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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与不赌?

    卯时,无边和王婆两人背着半背篓的小石头,手里叠放着写好的草药方,无边另准备了钉耙,站在瓦舍门口。

    “婆婆,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乐善,你想办法先拾些柴火堆于院内,等我们回来后一起送至长街中心。”

    “我明白了,师傅!”

    “婆婆我们走吧!”

    丰都长街内,以防万一,无边和王婆一起行动,朝街的两边投递药方。经过一户,便朝屋内投递裹着石头的药方,投递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能恰好被人听到。王婆毕竟是老人家,力气自然是要小些,有些院墙高了,她需得投递三四次才能进去,再加上时时刻刻要注意周边是否有危险靠近,没一会她的额头上就布满了汗珠,整个人有些虚脱。

    “婆婆,你歇会,剩下的我来就行了。”

    “好,老婆子不中用了,害怕耽误时间,就你来吧。”

    用来投递的药方本就只剩下约摸三十张了,所以王婆也不争辩什么,她知道此时的她更像是拖后腿的,起不了什么大作用,她还需要保存体力来应付后面的大战。

    堪堪半个多时辰,八十张药方都被投了出去。无边和王婆皆是背部浸满了汗,他们生怕不速之客打断他们的进程。

    与他们相比,那些墙内病人们也没好上多少,本就时日无多的他们,都本能的选择等死,谁也不愿意在死前还要经历残忍的屠杀,可是院里的石子声惊吓了他们。本来他们只是像惊弓之鸟一样害怕不小心渐起的石子,可当他们听见隔壁院子也恍惚有石子投递的声音时,其中聪明的人就猜测这绝不是偶然的石子飞落,而是有人在大规模的敲响每一扇院门。那敲门的人是什么目的呢?难道官府要提前杀了他们?还是外面那群怪物已经可怕到连病人都吃了?石子只是引诱他们出去的玩意儿。

    每个人都有心中的小算盘,可是此刻他们又都统一的不敢从狭暗的角落里出去一探究竟。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迟迟不见外面新的动作,终于还是有几个胆大的拖着病躯小心翼翼地挪向院门,然后他们又忍不住好奇谨慎地捡起地上的纸包石。石头顺着纸张滚落而下,慢慢的,一张皱巴巴的写满药方的纸落入他们眼中。

    捡起纸的人并没有很多,可是看到内容的人眼里都流露出了不一样的光彩,那是求生的欲望。就连不识字的几个也被纸张背后所画的小人喝药的图案所吸引,这是乐善想出来的办法。

    没有人甘心就死在一场瘟疫中,他们中或许是惜命,或许是舍不得荣华富贵,或许是尚有牵绊,这一封信像是救命稻草一样,给了他们生的希望。只是这生的希望却需要收到信的人付出另一种生的希望才能得到。如果像信中所说镇魂坡上有治疗瘟疫的草药,那他们就必须冒着生命危险出门采药,如果运气不好也会死。

    众人都在衡量这信的可信度,也在衡量如何去死来得更有价值。

    无边和王婆到家后,和乐善一起将柴火运至丰都长街的中心。将所有柴火围成了一个小圈,然后朝柴火上倒上了香油。

    无边手拿火折子对乐善说道“乐善,你且回去,不论生死,你都要带着你父亲的善良,祖母的大义,与贫僧的期盼好好活下去。”

    “师傅~,祖母~”乐善用手死拽着无边的青袍,紧咬着嘴唇,努力让眼泪不要从眼眶里流出。

    “平儿,乖,听话!祖母也舍不得你,可是现在,你必须听无边师傅的,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如果我们失败了,你还得保全自己的姓命,想方设法从这儿活着出去!”

    “祖母~平儿知道,平儿都知道,可是……可是平儿害怕再也见不到祖母和师傅了,呜呜~”她才八岁,她不想去管什么丰都城百姓的死活,她只是想要她唯一的亲人和信任的师傅能够活下来。

    “乐善不怕,贫僧和婆婆会像世间的万物一样时刻陪着你。如果你在山头那我们就是轻抚你脸颊的清爽的风,如果你在林间,那我们就是高声歌唱的鸟,如果你只是在房间里,那我们也能变成用不熄灭的萤灯在天上看着你,可是这些都只有你活着才能看见,所以乐善为师要你努力活着,替为师参佛渡心,救贫济苦,走遍千山万水,看完世间万物。”

    此时的乐善,并不能理解这些话的全部含义,可是却将他们都一一记在的心里,以至于后世都知道人间界又出了一个乐善高僧,同那十五年前无边高僧一样悬壶济世,行走世间。

    “乐善一定会努力活下去的!”

    担心乐善途中遇到什么危险,无边还是跟了她一路,直到看着她安全回屋才松口气。

    “阿弥陀佛,我们也要开始了。”

    丰都长街中心。

    婆婆一人站在柴火中间,无边于边上,一手拿着钉耙,一手拿着火折子严阵以待。他们相互对视一眼,明白对方含义。王婆回过头眯着眼睛,深吸一口气,而后坚定的睁眼,气势如虹高声大喊。

    “丰都城的诸位,我乃丰都城边上一小户人家,大家都叫我王婆,肯定你们中的有一些也知道我。相信你们中的大部分昨天都收到了投递过去的药方。可能有些人会想这药方是不是假的,是不是只是诱惑你们出门的诱饵?现在有老婆子我来告诉你们,这些药方都是真的。都是我儿子陈栓一次又一次的试药试出来的。大约十天前,我唯一的儿子和你们一样得了瘟疫。只是他又与你们有所不同。你们当中的一部分人,至多有十天的时间可以苟活,可是我的儿子从得瘟疫到最后死亡,他只用了仅仅五天。为什么?”

    王婆环顾着空无一人的四周,除了无边没人能理解她的痛苦,可是她还要亲自把自己的伤口撕给众人观看,哪怕根本没人愿意看。

    “因为我的儿子为了我身边的这位无边师傅,能够尽早的研制出抵抗瘟疫的药物,甘愿以身试药。在他苟活的五天时间里,他几乎每天都要喝上五六次不同的汤药,他的身体和心理都遭受着巨大的痛苦。可是哪怕是这样,他也不曾从这场痛苦中存活下来。而我作为他的母亲,在他死的当天不仅没能替他送葬,还继他之后也感染了瘟疫,可是我却活了下来。而让我活下来的就是各位手中拿着的无边师傅经过无数次试错留下来的药方。各位,如果没有这药方,你们是可多活几日,几日之后也不过一具腐烂发臭的尸体。可是如果这个药方是真的,你们只需要赌一把。用你们仅有不到十天的生命去赌一把,看那些暗处的怪物到底会不会抓住你们!如果不赌,你们也最多多活几天,如果赌输了,也大不了早点见阎王。可是大家,如果赌赢了,就是几十年的漫漫人生。用十天的生命去赌剩下的几十年,你是赌与不赌?”

    王婆抬起颤抖的双手,尤为激动。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哪怕是无边他们也在赌一局。

    没有附和,更没有追击。丰都长街依旧空空荡荡。

    突然!不知从哪处传来了响动,无边分不清是什么声音,只是下意识的抬起了钉耙,做出防御姿势。

    “哒……哒……哒……”

    声音越来越近,无边额头冒出了细细的汗。

    “哒……哒……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