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栓不省人事
吐了，推到，重来！
吐了，推到，又重来！
又是一天一夜，整整五次，十副药，不眠不休十二个时辰，无边还是失败了，看着床上越来越虚弱的陈栓，他陷入深深的自责。再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十天，陈栓就坚持不下去了。
“到底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他……”
“小师傅！我们的食物只够平儿的了。”王婆的声音从堂屋传来，她说得小心，生怕惊扰了无边诊病。“实在对不住，我老婆子半截身都入土了，不吃也罢，只是你和拴子还年轻，还需要这些俗物。”
无边看了看满桌的草药，是了，白头翁已经用完了，连治疗陈栓的药草也没了，是得再去趟镇魂坡了。
“婆婆，你别担心，明天一早贫僧就去坡上，贫僧绝不会让陈栓去了的。”
陈栓发病的第三天。
天刚亮，无边就背上了背篓。此去镇魂坡，一为摘菜，二为寻草药，一个背篓远远不够。无边跟婆婆要了扁担，又挑了两个箩筐，并嘱咐婆婆没有陈栓呼唤，切不可进入屋内，以免感染，然后才放心上路。
丰都长街，无边身负三个篓目标太大，确实不好隐藏，所以只敢赌这一把，就赌那群人还在所谓的万家别院。
好在无边赌赢了，没用多久，无边就顺利的到达了镇魂坡。看着压倒在万大少爷坟上的巨石，想到上次寻得白头翁的经历，无边对这墓堆也多了几分感激。放下所有的篓，无边再次盘腿而坐，双手合扣佛珠，准备再为大少爷颂一遍往生咒。
闭上眼睛，无边感觉眼皮越来越不受控制，或许是两天不曾歇息，在极力颂完最后一字往生咒后，无边竟睡着了。
“圣佛！”
“谁？谁在那？”
“圣佛！”
“谁是圣佛？”
“是你啊，圣佛！”
“贫僧？为何如此唤贫僧！”
“圣佛身披金光，盘坐九莲之上，除人，六道皆可见。”
“阿弥陀佛，贫僧不过一普通修行和尚罢了，如施主所说，施主不是人？那施主是谁？”
“我乃丰都城万家大院万氏长子万光宗。”
“万大少爷？你不是死了吗？”
“我确实已死，不在人世，可尚有一丝残魂，被镇压于这镇魂坡上，不得往生。”
“阿弥陀佛，这世上竟真有鬼魂之说！万施主，如今出现可是有尘事未了！”
“确有一事！万光宗恳求圣佛渡我轮回！”
“贫僧如何助你？听闻万施主做生人时常救济贫苦之人，死后却为祸人间，如今至丰都城内瘟疫横行。若真如此，如此行径，必需先了了业障，方可轮回。”
“圣佛不知！丰都城内瘟疫并非因我而起，实为……”万光宗，一话未完，无边却莫名从梦中醒来。
“实为什么？”无边懊恼，差一点就能知道了，如果丰都城的瘟疫不是鬼怪作祟的话，那说明百姓还是有救的。
抬眼，无边就看见万大少爷的墓堆似乎比上次高了些，这巨石被垫了起来。“如此说来，我自当竭尽全力为万大少爷念诵往生咒，助万施主早入轮回。阿弥陀佛！”无边摸着万光宗的坟墓，做出如此承诺。话说完的一瞬间，万光宗的墓堆周围一下就开出许多的白头翁。
无边看着以墓堆为心，向四周不断开起的白头翁以及各类草药，甚是欣喜。“贫僧在此，替丰都城的百姓谢万施主慈悲。”
无边用一个时辰，将两个箩筐装满草药。然后又花了半个时辰，采摘了各种各样的野菜。看着坡上剩下的零星的药草，无边又是兴奋，又是苦恼。以现在的量，只够长街之上两百人的药量，且现在还没有正确的配方，只能不断的试错，最后真正能用到人身上的有多少更是不得而知。
“能救一个是一个。”
不出所料，无边又顺利的回到瓦房。此时已是下午，王婆迫切的想要上前迎接，帮助无边整理草药，可是还来不及动作，就被无边叫住。
“婆婆，不可上前！贫僧可以。”
中屋内，王婆和平儿隔着门，颤颤巍巍地留着眼泪。“辛苦你了~”
“不辛苦！倒是婆婆又要辛苦了，一刻钟后准备煎药。”
“好。”
