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江城回忆：绿豆糕
大半个月过去，临近五月初五，将是端午时节。
藏着大玄妙的女子带着已经可以扶墙而行的男婴总是山上山下跑，看着刘家众人行事。
清晨，刘家众人罕见地随鸡鸣而起，苓儿领着刘木涯上街筹备着制取端午美食的材料。
东州不似中原奢侈，每逢过节不太着重于那些凤毛麟角之物，更偏向于官民同乐，落于世俗。
应该是与祁府有很大干系，祁府府师不同于修士，不去追求超然境界，多与俗人一般不避七情六欲，贪恋世俗物件。
如同祁二少爷祁云好酒，无酒不欢，祁大少爷祁青好书，不论名家典籍还是无名杂书。
内城与外乡差距不像中原城池一般，中原地接北境，北境上被妖魔天围拢，左右多是藏宝奇地，富户家中珍宝或取自妖魔天妖怪之身，或来自道门赠缘，又或者是奇地宝藏。
各类种种，权势之高者，府上装饰都超脱于普通百姓的认知，连同皇城、道门山峰周边百姓，衣着皆偏简易道服，尤似跟风。
东州则偏海，海上百里外是妖兽之首龙族的十二主岛及三十三偏岛。
龙生处万物避之，虽与大陆相隔甚远，但也影响到了东州之地，所谓天灾绝大部分是特殊禽兽所引，东州最像世俗凡间，山间难觅虎豹，更别谈灵兽，所以无灾无祸。
如果不谈祁府之变的话，却是此理。
东州少有天灾，但不乏细微人祸。
中原与之矛盾重重，互相伤害，连累各地百姓。
前文苓儿向刘木涯怨言“外姓人”，即是受两地争端。
刘木涯及冠之年出游，回江城时身边便多了一个小女子，便是苓儿。
苓儿当时不过十四，豆蔻年华，却一心跟着刘木涯，不理会如何安排，最后只好被留在了身边，如此四年时间，年年缠在刘木涯身侧，同床共枕已有两年之久。
端午之晨，苓儿如往年一般自制甜品，其中佼佼是绿豆糕。
那玄妙女子抱着男婴，在东厨中看着，是又要学习一番。
男婴盯着苓儿手上忙活，在想美味。
女子盯着苓儿手上忙活，似是不屑。
泡发的绿豆，显得有些臃肿，捏去外皮再与少量油水于锅中加热，不过一刻钟时间，便可压成泥状，撒入砂糖共热直糖水渗入绿豆泥，出锅以模具压制成型，很是简单。
闻着热气腾腾，香味更浓，男婴不禁“口落悬河”，伸手唔呀。
女子靠在墙边，点头轻笑。
闻着味，刘大少爷被勾进了东厨，“哟！不愧是苓儿的手艺，在大门外就闻到了这味道，可馋人了！”
“叫你帮忙的时候就出门躲着，不给你吃！”苓儿笑骂道。
刘木涯赶忙走到苓儿身前，伸手掏出汗布，轻轻为苓儿擦去脸上汗水，道：“家中总来些混账小子，要我出门打发一番不是！”
“可怜我苓儿！好在苓儿不是一般人，不用人打下手也毫无压力。”
看刘木涯装模作样，显得心中愧疚的样子，苓儿没了火气，只是憋笑。
而一旁无人注意的“母子”，女子这几日见多了那两人打情骂俏模样，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其他表现。
那怀中男婴停了咿呀言语，对挡着自己欣赏糕点的男子心生怨气，觉得这男子毫无用处，只会妨碍。
“这个。”男婴开口，打断正在看着二人谈情说爱的女子，指了指桌上还生热气的绿豆糕。
“想吃？”女子问。
“想。”男婴举着手在空中比划了一番，像是在回溯那天女子做豆浆的模样。
一环手，撇一撇嘴，好像绿豆就会自己做成绿豆糕。
女子被男婴逗笑，腾出一只手敲了敲男婴的脑袋。
等到厨房中腻歪的两人端着桌上绿豆糕离开，女子光明正大地跟在身后，趁机从盘中掏了一块绿豆糕出来。
男婴伸出手，一双乌黑亮丽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向女子，是在讨要。
