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新婚之夜
翌日清晨。
涂灵娇是被一阵鸡鸭同笼般的喧哗声吵醒的，她睡眼惺忪地推开门发现并不是鸡鸭在叫。而是十余妇人七嘴八舌地在聊天，这些妇人手中各托着一只朱漆托盘，上头放着各式各样的物什：珠翠头面、礼服、鸳鸯绣帕、朱红绣花鞋、珊瑚臂钏…
“这是。”
登时她灵台清明，想起了自己现在是“春山郡主”的身份。
“郡主贵安，老奴们是受了少君吩咐来给郡主梳洗打扮的。”
为首的蓝衣妇人上前一步欠首道。
“少君？”
“今儿个是郡主与我们少君完婚的日子呀。”又上前一个妇人接话。
“参见郡主。”
一个顶戴黑纱帽，身着玄色官服，脚蹬皂靴的，女子从不远处走近她。
是明新。
今日的明新气宇不凡，果真有巾帼英雄之姿涂灵娇抱起手臂打量着她，心里想的是若是这般玲珑心思运筹帷幄的人是她涂家寨的，自己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那群妇人见春山郡主一副花痴登徒子的模样看着明新，不约而同地面上是一副果真如此的神情。
“老李婆，你瞧这郡主和我们家少城主般配吗？”
“这表象是般配的紧，只可惜…”
“既是玄水少君指派，那便有劳诸位。”明新代她答了话，示意众人进房来。
涂灵娇觉得做新娘子真真是世间最苦的差事。
开面、落眉、洁肤，上脂粉花钿……这一条龙下来，她虽是坐着不动被服侍的那个，却也觉腰酸背痛，头也似顶了千斤坠物一般。
“郡主，少君的催妆诗来了。”
“催妆诗，女子出嫁时郎君亲作的，听闻玄水城却有这种婚俗。”明新低语。
“噢。”
虽她涂灵娇也是玄水城人士，但她一个未出闺阁的却是不懂这么些婚俗缛节。
只见门口进来个内官，打开手中那方帛绢，朗声念：
“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阳台近镜台。
谁道芙蓉水中种，青铜镜里一枝开。”
那群妇人闻言笑得合不拢嘴，手底下也愈发麻利，敢情少城主这是等着急了呢…
涂灵娇是大字不识一个，自然不懂这诗何解，且不管何解都与她无关。她暗暗握紧了手指，今晚他若是…她就…
这十余妇人一阵忙活后，终于给新娘子盖上了盖头大功告成。驿站外长街上也已响过一次催妆炮，明新扶着她上了花轿，在她身侧低声叮嘱，“不论何时何种情况，记得你是谁。”
涂灵娇点点头，她当然知道自己是谁来做什么的。等完成了自己的事，管它什么春山郡主玄水少君是谁都与她无关。
娶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从驿站行至玄水皇城门口，文官武官站了两排，笔直如松迎新少君夫人。
为首的是昨日在驿站相迎的尚琰，他上前一步道：“明大人辛劳。”
明新道：“尚大人同劳。”
涂灵娇被喜娘搀扶下轿，便有女使上前接过她，一行人往议政殿而去。执礼司高声：“今，春山城与玄水城喜结姻亲，玄水以金沙江为聘，愿两城就此永世交好。”
“城主真是大手笔，金沙江中的金矿沙淘之不竭，如今赠了春山了。”
“魏兄，你看你小家子气了罢，我玄水城金沙江也不只这一隅，我听说春山城主也是割了爱的，将新采出的乌石矿山分了一座作嫁妆送予我们玄水呢。”
“当真？那日后我玄水再也不需从乌金城高价进乌石了呀。”
“可不是么，真希望咱们少城主多娶几个郡主。这样我玄水便可作大啦！”
“你可小声点吧，将我们少城主当成何人了。”
.........
