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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重提舅父(1)

    翌日清晨,辰安床前出乎意料的放着得得的新号码,他急忙拨号过去。

    电话接通后,对端先声夺人:“我有事找你,我们C咖啡厅见。”

    辰安还没来得及张嘴,电话就猝不及防的断了线。辰安没时间多想,反正能见面就好,他也正在着急找她。

    在兴冲冲赶往咖啡厅的路上,辰安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折回医院,母亲躺在病床上,腿部打满石膏,语气孱弱的问他:“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赵得得的事儿?”

    辰安点头默认。

    “辰安,为了你们的事儿,我去见了她父亲。回来的路上,车子就出了故障。”

    “不会的。一定是巧合。我这就去查清楚。”

    “她父亲是国内自动化和机械方面首屈一指的专家,这事儿就算由警方来查,也不一定能查明白。”王隽美好似忍着巨大的痛苦,跌跌撞撞地把话说尽后,便转过身休息,没再理辰安。

    辰安确实拿不出站得住脚的证据反驳母亲,便没再回嘴。看着母亲怨怼他的背影,他怒上心头。

    到了咖啡厅,满心愤怒的他,还没质问她,她就掏出一本像是用他鲜血染红的证书摆到他面前。辰安顿时又慌又急,甚至脑中整理不出该问她什么,最后脱口而出的是:“你父亲为什么要害我母亲?”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多说无益,我结婚了。”得得心如死灰般地推了推结婚证。

    辰安翻开结婚证,看到上面那个让他倒尽胃口的男人时,他心中仅存的那个解释再次浮现。“得得,你是不是怀孕了,才……”

    才什么?她从来没说过要等他呀……自然也不会因等不急他而结婚,辰安想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我当然没有怀孕。”得得洋装轻盈地站起,小心翼翼地在辰安面前转了一圈,向辰安展示了一下她新买的高跟鞋。“方辰安,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把身子给了你。”

    “很好!”辰安咬着牙说。“赵得得,请你滚出我的世界,别再让我看见你。否则我会……”

    会杀了她?

    可他连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又怎么可能做得出?

    他爱她,以至愿与她同化尘土,即使是口头上的气话,也不舍得说的那么狠。

    辰安一步一踉跄地走向大门。

    “你先别走。”得得喊住辰安,声音哑哑的,且飘忽不定。“我们拍个照好吗?”

    辰安回头,愤恨地说:“赵得得,你这是要干什么?羞辱完我,还拍照留念吗?你真不怕我……”

    “辰安,就拍个照可以吗?”得得打断辰安,然后呆呆的望着茕茕孑立的他,心头猛地苦不堪言。她闭上双眸,拼尽全力才敢再开口:“辰安,我求你了,求求你了。”

    他是疯了,才会答应她!

    服务员接过得得的手机,很纳闷地给两个挂着泪的人合了张影。

    相机闪光灯灭掉的转瞬,辰安甩手愤愤离去。

    辰安走后,得得缓缓坐下,掏出包里的平底鞋,弯腰换了上。

    在泡着泪的眼中,大理清丽炫雅的风光像是被侵入水里的一幅浓烈彩画,五光十色的颜料一丝一缕地散开,最后混作一团稠黑。

    得得站在洱海旁,任由陌生的风无谓地吹进衣中。她不由哆嗦了一下,身子却凉了半截。

    她捂紧双臂,回到酒店,收拾起行囊。

    在得得回柳城的前一天,赵征平下了晚课,急步赶回家中。

    他一进门就吩咐梅子快去把翰翰哄睡,自己则惴惴不安的坐在房中。

    “梅子,你要答应我!”

    赵征平极尽寻求肯定的口气,令梅子不禁一懵。“啥事嘛?大老爷们红啥眼睛。”

    “许是老了,有点事就爱瞎激动。”赵征平抹了抹眼角,“得得生母的事,我瞒了你,你可别恼我。”

    “我说过多少次了,什么话该说与我,不该说与我,你有你的分寸,我信你。”说完梅子用豁达的白眼贬责赵征平又害她浪费了一遍唇舌。

    赵征平摇头笑了笑,焦虑消散了些许。“晨启收购了得得的公司,她多半是见过方辰安了,这才喊着要出去散心的。”

    “那还不都是因为你!”梅子声音宏放的埋怨着:“当初你要是坚持不让得得去晨启上班,哪会有今天这出?”

