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花女集（上）
再后来玄水城主盛意拳拳，想请他做自家夫人腹中未出世的少君师傅。
承他救了一命，北堂渊便允了。也如约在十五年后再到玄水城教授韩非夜。
“我知他身份显赫，是个贵子，在授业上也不好太过严苛，毕竟人家日后要执掌一方城池不是？本想教授个把防身招式就离去，但非夜这孩子，天资过人，是个武学材料。这一教便收不住了，将门中秘技都传授他了。也算是我留仙殿后继有人了。”北堂渊将这些年的事简单括述，发现这蝇营狗苟的半生也不过寥寥几句便能道尽，又饮了一海碗。
梨花酒是甜的，入喉绵香悠长。回忆却是苦的，纵经年已过，亦使他心中坳痛再起。
道本是忘却前尘，专注一趣。
北堂渊却还未参透了，不忘也是一种妄，但他仍然选择不忘。
“北堂兄。”涂满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便再替他斟满一碗酒。
“韩非夜，你快来瞧我爹同你师父聊的好像不大开心啊？”涂灵娇扒着门缝向外看，虽听不清再说什么，但看北堂师傅的面色凄苦，她猜想二人定是聊的不大愉快了。
身后的人没回话，她刚转进内室。
“啊—”涂灵娇捂着双眼，露出条缝隙尴尬道：“你在换衣服为什么不和我说。”
“话说，你换衣服做甚？”见他换好了，正系着绦佩。涂灵娇这才放下手。
“带你去个地方。”韩非夜拈了柄竹扇，好不风流。
“又去哪呢？”涂灵娇想起之前与他去的蝶泉不禁莞尔，遂问。
“花女集。”韩非夜捞起一侧架子上的月白披风将她兜住系好带子，“夜里凉，多穿点。”
涂灵娇被他牵出门时想，伤中将养的分明是他来着。怎的好像自己成了那个需被照顾的了。
韩非夜松开涂灵娇的手，朝着对酌的两人作揖道：“师傅，岳父。我带娇娇出去一趟。晚些回来。”
“去吧。”北堂渊颔首答他。
“爹，你劝着点师傅，少喝点酒。”涂灵娇不放心叮嘱道。自家爹爹是个看见酒就走不动道儿的，遇上北堂师傅，两人还指不定喝到几时呢。
“知道了，知道了。”涂满敷衍着摆摆手，但涂灵娇知道，他今夜定少喝不了。
得了准，韩非夜重新牵起她的手走出那方小院。
月色静谧，洒下细碎银光于林间。韩非夜一手提着柄灯笼，一手牵着她。涂灵娇低头去寻他二人的影子，韩飞夜长得高挑，她的影子刚好到他肩下。涂灵娇微微歪头，她的影子便靠在他影子上了。
“怎么了？”
察觉她的异样，韩非夜停下脚道。
“没什么，对了，那个花女集。是个什么？好玩吗？”涂灵娇忙岔开话题。
“是春山城女子的节日，同我们玄水城女儿节相似。”
“所以，你特意带我去过节的？”见他对自己这般上心，涂灵娇只觉心窝暖融融的。
“不想去？”韩非夜微微挑眉。
“我只是觉得最近你对我太好了。”
“这便觉对你好了？本君的好可不止这些。”韩非夜若有所指笑了笑，“再不快些，便赶不上热闹了。”说罢牵着她继续向前走。
春山城的花女集的确同玄水城的女儿节相仿。城中大街小巷皆人头攒动，挤满了姑娘公子，这花女集，又是未婚嫁的公子小姐们相看来的嘛。
“这位小姐，要一个香包吗？待会儿“赠罗香”便要开始了。”一名布衣老妪一手提了只竹篮，一手晃了晃手中那把粉色香包道。
“什么是赠罗香？”涂灵娇说着接过一枚香包凑在鼻子底下嗅了嗅，转身对韩非夜道：“好香啊，你闻闻。”
“小姐公子瞧着面生，是外地来的吧？赠罗香是今夜花女集的重头，若有相看上的公子，便将自己的香囊系到那位公子身上。公子相看上哪位小姐同样也能将手中丝带系到小姐身上。若俩俩中意了便可结缘呀。”那老妪温和笑道。
“要一个。”涂灵娇将香包递到他跟前，幽幽兰香弥漫在他鼻息，瞧她很喜欢，韩非夜将几枚铜钱递给那卖香包的老妪道。
“谢谢公子，小姐。”老妪臂上挂着香包篮子没入了人群继续叫卖。
二人相携方走上一座石桥，只听一声高呼：赠罗香！紧接着铜锣声响，原本桥上顾自走着的公子小姐们纷纷侧目而视私语着，手中也都握着个什么，幸而韩非夜紧紧牵着她，不若两人非被这人潮冲散了不可。
“那位公子长得真俊俏，快上前去相识一番。”
“这位姑娘，在下罗生，敢问姑娘芳名？”
“方才见着位好看的公子，我已将香包系到他身上了…”
“那位公子生的真好看...”
