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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擦玻璃

    采访的时候,主持人问起程苔哭戏的秘诀。

    程苔笑着说:“我会想起以前的一些场景,然后很自然地就哭出来了,如果哭不出来,那不是很对不起对方。”她永远记住了当初在医院里段人行在她肩头沉睡时的感受,每次需要流泪的时候她就会想起这个场景。原来难以掌控的哭戏,现在瞬间就可以做到导演要求的情绪爆发。

    主持人在笑,程苔也在笑,但是她的心,却一抽一抽地疼。

    采访结束后,程苔忽然开始流鼻血。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只觉得每个人都是辛苦的。人活在世上,都不容易,为什么还要相互为难。

    她在休息室里准备歇会儿再回家。这时有人进来,她原以为是楼思,抬头一看,居然是瞿山南。

    “你脸色怎么这样难看?”瞿山南坐到程苔旁边,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没有发烧啊。”

    程苔只是觉得有些累。她最近每天晚上都睡不好,一闭眼想的全是那个在背后给自己设圈套的人。她躲开瞿山南的手,不满地说:“怎么突然找到我?”

    “我可以照顾你的。”

    “我不要你照顾,你要是有那个热情去照顾别人吧,离我远点。”程苔抱着毯子,往旁边挪了一下。

    “程苔,我们能不能回到过去?你不要再为难自己了,这么坚持,你不觉得辛苦吗?”瞿山南本来想要伸手帮程苔整理下头发,但程苔转过头躲开了。

    “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好好生活,找出那个躲在角落里害我的人。”程苔有些不舒服,咳嗽了好几声。

    瞿山南看着她,问:“你非要这样吗?”

    “没有人会理解我的,没有人知道我有多努力,多努力去抓住段人行。”最近有很多人都劝程苔放弃。每天网上那么多帖子,想找出发帖的人太难了。如果一直找下去,她只会被笑不大气,小肚鸡肠。

    很多事情不知道会比较幸福,但程苔觉得自己已经在河中央,只能一心向着对岸走,回不了头。

    瞿山南问:“如果你找到那个人呢?”

    “等我找到就知道了。”程苔捏紧旁边桌子上的易拉罐,休息室里出现一个尖锐的声音。

    程苔想要去楼下等李姐。她撑着自己站起来,瞿山南想要扶她,她也躲开。她刚想往外走,忽然停住脚步,转头看着瞿山南,说:“我们两个,就像面对面擦玻璃,觉得自己努力做到最好,指责对方不够认真,却没有走到对方的角度看一看。隔着玻璃指责对方,听不清对方的话,最后只看到了对方张牙舞爪的丑态。我们真的就到此为止吧,将来碰见还能客客气气地打招呼。不要再来找我了,真的,算我求你了。”

    程苔早起去看段人行,却发现他的墓前多了一束鲜花。她觉得奇怪。墓碑上并没有写着段人行这个名字,除了她和路白,没有几个人会来。

    因为奇怪,程苔去找了墓园看门的大爷。大爷眯着眼,想了半天,说:“好像就在你来之前,是个女的,看起来四五十岁了,我也没怎么看清她长什么样。”

    程苔想起一个人,但又觉得没可能。正当这时,大爷忽然指着门口,说:“你看,她的车还在呢。”

    程苔转头一看,更是觉得不可能。她立马跑了出来,想要验证自己的想法,不曾想开车的人一看到她,立马就加速准备离开。但是可能因为清晨的雾有些大,开车的人心情又很急,开的方向不对,直直地朝着墓园门旁的花坛开去。

    等到程苔追过去的时候,车子已经停下来。她猛地打开驾驶室的门,里面的人看到她,立马惊恐地往后缩,一个劲儿地说:“我不是故意的,你别来找我了。”

    程苔和段人行有几分相似。想来是对方把刚刚程苔的身影看成了段人行。

    让她惊讶的是,开车的不是别人,而是沈兰雪。

    瞿山南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程苔正坐在沙发上,看上去只是在漫不经心地转着瞿山南扔在茶几上的打火机。

    “你怎么会来,有什么想喝的吗?”瞿山南把西装外套丢在桌上,坐到程苔旁边,仿佛他们还在一起。

    程苔还在转着打火机,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

    “程苔,程苔。”瞿山南在她眼前摇手,程苔这时似乎才回过神来。

    程苔停下手里的功夫,转过脸来看着瞿山南。

    “你怎么了,今天怎么怪怪的。”瞿山南一脸疑惑。

    程苔的眼神还是呆呆的,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忽然笑出声,说:“我今天听说了一件事,很好奇,想来问问你是不是真的。”

    “问啊,什么事。”瞿山南端起茶几上的紫砂壶,“这个茉莉茶可香了,你尝尝吧。”

    “我刚刚知道一件事,那个时候拍到我和迁帆的事情,和你母亲有关。你知道吗?”

