山南在这座城市最高的建筑天台上看过相似的夜景。
程苔恐高，根本就没有办法坐观光电梯到顶楼，但是她不想让瞿山南扫兴，硬着头皮跟他上了楼。站在顶楼的时候，瞿山南问她：“是不是很漂亮，如果你喜欢，我们天天都可以看到这样的夜景。”
程苔只是“嗯”了一声。其实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恐高，她根本没有办法站稳。如果不是瞿山南牵着她的手，她大概会瘫坐在地上。
那时候的她误以为，有瞿山南，再高再害怕的地方都无所谓。可其实，怕就是怕，不过是隐藏起来了。现如今，她才发现，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自己的内心放下，什么都不怕。
程苔一时兴起，笑着问：“你觉得，我离开瞿山南，是好事还是坏事。”
段人行靠着墙笑笑，掏出打火机，夜色里那点儿光芒却格外耀眼，“我的妹妹是世界上最好的，应该是他问我，离开你，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停了一下，“如果你幸福，就是好事。”
最近网络上有许多关于程苔的通稿，除了工作室日常的各种夸美夸演技的以外，也有不少提到程苔的。其中有不少都是所谓的“内行人”一手消息，不是说程苔录综艺的不配合，就是说她在录制现场发火。
说来说去，都是一回事。
等到这期节目播出的时候，全网都开始讨论程苔的职业态度，巴不得一百倍慢速播放，试图找出程苔不敬业的蛛丝马迹。
这种手段，程苔一看就知道是节目组在吸引流量。
去参加品牌活动的路上，楼思看着新闻，不高兴地说：“节目组这么黑你，干嘛还乐呵呵地去上。”
“因为钱，谁工作不是为了钱，我还没有到在工作上不在意钱的境界。”因为背痛，程苔在车上都是侧躺在后座上。
本来这个品牌活动只需要不到小时，不知道为什么，现场活动临时延长了两个小时。属于程苔的时间还是那么多，她相当于在台上傻笑着多待了两个小时。活动结束的时候，她终于松了口气，按照工作人员的指引她想要离开。
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程苔差点摔倒。她回头一看，另外一个女明星还在笑着和来的粉丝挥手，看上去似乎是程苔耽误她离场的时间。
这种小伎俩，她见得太多了。那一瞬间，程苔就知道活动结束后的网络风向了。
果不其然，她刚回到休息室，就看到网络上出现了所谓的“抢风头”讨论，程苔似乎是为了多停留一会才慢慢离开的。
程苔在宣发方面是吃过很多次苦头的，从分手开始，屡次抢不到宣传的第一把旗帜。但是人跟头摔多了总会越来越精明，就像现在的程苔，在镜头前，说话越来越圆滑，就连笑起来嘴角上扬的幅度都是算准的完美角度。
一般来说，品牌活动结束后，工作室发的都会是各种精修的照片，配上服饰妆容各种所谓的仙女贴，但这次却没有，工作室发的是是程苔参加品牌活动时和老朋友开心聊天的花絮，全然不提台上种种，再加上那一瞬间程苔被推的视频在网络上被其他艺人的粉丝爆出，更加引发了讨论。
这段只有几秒的视频不断地在网络上出现，消失，再次出现，又再次消失。
没过几天，齐蔓的新戏杀青。她在采访中感谢程苔，为这场风波划上了句号。
夜幕降临，程苔扶着桌子坐到梳妆台前。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这么多年好像没有变化，但总觉得有些陌生。
临睡前，程苔正躺在床上贴面膜，段人行打电话给她。
程苔艰难地说：“怎么了，贴面膜不好说话。”
“没什么，只是路过你家，想看看你。”
按照程苔往常的风格，她应该说个“走开”就把电话挂断，但今天她不知为何，揭掉面膜，一边擦脸一边下楼。
“来，看看大美女吧。”程苔站在段人行面前，没好气地抱怨，“面膜一张三百四，记得给我钱。”
“真好。”段人行本打算离开，临上车前，他问程苔要不要去吃冰淇淋。
程苔上下打量了下段人行，试探性地问：“大哥，你不会想借钱吧？”
虽然不相信，但程苔还是抵不过冰淇淋的吸引力，穿着睡衣上了车。这时程苔才发现，段人行换了车，但又不像是新车。
段人行解释，自己有个朋友家人生病，急着卖车，他就买了。程苔本来只当是小事，但一听说价钱，差点跳起来。段人行买二手车的钱已经快要追上买新车了。
