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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恶意生枝节

    两人丝毫没有犹豫,几乎同时出手。张铎发出一枚核桃大小的砂丸,与莫一名投来的铁葫芦在半空中相撞。

    剧烈的爆炸产生,冲击波将二人一同掀翻出去。莫一名的铁葫芦也被炸飞到不知什么地方,只听到“咚”的一下撞击声紧随着爆炸声传出。

    这砂丸正是张铎的杀手锏,乃是他结合多年盗墓遇到的机关炸药创造而出,是用砂石、硫磺、火药、人骨研磨成的粉末等混合而成。

    而且这砂丸无须引燃,只要撞击便能引爆。为了防止误炸伤及自身,张铎还特意调整过各个成分的比例,使其只有在他以二指禅的功力将其击在硬物上时才会引爆。

    冲击波让二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内伤。提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张铎在发出砂丸的同时便抽身飞退。虽然也被炸得胸口难受,但仅一个翻滚便勉强的蹲在地上。

    张铎能在一群毫无底线的盗墓贼中活到现在,除了仗着他的武功高强,还因为他什么事都喜欢做绝。

    虽然莫一名应该比他伤得更重,张铎还是将剩下的那枚砂丸也射向被烟尘笼罩的莫一名被掀飞出去的方向,同时身形不停的冲向金楼之外。

    剧烈的爆炸再次发生,冲击波瞬息而至。张铎仿佛被一张巨大的巴掌拍中后背,身体直接撞破金楼的大门,跌向外面。

    金楼外路口的男女们刚刚看完花火表演还未来得及散去,便被两声剧烈的炸响惊得愣在当场。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从漆黑一片的金楼内跌飞出来,直接将一名来不及躲闪的弱书生撞翻在地。两人翻滚着跌入人群当中,那书生痛呼一声便晕了过去。

    “让开!都给我让开!”

    张铎咆哮着想要冲出人群,巡城的士卒很快便会被爆炸声吸引而来。但那群花前月下的青年男女哪曾想到会遇见这种事情,一时间只知尖叫,却未让开。

    两枚飞刀从袖中滑落,张铎手起刀落,将面前两名碍事的男女划伤。众人这才缓过神来,惊叫不停的四散奔逃。

    曹议和张敏用过晚饭,又看完花火表演,正打算结账离开,便看到刚刚那一幕。

    曹议将钱袋抛给张敏,示意她留下结账,自己便从酒馆二楼直接跃下,紧追着张铎的身影而去。

    一片狼藉的金楼之内,烟尘逐渐散去。莫一名的铁葫芦孤零零的遗落在墙角,本人却不见了踪影。

    “大哥,你这人就是不会变通,这些年武功才没有寸进。今夜若不是我耳朵灵,听出这里的打斗声,你可就要栽在这小辈手里了。”

    一阵妩媚的女子说话声从金楼的二层传出。只见二楼之上,莫一名竟然被一条缎带束住。一名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少女正单手将他提在手中。

