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二指斗酒鬼
金楼内的黑暗并无法阻挡张铎常年下墓练就出来的夜眼。他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定睛一瞧，只见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干瘦男人从立柱后面走出。
那人未戴幞头，连头发都未束紧，几缕黑白混杂的头发垂落在脑袋四周。身上穿的衣服虽然看不清颜色，但从透露出的质感来看应该颇为高档。腰间同时扎着皮带和麻绳，麻绳上还吊着个酒葫芦。
这位打扮不伦不类，透着随意反差的男人正是金楼的新主人，来自关中的酒馆老板莫一名。
张铎潜入金楼以后第一时间就检视了一圈，却丝毫没有发觉此人的存在。此人能躲过耳聪目明的张铎，定然身怀惊人的本领。
“你能直接找出裴鑫藏东西的位置，想来应该是他的心腹。我与他也算有些渊源，便不为难你了。你将东西留下，我放你一条生路。”
莫一名说完话后便解下腰间的麻绳，打开酒葫芦，对着口中“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酒，似乎已经吃定了张铎。
张铎看着眼前怪异的老酒鬼，不由得回想起小时候听父亲说起的裴鑫的往事。
那时裴鑫刚刚初出茅庐，还没有继承裴家的家业。年少的裴鑫游历江湖的时候结识了三名好友，四人甚至还义结金兰。
相传后来那三人因为觊觎裴家的家产，袭击裴家的商队。裴鑫的两个哥哥相继死于三人之手。
裴鑫亲自出手袭杀了其中一人，并誓要追杀其余二人，至死方休。
据说裴鑫就是在追杀那两人的过程中遭了暗算，伤到了男人的根本，以致如今四十余岁还没有子嗣。
只是所谓不死不休的追杀，在裴鑫继承家业后不久便停止了。
据张铎父亲的描述，当时结义四人的老大便是个酒鬼。如今父亲的描述和眼前之人的形象在张铎心中重合，让他不由得心生危机。
但让他乖乖的交出帛书也是绝不可能。张铎此次偷偷潜回洛阳盗宝，便是打算背叛裴鑫。他怀中帛书上记载的正是裴鑫所修炼的两门神功，也是他摆脱裴鑫的依仗。
作为裴鑫的心腹，张铎非常清楚裴鑫的习武资质如何。此等神功裴鑫练了三十余年居然还会被人追得狼狈而逃，简直是暴殄天物。
张铎祖上其实也出自武学世家，只是身为分家无法习得家族真传。
但张铎自觉武学天赋不俗，如今神功得手，他有信心在十年之内跻身天下十大高手之列。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让他放弃怀中的功法。
“原来是大爷当面，真是失敬失敬。”
张铎对着莫一名拱手施礼，却突然从手中甩出两根银针，隐蔽的袭向对方。
巧了！莫一名看似在饮酒，却也突然将手中的酒葫芦对着张铎狠狠掷出。两人竟然都打着偷袭对方的算盘。
张铎侧身轻易的躲过飞来的酒葫芦，瞳孔却猛然放大。这酒葫芦上的纹理和斑点栩栩如生，却通体都是由金属打造而成。
若不是长年下墓让张铎养成了不乱碰东西的习惯，刚刚如果用手去接这铁葫芦，恐怕此时一只手已经废了。
张铎虽然幸运的躲过一劫，对面的莫一名却没有完全避开张铎的暗器。
一根银针此时正在莫一名的手臂上微微颤动。虽然那银针细若牛毛，杀伤力就像是被针灸针扎中一样，但上面淬了毒又是另一种情况。
“你既然认得我，难道不知道我这葫芦中的十虫十花酒已经喝了几十年？区区毒针对我不过是疥癣之疾。”
