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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贺礼风波

    内殿床帏的深处,安静地悬挂着一副他的亲笔画,画卷上一支墨梅傲然独立,纵独身,也难掩无双的风华。

    听宋府重新收编上来的下人说,宋远知从拿到这幅画开始,就将画挂在了自己的卧房里,日日看之。她曾将他无意间赠送的画卷这般放在心上,直到那时,他才终于能确定她的心意。

    可她走的时候,将这画还了回来,等于是将这段情缘彻底给斩断了。

    在他终于能确定她爱他的时候,她却已经不爱他了,这是个多么荒唐的讽刺!

    他狠狠地抹了一把泪水,在信笺上写下了最后一句:“宋府永为卿留,玉衡殿永为卿开,朕心……亦永远牵念挚爱于你,如卿稍念旧情,还望回来一聚。

    静盼卿归。”

    以前他给她写的每一封信,都会写上一句静盼卿归,却唯有这一次,他不知道她是否真的还会归。

    信写完了,他小心地将墨迹吹干,用信封包好,在外面印上蜡封,他的手顿了顿,忽而自嘲一笑。

    只是一封寄不出去的信罢了……

    写得再诚挚,再动人,终究是送不到那人的手里,一切不过是他的自欺欺人。

    抽开身侧一个小木柜的抽屉,他将信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又重新关好。

    容妃看着他从提笔到落笔的全过程,眼眸里荡着旁人看不清的情绪,从他哭,到他笑,到他抬头红着眼眶望向她,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容儿,你恨朕吗?”他突然问道。

    容妃怔怔地看着他,缓慢、却又坚定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呢,朕负了你,负了冉意,负了湘儿,负了冉筠……朕负了你们所有人。”

    “皇上待臣妾很好。”她平静地说道,除此之外,再无二话。

    他看着这个自始至终在宫中存在感都很低的妃子,又问道:“那么……你爱朕吗?”

    容妃这回却犹豫了,半晌了却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这个问题,很难吗?”

    “臣妾不知道。”她垂下了眼帘。

    “算了……”柳怀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睡吧。”

    他自顾自地躺好,闭上了眼睛,容妃顺着他的脚边爬进了床的内侧,也跟着躺好,眼睛却一直盯着那副墨兰图,慢慢地,眼中渗出了晶莹的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悄然滑落,渗进了枕芯里,消失无痕。

    第二天,柳怀璟本来是起不来床的,按例大年初一也可以不用上朝,所有官员都放假过年去了,他也乐得清闲。心口痛得厉害,摸摸额头似乎还有点低烧,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思考了一会,还是选择谁也没说,只是想着多躺会或许就能好了。

    然而过午的时候,他却躺不住了,因为高缇来报,说是大良使臣到了。

    使臣代表的是国家的颜面,虽然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大良使臣能来干什么,但却是断断不敢怠慢的,他只得披衣起床,在外殿接见了那位使臣。

    使臣自称叫赵益平,先是说了一番新年贺词,与柳怀璟一来一往寒暄了一阵,然后切入正题,他郑重其事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扁木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一张正红色的书笺。

    高缇接过书笺,呈给了柳怀璟,却见是一张喜帖。

    大良皇帝赵锡梁,三个月后要娶妻立后,邀诸国皇帝亲临观礼,以示和睦友邦,愿永结为好。

    柳怀璟一怔,赵锡梁与他一般年纪,听闻是醉心于军国大事,一向不好女色,至今后宫空悬,怎么突然就要娶妻了呢?

    “这样的盛事,朕一定亲临,劳你带话给赵锡梁,说朕祝他夫妻恩爱,百年好合。”

    赵益平点头称是。

    “不知那赵锡梁娶的是哪家闺秀?”他想了想又问道。

    赵益平答道:“是我大良朝宋老太师的孙女。”

    柳怀璟心里一动,竟是也姓宋,会这么巧吗?然而片刻后他又笑自己异想天开,远知怎么会是大良的人呢,又怎么可能是什么宋老太师的孙女。

    “想来赵锡梁的眼光,定然是不会错的。”他的笑容开始有些勉强。

    此后他又招待着赵益平用了膳,给他在京畿行馆辟了个好住处,让人带着他逛了几天长陵城,看了歌舞杂耍,逛了庙会集市,好吃好喝地待了好几天,又给他备了一份厚礼,才将他送回大良去。

    送走赵益平之后,他便开始让人准备赵锡梁大婚的贺礼。

    “这是南平和大良建立邦交的一个重要开始,届时诸国皇帝都会到场,得好好筹备,断不能失了我们南平朝的脸面。”他说道。

    为此他命人大开国库,清点库房,着重挑选了一些贵重而又寓意吉祥的宝物,珠玉如金镶玉如意、字画如吴道山的百子千孙图、瓷器如金花玉烧瓷、绸缎得是皇家特供的苏绣,去年的样式都太过陈旧了,他重新亲自绘了图样送去工坊,命绣娘在两个月内赶制出来,其他如首饰衣物、家具陈设、古董花瓶,种类多而不乱,品相佳而和谐,装了足租有十几车。

    到时候得再添置一些金银器皿,即便这样他还是觉得不够,又让人去民间贴了告示,如有人能献上宝物,被选上作为贺礼的,可以赐官授爵。

    百姓们一下子炸了锅,纷纷挖掘自己家里那些看起来不起眼的物件,拿去找人鉴定,就盼着是他们看走了眼,其实那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如那些真的有宝物的,却是根本留不住,一早便被那些个县官郡守听闻,给收缴了去,当做是自己的宝贝献上去,百姓是敢怒不敢言,只恨自己无用,本不是那有宝物的命。

    至于那些真正有宝物,却没有人敢去收缴的,那都是真正有权有势的人物了,他们也不在乎那一点点可怜的官位勋爵,官位易得,宝物却是再难得。得之不易,他们反倒都捂紧了消息不敢教人知道。

    所以最后送到了柳怀璟这里的,宝贝倒确实是不少,却都是些几经易手的,最后就比谁横谁狠的中层官员送上来的。

    此事后来闹得挺大,官员升了一批,银子赏了一堆,民间对此怨声载道,柳怀璟却一无所知,欢欢喜喜地拉着几十车贺礼北上庆贺赵锡梁去了。

    当然,这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