    “刻意阻止她去晨启,反倒会引起她猜疑。而且,你不是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外地打拼吗?再说,晨启在柳城有近万名员工,得得一个小职员,就算干一辈子,也见不到高层几面。谁会料到……况且我对方辰安那孩子没偏见。上辈子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都不追究了,方家有什么好……”

    “停,说重点!”梅子性急地打断赵征平,“咱们现在咋办?”

    “恐怕又要提你舅父了。梅子,我欠你们的太多。”

    “屁大点的事,老挂嘴边,烦不烦。”梅子仰了仰脖子,将手垫在头后,“我舅父是跟晨启有些纠纷,但你也说了,方辰安是高层,怎么可能管这么小的事?舅父的事儿根本没经方辰安的手呀!”

    “听天由命吧。”赵征平翻身背向梅子,然后把手插到耳侧准备睡觉,可久久无法成眠。

    短短数日,女儿清减了许多,因此赵征平没强求刚到家的女儿赶紧交代她与方辰安的事情,而是宣布一家人先吃饭。

    翰翰看到妈妈回来了,一下子蹿到得得的身上,小猴子似的挂在得得的脖子上,然后双脚夹着得得的腰,在她脸上又是亲又是啃的。

    亲热告一段落后,翰翰急跑去翻行李。

    得得这才恍然想到自己竟然没有给儿子带礼物回来。

    翰翰失落的清声一哼,“妈妈,明天带我去买小汽车。”

    “好好好……”得得慨然应允着。

    接着儿子伸出圆滚滚的小拇指,一面跟她拉勾,一面乖巧地说:“妈妈,我听你话的,要知足,只能买一个。”

    得得蹭了蹭儿子挺挺的小鼻子,抱起儿子,坐到了梳妆台前。

    每次出门只许买一样东西,是他们母子俩的约定。

    莎士比亚曾说过,如果你没有某种美德,就假装你有。然后按照这种美德规范自己,即使到最后这种美德仅是你的一张面具,但戴久了,长入了肉里,便再难撕下。

    “知足者常乐”便是得得借由这个方法,灌输给儿子的美德之一,但镜子里的自己却好像没能办到,她现在居然对眼前的幸福有些不知足了。

    想来……应该是她断绝辰安的这张面具戴得还不够久吧。

    得得还未及重拾好面具,就被老爸的一声命令唤出了房间。

    客厅的桌上摆着三杯热茶,一杯在右,两杯在左,二对一的格局显而易见。

    “又是因为方辰安?”

    老爸的单刀直入,杀她个措手不及,得得猛然怔住。她至始至终都未跟父亲提过辰安,父亲是从何得知的那?

    赵征平将茶杯推入得得手中,然后提掌压住女儿的手,轻轻安抚了一下处在震惊中的女儿。“得得,你们倆的事情我知道的比你多!”

    见赵征平语气粗暴,梅子唯恐父女俩伤了和气,便自觉充当起坏人。“得得,晨启对不住我舅父,但我舅父对你我可有大恩。你再跟方辰安来往,就别回这个家。”

    梅子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说出这么没有逻辑的话,言毕赶紧虚张声势地撴了撴茶杯。

    得得默然地傻盯着梅子手中的茶杯……梅子口中的舅父,正是她过世的前夫。

    当时,父亲给她下了最后通牒:不跟舅父领证结婚,就去打掉孩子。虽然她百般哀求,千般拒绝,但父亲仍一意孤行,最终押着她走进了民政局。

    自然,她也有妥协。

    那时肚子里的翰翰一日比一日大,出生证、户口、疫苗以及日后的种种手续,对她这样的未婚人士来说,有着天然的不便。虽然国内法规中有保护非婚子女的措施,但也正是因为这些措施,使她切实地感受到了歧视。

    而且翰翰出生后,她唯一能仰仗的只有父亲,所以她没魄力和父亲闹僵。

    其实她也能想象得出,在柳大校园里,必定流传着这样的质疑:标榜深明大义、清廉正直的赵大教授,怎么会教育出一个如此不知检点的女儿?

    她可以承受这些恶意的中伤,但她不能让翰翰和父亲因她而遭受诋毁。

    于是她执行了父亲的旨意,接受了这场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