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焉终焉

    张栩将英的躯体交给王雨辰。

    她浑身像瓷瓶一样碎裂，缝隙间透着刺眼的白光。

    王雨辰无法说出一个字，他的脸色比死去的英还要惨白。

    “交给你保管。”张栩道。

    他转过身。

    纪流十一忙叫住他，“你到哪去？！”

    张栩攥紧拳，“英上一次和玄力之源一起毁灭时，神识逃进了异世界避难，保住了性命。”他向王雨辰怀中的英投去最后深深一瞥，“现在她龙珠碎了，但身体还未消逝，我猜想，或许她又躲进了异世界？”

    纪流十一皱眉道：“难道你要去异世界找她？”

    张栩“嗯”了一声。

    纪流十一叹息，“异世界成千上万，你如何找得完？如果她并非......”

    王雨辰终于能够说出话来，他的声音因为受到过大的冲击而颤抖，英的脑袋靠着他的胸膛，就好像和平常一样。

    他下意识捏紧手中英的衣物，平静了再平静，“我相信张栩，英......英没那么容易死。”

    纪流十一不再反驳。

    留有不可能的希望，总比无望强。

    张栩向王雨辰和纪流十一点点头，起身预备向冬境琉璃海的方向出发。

    王雨辰叫住他：“我和你——”

    张栩打断王雨辰：“你还有王氏，不能丢下家族。”

    纪流十一便抱臂道：“我陪——”

    张栩也打断他：“纪流皇族就你和你叔父两个，别再干幼稚的事了，你是想纪流皇族绝后么。”

    纪流十一不再是当初同张栩斗嘴的小孩，他压抑住冲动，别开头：“你回来的时候，我会在老地方接应你。”

    张栩知道纪流十一担心什么，笑着安慰道：“放心，我一定会回来。”

    他再要走，又被王雨辰叫住：“张栩，你真的愿意把英——”

    “那是你应得的。”

    张栩不假思索地撂下这样一句话。

    “......谢谢。”

    “别谢谢，等她醒过来再说罢。”

    张栩用一副英必然会死而复生的口吻，即使他和王雨辰知道这希望有多么渺茫，却固执地怀揣希望。

    “等我的消息。”

    张栩径直离开。

    一时间空荡荒芜的春境废弃战场又陷入沉寂。

    王雨辰手中显现出一块准备太久的王氏徽章，他小心翼翼别在英的胸口。

    纪流十一看到这一幕，哑然，“王雨辰，你认真的？”

    王雨辰表情却严肃到极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我应当早点这样做，便不会到今天这种结局。”

    他向纪流十一点头，“回见。”

    “回见。”

    带着英，消失在原地。

    纪流十一将龙戟在手中转了个花，他极目远眺，望向琉璃海所在的方向，预测着张栩已经到了哪里。

    琉璃浅滩一直蹲着只三尾猫，同三只鹦鹉，叽叽喳喳，始终不离开浅滩，也没有学生敢驱逐它们。

    时而会有道漆黑发亮的飒爽身影也立在浅滩上，抱着柄长戟，眼睛不离琉璃海，嘴里却像为缓解不安似的骂骂咧咧：

    “一定是死在哪了，我本该知道他没什么本事的。”

    “哼，他要是能活着回来，我便同他姓好了。”

    直到很久后的某天

    纪流十一真的在琉璃海上看到一抹踏着万千光彩和流云而来的身影，他同三尾猫和异兽鹦鹉一边迎上去，一边在心中反悔——

    他可不要和张栩一个姓。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