台下的窃窃私语并不打扰婚礼的进行。涂灵娇的手被喜娘转交到一只宽厚的手掌中，那手掌微凉，牵着她的力道也很是松散。
她看了一眼那人，隔着红纱喜帕，看不清是个什么模样，只看清楚那双暗纹织金的玄色皂靴。
执礼官清了清嗓，道：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蒙结良缘，天赐之合。愿春山玄水两城永结和平！”
玄水城主韩毅与夫人端月蓉泪眼婆娑，他们的好儿子终于嫁...不，是娶到夫人了。原先城主夫妇还担忧的很，他们这个儿子天资聪颖，玉树潇洒，是玄水独一份的一等好男儿，却是端的一副生人勿近模样，不爱笑也不爱与旁人攀谈，近期又闻与文官尚琰走得很是近，时常夜谈至深夜...不免为子嗣延绵问题捏把汗。
就在此刻春山城主送来了和亲帖，他夫妇欣喜至极忙是允了，又恐春山城主反悔，命几个好手用三匹汗血宝马将回笺日夜兼程送往春山城。其实春山城与玄水城相隔不甚很远，日常送信两日也便到了。
这般时速令春山城主在收到回笺时也惊了一惊，还命心腹在城中暗搜数日，怕不是城中混了玄水探子，不若这回信竟这么快。
好容易完成了所有步骤，一行人又吹吹打打到了华焱府，涂灵娇被径直送到了婚房坐定这才长出一口气。
“呼。”可算是憋坏她了，没想到成个婚这般繁琐无味。
将盖头随意丢在脚边，她环顾四周，红绸轻纱缠绕层叠一直蜿蜒到外间。供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糕点果品，均用红纸剪作的喜字盖住，一对腕口粗的龙凤烛在两侧噼啪燃着。
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那圆桌上，烧鸡，芙蓉丸子汤，红烧狮子头，参茸莼菜羹，醋溜藕片。大清早起身便没进食的她早已饥肠辘辘，此时也无外人，自然不用担心身份败露。
涂灵娇健步奔向那桌美食，坐下正大快朵颐。耳边传来几声细碎的...呼吸声？
吞下一口饭菜，循声而去，在喜床底下找到了发声源——是一个约莫十二三的小姑娘，着了粉色锦衣，梳着双团髻，正枕着手臂好梦正酣。
涂灵娇虽很是诧异，却也好心地将她抬出来搬到喜床上，盖好被子，那小姑娘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涂灵娇边喝小酒边琢磨这个小妹妹是个什么身份，首先排除不是杀手，能进出少君府邸，又堂而皇之在她的婚房呼呼大睡，那...她摇摇脑袋，怎么这么晕，这个口味似果子的酒，后劲儿挺大啊！
涂灵娇是被一阵鸡鸭同笼般的喧哗声吵醒的，她睡眼惺忪地推开门发现并不是鸡鸭在叫。而是十余妇人七嘴八舌地在聊天，这些妇人手中各托着一只朱漆托盘，上头放着各式各样的物什：珠翠头面、礼服、鸳鸯绣帕、朱红绣花鞋、珊瑚臂钏…
“这是。”
登时她灵台清明，想起了自己现在是“春山郡主”的身份。
“郡主贵安，老奴们是受了少君吩咐来给郡主梳洗打扮的。”
为首的蓝衣妇人上前一步欠首道。
“少君？”
“今儿个是郡主与我们少君完婚的日子呀。”又上前一个妇人接话。
“参见郡主。”
一个顶戴黑纱帽，身着玄色官服，脚蹬皂靴的，女子从不远处走近她。
是明新。
今日的明新气宇不凡，果真有巾帼英雄之姿涂灵娇抱起手臂打量着她，心里想的是若是这般玲珑心思运筹帷幄的人是她涂家寨的，自己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那群妇人见春山郡主一副花痴登徒子的模样看着明新，不约而同地面上是一副果真如此的神情。
“老李婆，你瞧这郡主和我们家少城主般配吗？”
“这表象是般配的紧，只可惜…”
“既是玄水少君指派，那便有劳诸位。”明新代她答了话，示意众人进房来。
涂灵娇觉得做新娘子真真是世间最苦的差事。
开面、落眉、洁肤，上脂粉花钿……这一条龙下来，她虽是坐着不动被服侍的那个，却也觉腰酸背痛，头也似顶了千斤坠物一般。
“郡主，少君的催妆诗来了。”
“催妆诗，女子出嫁时郎君亲作的，听闻玄水城却有这种婚俗。”明新低语。
“噢。”
虽她涂灵娇也是玄水城人士，但她一个未出闺阁的却是不懂这么些婚俗缛节。
只见门口进来个内官，打开手中那方帛绢，朗声念：
“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阳台近镜台。