“快别看了，你没见他牵着个披斗篷的女子么？显然是一对儿。随我去那头看看。”
好容易从这片嘲杂中脱身，韩非夜身上已被系了十数枚香包，涂灵娇的斗篷穗上也稀疏系着数条彩绦。
想起方才卖香包那老妪的话，涂灵娇将他拽到桥下河畔，伸手便开始解那些个香包香囊：“就这么会儿功夫，竟系的这样牢？”她边解边嘟囔着。
“娇娇。”韩非夜忍着笑意，“你这是醋了么？”瞧着她为自己吃醋，他很欢喜。
“才没有…只不过韩少君现在是有妇之夫，委实不可再同其他女子生什么缘分，耽误人家。”涂灵娇晃了晃手中那把香囊分辨道。
韩非夜伸手扯下她身上的彩绦，“那这又作何解释？”
“这个嘛…只能说明我魅力大。”涂灵娇知他是在拿自己的话噎她。
“调皮。”韩非夜伸手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那咱们，该把这些如何呢？”涂灵娇问道。
韩非夜不语，指向河畔栽着的一排矮柳。
涂灵娇顿悟，转身将手中香包系数系在其上，做完了转身朝韩非夜一笑，这一笑犹如春水波澜，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当真如美玉莹光，独在这月夜下绽放。
承他救了一命，北堂渊便允了。也如约在十五年后再到玄水城教授韩非夜。
“我知他身份显赫，是个贵子，在授业上也不好太过严苛，毕竟人家日后要执掌一方城池不是？本想教授个把防身招式就离去，但非夜这孩子，天资过人，是个武学材料。这一教便收不住了，将门中秘技都传授他了。也算是我留仙殿后继有人了。”北堂渊将这些年的事简单括述，发现这蝇营狗苟的半生也不过寥寥几句便能道尽，又饮了一海碗。
梨花酒是甜的，入喉绵香悠长。回忆却是苦的，纵经年已过，亦使他心中坳痛再起。
道本是忘却前尘，专注一趣。
北堂渊却还未参透了，不忘也是一种妄，但他仍然选择不忘。
“北堂兄。”涂满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便再替他斟满一碗酒。
“韩非夜，你快来瞧我爹同你师父聊的好像不大开心啊？”涂灵娇扒着门缝向外看，虽听不清再说什么，但看北堂师傅的面色凄苦，她猜想二人定是聊的不大愉快了。
身后的人没回话，她刚转进内室。
“啊—”涂灵娇捂着双眼，露出条缝隙尴尬道：“你在换衣服为什么不和我说。”
“话说，你换衣服做甚？”见他换好了，正系着绦佩。涂灵娇这才放下手。
“带你去个地方。”韩非夜拈了柄竹扇，好不风流。
“又去哪呢？”涂灵娇想起之前与他去的蝶泉不禁莞尔，遂问。
“花女集。”韩非夜捞起一侧架子上的月白披风将她兜住系好带子，“夜里凉，多穿点。”
涂灵娇被他牵出门时想，伤中将养的分明是他来着。怎的好像自己成了那个需被照顾的了。
韩非夜松开涂灵娇的手，朝着对酌的两人作揖道：“师傅，岳父。我带娇娇出去一趟。晚些回来。”
“去吧。”北堂渊颔首答他。
“爹，你劝着点师傅，少喝点酒。”涂灵娇不放心叮嘱道。自家爹爹是个看见酒就走不动道儿的，遇上北堂师傅，两人还指不定喝到几时呢。
“知道了，知道了。”涂满敷衍着摆摆手，但涂灵娇知道，他今夜定少喝不了。
得了准，韩非夜重新牵起她的手走出那方小院。
月色静谧，洒下细碎银光于林间。韩非夜一手提着柄灯笼，一手牵着她。涂灵娇低头去寻他二人的影子，韩飞夜长得高挑，她的影子刚好到他肩下。涂灵娇微微歪头，她的影子便靠在他影子上了。