回到屋内，无边连忙走到床边，查看陈栓的情况。无边用手轻轻覆在陈栓的额头上，发烫；然后又摸了摸陈栓的手，冰凉。
“内热外凉，气虚呕吐。”无边叹了口气，哪怕医治了陈栓两天，他都还是抱有侥幸，万一不是瘟疫呢？万一只是症状相似呢？可是现实还是给他重重一击，所有的症状都指向了瘟疫。
“陈兄？陈兄？你今天感觉怎么样？”无边轻声呼唤，可是陈栓不见清醒。他又试着推了推他，陈栓还是没有反应。
无边有些着急了，怎么回事，怎么推也推不醒。无边用手在陈栓的鼻下试探，有呼吸。无边稍稍松了口气，还活着就好，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于是，他从堂屋桌上取了一根缝纫针，然后掀开陈栓的被子，将他暴露在空气中。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陈兄，贫僧得罪了！”说完，他便用针扎向陈栓的四肢，每一根手指和脚趾都不曾放过。深红的血从陈栓的四肢缓缓滴落，最后顺着皮肤凝结。
陈栓的眼睛渐渐开始有了波动。“陈兄，你快醒来！”无边迫切的盯着陈栓的眼睛，祈祷他能快些醒来。
陈栓眼球在眼眶中波动得越发的激烈，时不时的皱着眉毛，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久久不能舒展。无边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办法了，只求陈栓能醒来，哪怕承受些痛苦，只要醒来就好。
过了会儿，陈栓依旧闭着眼睛，可是空气中却零零散散的有些味道。无边闻了闻，是金汁的味道。
“发热，畏寒，呕吐，下痢。”无边回想着王婆说过的话，下痢就是瘟疫的最后一个表症，如果到了下痢的程度，这人就没几天可活了。
“怎么会？为何这下痢提前了，按照王婆所说不应该在发病的第六天才开始吗？今天是陈兄发病的第三天，按理说不应该！”无边喃喃自语，这与他所认知的瘟疫不太一样。到底是因为他频繁的喂药，导致瘟疫的提前，还是这瘟疫也在不断的变化，变化出让人更快的死法。
现在没有时间给无边多想了，在无边看来不论是哪种原因，陈栓都得忍受着痛苦离开世间。他如果不继续喂药，那陈栓就只能死，如果喂药，指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无边卷起袖子，仔仔细细的替陈栓擦拭下身的秽物，他不怕脏。此时的陈栓更像是初生的婴儿不堪一击，甚至连吃饭，睡觉，出恭都需要人的帮忙。
收拾好后，虽然陈栓仍然不见苏醒，但是明显能看见他的眉毛舒展了很多。无边苦笑，他的时间不多了，他一定要研究出对的药。
根据昨天的经验，无边决定，将石斛加入药中。这一做法非常冒险，因为石斛本身就是猛药，如果用药不当极易引起上回吐血的情况，所以无边在写下药方是也是斟酌再三。
“白头翁一朵分三，取一份，芍药根系二钱，黄岑一钱，羌活二钱，石斛一钱，熬煮一个时辰。”
无边将熬煮时间缩短，以减轻石斛的药效。他打算一点一点的增加熬煮时间和用量，来达到精确药方的目的。
一个时辰后，王婆将汤药送到堂屋，却徘徊着没走。
隔着门，无边看见了她的身影，说道:“婆婆，您尽可言明”
“小师傅，拴子可好些了吗？我们何时能看看他！”
无边一时不忍告诉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她唯一的儿子极有可能死于这场荒谬的瘟疫。他撒下了他这一生中的第一个谎。
“婆婆，陈栓已经好多了，您不要担心，只是病还未好全，还是不要见面的好，万一把病气传染给平儿就不好了。”
“哦哦，也对，你说的对，他好了就好，不打扰小师傅了！”王婆蹒跚着步子回到了中屋。
“佛祖在上，贫僧无边今日妄语，千罪万错于身，不欲自辩，若需惩罚，烦请佛祖定以严罚加诸我身，无边拜求十殿阎罗饶陈栓一命。”
