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接下来的日子，秦砚悬日日勤勉修炼，武修与法修皆进步神速。
自戴上相柳给的镯子，运气时明显感到汲取灵气的速度变慢了下来，修行的速度比起那日也慢，但吸纳入体的灵气却更加菁纯，既是相柳赠与便懒得深究其中缘由。
是日，她上午修习完剑道回家中，恰好听见父亲与母亲在商量，一个月后要随掌门入炎域的事宜。
沈丛寒拿着一个精心包裹住的木盒，神色忧心与秦川说：“若你要随掌门一起，那砚知就不要去，我不放心你们两个都身处险地......”
“此事我在与莲舟商议，她也是如此说的。但砚知定然不愿意，他向来重情义，与他同门的师兄弟以身犯险前去除恶，他若留下来心有愧疚。”
秦川对儿子的脾性了解颇多，也尊重他的选择，望能有两全之法可以成全。
“那掌门如何决策？”沈丛寒追问道，她也明白事关宗门兹事体大，还是得遵循掌门的安排。
秦川面露难色，似乎对此不太同意：“她说，让绿枝替砚知的位置去炎域，砚知带几个师弟师妹去凡间救助灾民。我也说了绿枝虽然修为不低，但实战经验太少，贸然去炎域之地过于危险。”
他微微叹气，接着说：“莲舟的意思，她希望绿枝可以去见一见二弟......”
说完，两人皆沉默以对。
片刻后，沈丛寒心有决策，对秦川说：“那此次我随你一起，这枚玉佩就让砚知带着。起码我能跟在你身侧，不用日日惶恐不安。”
“夫人，你跟着我去，那砚悬一个人留在这可怎么办？”秦川对此又有意见。
秦砚悬在院内驻足了有一会，见提及到她，敲门而入。
“爹爹，我可以跟着哥哥一起去啊。”
“砚悬回来啦。”秦川笑眯眯的说：“你如今剑术刚刚入门，想和哥哥一起去他还得照顾你。”
沈丛寒点点头说：“况且你还这么小，去凡间比不得宗门内，日晒雨淋露宿在外，有你苦头吃的。”想想都觉得心疼，不禁温柔的抚摸女儿的头发。
“有哥哥照看我，不会吃苦的。”秦砚悬嬉笑说，脸上满是期待之意。“再说了，淳于长老说我进步神速，已经在教授我御剑之术了。”
万剑玄宗乃法剑兼修，能领悟玄冥道与剑道合一之人花费的时间差距极大，淳于长老见她聪慧又极为看重，便试着稍稍教授，且看她悟性如何。
秦氏夫妇对此颇为惊讶，看来当真如淳于长老所说，她在剑道一门天赋异于常人。
“既如此，回头我与你哥哥商议再作决定。”秦川没有直接拒绝，需慎重考虑周全再说。
“娘亲这个是什么？”秦砚悬对她面前的木盒子好奇问道。
“这个啊，”沈丛寒亦不瞒着，打开盒子给她看：“是你姥姥留给我的，说若遇性命垂危之时，可以救命。”
“姥姥？”秦砚悬从未听过她提起自己的外祖母，不禁反问。
细看那枚玉佩温润古朴，色白如月圆中刻方，上面雕刻的鹏鸟作凤凰于飞的模样，傲然立于海中礁石之上。
“你的姥姥、姥爷一百多年前在凡间的沧海州过世，那会你哥哥还小，就连他都不曾见过。”
沈丛寒提及自己的母亲，眸中尽是孺慕之情：“她与我父亲恩爱数十载，父亲离世的当天她也随之而去，弥留之际把这个留给了我。母亲生前从未提起过自己的家乡，死后却要我把她与父亲的尸身送到海里，说是要回归故土。”
看来，这位外祖母的来历尚另有说法，但人已离世，亦不好多作追问显得不敬。
“那此后若我随哥哥去凡间，找机会去沧海州看看，娘亲莫要伤感。”秦砚悬心思细腻察觉她心中伤感，小手牵着她安慰说道。
“好好好......”沈丛寒对她的提议颇为赞同，心想自己的儿女若能回旧居探望，父母亲想必欣慰至极。“你有心意如此，他们泉下有知定然十分高兴的。”
五日后——
暮晚时分，是月前入阁弟子出关的时刻。
原本兴高采烈迎接他们出关的人，见秦绿枝负伤而归，气氛变得凝重。秦砚知出关后直接把她送到家中给父亲医治。
秦川正在家中整理草药，见人已经昏迷过去，连忙施救。
待到秦绿枝醒来，已是夜半子时。