谁道芙蓉水中种，青铜镜里一枝开。”
那群妇人闻言笑得合不拢嘴，手底下也愈发麻利，敢情少城主这是等着急了呢…
涂灵娇是大字不识一个，自然不懂这诗何解，且不管何解都与她无关。她暗暗握紧了手指，今晚他若是…她就…
这十余妇人一阵忙活后，终于给新娘子盖上了盖头大功告成。驿站外长街上也已响过一次催妆炮，明新扶着她上了花轿，在她身侧低声叮嘱，“不论何时何种情况，记得你是谁。”
涂灵娇点点头，她当然知道自己是谁来做什么的。等完成了自己的事，管它什么春山郡主玄水少君是谁都与她无关。
娶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从驿站行至玄水皇城门口，文官武官站了两排，笔直如松迎新少君夫人。
为首的是昨日在驿站相迎的尚琰，他上前一步道：“明大人辛劳。”
明新道：“尚大人同劳。”
涂灵娇被喜娘搀扶下轿，便有女使上前接过她，一行人往议政殿而去。执礼司高声：“今，春山城与玄水城喜结姻亲，玄水以金沙江为聘，愿两城就此永世交好。”
“城主真是大手笔，金沙江中的金矿沙淘之不竭，如今赠了春山了。”
“魏兄，你看你小家子气了罢，我玄水城金沙江也不只这一隅，我听说春山城主也是割了爱的，将新采出的乌石矿山分了一座作嫁妆送予我们玄水呢。”
“当真？那日后我玄水再也不需从乌金城高价进乌石了呀。”
“可不是么，真希望咱们少城主多娶几个郡主。这样我玄水便可作大啦！”
“你可小声点吧，将我们少城主当成何人了。”
.........
台下的窃窃私语并不打扰婚礼的进行。涂灵娇的手被喜娘转交到一只宽厚的手掌中，那手掌微凉，牵着她的力道也很是松散。
她看了一眼那人，隔着红纱喜帕，看不清是个什么模样，只看清楚那双暗纹织金的玄色皂靴。
执礼官清了清嗓，道：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蒙结良缘，天赐之合。愿春山玄水两城永结和平！”
玄水城主韩毅与夫人端月蓉泪眼婆娑，他们的好儿子终于嫁...不，是娶到夫人了。原先城主夫妇还担忧的很，他们这个儿子天资聪颖，玉树潇洒，是玄水独一份的一等好男儿，却是端的一副生人勿近模样，不爱笑也不爱与旁人攀谈，近期又闻与文官尚琰走得很是近，时常夜谈至深夜...不免为子嗣延绵问题捏把汗。
就在此刻春山城主送来了和亲帖，他夫妇欣喜至极忙是允了，又恐春山城主反悔，命几个好手用三匹汗血宝马将回笺日夜兼程送往春山城。其实春山城与玄水城相隔不甚很远，日常送信两日也便到了。
这般时速令春山城主在收到回笺时也惊了一惊，还命心腹在城中暗搜数日，怕不是城中混了玄水探子，不若这回信竟这么快。
好容易完成了所有步骤，一行人又吹吹打打到了华焱府，涂灵娇被径直送到了婚房坐定这才长出一口气。
“呼。”可算是憋坏她了，没想到成个婚这般繁琐无味。
将盖头随意丢在脚边，她环顾四周，红绸轻纱缠绕层叠一直蜿蜒到外间。供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糕点果品，均用红纸剪作的喜字盖住，一对腕口粗的龙凤烛在两侧噼啪燃着。
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那圆桌上，烧鸡，芙蓉丸子汤，红烧狮子头，参茸莼菜羹，醋溜藕片。大清早起身便没进食的她早已饥肠辘辘，此时也无外人，自然不用担心身份败露。
涂灵娇健步奔向那桌美食，坐下正大快朵颐。耳边传来几声细碎的...呼吸声？
吞下一口饭菜，循声而去，在喜床底下找到了发声源——是一个约莫十二三的小姑娘，着了粉色锦衣，梳着双团髻，正枕着手臂好梦正酣。
涂灵娇虽很是诧异，却也好心地将她抬出来搬到喜床上，盖好被子，那小姑娘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涂灵娇边喝小酒边琢磨这个小妹妹是个什么身份，首先排除不是杀手，能进出少君府邸，又堂而皇之在她的婚房呼呼大睡，那...她摇摇脑袋，怎么这么晕，这个口味似果子的酒，后劲儿挺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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