“生病急着用钱，我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听到段人行这样说，程苔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问：“我是不是你这辆车第一个乘客。”
段人行点点头。程苔立马笑了，靠着椅背说：“这还差不多。”
虽然说要带程苔去吃冰淇淋，但程苔还是怕头疼，只是抱着爆米花桶站在那里。段人行劝了她几次，程苔还是摇摇头。段人行无奈，只好给了她一勺。
“甜吗？”
“甜。”程苔点点头，完全忘记回去恐怕要头疼的事情。
“开心吗？”
“开心。”程苔嘴里还有冰淇淋的甜味，但丝毫不影响她点头。
“你要永远都像现在这样开心。即使没有冰淇淋。”段人行稍微低下头，“也没有我。”
程苔觉得哪里不对，停下来问道：“你要去哪儿？”
“啊。”段人行被她这一问，倒有些慌张，连手上的纸巾都散落在地上。
他捡起纸巾，笑着说：“别多想，我是要忙工作。我答应过你的，会好好地生活，我都记得。”
“那还差不多。”程苔别过脸，看着另外的方向。
她第一次发现段人行没有按医嘱吃药时，跑到工作室去质问段人行，说着说着自己就哭了，因为害怕，也因为本身的压力。
段人行有些愣住，一个劲儿地给她递纸巾，半天才开口：“你放心，我答应你，会好好地生活下去的。”
“你过生日的时候许了什么愿望？”
程苔转过头来，看着段人行，但最终还是笑着说：“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对不起。”
“为什么突然说对不起？”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吃冰淇淋，你不能吃。”段人行一边说，还一边拿着冰淇淋在程苔眼前晃。
“幼稚。”程苔白了他一眼，“没关系，我都习惯了。”
“所有事情都会习惯的。”
回去的路上，程苔有些困，到了楼下，段人行叫醒她。程苔揉着眼睛，准备回去睡觉。刚要进去，段人行叫住她。递给她一袋东西。程苔一看，原来是她在买爆米花的时候，段人行去买了糕点，里面有绿豆糕，还有山楂糕。
程苔走了两步又听见段人行喊她：“妹妹。”
“又怎么啦？”
程苔打着哈欠转身，没有想到段人行忽然走过来抱住她。他们上一次拥抱，还是段人行大学报到的时候。段人行送一家人到学校门口，程苔拉住段人行的手，抬头问他：“段人行，你要在这里吗？你不和我们回去吗？”
段人行蹲下来抱抱她，轻声说：“妹妹，回去吧，好好读书，将来来找我。”
程苔愣住，问：“怎么了？”
“妹妹，谢谢你。”
“有什么好谢的，我们是一家人，我说过，无论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的。”程苔轻轻地拍着段人行的后背。
“还有句话，不要再为了任何人改变你的人生轨迹，谁都不行。”段人行边说边放开程苔，帮她理了下头发，“好好地，你会好好地过一辈子。”
虽然只吃了一口冰淇淋，但程苔晚上睡觉前又开始头痛。虽然头疼，但冰淇淋的甜还是萦绕在她的嘴里，薄荷味的牙膏也盖不住。
程苔安稳地睡着了。梦境里有饼干小屋，有冰淇淋喷泉，还有棉花糖树。她一个人，走走停停，沉浸在香甜的梦境中不愿意醒来。
“那天我有行程安排的啊。”路白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语气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路白这样的回答，程苔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程苔没有听过几次演唱会，尤其是男歌手的。如果传出绯闻对两个人都不太好。很早之前她去听过剧里合作过的一个男歌手的演唱会，结果被追着骂“倒贴”。后来她才知道，那天有另一个女艺人想要借机和这个歌手炒绯闻，不曾想大家都把目光转向程苔这里，女艺人的经纪团队很是来火，借机也买了不少水军黑了程苔一把。