掌门真人难得面露焦虑之色，守在女儿身侧寸步不离。若不是秦川诊治过，说是由于强行突破，导致精气亏损所致昏迷不醒，并无内伤隐患，这才让她稍微放心。
“娘...”秦绿枝睁眼时，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灵虚掌门坐在床边。她虚弱一笑，开心的与她说道：“我突破金丹了。”心想，等过几日调养好了，再好好巩固一番才行。
“你又如此行事！”灵虚掌门为此既生气又心疼，恨不得打她一顿：“之前你答应过我，不会为求突破强行修炼，这才几年就忘记了！”
她修炼才不足三十载，气海修为底蕴不足，强行突破易伤根本。
但是身为掌门的女儿，又誉满仙门称作百年一遇修炼奇才，这些无形的桎梏日日警醒着她不得片刻松懈。
“我......这不是因为入揽月阁试炼之地的机会难得嘛，一年只能去一次，我若无所获，又得耽搁好些日子。”
秦绿枝的语气撒娇意味浓厚，诉说不得已而为之。
揽月阁中的试炼之地可以快速提升剑修与法修，但始祖有训，修炼之事不得急于求成，规定阁中试炼之地一年只有一次的机会进入。
灵虚掌门劝言：“那也不能如此，修行之路漫长，你若伤了根本岂不是仙途尽毁。”
秦绿枝也心有悔意，毕竟是头一次突破后便失去意识昏阙过去，想想亦是后怕。又立誓保证今后不会再犯，乖乖服药后，灵虚掌门才离去让她好生歇息。
待到灵虚掌门前脚离开，她眼睛刚闭上，忽而察觉枕边有异。
猛然睁开，却只瞧见不知何时放置了一个玉制八角盒，底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连服三日”。
而玉盒的上方，还有一个似曾相识的锦囊。
这是......那个人送来的。
秦绿枝心中又惊又喜，惊讶这位无名氏的修为竟高到如此地步，她根本无法察觉他的到来。
喜的是，此人原来一直都关心着她。
锦囊中是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屋内烛火熄灭，夜明珠映得房中亮如白昼。
“绿枝姐姐，你醒了吗？”屋外突然响起秦砚悬的声音，她的房间正好在秦绿枝的对面，透过窗框瞧见屋内亮了光，知晓秦绿枝醒了便过来看看。
“呃，我......我方才起来喝水，你怎么还没睡呢。”秦绿枝连忙收起夜明珠，屋内又暗了下去。
秦砚悬闻之心切，抬脚走入房中点亮烛火。
“你现在好些了吗？还需要什么，我来帮你。”
走到床边时，正好看到枕边的八角玉盒，这玉盒的盖子上雕刻着鹏鸟，状如那日母亲给她见过的玉佩。
心想这应该是母亲送的药，还提醒秦绿枝：“阿姐你吃过药了吗？我再去给你倒杯水。”
见秦砚悬对玉盒毫无疑心，秦绿枝当下松了口气，事发突然她还未想到如何解释此物，没想到砚悬对此似乎并不意外。莫不是她认得此物？
“我还没吃呢，这药......是谁送过来的？”秦绿枝试探的问。
“我娘亲送的呀，盒子上面的图腾我见过，与姥姥留给她的玉佩一模一样。”
秦砚悬不疑有他，贴心为她解释。随后手中端了一个小碗递过来给她，说：“水还是温热的，刚好。”
秦绿枝心中疑惑甚多，不做声接过后，把药吃了下去。
“从未听大娘提及过她家中之人，你外祖母是何方人氏？”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母亲只说他们住在沧海州。”秦砚悬心思细腻，察觉她对姥姥之事似乎很上心：“阿姐是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无事，我受之有愧想了解清楚罢了。”秦绿枝微笑置之。
秦砚悬恍然点头，也是，这丹药一看便知不是凡品，不知花了多少天材地宝才能炼制而成。
“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阿姐要快点恢复哦。”秦砚悬为她理了理寝被，道别离去。