吐了，推到，又重来！
又是一天一夜，整整五次，十副药，不眠不休十二个时辰，无边还是失败了，看着床上越来越虚弱的陈栓，他陷入深深的自责。再这样下去，恐怕用不了十天，陈栓就坚持不下去了。
“到底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他……”
“小师傅！我们的食物只够平儿的了。”王婆的声音从堂屋传来，她说得小心，生怕惊扰了无边诊病。“实在对不住，我老婆子半截身都入土了，不吃也罢，只是你和拴子还年轻，还需要这些俗物。”
无边看了看满桌的草药，是了，白头翁已经用完了，连治疗陈栓的药草也没了，是得再去趟镇魂坡了。
“婆婆，你别担心，明天一早贫僧就去坡上，贫僧绝不会让陈栓去了的。”
陈栓发病的第三天。
天刚亮，无边就背上了背篓。此去镇魂坡，一为摘菜，二为寻草药，一个背篓远远不够。无边跟婆婆要了扁担，又挑了两个箩筐，并嘱咐婆婆没有陈栓呼唤，切不可进入屋内，以免感染，然后才放心上路。
丰都长街，无边身负三个篓目标太大，确实不好隐藏，所以只敢赌这一把，就赌那群人还在所谓的万家别院。
好在无边赌赢了，没用多久，无边就顺利的到达了镇魂坡。看着压倒在万大少爷坟上的巨石，想到上次寻得白头翁的经历，无边对这墓堆也多了几分感激。放下所有的篓，无边再次盘腿而坐，双手合扣佛珠，准备再为大少爷颂一遍往生咒。
闭上眼睛，无边感觉眼皮越来越不受控制，或许是两天不曾歇息，在极力颂完最后一字往生咒后，无边竟睡着了。
“圣佛！”
“谁？谁在那？”
“圣佛！”
“谁是圣佛？”
“是你啊，圣佛！”
“贫僧？为何如此唤贫僧！”
“圣佛身披金光，盘坐九莲之上，除人，六道皆可见。”
“阿弥陀佛，贫僧不过一普通修行和尚罢了，如施主所说，施主不是人？那施主是谁？”
“我乃丰都城万家大院万氏长子万光宗。”
“万大少爷？你不是死了吗？”
“我确实已死，不在人世，可尚有一丝残魂，被镇压于这镇魂坡上，不得往生。”
“阿弥陀佛，这世上竟真有鬼魂之说！万施主，如今出现可是有尘事未了！”
“确有一事！万光宗恳求圣佛渡我轮回！”
“贫僧如何助你？听闻万施主做生人时常救济贫苦之人，死后却为祸人间，如今至丰都城内瘟疫横行。若真如此，如此行径，必需先了了业障，方可轮回。”
“圣佛不知！丰都城内瘟疫并非因我而起，实为……”万光宗，一话未完，无边却莫名从梦中醒来。
“实为什么？”无边懊恼，差一点就能知道了，如果丰都城的瘟疫不是鬼怪作祟的话，那说明百姓还是有救的。
抬眼，无边就看见万大少爷的墓堆似乎比上次高了些，这巨石被垫了起来。“如此说来，我自当竭尽全力为万大少爷念诵往生咒，助万施主早入轮回。阿弥陀佛！”无边摸着万光宗的坟墓，做出如此承诺。话说完的一瞬间，万光宗的墓堆周围一下就开出许多的白头翁。
无边看着以墓堆为心，向四周不断开起的白头翁以及各类草药，甚是欣喜。“贫僧在此，替丰都城的百姓谢万施主慈悲。”
无边用一个时辰，将两个箩筐装满草药。然后又花了半个时辰，采摘了各种各样的野菜。看着坡上剩下的零星的药草，无边又是兴奋，又是苦恼。以现在的量，只够长街之上两百人的药量，且现在还没有正确的配方，只能不断的试错，最后真正能用到人身上的有多少更是不得而知。
“能救一个是一个。”
不出所料，无边又顺利的回到瓦房。此时已是下午，王婆迫切的想要上前迎接，帮助无边整理草药，可是还来不及动作，就被无边叫住。
“婆婆，不可上前！贫僧可以。”
中屋内，王婆和平儿隔着门，颤颤巍巍地留着眼泪。“辛苦你了~”
“不辛苦！倒是婆婆又要辛苦了，一刻钟后准备煎药。”
“好。”
回到屋内，无边连忙走到床边，查看陈栓的情况。无边用手轻轻覆在陈栓的额头上，发烫；然后又摸了摸陈栓的手，冰凉。
“内热外凉，气虚呕吐。”无边叹了口气，哪怕医治了陈栓两天，他都还是抱有侥幸，万一不是瘟疫呢？万一只是症状相似呢？可是现实还是给他重重一击，所有的症状都指向了瘟疫。