那时候的程苔很是生气，就差去那家经纪公司门口放火，但是很快她就放下了，因为没过多久，她就拿到了自己演艺生涯的第一个奖项。忙着领奖的她没有心思多计较。后来程苔还在商演时见到过那个女艺人，两个人很是开心地合影，似乎是什么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在这个圈子里，没有永远的对家。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程苔这天难得有空，开车送段人行去彩排。像往常一样，段人行在看策划，程苔跟着电台哼歌儿。车里一片安静。
段人行大概是看得有些累，放下资料，调着车内的冷气，开玩笑：“你是来兼职经纪人的吗？”
程苔“哼”了一声，立马说：“那你快点给我钱。”
段人行下车前，程苔再三叮嘱他把东西拿好。
“你以为我是你吗？从小到大都是丢三落四的。”段人行拿起后座上的东西，还不忘记多说两句。
程苔气呼呼地说：“快走快走。”
段人行没走两步，程苔就接到了大娘的电话。程苔最近工作很多，背部总是隐隐作痛，一挺直背就仿佛有人在敲打骨头，程苔只好弯着腰靠在方向盘上。
自从段人行发了声明，在家人面前再也瞒不住他的病情。大娘也不好经常问段人行，只好经常来问程苔。
程苔转头看去，段人行正巧走到大门口，还和警卫室的大叔闲聊了两句，笑着说：“他很好，别担心，二哥还和我说，等到你今年过生日，送份大礼。”
“什么大礼不大礼，我不在乎的，一家子聚在一起吃顿饭就好。”
“那你收了转送给我，我在乎。”程苔轻轻地揉着背部，一直看着段人行的背影，他的背影渐渐变小，最后消失在了视线里。
在段人行的演唱会上，和其他的的歌迷一样，程苔用力地挥动荧光棒，大声地叫着喊着。她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在少年宫的时候，周末下午课散了以后，他们在操场上踢球，不分男孩女孩，不分队伍，只是互相抢球。
现在想想，有什么好玩的。但那时就是开心。
唱完一首歌后，段人行满头大汗，朝着台下鞠了一躬，说：“感谢每个支持我的人，走到今天，我心满意足。没有来到现场的那些支持我喜欢我的人，很抱歉没有这个机会见到你们。无论你们有没有来，都祝你们幸福。最后一首歌献给所有的人，谢谢你们，祝你们幸福。”
台下立马响起欢呼声，工作人员给段人行递来一把椅子，他拿着自己的吉他，整理着耳麦。
虽然和舞台隔了一段距离，但是程苔也能感觉到段人行的疲惫。演唱会之前她在后台见到段人行的时候，被他的消瘦惊到了。
程苔看一眼旁边空着的位置，继续笑着挥动荧光棒，跟着全场一起唱：
每个人都告诉我梦想很奢侈
曾经无数次想过放弃
可我还是想要再试一试
兜兜转转像个路痴
反反复复走到这里
一路磕磕绊绊但有你
秋风清，红叶稀
君问归期不可知
柳青青，奏起阳关曲
待到来年满芳枝
莫问归期
唱着唱着，程苔的眼泪就出来了。一旦开始流眼泪，程苔就控制不住，一个劲地抹眼泪，直到哭出声。
她的哭声掩盖在整个场馆里的歌声欢呼声里。
从段人行辞职去留学跟她告别，到他今天在这里开演唱会，从他们家乡到这里，从专辑送出去没人要到这场演唱会的票半小时全部售罄，段人行已经走了十年。
她笑着流下眼泪，心里想着，段人行一定会前途大好，会有更多的新歌，会在全球各地开演唱会。
最后一首歌唱罢，穿着黑白相间条纹衬衫的段人行站在舞台上，和在场的观众招手，漫天的彩带落下，落在他的身上。
散场以后，程苔去后台找段人行，发现他没有在休息室里。程苔刚准备出去，却在休息室里看见了瞿山南送来的鲜花。她习惯性地向上扯了一下口罩，在外面找了一圈才在楼顶找到段人行。
她看到段人行背影的时候，心脏都跳到嗓子眼，刚想冲过去，段人行转身看到她，笑着摆摆手。
程苔发现段人行在和谁打电话，这才放下心，长长地舒口气，一摸额头都是冷汗。
程苔坐到他旁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是看着城市的夜景，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他：“你和瞿山南怎么认识的？”
“啊？他名下的一个品牌赞助了演唱会，金主爸爸嘛。”
程苔缩了缩脖子，坏笑着重复：“金主爸爸？哦。”
她刻意地拉长尾音，冷不丁地后脑勺挨了一巴掌，段人行很是无奈，“你想什么呢？早就叫你少看些小说了。”
两个人坐在天台上，看着这个城市的夜景。
“程程，谢谢你来。”
“反正票不要钱。”程苔不在意地摆摆手。