女子“哼”了一声，把绿豆糕塞进袖口之中，同时又从中拿出一颗饱满的绿豆。
男婴嘴里漏出口水，眼睛盯着那颗绿豆，似乎已经看见了那小小一颗绿圆子变成块块香甜可口的绿豆糕。
又是那山间林下，流水风间，女子在溪旁种下一颗绿豆，溪水爬上岸，浸入那片深色黄土。
男婴坐在一旁，安静地等待着。
在流水浸入泥土中的时刻，绿芽破土而出。
嫩芽长势不减，仅仅几个呼吸间便成了苗木。
男婴面色一喜，伸手拽着那苗木，使劲往上拔，没有拔起那苗木，却使得其长势骤减。
见拔起不能，男婴低下头来，居然张口咬住那苗木。
女子黑着脸一点一点地掰开男婴的握紧的手指，一只大手紧紧握住两只小手，女子再捏紧男婴的脸，迫使他松开嘴来，最后把满眼好奇的小子拖拽到三丈远处的灌木丛前，那灌木之上攀着不少细小藤蔓。
几条藤蔓如同蛇一般扭动着身子，爬到男婴身前。
男婴伸手想要抓住它们好好研究一番，但那藤蔓原本缓慢的身形突然变得无比灵活，一摆一扭躲开男婴的小手，顺势攀上。
其他藤蔓亦是如此，条条分工明确，将男婴捆绑住。
绕在腰间的一条藤蔓，抬起“头”来，轻轻地蹭着男婴的脸。
男婴哈哈大笑了几声，抬手不能，抓不了脸上的神奇，便张口一咬，不料那藤蔓身子又是一扭，躲过一劫。
在藤蔓于男婴嬉戏之时，脱困的绿豆苗木恢复长势，已经成为半人高的绿豆树，那绿豆树与一般绿豆树不太一样，该结果处不结果，而是化为长长细根，直直插入土中。
几个呼吸间，十几棵绿豆树长成，如此反复，不到一炷香时间，那溪水旁的空地已经变成一片绿豆树丛。
男婴见到快要撞到身上来的众多绿豆树，一时看呆了眼。
那些绿豆树终于停了长势，开始断去化出的根，转而结果。
绿豆荚由嫩青转为淡淡黑色，绿豆树簇拥着站在绿豆树丛中间的女子，其中绿豆荚如百花争艳般纷纷开放，绿豆借势跃到女子腰部的高度，还有不少落在男婴的脑袋上。
藤蔓慢慢松开男婴，退回灌木之上。
男婴嬉笑着站起，张开手来向漫天飞舞的绿豆抓去。
抓住一把，其实也不过两三粒而已，男婴立马往嘴里塞去。
直到两腮鼓鼓，开始嚼动起来。
等到豆荚开放完毕，那些绿豆树都开始逆生长，迅速变小，化作苗木，最后成为芽，缩进土中。
溪旁，只剩满地绿豆滚动，一只鼓动着腮的“小松鼠”，以及眼含笑意，看着那呆傻可爱模样的女子。
男婴加快咀嚼，口中味道有些怪异，但不影响好吃。
又是那凹凸双石，绿豆争先恐后，自洗三番。
凹凸双石只看先来后到，先到的绿豆跳入“口”中，满了小半后，便停止接客，开始碾压。
之后女子一番指挥模样，顺着从那东厨中苓儿身上偷来的典型，将颗颗绿豆捏压成泥，混着少许不同寻常的溪水，自热石大动干戈之后，无需模具便成了块块绿豆糕。
男婴早已在一旁等候多时，等到石中绿豆糕块块飘起，他迫不及待地抓住一块，直直往嘴里送。
不说舌头，连嘴唇都还没有碰上，那绿豆糕便被女子截了胡。
女子抢过男婴手中绿豆糕，又从袖中掏出一块，原来是从苓儿那里偷来的那块。
左手是苓儿的，右手是自己的。
女子面对男婴，弯下腰，把两手朝上张开，其余绿豆糕都漂浮起来，躲藏在女子身后。
“喏。”女子撇撇嘴。
男婴抬头看了看女子，又低头看了看两块绿豆糕。
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手抓过来一块，不等女子反应，全部塞进嘴巴里。
舌尖，唇齿，势要扰得天翻地覆一般。
如此下来，男婴品尝完嘴里味道。
女子蹲下身子，一脸严肃地盯着男婴。
四目相对，男婴张嘴一笑，伸手拍了拍女子的脸，口中不清道：“你……你的好！”
女子站起身来，张开双手，裙摆沾着水面，赤脚踩着水，笑声不断。