莫一名随意的拔下胳膊上的银针，手腕一挥，铁葫芦便被麻绳拉着飞回手中。紧接着，两人不约而同的小心挪动着脚步，相互变换着位置，寻找出手的时机。
张铎心知对面的老酒鬼既然曾经能与裴鑫结拜，交恶之后又能够相安无事二十载，武功定然不是现在的他能应付的。
莫一名也清楚对面的小贼暗器使得不俗，黑暗中双目发亮占着天时的便宜，若是给了对方机会，自己说不定会阴沟里翻船。
两人僵持片刻，到底是莫一名底气更足，既然知道不能让对方先出手，便果断主动进攻。
只见他手腕刚刚还在轻摇着铁葫芦，丝毫不见动作幅度有何变化，铁葫芦却毫无预兆的袭向张铎。
猝不及防的进攻并未奏效，铁葫芦依然被张铎轻松躲过。同时手臂一挥，指缝中不知何时已经夹了一把柳叶飞刀，丝毫不差的划中牵拉铁葫芦的麻绳。
但能将瓜锤一般的铁葫芦甩的像绳镖一样轻松的麻绳岂会存在如此明显的弱点，张铎的柳叶镖划在特制的麻绳上面仅划开了不起眼的几根杂毛。
莫一名手腕一收，铁葫芦再次收回。同时身子一扭，铁葫芦瞬间由直线抛击变为圆形甩砸，将刚想趁隙出镖的张铎逼得不得不继续闪躲。
只见莫一名不停的运用身体的各个部位做着缠绕收放的动作。铁葫芦在他的操纵之下时远时近、忽圆忽直。
缠、绕、抡、击、抛、扫、收、放、挥、摆、背、担，招数千变万化、层出不穷。
很难想象一个干瘦的老酒鬼能将这种近乎重武器的铁葫芦使得像绳镖一样轻松迅捷，几十个回合竟然丝毫不露颓色。
张铎手中并无神兵利器，想要将栓着铁葫芦的麻绳斩断，必须先将其控制住。
他在闪躲的过程中几次想要诱使莫一名的武器缠绕在金楼内的立柱上，对方却经验老到的并未上当。反而数次突然间的变换攻击节奏，险些砸中张铎。
久守必失，张铎一时大意之下被莫一名驱赶到角落。果然莫一名紧接着抡圆了铁葫芦，覆盖住大部分张铎可以躲闪的空间。
张铎若是再退，便会被逼入死角，紧接着就会被下一次的曲直转换绝杀。
但若不退，被铁葫芦直接砸中或许还能留口气，被麻绳缠住后再被回旋加速的铁葫芦击中则是必死无疑。
留给张铎的选择只有两条：要么跃向空中，成为难以改变方向的待宰羔羊；要么俯身闪躲，但以对方留给他的余地来看，也只是饮鸩止渴。
眼看张铎须臾间便会惨败，莫一名却丝毫没有轻敌，反而隐隐的将手摸向腰间，准备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但令莫一名也没有想到的是，张铎似乎放弃了所有的挣扎，反而欺身上前，选择了最惨烈的死法。
眼看张铎便要麻绳缠身，他却突然将手伸向一旁，用食指和无名指轻飘飘的夹住了横扫过来的麻绳。
这麻绳的中段虽然无力，可一旦麻绳开始翻折，铁葫芦带动的力的变化绝不是手指可以拿捏的。
可偏偏这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被张铎做到了！
只见张铎两指犹如铁钳，稳稳的夹住麻绳。身体下躬，让过翻折扫过的麻绳末端。竟然使出和莫一名同样的绳镖功夫，将铁葫芦挥砸向莫一名这个主人。
莫一名虽然惊诧于对方双指指力之强，但张铎想要跟莫一名比拼绳镖技巧却明显是班门弄斧了。
莫一名有好几种方法能将铁葫芦继续翻折反击回去。再一次翻折以后的速度会更快，攻击力也会更强，绝不是张铎这种生手能够应对的。
但张铎显然也没想在绳镖功夫上和莫一名一较长短。电光火石之间，一支暗箭从张铎的脖颈后射出，直射莫一名胸口。
莫一名惊诧之余，再也顾不得争夺铁葫芦，摸向腰间的另一只手猛地从皮带中扯出一柄软剑。
莫一名一剑扫开飞射而来的暗箭，同时身体腾空，躲开自己的铁葫芦。软剑一抖，竟然犹如灵蛇一般弯折，刺向张铎的后颈。