    其实程苔本想看到瞿山南生气地反驳自己,但她看到瞿山南倒茶的手停在那里,心里就明白了一切。

    “你都知道了。”瞿山南放下茶壶,低头说道。

    程苔笑出声。她终于找到了答案。为什么这段时间瞿山南忽然对自己那么好,为什么背后的人一个劲儿地买通稿诋毁段人行,想要让她转移方向。

    “程苔,你听我说。”瞿山南拉过她的手,可程苔笑得越来越大声,笑着笑着她只觉得一阵反胃感涌上来。瞿山南本来想要拍拍她的后背让她平静下来,但是程苔直接起身往外走。程苔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么离开瞿山南的办公室,是怎么回到家。

    齐蔓来看她的时候,程苔躺在床上,机械地按着那个小沙弥。

    “程程,我们起来了,吃点东西吧。”齐蔓把程苔拉起来,可程苔一看到齐蔓就控制不住自己,抱着她痛哭起来,边哭边说:“是我对不起他,害得他一无所有。他把版权卖给兰亭,病情恶化,都是因为我,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转头看那一眼,不该喜欢那个人,不该和他在一起。”

    齐蔓慌得赶紧拿纸给程苔擦眼泪,安慰她:“不是的,你没有错,不要怪自己,真的不是你的错。”

    程苔倒在床上,抱着那个小沙弥痛哭,她哭到全身抽搐还是停不下来。齐蔓本来还在一旁劝她,但最后说着说着自己别过头去也开始抽泣。

    程苔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发现房间里一片昏暗。她随便换了件衣服后想要去看段人行,却在楼下遇见了瞿山南。

    两个人坐在小广场的秋千上,程苔无力地靠在秋千的绳索上,一句话都不说。

    瞿山南抓住绳索,不让程苔在那里慢悠悠地摇着。他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开口:“那件事情,确实是我母亲做的,但她也很后悔,也很抱歉,很早前她就想和你道歉,但是没有机会,这件事确实是我们错了。”

    程苔只是问他:“所以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瞿山南微微张开嘴,但也是点点头。

    “这段时间你对我好,只是为了所谓的心安。”程苔忽然想起什么,“那个实习生,我觉得她有些眼熟,她是谁?”

    “她是林荔的堂妹。”

    “所以,所有的一切都是骗局。”

    瞿山南无力地微微荡着秋千,一言不发。

    程苔冷笑,“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一直跟我说段人行选择离开跟我没关系。你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母亲,那件事是她做的,她想要什么你我都明了。你们还真是母子情深。”

    程苔起身准备离开,但被瞿山南一把拉住。她现在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这样一样整个人就坐到了地上。瞿山南赶紧想要扶她起来,程苔甩开他的手,用手撑着地,艰难地站起来,但她仿佛看不见身上沾到的泥土,只是浑浑噩噩地往家走。

    程苔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她开车到了瞿山南的公寓门前,可她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做什么,刚准备离开,门开了。瞿山南穿着睡衣,还在揉眼睛。

    “你是睡着了吗?”程苔觉得有一丝可笑,“你们居然都能够睡着,真是好笑,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能睡着。”

    瞿山南不理会她的嘲讽,只是温柔地问:“你要喝杯东西吗?”

    “不需要,我怕你们给我投毒。”程苔没有一点力气,只能抱腿坐在瞿山南门旁,等着齐蔓来接她。瞿山南蹲在她旁边,努力地找话题想要和她说什么。

    看到这样一副场景,齐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扶起程苔。

    “对不起。”程苔躺在后面的座椅上,声音微弱,“我还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程苔最近对什么都没有精神,每天只是躺在床上。她没有再哭,觉得自己的眼泪早就流干,没有力气再哭一场。

    这天她正躺在沙发上的时候,听见敲门声。程苔原以为是奚安娜或者洛溪梨谁的,结果一开门是沈兰雪。程苔直接就把门关上,但又传来了敲门声,程苔听得心烦,只能又去开门,还没等沈兰雪说什么,她先说道:“别说了,我和你们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你就放过我吧。”

    “程苔。”沈兰雪把手放在门框上。

    程苔本来想关门,但又不想夹到她的手,索性甩手,看着沈兰雪,问:“我想问你,我到底是哪里入不了你的眼,你要这样对我?”

    “不,不是的,我只是,只是自己经历过,不想让你重复我的悲剧。你知道小南的妹妹是怎么走的吗?”

    “我不想知道。你们家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为什么要拉我们下水。”程苔努力地保持声音,“你走吧,我不想再和你们有任何关系。”

    瞿山南再次约程苔见一面。一见面,他就先说:“我知道是我们对不起你,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程苔冷笑一声,看着瞿山南,声音沙哑,说:“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他?那些乱七八糟的通稿,你是怎么能想出来的。我上辈子是不是掘了你们家祖坟啊?”

    “我母亲偷拍你确实是不对,只是你哥哥,他最后那样做,我们谁都不想的。”

    程苔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拍了下桌子,但是她的声音里却只有悲伤,说:“你知道他多痛苦吗?他明明是抑郁症,却被当成胃病。为了他妈妈,他连自己的生日都改掉了。他的亲生父亲就在这座城市,功成名就,但是等到自己儿子死了都不知道他的存在,我大伯对他那么好,连最后一句话都没说上。你毁了我的事业,我的人生,还觉得不够,还要毁掉我哥哥的,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

    程苔觉得没有办法再面对瞿山南,起身想要离开,走之前看着瞿山南,眼泪流出眼眶,难过地说:“瞿山南,我到底哪点儿对不起你们,你们要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