    这女子头上缠了个华丽的假发髻,数根玉钗斜插在发髻之上。柳叶娥眉画,桃花螓首生。艳色红颜浮,香脂朱唇含。

    极致柔软丝滑的罗衫轻吊在肩膀上,洁白似玉的酥胸若隐若现。光洁丰腴的大腿从高开叉的裙边露出,盈手可握的纤足只有脚尖沾在地板上。

    此人正是莫一名的义妹,卓二娘。她原本在后院的房中无聊的把玩龙纹玉杵,忽然听到前面停工的金楼内有响动传出。

    莫一名平日里喝了几口猫尿便喜欢随地小憩,卓二娘起初也只当是莫一名在前面胡闹。结果响动不时传出,竟有越来越急之势。

    卓二娘略一留意,便听出是莫一名在用铁葫芦与别人交手。当张铎第一次施展二指禅,令莫一名的铁葫芦脱手之时,卓二娘便知道莫一名遇到了难缠的对手。

    她迅速起身,随便披了条罗衫,连鞋子都顾不上穿,便飞身冲向金楼。卓二娘身形飘忽,几个起落便靠近了金楼。

    打斗声从一楼传出,卓二娘却谨慎的跃上二楼。她刚从楼梯上看清下方敌人的模样,就见张铎挥手射出一颗圆形暗器。

    那暗器与莫一名的铁葫芦一碰便炸,身在二楼的卓二娘都能清楚的感受到皮肤上传来的刺感。

    别看莫一名许久都未能拿下张铎,只因他像卓二娘说得一样不会变通。虽然武功极高,但往往都要磨上许久才能拿下对手。只能招胜,不会巧胜。

    莫一名不只轻易的躲开反震而回的铁葫芦,后撤的速度也仅比早有准备的张铎慢了一瞬。因此他受的伤并没有张铎想的那般严重,一个翻手便已站定,看起来比张铎还要轻松。

    眼前的视野被烟尘遮挡,令莫一名下意识的挥剑护住全身,一时没反应过来软剑扫中砂丸的后果。

    好在卓二娘反应神速,两条绸带似长鞭一样飞卷而下。其中一条瞬间被莫一名的软剑搅碎,但也为另一条绸带争出了空档。

    那条绸带瞬间缠住莫一名的腰身,拉着他向飞向二楼。待到莫一名从第二次爆炸中缓过神来,他已经被绸带束住,被卓二娘提在手中。

    这其中纵然有出其不意的因素,但卓二娘的实力远胜莫一名却是不争的事实。其武功之高,堪称恐怖!

    “多谢二娘相救,你快将我放下,这个样子实在是丢人。”

    卓二娘随手一扔,莫一名翻滚中便自行割开绸带,巧然落地。

    “可惜让那小贼跑了!裴鑫专门藏起来的必然是好东西,说不定就是他修炼的武功秘籍!”

    卓二娘见莫一名还在为刚才的事可惜,出言劝道:“大哥你的武功本就不差,只需灵活运用,并不见得就比裴鑫差多少。武学一道最重要的便是临场发挥,否则大家只需显露一下各自的本事,何必还要动手?”

    卓二娘说着说着,似乎勾起了什么伤心事,语气渐缓的说道:“当年四弟的武功倒是最高,还不是死于裴鑫之手?可惜咱们当年都没看出他的豺狼之心,这才遭他利用。”

    莫一名也被勾起往事,叹息道:“最可惜的便是四弟。以他的武功和天分,若是活到今日,必然已成武学宗师。”

    说来也是巧合,当年他们四人结拜,恰好是年龄越小的武功便越强。本来卓二娘和裴鑫的武功在伯仲之间,但卓二娘因为是女子之身,气力稍差,因此才屈居第三。

    当年他们几人替裴鑫料理了他的两个哥哥,不想裴鑫却忘恩负义,对卓二娘起了歹意。

    本来莫一名和卓二娘已经合力击退裴鑫,还拆了他的祠堂。但老四和裴鑫的关系最好,气性又大,偏要去找他理论。结果中了裴家的埋伏,势单力孤下被裴鑫杀死。

    刚开始莫、卓二人还去寻过裴鑫麻烦,但斗了几次都是势均力敌。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多的血勇和恩怨都会被时间冲淡,最后双方也就不了了之。

    未过一会儿功夫,便有官兵被爆炸声吸引至此。卓二娘衣不蔽体,先行悄然离去,将这烂摊子留给莫一名处理。

    好在莫一名完全躲开了第二次的爆炸,伤势不显。他塞了些银子给赶来的官兵,便将责任全都推给了众目睽睽之下逃走的张铎。

    另一边,曹议紧追张铎不放。他早就注意到张铎出手割伤路人的柳叶飞刀,谨慎的躲开了对方的几次偷袭。

    没有了威力巨大的砂丸,张铎在这种开阔的环境下很难对曹议这种高手产生真正的威胁。他几次钻入狭窄的小巷,曹议都只跃上房顶追赶,从来不追进窘迫的空间。

    如今事情暴露,张铎只能借由洛水遁逃。可眼看距离河边还有一段路程,张铎身上的暗器却几乎用尽。

    曹议再次追近,手上已经多了一个随手抄起的水桶盖。有了防身的武器,曹议施展开全力,很快便距离张铎只有几步之遥。

    眼看曹议就要追上张铎,一支羽箭突然从旁射来,竟然是射向曹议。

    曹议连忙用水桶盖抵挡。箭尖透过水桶盖,曹议发现这竟然是一支军中的制式羽箭。

    与此同时,一队金吾卫迅速靠近,带队的正是素来看曹议不顺眼的右金吾卫郎将郑源。

    “呦,这不是左卫的曹郎将嘛。今夜虽然取消宵禁,你也不该这样大张旗鼓的在洛阳城里上蹿下跳啊。”

    “你没看到我在追人吗?那人在南市弄出了诡异的爆炸,还当街伤人。你却在此阻我,是什么意思?”