张铎从父亲的只言片语中听闻过这个老酒鬼，自然而然的以为莫一名最厉害的武器就是他的铁葫芦，完全没有想到这老酒鬼还藏了一手软剑剑法。
张铎当机立断的撒开夹住麻绳的双指，身体狼狈躲开莫一名的致命一剑，但还是被对方划破了肩膀的衣服。
好在莫一名饮毒酒只是为了追求刺激，并不屑于在剑上淬毒。否则张铎肩膀上渗出的血丝已经宣告了这场搏杀的胜负。
张铎在狼狈躲闪的同时也没放过莫一名腾空而起露出的破绽。两袖当中的袖箭发动，“嗖、嗖”两声激射向半空当中的莫一名。
只见莫一名飞速甩动手中的软剑，“叮、叮”两声将袖箭全部弹开。以诡异见长，却难以精细控制的软剑被莫一名耍的更胜普通利剑。任谁也没有想到，莫一名这个老酒鬼真正的拿手本事竟然是剑法。
莫一名没想到会被一个小辈逼到如此境地。落地后剑势不停，气急的抢攻张铎。锋利的软剑从四面八方刺向张铎，不只角度刁钻，速度更是快得只露出残影。
“……”
轻微但迅疾的剑鸣声戛然而止，却不是因为剑刃刺入了敌人的身体。只见张铎双指前伸，竟然又一次用两根手指夹住了莫一名的软剑。
莫一名心中恨极，手腕发力振动手中的软剑，心想：“你这后生还以为软剑和麻绳一样吗？看我搅断你的手指！”
但事情并没有像莫一名预计的那样发展。无论软剑怎样抖动，被张铎双指夹住的那截都犹如静止了一般纹丝不动。
“二指禅？你是少林寺的弟子？”
莫一名刚一说完，便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少林寺虽然私下里也指使俗家弟子干些隐私的勾当，但总得来说还是以名门正派自居，很少出这种专擅暗器，招招要人性命的凶徒。
江湖中善使暗器又会少林寺的二指禅，这么明显的特征，让莫一名脱口而出：“你是荥阳张家的人！”
张铎见对方叫破自己的出身，索性顺势说道：“前辈好见识！既然前辈知道我是荥阳张家的人，不如我们今日作罢。我发誓改日定将帛书上的内容誊抄下来，与前辈分享。”
“哈哈哈哈……”
莫一名忽然大笑，像看笑话一样盯着张铎说道：“荥阳张家的本家难道会伤在我的剑下？区区一个分家之人，居然也敢口出狂言，让我让步！”
说罢，莫一名挥拳便向张铎砸来。张铎另一只手也伸出食指和无名指，迎上莫一名的拳头。
这一拳势大力沉，但张铎的双指却准确的点在莫一名握起的中指之上。拳指相交，莫一名的中指顿时被点得向内弯折，“咔”的一声应声而断。但张铎也被反震之力逼得撒开指间的软剑。
两人各自后退几步，这一次交手明显是张铎占了便宜。但莫一名却浑不在意，伸手掰正了断掉的中指，脸色居然丝毫不变。
莫一名脚尖朝地上的铁葫芦一点，铁葫芦立时弹起，被莫一名伸手拿住。他已经确认了眼前的小贼是荥阳张家的分家，对于对方的手段自然也了然于胸。
只见莫一名一手缓缓的摇动起铁葫芦，另一只手摆了个软剑的起手式，显然是告诉对方，他有同时施展这两种兵器的本事。
张铎见自己的出身没有唬住对方，心中也是不由得苦笑。
虽然都是荥阳张家，但本家和分家的身份犹如天堑。本家的人从来没把他们分家之人当成张家人看待。否则张铎祖孙三代又岂会沦落到给裴家当伙计，他又岂会觊觎裴鑫修炼的功法。
今日之战，张铎已经做了所有他能做的努力。如今两个人都清楚了对方的底牌，仅凭功力，张铎肯定不是莫一名的对手。
张铎虽然还有最后一招杀手锏是其他张家人不会的，但那东西伤人亦伤己，他也无法完全驾驭。
而且那东西一旦使出，便会将附近的官兵全都引过来。张铎虽然是个百无禁忌的盗墓贼，但从未想过大闹洛阳。
张铎犹豫片刻，心想：“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如拼了。”
