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跳楼吧
狄老手里拿着老花镜，用衣角擦了又擦，复再带上，拐杖躺在脚边，他坐在石阶上，佝偻着腰，低头一言不发，苍老的眼睛闭上，像在思索着什么。
用狄航的话说，他太精明了，精明到狡猾，左一对他不放心，同样的，影子也对他充满芥蒂。
此时因低血糖和刀伤而昏迷的孩子依旧没有要醒来的迹象，皱着眉头，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顺着鬓角流下，面色潮红，就连抱着自己的手指都变得粉嫩，背上的纯白衣服还没等风干，又浸染汗水。
左一心头一跳，伸手扶上他额头，冰冷的手被下面滚烫的温度吓得一惊。
“他发烧了。”对影子说，语气中不带任何感情。
影子见狄航瘫软在墙角，那孩子下意识用手抱住自己，嘴唇微微张开，艰难地喘息着，原本精致苍白的脸颊都烧红了，指尖泛着粉嫩，整个身体微微颤抖。
影子暗骂一声，眼里尽是厌烦：“没用的废物！”
将身上大衣脱下来随意扔到狄航身上，左一见状，又用大衣把他裹紧了些。幼小稚嫩的孩子在大人的大衣下显得格外瘦小，宽大的领口下只露出小小黑黑的头顶，突如其来的温暖让狄航稍稍放松抱着自己的手，往充满暖意的方向拱了拱。
左一冰冷的脸色一瞬间柔和下来，果然，还只是个孩子。
“怎么办？”左一看向影子，不觉又将目光落到狄老身上：“让狄老看着狄航一会儿，我们下去先探探路？”
影子沉默一会儿，有些不安地看着地上两人：“不行！”
就怕他们下去后，这个老家伙带着狄航跑了，谁知道他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这里的结构，但是现在四个人一起下去说什么也是不可能的。
单个人下去也太危险，下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更别说那个诡异的女人也在下面，冷不防一个暗器下来，就没命了。
影子回想起那个女人将细身剑不凭借外物就让它从石壁里带着碎石屑飞回她手里，又不是神话故事，又不存在超能力。
太危险了！
“一起跳下去吧。”影子思索半晌后，冷声开口。
左一一愣，见影子眼里有放手一搏的坚定，顿时明白了。
“亡命赌徒......”左一哼笑一声，认命似的把地上的狄航抱起来，见他在狄老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一记手刀将他劈晕，影子顺势弯下腰把他背起来。
就在入口处那女人的态度看来，这两个人对她来说都有一定地位，现在她又正好在下面，若是不想让这两个人出什么事，就一定会拼了命的护住自己和影子，因为他们身上有两个重要的“人质”。
当然，要是自己猜错了，很大几率就是一命呜呼。
就看这两个人在那女人心里的分量了，压上性命的赌局，但是就看那女人的态度，地位应该不轻。
输了，人财两空；赢了，就只有一个微乎其微的机会。
“不愧是你......”左一暗道一声，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
头探过扶手围栏，向下望了望，下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窟窿，忘不见底，就连“光”这种刺眼夺目的东西都不能将它照亮，甚至反而被吞噬地干净，说是吃人的万丈悬崖都不为过。
影子看着下面，生死未知，冰冷的面色渐渐有了些柔和，看了眼慢慢走到自己身边的人，忽的笑出声来：“我们两个亡命之徒，你猜现在下去，有几成几率能活？”
左一回应笑道，摇摇头，不说话，眼里的神色比谁都明白。
怀里的狄航皱着眉头，白皙到病态的两只手紧紧扒拉着身上的大衣，瘦小的身子在左一怀里发抖，然而在左一眼里，这孩子的身体烫的不对劲，大衣里露出绯红的脸颊，弯翘的睫毛轻颤，肤色红的过分。
矜贵的小少爷此刻脆弱的好似一盏即将破碎的花瓶，影子看着，恍然间闪过二楼房间里破败的沾了血的白玫瑰，不知为何，就觉得此刻太过应景。