藏着大玄妙的女子带着已经可以扶墙而行的男婴总是山上山下跑，看着刘家众人行事。
清晨，刘家众人罕见地随鸡鸣而起，苓儿领着刘木涯上街筹备着制取端午美食的材料。
东州不似中原奢侈，每逢过节不太着重于那些凤毛麟角之物，更偏向于官民同乐，落于世俗。
应该是与祁府有很大干系，祁府府师不同于修士，不去追求超然境界，多与俗人一般不避七情六欲，贪恋世俗物件。
如同祁二少爷祁云好酒，无酒不欢，祁大少爷祁青好书，不论名家典籍还是无名杂书。
内城与外乡差距不像中原城池一般，中原地接北境，北境上被妖魔天围拢，左右多是藏宝奇地，富户家中珍宝或取自妖魔天妖怪之身，或来自道门赠缘，又或者是奇地宝藏。
各类种种，权势之高者，府上装饰都超脱于普通百姓的认知，连同皇城、道门山峰周边百姓，衣着皆偏简易道服，尤似跟风。
东州则偏海，海上百里外是妖兽之首龙族的十二主岛及三十三偏岛。
龙生处万物避之，虽与大陆相隔甚远，但也影响到了东州之地，所谓天灾绝大部分是特殊禽兽所引，东州最像世俗凡间，山间难觅虎豹，更别谈灵兽，所以无灾无祸。
如果不谈祁府之变的话，却是此理。
东州少有天灾，但不乏细微人祸。
中原与之矛盾重重，互相伤害，连累各地百姓。
前文苓儿向刘木涯怨言“外姓人”，即是受两地争端。
刘木涯及冠之年出游，回江城时身边便多了一个小女子，便是苓儿。
苓儿当时不过十四，豆蔻年华，却一心跟着刘木涯，不理会如何安排，最后只好被留在了身边，如此四年时间，年年缠在刘木涯身侧，同床共枕已有两年之久。
端午之晨，苓儿如往年一般自制甜品，其中佼佼是绿豆糕。
那玄妙女子抱着男婴，在东厨中看着，是又要学习一番。
男婴盯着苓儿手上忙活，在想美味。
女子盯着苓儿手上忙活，似是不屑。
泡发的绿豆，显得有些臃肿，捏去外皮再与少量油水于锅中加热，不过一刻钟时间，便可压成泥状，撒入砂糖共热直糖水渗入绿豆泥，出锅以模具压制成型，很是简单。
闻着热气腾腾，香味更浓，男婴不禁“口落悬河”，伸手唔呀。
女子靠在墙边，点头轻笑。
闻着味，刘大少爷被勾进了东厨，“哟！不愧是苓儿的手艺，在大门外就闻到了这味道，可馋人了！”
“叫你帮忙的时候就出门躲着，不给你吃！”苓儿笑骂道。
刘木涯赶忙走到苓儿身前，伸手掏出汗布，轻轻为苓儿擦去脸上汗水，道：“家中总来些混账小子，要我出门打发一番不是！”
“可怜我苓儿！好在苓儿不是一般人，不用人打下手也毫无压力。”
看刘木涯装模作样，显得心中愧疚的样子，苓儿没了火气，只是憋笑。
而一旁无人注意的“母子”，女子这几日见多了那两人打情骂俏模样，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其他表现。
那怀中男婴停了咿呀言语，对挡着自己欣赏糕点的男子心生怨气，觉得这男子毫无用处，只会妨碍。
“这个。”男婴开口，打断正在看着二人谈情说爱的女子，指了指桌上还生热气的绿豆糕。
“想吃？”女子问。
“想。”男婴举着手在空中比划了一番，像是在回溯那天女子做豆浆的模样。
一环手，撇一撇嘴，好像绿豆就会自己做成绿豆糕。
女子被男婴逗笑，腾出一只手敲了敲男婴的脑袋。
等到厨房中腻歪的两人端着桌上绿豆糕离开，女子光明正大地跟在身后，趁机从盘中掏了一块绿豆糕出来。
男婴伸出手，一双乌黑亮丽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向女子，是在讨要。
女子“哼”了一声，把绿豆糕塞进袖口之中，同时又从中拿出一颗饱满的绿豆。
男婴嘴里漏出口水，眼睛盯着那颗绿豆，似乎已经看见了那小小一颗绿圆子变成块块香甜可口的绿豆糕。