回到房中，开门便被屋内之人吓了一跳。
“大半夜的出现在女子闺房，你懂不懂男女有别啊。”
相柳大咧咧的半躺在双人塌上，还给自己斟了一壶茶，好不惬意。
“你怎么又来找我，不是前几日才见过。”
“秦绿枝的药是我送的，”相柳简明扼要直说：“此事你不要告诉她。”
秦砚悬眨巴着双眼盯着他，震惊得说不出话，心中猜想万千。
他为何会认识我阿姐？那个盒子上的图腾分明与母亲的玉佩是一样的，难道他还认识我姥姥？！
莫不是......他是我的姥爷！想到此处，猛吸一口气生怕把自己吓死。
“喂喂喂，你又在乱想什么！”
相柳看她脸色青白一阵，就知道肯定给他编了一出大戏，上辈子不学好，净看些凡间的戏本子度日。
“那你为何给我阿姐送药，她一受伤你就知道了？还有药盒上的图腾与我姥姥的玉佩一致，该不会也是你的物件吧。”
秦砚悬一脸怀疑审问道。
“药是我在重阙的宝阁里顺的，每隔百年方家都会送一批给他，有什么稀奇的。”
什么！？
这方家还是给地界提供丹药的家族？
“至于我为何给你阿姐送药，此时说来话长。”相柳当即默然，思量当如何与她说明才好。
“原本我想着，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她生前是被我所害而死，当年我用你的残识、神力、情丝熔炼出人族的三魂，但你生而为神没有人的躯体，无法入人界轮回，所以我在人界带了一副躯体下幽冥，在凤族涅槃之火相助下炼化出人身。”
什么！？
前面说方家之事她还未理顺，又听见相柳说他害死阿姐前世，抢占尸身......
秦砚悬惊愕地有些失语，“你的意思不就是说，我间接害死过她...”
相柳没有点头，却也不否认，似乎不想细说其中缘由。
接着说道：“之后她在地界呆了上千年，为了帮忙遮掩你这一世转生才入轮回的。地界如今鬼差甚多，有不少是天界任命，为了隐瞒你的身份我与重阙商量，安排一名与你同月生时的女婴，意图混淆视听。”
“她自请帮忙此事，照顾她也是理所应当的。”
最后一句话，似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原来她们两人同月同日同生时并不是巧合，是有意为之。只是为何需要掩人耳目？
“天界不希望我转生？为何要遮掩行事？”
见她问及天界之事，相柳沉吟半响，缓缓说来：“我只知晓，当年你与姬炎同时在天宫身陨，至于发生了何事，我亦不全然清楚。”
“天帝与西王母也一直回避此事。后来，天界流传两位神君是因争执起了杀心，火正上神对水正上神大打出手，后被水神诛杀，其神陨时天降火劫，姜姒神君为救水界万千生灵而身归天道。”
当时的他被姜姒安排留在灵族，帮年幼的灵族长稳固族中势力。
从水界赶到时，姜姒与姬炎两人已经神魂俱散，姜姒神君倾尽神力化作屏障，抵挡住天际落下的无尽烈火，护住整个水界不受天灾摧毁。
没过几日，天界颁令禁止众仙议论远古神君之事，就连水界都更名为人界。
而星衍仙君曾先后师从蓐收和姜姒两位神君，偏偏正值晋升上仙的雷劫，待他出关时已过去半月，对当时的情况更是一无所知。
为此，相柳还把他痛打一顿，之后便再也不曾相见。
天帝与西王母对一直相柳避而不见，于是他只好去池月宫寻找线索，恰巧在揽月台上寻得一缕盘桓的残识，又得到宫内侍女芜幽的指引，找到燃魂灯内藏着的情丝，这才有了后来重铸姜姒神魂的机会。
“那些流言也就哄骗不熟知两位神君的小仙罢了，我跟随姜姒认识八千年，她与姬炎什么关系我还不清楚，这其中定有隐情。既然天界对此事噤声，草草了事歪曲事实，我对他们不得不防。”
秦砚悬恍然明了，无论事实真相是怎样，两位神君之死于天界来说都是乐见其成的，相柳这般行事无异于遮天而为，他花费数千年的光景才等到她重归仙途，上一世怕是把他气得不行......