“程程？”段人行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仿佛秋日里池塘边的芦苇。
“嗯，怎么了？”程苔看着这座城市的夜景，内心难得地感到平静。
“你可不可以带我回家？”
程苔笑了出来，立马伸出小手指，说：“好吧好吧，大娘过生日的时候，我开车，带你兜风回去。”
段人行也伸出小手指和她拉钩，不舍地松开，低下头轻轻地说：“走吧，风太大了。”程苔走在段人行后面，看着他清瘦的背影，很是心疼，天台上的风大，知道他最近准备演唱会一定是没好好吃饭。
“你看，这座城市的夜景，真好看。“段人行走进楼梯间前，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尽是不舍。
程苔也跟着他回头，想起以前，自己曾经和瞿山南在这座城市最高的建筑天台上看过相似的夜景。
程苔恐高，根本就没有办法坐观光电梯到顶楼，但是她不想让瞿山南扫兴，硬着头皮跟他上了楼。站在顶楼的时候，瞿山南问她：“是不是很漂亮，如果你喜欢，我们天天都可以看到这样的夜景。”
程苔只是“嗯”了一声。其实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恐高，她根本没有办法站稳。如果不是瞿山南牵着她的手，她大概会瘫坐在地上。
那时候的她误以为，有瞿山南，再高再害怕的地方都无所谓。可其实，怕就是怕，不过是隐藏起来了。现如今，她才发现，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自己的内心放下，什么都不怕。
程苔一时兴起，笑着问：“你觉得，我离开瞿山南，是好事还是坏事。”
段人行靠着墙笑笑，掏出打火机，夜色里那点儿光芒却格外耀眼，“我的妹妹是世界上最好的，应该是他问我，离开你，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停了一下，“如果你幸福，就是好事。”
最近网络上有许多关于程苔的通稿，除了工作室日常的各种夸美夸演技的以外，也有不少提到程苔的。其中有不少都是所谓的“内行人”一手消息，不是说程苔录综艺的不配合，就是说她在录制现场发火。
说来说去，都是一回事。
等到这期节目播出的时候，全网都开始讨论程苔的职业态度，巴不得一百倍慢速播放，试图找出程苔不敬业的蛛丝马迹。
这种手段，程苔一看就知道是节目组在吸引流量。
去参加品牌活动的路上，楼思看着新闻，不高兴地说：“节目组这么黑你，干嘛还乐呵呵地去上。”
“因为钱，谁工作不是为了钱，我还没有到在工作上不在意钱的境界。”因为背痛，程苔在车上都是侧躺在后座上。
本来这个品牌活动只需要不到小时，不知道为什么，现场活动临时延长了两个小时。属于程苔的时间还是那么多，她相当于在台上傻笑着多待了两个小时。活动结束的时候，她终于松了口气，按照工作人员的指引她想要离开。
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程苔差点摔倒。她回头一看，另外一个女明星还在笑着和来的粉丝挥手，看上去似乎是程苔耽误她离场的时间。
这种小伎俩，她见得太多了。那一瞬间，程苔就知道活动结束后的网络风向了。
果不其然，她刚回到休息室，就看到网络上出现了所谓的“抢风头”讨论，程苔似乎是为了多停留一会才慢慢离开的。
程苔在宣发方面是吃过很多次苦头的，从分手开始，屡次抢不到宣传的第一把旗帜。但是人跟头摔多了总会越来越精明，就像现在的程苔，在镜头前，说话越来越圆滑，就连笑起来嘴角上扬的幅度都是算准的完美角度。
一般来说，品牌活动结束后，工作室发的都会是各种精修的照片，配上服饰妆容各种所谓的仙女贴，但这次却没有，工作室发的是是程苔参加品牌活动时和老朋友开心聊天的花絮，全然不提台上种种，再加上那一瞬间程苔被推的视频在网络上被其他艺人的粉丝爆出，更加引发了讨论。
这段只有几秒的视频不断地在网络上出现，消失，再次出现，又再次消失。
没过几天，齐蔓的新戏杀青。她在采访中感谢程苔，为这场风波划上了句号。
夜幕降临，程苔扶着桌子坐到梳妆台前。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这么多年好像没有变化，但总觉得有些陌生。
临睡前，程苔正躺在床上贴面膜，段人行打电话给她。