张铎双手相互插入袖中，将最后的杀手锏掐入手中。两个人最后的胜负手即将到来。
那人未戴幞头，连头发都未束紧，几缕黑白混杂的头发垂落在脑袋四周。身上穿的衣服虽然看不清颜色，但从透露出的质感来看应该颇为高档。腰间同时扎着皮带和麻绳，麻绳上还吊着个酒葫芦。
这位打扮不伦不类，透着随意反差的男人正是金楼的新主人，来自关中的酒馆老板莫一名。
张铎潜入金楼以后第一时间就检视了一圈，却丝毫没有发觉此人的存在。此人能躲过耳聪目明的张铎，定然身怀惊人的本领。
“你能直接找出裴鑫藏东西的位置，想来应该是他的心腹。我与他也算有些渊源，便不为难你了。你将东西留下，我放你一条生路。”
莫一名说完话后便解下腰间的麻绳，打开酒葫芦，对着口中“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酒，似乎已经吃定了张铎。
张铎看着眼前怪异的老酒鬼，不由得回想起小时候听父亲说起的裴鑫的往事。
那时裴鑫刚刚初出茅庐，还没有继承裴家的家业。年少的裴鑫游历江湖的时候结识了三名好友，四人甚至还义结金兰。
相传后来那三人因为觊觎裴家的家产，袭击裴家的商队。裴鑫的两个哥哥相继死于三人之手。
裴鑫亲自出手袭杀了其中一人，并誓要追杀其余二人，至死方休。
据说裴鑫就是在追杀那两人的过程中遭了暗算，伤到了男人的根本，以致如今四十余岁还没有子嗣。
只是所谓不死不休的追杀，在裴鑫继承家业后不久便停止了。
据张铎父亲的描述，当时结义四人的老大便是个酒鬼。如今父亲的描述和眼前之人的形象在张铎心中重合，让他不由得心生危机。
但让他乖乖的交出帛书也是绝不可能。张铎此次偷偷潜回洛阳盗宝，便是打算背叛裴鑫。他怀中帛书上记载的正是裴鑫所修炼的两门神功，也是他摆脱裴鑫的依仗。
作为裴鑫的心腹，张铎非常清楚裴鑫的习武资质如何。此等神功裴鑫练了三十余年居然还会被人追得狼狈而逃，简直是暴殄天物。
张铎祖上其实也出自武学世家，只是身为分家无法习得家族真传。
但张铎自觉武学天赋不俗，如今神功得手，他有信心在十年之内跻身天下十大高手之列。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让他放弃怀中的功法。
“原来是大爷当面，真是失敬失敬。”
张铎对着莫一名拱手施礼，却突然从手中甩出两根银针，隐蔽的袭向对方。
巧了！莫一名看似在饮酒，却也突然将手中的酒葫芦对着张铎狠狠掷出。两人竟然都打着偷袭对方的算盘。
张铎侧身轻易的躲过飞来的酒葫芦，瞳孔却猛然放大。这酒葫芦上的纹理和斑点栩栩如生，却通体都是由金属打造而成。
若不是长年下墓让张铎养成了不乱碰东西的习惯，刚刚如果用手去接这铁葫芦，恐怕此时一只手已经废了。
张铎虽然幸运的躲过一劫，对面的莫一名却没有完全避开张铎的暗器。
一根银针此时正在莫一名的手臂上微微颤动。虽然那银针细若牛毛，杀伤力就像是被针灸针扎中一样，但上面淬了毒又是另一种情况。
“你既然认得我，难道不知道我这葫芦中的十虫十花酒已经喝了几十年？区区毒针对我不过是疥癣之疾。”
莫一名随意的拔下胳膊上的银针，手腕一挥，铁葫芦便被麻绳拉着飞回手中。紧接着，两人不约而同的小心挪动着脚步，相互变换着位置，寻找出手的时机。
张铎心知对面的老酒鬼既然曾经能与裴鑫结拜，交恶之后又能够相安无事二十载，武功定然不是现在的他能应付的。
莫一名也清楚对面的小贼暗器使得不俗，黑暗中双目发亮占着天时的便宜，若是给了对方机会，自己说不定会阴沟里翻船。