“怎么了？”
察觉她的异样，韩非夜停下脚道。
“没什么，对了，那个花女集。是个什么？好玩吗？”涂灵娇忙岔开话题。
“是春山城女子的节日，同我们玄水城女儿节相似。”
“所以，你特意带我去过节的？”见他对自己这般上心，涂灵娇只觉心窝暖融融的。
“不想去？”韩非夜微微挑眉。
“我只是觉得最近你对我太好了。”
“这便觉对你好了？本君的好可不止这些。”韩非夜若有所指笑了笑，“再不快些，便赶不上热闹了。”说罢牵着她继续向前走。
春山城的花女集的确同玄水城的女儿节相仿。城中大街小巷皆人头攒动，挤满了姑娘公子，这花女集，又是未婚嫁的公子小姐们相看来的嘛。
“这位小姐，要一个香包吗？待会儿“赠罗香”便要开始了。”一名布衣老妪一手提了只竹篮，一手晃了晃手中那把粉色香包道。
“什么是赠罗香？”涂灵娇说着接过一枚香包凑在鼻子底下嗅了嗅，转身对韩非夜道：“好香啊，你闻闻。”
“小姐公子瞧着面生，是外地来的吧？赠罗香是今夜花女集的重头，若有相看上的公子，便将自己的香囊系到那位公子身上。公子相看上哪位小姐同样也能将手中丝带系到小姐身上。若俩俩中意了便可结缘呀。”那老妪温和笑道。
“要一个。”涂灵娇将香包递到他跟前，幽幽兰香弥漫在他鼻息，瞧她很喜欢，韩非夜将几枚铜钱递给那卖香包的老妪道。
“谢谢公子，小姐。”老妪臂上挂着香包篮子没入了人群继续叫卖。
二人相携方走上一座石桥，只听一声高呼：赠罗香！紧接着铜锣声响，原本桥上顾自走着的公子小姐们纷纷侧目而视私语着，手中也都握着个什么，幸而韩非夜紧紧牵着她，不若两人非被这人潮冲散了不可。
“那位公子长得真俊俏，快上前去相识一番。”
“这位姑娘，在下罗生，敢问姑娘芳名？”
“方才见着位好看的公子，我已将香包系到他身上了…”
“那位公子生的真好看...”
“快别看了，你没见他牵着个披斗篷的女子么？显然是一对儿。随我去那头看看。”
好容易从这片嘲杂中脱身，韩非夜身上已被系了十数枚香包，涂灵娇的斗篷穗上也稀疏系着数条彩绦。
想起方才卖香包那老妪的话，涂灵娇将他拽到桥下河畔，伸手便开始解那些个香包香囊：“就这么会儿功夫，竟系的这样牢？”她边解边嘟囔着。
“娇娇。”韩非夜忍着笑意，“你这是醋了么？”瞧着她为自己吃醋，他很欢喜。
“才没有…只不过韩少君现在是有妇之夫，委实不可再同其他女子生什么缘分，耽误人家。”涂灵娇晃了晃手中那把香囊分辨道。
韩非夜伸手扯下她身上的彩绦，“那这又作何解释？”
“这个嘛…只能说明我魅力大。”涂灵娇知他是在拿自己的话噎她。
“调皮。”韩非夜伸手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那咱们，该把这些如何呢？”涂灵娇问道。
韩非夜不语，指向河畔栽着的一排矮柳。
涂灵娇顿悟，转身将手中香包系数系在其上，做完了转身朝韩非夜一笑，这一笑犹如春水波澜，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当真如美玉莹光，独在这月夜下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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