程苔艰难地说：“怎么了，贴面膜不好说话。”
“没什么，只是路过你家，想看看你。”
按照程苔往常的风格，她应该说个“走开”就把电话挂断，但今天她不知为何，揭掉面膜，一边擦脸一边下楼。
“来，看看大美女吧。”程苔站在段人行面前，没好气地抱怨，“面膜一张三百四，记得给我钱。”
“真好。”段人行本打算离开，临上车前，他问程苔要不要去吃冰淇淋。
程苔上下打量了下段人行，试探性地问：“大哥，你不会想借钱吧？”
虽然不相信，但程苔还是抵不过冰淇淋的吸引力，穿着睡衣上了车。这时程苔才发现，段人行换了车，但又不像是新车。
段人行解释，自己有个朋友家人生病，急着卖车，他就买了。程苔本来只当是小事，但一听说价钱，差点跳起来。段人行买二手车的钱已经快要追上买新车了。
“生病急着用钱，我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听到段人行这样说，程苔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问：“我是不是你这辆车第一个乘客。”
段人行点点头。程苔立马笑了，靠着椅背说：“这还差不多。”
虽然说要带程苔去吃冰淇淋，但程苔还是怕头疼，只是抱着爆米花桶站在那里。段人行劝了她几次，程苔还是摇摇头。段人行无奈，只好给了她一勺。
“甜吗？”
“甜。”程苔点点头，完全忘记回去恐怕要头疼的事情。
“开心吗？”
“开心。”程苔嘴里还有冰淇淋的甜味，但丝毫不影响她点头。
“你要永远都像现在这样开心。即使没有冰淇淋。”段人行稍微低下头，“也没有我。”
程苔觉得哪里不对，停下来问道：“你要去哪儿？”
“啊。”段人行被她这一问，倒有些慌张，连手上的纸巾都散落在地上。
他捡起纸巾，笑着说：“别多想，我是要忙工作。我答应过你的，会好好地生活，我都记得。”
“那还差不多。”程苔别过脸，看着另外的方向。
她第一次发现段人行没有按医嘱吃药时，跑到工作室去质问段人行，说着说着自己就哭了，因为害怕，也因为本身的压力。
段人行有些愣住，一个劲儿地给她递纸巾，半天才开口：“你放心，我答应你，会好好地生活下去的。”
“你过生日的时候许了什么愿望？”
程苔转过头来，看着段人行，但最终还是笑着说：“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对不起。”
“为什么突然说对不起？”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吃冰淇淋，你不能吃。”段人行一边说，还一边拿着冰淇淋在程苔眼前晃。
“幼稚。”程苔白了他一眼，“没关系，我都习惯了。”
“所有事情都会习惯的。”
回去的路上，程苔有些困，到了楼下，段人行叫醒她。程苔揉着眼睛，准备回去睡觉。刚要进去，段人行叫住她。递给她一袋东西。程苔一看，原来是她在买爆米花的时候，段人行去买了糕点，里面有绿豆糕，还有山楂糕。
程苔走了两步又听见段人行喊她：“妹妹。”
“又怎么啦？”
程苔打着哈欠转身，没有想到段人行忽然走过来抱住她。他们上一次拥抱，还是段人行大学报到的时候。段人行送一家人到学校门口，程苔拉住段人行的手，抬头问他：“段人行，你要在这里吗？你不和我们回去吗？”
段人行蹲下来抱抱她，轻声说：“妹妹，回去吧，好好读书，将来来找我。”
程苔愣住，问：“怎么了？”
“妹妹，谢谢你。”
“有什么好谢的，我们是一家人，我说过，无论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的。”程苔轻轻地拍着段人行的后背。
“还有句话，不要再为了任何人改变你的人生轨迹，谁都不行。”段人行边说边放开程苔，帮她理了下头发，“好好地，你会好好地过一辈子。”
虽然只吃了一口冰淇淋，但程苔晚上睡觉前又开始头痛。虽然头疼，但冰淇淋的甜还是萦绕在她的嘴里，薄荷味的牙膏也盖不住。
程苔安稳地睡着了。梦境里有饼干小屋，有冰淇淋喷泉，还有棉花糖树。她一个人，走走停停，沉浸在香甜的梦境中不愿意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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