两人僵持片刻，到底是莫一名底气更足，既然知道不能让对方先出手，便果断主动进攻。
只见他手腕刚刚还在轻摇着铁葫芦，丝毫不见动作幅度有何变化，铁葫芦却毫无预兆的袭向张铎。
猝不及防的进攻并未奏效，铁葫芦依然被张铎轻松躲过。同时手臂一挥，指缝中不知何时已经夹了一把柳叶飞刀，丝毫不差的划中牵拉铁葫芦的麻绳。
但能将瓜锤一般的铁葫芦甩的像绳镖一样轻松的麻绳岂会存在如此明显的弱点，张铎的柳叶镖划在特制的麻绳上面仅划开了不起眼的几根杂毛。
莫一名手腕一收，铁葫芦再次收回。同时身子一扭，铁葫芦瞬间由直线抛击变为圆形甩砸，将刚想趁隙出镖的张铎逼得不得不继续闪躲。
只见莫一名不停的运用身体的各个部位做着缠绕收放的动作。铁葫芦在他的操纵之下时远时近、忽圆忽直。
缠、绕、抡、击、抛、扫、收、放、挥、摆、背、担，招数千变万化、层出不穷。
很难想象一个干瘦的老酒鬼能将这种近乎重武器的铁葫芦使得像绳镖一样轻松迅捷，几十个回合竟然丝毫不露颓色。
张铎手中并无神兵利器，想要将栓着铁葫芦的麻绳斩断，必须先将其控制住。
他在闪躲的过程中几次想要诱使莫一名的武器缠绕在金楼内的立柱上，对方却经验老到的并未上当。反而数次突然间的变换攻击节奏，险些砸中张铎。
久守必失，张铎一时大意之下被莫一名驱赶到角落。果然莫一名紧接着抡圆了铁葫芦，覆盖住大部分张铎可以躲闪的空间。
张铎若是再退，便会被逼入死角，紧接着就会被下一次的曲直转换绝杀。
但若不退，被铁葫芦直接砸中或许还能留口气，被麻绳缠住后再被回旋加速的铁葫芦击中则是必死无疑。
留给张铎的选择只有两条：要么跃向空中，成为难以改变方向的待宰羔羊；要么俯身闪躲，但以对方留给他的余地来看，也只是饮鸩止渴。
眼看张铎须臾间便会惨败，莫一名却丝毫没有轻敌，反而隐隐的将手摸向腰间，准备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但令莫一名也没有想到的是，张铎似乎放弃了所有的挣扎，反而欺身上前，选择了最惨烈的死法。
眼看张铎便要麻绳缠身，他却突然将手伸向一旁，用食指和无名指轻飘飘的夹住了横扫过来的麻绳。
这麻绳的中段虽然无力，可一旦麻绳开始翻折，铁葫芦带动的力的变化绝不是手指可以拿捏的。
可偏偏这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被张铎做到了！
只见张铎两指犹如铁钳，稳稳的夹住麻绳。身体下躬，让过翻折扫过的麻绳末端。竟然使出和莫一名同样的绳镖功夫，将铁葫芦挥砸向莫一名这个主人。
莫一名虽然惊诧于对方双指指力之强，但张铎想要跟莫一名比拼绳镖技巧却明显是班门弄斧了。
莫一名有好几种方法能将铁葫芦继续翻折反击回去。再一次翻折以后的速度会更快，攻击力也会更强，绝不是张铎这种生手能够应对的。
但张铎显然也没想在绳镖功夫上和莫一名一较长短。电光火石之间，一支暗箭从张铎的脖颈后射出，直射莫一名胸口。
莫一名惊诧之余，再也顾不得争夺铁葫芦，摸向腰间的另一只手猛地从皮带中扯出一柄软剑。
莫一名一剑扫开飞射而来的暗箭，同时身体腾空，躲开自己的铁葫芦。软剑一抖，竟然犹如灵蛇一般弯折，刺向张铎的后颈。
张铎从父亲的只言片语中听闻过这个老酒鬼，自然而然的以为莫一名最厉害的武器就是他的铁葫芦，完全没有想到这老酒鬼还藏了一手软剑剑法。
张铎当机立断的撒开夹住麻绳的双指，身体狼狈躲开莫一名的致命一剑，但还是被对方划破了肩膀的衣服。
好在莫一名饮毒酒只是为了追求刺激，并不屑于在剑上淬毒。否则张铎肩膀上渗出的血丝已经宣告了这场搏杀的胜负。