还有阿姐，无缘无故被牵扯进来，这恩情该如何还得清。
自戴上相柳给的镯子，运气时明显感到汲取灵气的速度变慢了下来，修行的速度比起那日也慢，但吸纳入体的灵气却更加菁纯，既是相柳赠与便懒得深究其中缘由。
是日，她上午修习完剑道回家中，恰好听见父亲与母亲在商量，一个月后要随掌门入炎域的事宜。
沈丛寒拿着一个精心包裹住的木盒，神色忧心与秦川说：“若你要随掌门一起，那砚知就不要去，我不放心你们两个都身处险地......”
“此事我在与莲舟商议，她也是如此说的。但砚知定然不愿意，他向来重情义，与他同门的师兄弟以身犯险前去除恶，他若留下来心有愧疚。”
秦川对儿子的脾性了解颇多，也尊重他的选择，望能有两全之法可以成全。
“那掌门如何决策？”沈丛寒追问道，她也明白事关宗门兹事体大，还是得遵循掌门的安排。
秦川面露难色，似乎对此不太同意：“她说，让绿枝替砚知的位置去炎域，砚知带几个师弟师妹去凡间救助灾民。我也说了绿枝虽然修为不低，但实战经验太少，贸然去炎域之地过于危险。”
他微微叹气，接着说：“莲舟的意思，她希望绿枝可以去见一见二弟......”
说完，两人皆沉默以对。
片刻后，沈丛寒心有决策，对秦川说：“那此次我随你一起，这枚玉佩就让砚知带着。起码我能跟在你身侧，不用日日惶恐不安。”
“夫人，你跟着我去，那砚悬一个人留在这可怎么办？”秦川对此又有意见。
秦砚悬在院内驻足了有一会，见提及到她，敲门而入。
“爹爹，我可以跟着哥哥一起去啊。”
“砚悬回来啦。”秦川笑眯眯的说：“你如今剑术刚刚入门，想和哥哥一起去他还得照顾你。”
沈丛寒点点头说：“况且你还这么小，去凡间比不得宗门内，日晒雨淋露宿在外，有你苦头吃的。”想想都觉得心疼，不禁温柔的抚摸女儿的头发。
“有哥哥照看我，不会吃苦的。”秦砚悬嬉笑说，脸上满是期待之意。“再说了，淳于长老说我进步神速，已经在教授我御剑之术了。”
万剑玄宗乃法剑兼修，能领悟玄冥道与剑道合一之人花费的时间差距极大，淳于长老见她聪慧又极为看重，便试着稍稍教授，且看她悟性如何。
秦氏夫妇对此颇为惊讶，看来当真如淳于长老所说，她在剑道一门天赋异于常人。
“既如此，回头我与你哥哥商议再作决定。”秦川没有直接拒绝，需慎重考虑周全再说。
“娘亲这个是什么？”秦砚悬对她面前的木盒子好奇问道。
“这个啊，”沈丛寒亦不瞒着，打开盒子给她看：“是你姥姥留给我的，说若遇性命垂危之时，可以救命。”
“姥姥？”秦砚悬从未听过她提起自己的外祖母，不禁反问。
细看那枚玉佩温润古朴，色白如月圆中刻方，上面雕刻的鹏鸟作凤凰于飞的模样，傲然立于海中礁石之上。
“你的姥姥、姥爷一百多年前在凡间的沧海州过世，那会你哥哥还小，就连他都不曾见过。”
沈丛寒提及自己的母亲，眸中尽是孺慕之情：“她与我父亲恩爱数十载，父亲离世的当天她也随之而去，弥留之际把这个留给了我。母亲生前从未提起过自己的家乡，死后却要我把她与父亲的尸身送到海里，说是要回归故土。”
看来，这位外祖母的来历尚另有说法，但人已离世，亦不好多作追问显得不敬。
“那此后若我随哥哥去凡间，找机会去沧海州看看，娘亲莫要伤感。”秦砚悬心思细腻察觉她心中伤感，小手牵着她安慰说道。
“好好好......”沈丛寒对她的提议颇为赞同，心想自己的儿女若能回旧居探望，父母亲想必欣慰至极。“你有心意如此，他们泉下有知定然十分高兴的。”
五日后——
暮晚时分，是月前入阁弟子出关的时刻。
原本兴高采烈迎接他们出关的人，见秦绿枝负伤而归，气氛变得凝重。秦砚知出关后直接把她送到家中给父亲医治。
秦川正在家中整理草药，见人已经昏迷过去，连忙施救。
待到秦绿枝醒来，已是夜半子时。
掌门真人难得面露焦虑之色，守在女儿身侧寸步不离。若不是秦川诊治过，说是由于强行突破，导致精气亏损所致昏迷不醒，并无内伤隐患，这才让她稍微放心。