    曹议看了眼张铎逃开的方向,瞬间又没了和郑源继续争执的心思。

    金吾卫虽然负责洛阳城内的治安,但情况不明就直接发箭射杀的事情却鲜少发生。今夜这一箭明显是郑源蓄意报复,他再怎么争论下去,郑源最多也就一句误会了事。

    要说这也是赶上郑源今日心情不佳,这才故意找了曹议麻烦以作发泄。

    自从倒换铁锡钱事发以后,虽然郑奇玟还干着工部侍郎的职位,但皇帝也不是傻子,明显对郑奇玟有了意见。只是看在荥阳郑氏树大根深的面子上才稍作原谅。

    此后郑奇玟便急于给郑源迎娶一位妻子。郑源其实早到了结婚的年纪,也早已尝过鱼水之欢。他对父亲以联姻的方式增强自家的实力也颇为赞同。

    他本以为父亲会给他寻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怎么也应该同属于五姓七望。但父亲今日却告诉他,对方竟然出自武学世家,是个江湖人士。这让心高气傲的郑源如何能够接受?

    但父亲却警告他,无论他同不同意,这门亲事都不会更改。还说今时不同往日,乱世之下,他们这些世家也不得不做些妥协。

    其实郑源也知道父亲的担忧。上次父亲派出家族培养的四名顶级好手,结果竟然只有一人逃回。他知道父亲是被裴鑫吓破了胆,怕裴鑫伺机报复。

    郑源同样不敢相信家族数百年底蕴培养出来的杀手,在真正的武林高手面前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

    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更是不相信父亲跟他说的未来岳父有万军中取人首级的本事。

    在郑源看来,裴鑫的武功已经惊为天人。但他依然相信,只要给他两队军中精锐,他依然能够杀死对方。万军中取人首级,这只是话本中编撰的故事。

    趁着曹议这个瘟神被人拦住,张铎已经逃到了洛河边。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很快全城都会开始搜捕他。

    张铎取出怀中的帛书,将其用早就准备好的油纸仔细包了几层,然后又深深的塞回怀中。随后又取出羊皮制成的水肺,装满空气,打算潜水通过水门。

    他尽量装作正常,好似漫不经心的躲开河边的痴情男女,寻找着入河的时机。

    就在这时,张铎注意到此段洛水上的三桥中的利涉桥上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凑近一看才发现桥口已经被拦上,并立了告示,说是利涉桥损坏,暂时不能通行。

    在张铎的印象里,这利涉桥在庄宗时期曾经修缮过。这才几年的光景,怎么又损坏了?

    但张铎才不关心这些,利涉桥附近无人,正是他入河的好地方。

    张铎走到背人的地方,打算借着利涉桥的掩护趟入水中。却突然发现一个小孩子躲在桥洞中,眼睛滴溜溜的正看着他。

    张铎不愿冒险,甩手便射出一根飞针。那孩子伸手摸了摸胸口,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随后便瘫倒在桥洞里。

    这孩子正是在河边卖完最后几盏花灯,顺便寻在此处过夜的潘良。张铎见潘良栽倒,还想将其丢入河水中淹死。

    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只要他逃出洛阳城,就算有人将潘良救活,也对他没有影响。

    但或许是将杀人灭口养成了习惯,张铎就是这样鬼使神差的走到潘良身边,一把将其尚小的身体拉起,准备拖入河中。

    就在张铎一只脚刚刚踩入水中,手上突然传来一丝刺痛,紧接着麻痹之感顺着手臂蔓延而上。

    张铎扭头一看,原来是那孩子并未晕厥,反而用他的银针刺入了他的手背。

    潘良更加无辜,他本来在桥洞中待得好好的,突然一个大叔二话不说就用银针丢他。

    那银针透着异色,一看便不简单。若不是潘良将钱袋和卖剩的线团都塞在怀中,恐怕真的会中招。

    原本潘良以为自己只要装死便能糊弄过去,并没想惹麻烦。但那拿针射他的恶人居然如此穷凶极恶,还想淹死他。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是潘良。他趁张铎不备,偷偷取下胸前的银针,毫不犹豫的来了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张铎来不及理清思绪,随手将潘良丢在河边,慌忙的去摸解药。潘良一个鲤鱼打挺便站了起来,面朝张铎退步向后逃去。

    张铎掏出解药,单手弹开瓶塞,囫囵着吞下一口。虽然服下解药便可保命,但张铎半边身子已麻,暂时还无法恢复,甚至连头脑都有些昏沉。

    即使如此,张铎还是强打精神,甩出最后一枚飞刀射向潘良。

    令张铎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碰巧遇上的小鬼不只会武功,居然还能躲开他的暗器。

    虽然他先是受伤,再是中毒,此时的飞刀力道已经不及原来三分。但那小鬼最多不过十岁,简直是匪夷所思。

    潘良本想退走了事,并不愿与这恶人结仇。但对方居然死活不肯放过自己,逼得潘良只能放声大叫。

    张铎飞身赶上潘良,出手便是杀招。食指与中指并拢,二指禅功使出,点向潘良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