张铎在狼狈躲闪的同时也没放过莫一名腾空而起露出的破绽。两袖当中的袖箭发动，“嗖、嗖”两声激射向半空当中的莫一名。
只见莫一名飞速甩动手中的软剑，“叮、叮”两声将袖箭全部弹开。以诡异见长，却难以精细控制的软剑被莫一名耍的更胜普通利剑。任谁也没有想到，莫一名这个老酒鬼真正的拿手本事竟然是剑法。
莫一名没想到会被一个小辈逼到如此境地。落地后剑势不停，气急的抢攻张铎。锋利的软剑从四面八方刺向张铎，不只角度刁钻，速度更是快得只露出残影。
“……”
轻微但迅疾的剑鸣声戛然而止，却不是因为剑刃刺入了敌人的身体。只见张铎双指前伸，竟然又一次用两根手指夹住了莫一名的软剑。
莫一名心中恨极，手腕发力振动手中的软剑，心想：“你这后生还以为软剑和麻绳一样吗？看我搅断你的手指！”
但事情并没有像莫一名预计的那样发展。无论软剑怎样抖动，被张铎双指夹住的那截都犹如静止了一般纹丝不动。
“二指禅？你是少林寺的弟子？”
莫一名刚一说完，便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少林寺虽然私下里也指使俗家弟子干些隐私的勾当，但总得来说还是以名门正派自居，很少出这种专擅暗器，招招要人性命的凶徒。
江湖中善使暗器又会少林寺的二指禅，这么明显的特征，让莫一名脱口而出：“你是荥阳张家的人！”
张铎见对方叫破自己的出身，索性顺势说道：“前辈好见识！既然前辈知道我是荥阳张家的人，不如我们今日作罢。我发誓改日定将帛书上的内容誊抄下来，与前辈分享。”
“哈哈哈哈……”
莫一名忽然大笑，像看笑话一样盯着张铎说道：“荥阳张家的本家难道会伤在我的剑下？区区一个分家之人，居然也敢口出狂言，让我让步！”
说罢，莫一名挥拳便向张铎砸来。张铎另一只手也伸出食指和无名指，迎上莫一名的拳头。
这一拳势大力沉，但张铎的双指却准确的点在莫一名握起的中指之上。拳指相交，莫一名的中指顿时被点得向内弯折，“咔”的一声应声而断。但张铎也被反震之力逼得撒开指间的软剑。
两人各自后退几步，这一次交手明显是张铎占了便宜。但莫一名却浑不在意，伸手掰正了断掉的中指，脸色居然丝毫不变。
莫一名脚尖朝地上的铁葫芦一点，铁葫芦立时弹起，被莫一名伸手拿住。他已经确认了眼前的小贼是荥阳张家的分家，对于对方的手段自然也了然于胸。
只见莫一名一手缓缓的摇动起铁葫芦，另一只手摆了个软剑的起手式，显然是告诉对方，他有同时施展这两种兵器的本事。
张铎见自己的出身没有唬住对方，心中也是不由得苦笑。
虽然都是荥阳张家，但本家和分家的身份犹如天堑。本家的人从来没把他们分家之人当成张家人看待。否则张铎祖孙三代又岂会沦落到给裴家当伙计，他又岂会觊觎裴鑫修炼的功法。
今日之战，张铎已经做了所有他能做的努力。如今两个人都清楚了对方的底牌，仅凭功力，张铎肯定不是莫一名的对手。
张铎虽然还有最后一招杀手锏是其他张家人不会的，但那东西伤人亦伤己，他也无法完全驾驭。
而且那东西一旦使出，便会将附近的官兵全都引过来。张铎虽然是个百无禁忌的盗墓贼，但从未想过大闹洛阳。
张铎犹豫片刻，心想：“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如拼了。”
张铎双手相互插入袖中，将最后的杀手锏掐入手中。两个人最后的胜负手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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