“娘...”秦绿枝睁眼时，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灵虚掌门坐在床边。她虚弱一笑，开心的与她说道：“我突破金丹了。”心想，等过几日调养好了，再好好巩固一番才行。
“你又如此行事！”灵虚掌门为此既生气又心疼，恨不得打她一顿：“之前你答应过我，不会为求突破强行修炼，这才几年就忘记了！”
她修炼才不足三十载，气海修为底蕴不足，强行突破易伤根本。
但是身为掌门的女儿，又誉满仙门称作百年一遇修炼奇才，这些无形的桎梏日日警醒着她不得片刻松懈。
“我......这不是因为入揽月阁试炼之地的机会难得嘛，一年只能去一次，我若无所获，又得耽搁好些日子。”
秦绿枝的语气撒娇意味浓厚，诉说不得已而为之。
揽月阁中的试炼之地可以快速提升剑修与法修，但始祖有训，修炼之事不得急于求成，规定阁中试炼之地一年只有一次的机会进入。
灵虚掌门劝言：“那也不能如此，修行之路漫长，你若伤了根本岂不是仙途尽毁。”
秦绿枝也心有悔意，毕竟是头一次突破后便失去意识昏阙过去，想想亦是后怕。又立誓保证今后不会再犯，乖乖服药后，灵虚掌门才离去让她好生歇息。
待到灵虚掌门前脚离开，她眼睛刚闭上，忽而察觉枕边有异。
猛然睁开，却只瞧见不知何时放置了一个玉制八角盒，底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连服三日”。
而玉盒的上方，还有一个似曾相识的锦囊。
这是......那个人送来的。
秦绿枝心中又惊又喜，惊讶这位无名氏的修为竟高到如此地步，她根本无法察觉他的到来。
喜的是，此人原来一直都关心着她。
锦囊中是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屋内烛火熄灭，夜明珠映得房中亮如白昼。
“绿枝姐姐，你醒了吗？”屋外突然响起秦砚悬的声音，她的房间正好在秦绿枝的对面，透过窗框瞧见屋内亮了光，知晓秦绿枝醒了便过来看看。
“呃，我......我方才起来喝水，你怎么还没睡呢。”秦绿枝连忙收起夜明珠，屋内又暗了下去。
秦砚悬闻之心切，抬脚走入房中点亮烛火。
“你现在好些了吗？还需要什么，我来帮你。”
走到床边时，正好看到枕边的八角玉盒，这玉盒的盖子上雕刻着鹏鸟，状如那日母亲给她见过的玉佩。
心想这应该是母亲送的药，还提醒秦绿枝：“阿姐你吃过药了吗？我再去给你倒杯水。”
见秦砚悬对玉盒毫无疑心，秦绿枝当下松了口气，事发突然她还未想到如何解释此物，没想到砚悬对此似乎并不意外。莫不是她认得此物？
“我还没吃呢，这药......是谁送过来的？”秦绿枝试探的问。
“我娘亲送的呀，盒子上面的图腾我见过，与姥姥留给她的玉佩一模一样。”
秦砚悬不疑有他，贴心为她解释。随后手中端了一个小碗递过来给她，说：“水还是温热的，刚好。”
秦绿枝心中疑惑甚多，不做声接过后，把药吃了下去。
“从未听大娘提及过她家中之人，你外祖母是何方人氏？”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母亲只说他们住在沧海州。”秦砚悬心思细腻，察觉她对姥姥之事似乎很上心：“阿姐是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无事，我受之有愧想了解清楚罢了。”秦绿枝微笑置之。
秦砚悬恍然点头，也是，这丹药一看便知不是凡品，不知花了多少天材地宝才能炼制而成。
“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阿姐要快点恢复哦。”秦砚悬为她理了理寝被，道别离去。
回到房中，开门便被屋内之人吓了一跳。
“大半夜的出现在女子闺房，你懂不懂男女有别啊。”
相柳大咧咧的半躺在双人塌上，还给自己斟了一壶茶，好不惬意。