“陈兄？陈兄？你今天感觉怎么样？”无边轻声呼唤，可是陈栓不见清醒。他又试着推了推他，陈栓还是没有反应。
无边有些着急了，怎么回事，怎么推也推不醒。无边用手在陈栓的鼻下试探，有呼吸。无边稍稍松了口气，还活着就好，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于是，他从堂屋桌上取了一根缝纫针，然后掀开陈栓的被子，将他暴露在空气中。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陈兄，贫僧得罪了！”说完，他便用针扎向陈栓的四肢，每一根手指和脚趾都不曾放过。深红的血从陈栓的四肢缓缓滴落，最后顺着皮肤凝结。
陈栓的眼睛渐渐开始有了波动。“陈兄，你快醒来！”无边迫切的盯着陈栓的眼睛，祈祷他能快些醒来。
陈栓眼球在眼眶中波动得越发的激烈，时不时的皱着眉毛，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久久不能舒展。无边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办法了，只求陈栓能醒来，哪怕承受些痛苦，只要醒来就好。
过了会儿，陈栓依旧闭着眼睛，可是空气中却零零散散的有些味道。无边闻了闻，是金汁的味道。
“发热，畏寒，呕吐，下痢。”无边回想着王婆说过的话，下痢就是瘟疫的最后一个表症，如果到了下痢的程度，这人就没几天可活了。
“怎么会？为何这下痢提前了，按照王婆所说不应该在发病的第六天才开始吗？今天是陈兄发病的第三天，按理说不应该！”无边喃喃自语，这与他所认知的瘟疫不太一样。到底是因为他频繁的喂药，导致瘟疫的提前，还是这瘟疫也在不断的变化，变化出让人更快的死法。
现在没有时间给无边多想了，在无边看来不论是哪种原因，陈栓都得忍受着痛苦离开世间。他如果不继续喂药，那陈栓就只能死，如果喂药，指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无边卷起袖子，仔仔细细的替陈栓擦拭下身的秽物，他不怕脏。此时的陈栓更像是初生的婴儿不堪一击，甚至连吃饭，睡觉，出恭都需要人的帮忙。
收拾好后，虽然陈栓仍然不见苏醒，但是明显能看见他的眉毛舒展了很多。无边苦笑，他的时间不多了，他一定要研究出对的药。
根据昨天的经验，无边决定，将石斛加入药中。这一做法非常冒险，因为石斛本身就是猛药，如果用药不当极易引起上回吐血的情况，所以无边在写下药方是也是斟酌再三。
“白头翁一朵分三，取一份，芍药根系二钱，黄岑一钱，羌活二钱，石斛一钱，熬煮一个时辰。”
无边将熬煮时间缩短，以减轻石斛的药效。他打算一点一点的增加熬煮时间和用量，来达到精确药方的目的。
一个时辰后，王婆将汤药送到堂屋，却徘徊着没走。
隔着门，无边看见了她的身影，说道:“婆婆，您尽可言明”
“小师傅，拴子可好些了吗？我们何时能看看他！”
无边一时不忍告诉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她唯一的儿子极有可能死于这场荒谬的瘟疫。他撒下了他这一生中的第一个谎。
“婆婆，陈栓已经好多了，您不要担心，只是病还未好全，还是不要见面的好，万一把病气传染给平儿就不好了。”
“哦哦，也对，你说的对，他好了就好，不打扰小师傅了！”王婆蹒跚着步子回到了中屋。
“佛祖在上，贫僧无边今日妄语，千罪万错于身，不欲自辩，若需惩罚，烦请佛祖定以严罚加诸我身，无边拜求十殿阎罗饶陈栓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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