又是那山间林下，流水风间，女子在溪旁种下一颗绿豆，溪水爬上岸，浸入那片深色黄土。
男婴坐在一旁，安静地等待着。
在流水浸入泥土中的时刻，绿芽破土而出。
嫩芽长势不减，仅仅几个呼吸间便成了苗木。
男婴面色一喜，伸手拽着那苗木，使劲往上拔，没有拔起那苗木，却使得其长势骤减。
见拔起不能，男婴低下头来，居然张口咬住那苗木。
女子黑着脸一点一点地掰开男婴的握紧的手指，一只大手紧紧握住两只小手，女子再捏紧男婴的脸，迫使他松开嘴来，最后把满眼好奇的小子拖拽到三丈远处的灌木丛前，那灌木之上攀着不少细小藤蔓。
几条藤蔓如同蛇一般扭动着身子，爬到男婴身前。
男婴伸手想要抓住它们好好研究一番，但那藤蔓原本缓慢的身形突然变得无比灵活，一摆一扭躲开男婴的小手，顺势攀上。
其他藤蔓亦是如此，条条分工明确，将男婴捆绑住。
绕在腰间的一条藤蔓，抬起“头”来，轻轻地蹭着男婴的脸。
男婴哈哈大笑了几声，抬手不能，抓不了脸上的神奇，便张口一咬，不料那藤蔓身子又是一扭，躲过一劫。
在藤蔓于男婴嬉戏之时，脱困的绿豆苗木恢复长势，已经成为半人高的绿豆树，那绿豆树与一般绿豆树不太一样，该结果处不结果，而是化为长长细根，直直插入土中。
几个呼吸间，十几棵绿豆树长成，如此反复，不到一炷香时间，那溪水旁的空地已经变成一片绿豆树丛。
男婴见到快要撞到身上来的众多绿豆树，一时看呆了眼。
那些绿豆树终于停了长势，开始断去化出的根，转而结果。
绿豆荚由嫩青转为淡淡黑色，绿豆树簇拥着站在绿豆树丛中间的女子，其中绿豆荚如百花争艳般纷纷开放，绿豆借势跃到女子腰部的高度，还有不少落在男婴的脑袋上。
藤蔓慢慢松开男婴，退回灌木之上。
男婴嬉笑着站起，张开手来向漫天飞舞的绿豆抓去。
抓住一把，其实也不过两三粒而已，男婴立马往嘴里塞去。
直到两腮鼓鼓，开始嚼动起来。
等到豆荚开放完毕，那些绿豆树都开始逆生长，迅速变小，化作苗木，最后成为芽，缩进土中。
溪旁，只剩满地绿豆滚动，一只鼓动着腮的“小松鼠”，以及眼含笑意，看着那呆傻可爱模样的女子。
男婴加快咀嚼，口中味道有些怪异，但不影响好吃。
又是那凹凸双石，绿豆争先恐后，自洗三番。
凹凸双石只看先来后到，先到的绿豆跳入“口”中，满了小半后，便停止接客，开始碾压。
之后女子一番指挥模样，顺着从那东厨中苓儿身上偷来的典型，将颗颗绿豆捏压成泥，混着少许不同寻常的溪水，自热石大动干戈之后，无需模具便成了块块绿豆糕。
男婴早已在一旁等候多时，等到石中绿豆糕块块飘起，他迫不及待地抓住一块，直直往嘴里送。
不说舌头，连嘴唇都还没有碰上，那绿豆糕便被女子截了胡。
女子抢过男婴手中绿豆糕，又从袖中掏出一块，原来是从苓儿那里偷来的那块。
左手是苓儿的，右手是自己的。
女子面对男婴，弯下腰，把两手朝上张开，其余绿豆糕都漂浮起来，躲藏在女子身后。
“喏。”女子撇撇嘴。
男婴抬头看了看女子，又低头看了看两块绿豆糕。
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手抓过来一块，不等女子反应，全部塞进嘴巴里。
舌尖，唇齿，势要扰得天翻地覆一般。
如此下来，男婴品尝完嘴里味道。
女子蹲下身子，一脸严肃地盯着男婴。
四目相对，男婴张嘴一笑，伸手拍了拍女子的脸，口中不清道：“你……你的好！”
女子站起身来，张开双手，裙摆沾着水面，赤脚踩着水，笑声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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