“你怎么又来找我，不是前几日才见过。”
“秦绿枝的药是我送的，”相柳简明扼要直说：“此事你不要告诉她。”
秦砚悬眨巴着双眼盯着他，震惊得说不出话，心中猜想万千。
他为何会认识我阿姐？那个盒子上的图腾分明与母亲的玉佩是一样的，难道他还认识我姥姥？！
莫不是......他是我的姥爷！想到此处，猛吸一口气生怕把自己吓死。
“喂喂喂，你又在乱想什么！”
相柳看她脸色青白一阵，就知道肯定给他编了一出大戏，上辈子不学好，净看些凡间的戏本子度日。
“那你为何给我阿姐送药，她一受伤你就知道了？还有药盒上的图腾与我姥姥的玉佩一致，该不会也是你的物件吧。”
秦砚悬一脸怀疑审问道。
“药是我在重阙的宝阁里顺的，每隔百年方家都会送一批给他，有什么稀奇的。”
什么！？
这方家还是给地界提供丹药的家族？
“至于我为何给你阿姐送药，此时说来话长。”相柳当即默然，思量当如何与她说明才好。
“原本我想着，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她生前是被我所害而死，当年我用你的残识、神力、情丝熔炼出人族的三魂，但你生而为神没有人的躯体，无法入人界轮回，所以我在人界带了一副躯体下幽冥，在凤族涅槃之火相助下炼化出人身。”
什么！？
前面说方家之事她还未理顺，又听见相柳说他害死阿姐前世，抢占尸身......
秦砚悬惊愕地有些失语，“你的意思不就是说，我间接害死过她...”
相柳没有点头，却也不否认，似乎不想细说其中缘由。
接着说道：“之后她在地界呆了上千年，为了帮忙遮掩你这一世转生才入轮回的。地界如今鬼差甚多，有不少是天界任命，为了隐瞒你的身份我与重阙商量，安排一名与你同月生时的女婴，意图混淆视听。”
“她自请帮忙此事，照顾她也是理所应当的。”
最后一句话，似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原来她们两人同月同日同生时并不是巧合，是有意为之。只是为何需要掩人耳目？
“天界不希望我转生？为何要遮掩行事？”
见她问及天界之事，相柳沉吟半响，缓缓说来：“我只知晓，当年你与姬炎同时在天宫身陨，至于发生了何事，我亦不全然清楚。”
“天帝与西王母也一直回避此事。后来，天界流传两位神君是因争执起了杀心，火正上神对水正上神大打出手，后被水神诛杀，其神陨时天降火劫，姜姒神君为救水界万千生灵而身归天道。”
当时的他被姜姒安排留在灵族，帮年幼的灵族长稳固族中势力。
从水界赶到时，姜姒与姬炎两人已经神魂俱散，姜姒神君倾尽神力化作屏障，抵挡住天际落下的无尽烈火，护住整个水界不受天灾摧毁。
没过几日，天界颁令禁止众仙议论远古神君之事，就连水界都更名为人界。
而星衍仙君曾先后师从蓐收和姜姒两位神君，偏偏正值晋升上仙的雷劫，待他出关时已过去半月，对当时的情况更是一无所知。
为此，相柳还把他痛打一顿，之后便再也不曾相见。
天帝与西王母对一直相柳避而不见，于是他只好去池月宫寻找线索，恰巧在揽月台上寻得一缕盘桓的残识，又得到宫内侍女芜幽的指引，找到燃魂灯内藏着的情丝，这才有了后来重铸姜姒神魂的机会。
“那些流言也就哄骗不熟知两位神君的小仙罢了，我跟随姜姒认识八千年，她与姬炎什么关系我还不清楚，这其中定有隐情。既然天界对此事噤声，草草了事歪曲事实，我对他们不得不防。”
秦砚悬恍然明了，无论事实真相是怎样，两位神君之死于天界来说都是乐见其成的，相柳这般行事无异于遮天而为，他花费数千年的光景才等到她重归仙途，上一世怕是把他气得不行......
还有阿姐，无缘无故被牵扯进来，这恩情该如何还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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