狄老背在影子背上，佝偻的老人身上没多少肉，和狄航一样，背脊的骨头在单薄衣服下格外明显，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自己一弯腰就会掉下来，索性就将它摘下来放在口袋，枯瘦的四肢无力的挂在影子背上，随着他的运动来回摇晃。
“3。”影子深吸一口气，看着下面能将人吞掉的漆黑。
“2。”
“1！”
两人默契地看了一眼彼此，纵身一跃！
下落的身体瞬间被失重感包围，耳边的风自下而上呼啸而过，两人的眼睛没有办法睁开，只觉得自己在无止尽的下坠，不知到何时才是个头。
心脏在胸腔剧烈跳动，仿佛下一刻就会跳出它原本该待的位置，抑或是会因为瞬间充血在胸腔内炸开！
左一紧紧抱住怀里的孩子，长臂将他箍的死死的，大衣把他包的很好，他右手将狄航的脑袋按向自己胸膛，本就脆弱的身子还发着高烧，只能极尽可能地让他少吹点风。
影子双手牢牢抓住背上狄老的四肢，抓着脚踝的手还带着拐杖，也算是为这个上了岁数的老人考虑周全。
就在这时，影子脸颊上一冷，只当它是快速向上的风吹过自己的脸，毕竟风速过快之后，也会给人以被利器割伤的错觉。
“你们不要命了！”
一道响亮尖锐的女声自下方传来，带着急促焦急和不可置信，下一刻，下坠的两人耳边响起一阵巨大的响动，石壁间的摩擦，带着细小碎屑碾压两人鼓膜。
耳边嗡嗡作响，脑袋里仿佛有上万只蜜蜂在肆无忌惮的啃食脑仁，发出令人心烦的声音。
“啊———”
左一后背着地，接近地面的瞬间将怀里的狄航紧紧抱在怀里，低头，面色视死如归。
良久，高空坠落的疼痛并没有在他料想中传来，本以为自己会摔个半身不遂，但身下的柔软触感让他觉得不真实。
左一躺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后，一个大喘气。
整个人还没回过神来，下意识察看了怀里的人，还好，没事，狄航依旧紧闭双眼昏睡着。
转头见影子整个人成大字型趴在地上，与其说是地，还不如说是一块巨型的海绵垫。
深蓝色的巨型海绵垫罩了整个地面，上面的花纹惊艳又高贵，鲜红的花边更为它增添一份姿色。
“影子！”左一侧着身子躺在垫子上，仰着头看着自己斜上方的两人，狄老和狄航一样昏睡着，被影子一张臂，把背后的人滚到一旁，喘着粗气，眼前几近模糊。
使劲摇了摇头，撑着发昏的脑子坐起来，茫然地看着这里格格不入的一切。
“这里是哪里？”影子转过头看向躺在垫子上的左一，深幽的眼睛半睁半闭，有些不知所措。
左一摇摇头，捂着脸闷哼一声：“我们还活着......”字里行间尽是从死神镰刀下逃得一命的庆幸。
赌赢了！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瞬间从空中荡下，是那个女人。
她抓着空中的绳子顺着滑荡的力度手脚利索地落在左一和影子面前，脚下的高跟鞋在松软的海绵垫上踩出一个个小坑，复又回归原样，她柳眉倒竖，傲人的胸脯气的上下起伏，对着他们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本事不大，胆子不小！”
鲜红的紧身衣外披了件纯白的半身披风，上面精致优美的图案在边角和最夺目的地方皆用银白针线刺绣一朵玫瑰，不过，是朵落败的玫瑰，与脚下踩着的白色高跟鞋倒是很配，细身剑被拴在腰间，一如古世纪欧洲的骑士。
不过细身剑向来是那时候女性及偏爱的武器，轻巧便捷且能防身。在她身上也不足为奇。
“倒还算你们聪明，这么多年以来，敢跳下来的没几个。”女人淡淡说着，艳红的唇上下开合，吐出尖锐让人胆寒的字眼：“不过那几个敢跳下来的，大都不得好死。”
左一抬眼望着那女人，冷哼一声，声线中尽是不屑：“没本事的人，只会用这些没用的话威胁人，外强中干，不过如此。”
影子回过神来，眼神警惕的注视着女人的一举一动，头顶正中间的绳索还在来回晃动，在空中划过一个又一个优美锋利的曲线，仿佛在警告他们再不离开，这就会变成死神的镰刀。
她没有理会左一的话，只是看向他怀里的狄航，少年因发烧而通红的脸在大衣下露出一小部分，紧闭的双眼始终没有睁开，精致的小脸上全是汗。
“你们就是这么对狄航少爷的？”女人冷声质问，一字一句仿佛飞刀一般要将人钉在十字架上，如罪人一般为他犯下的错赎罪。
额前几缕湿润的头发紧贴在粉红的脸上，虽然已经被毛巾擦过，头顶的头发很毛躁，看的出，里面的单薄的衣服也已经湿透。
女人一手叉腰，谩骂道：“虐待狂！”
另一只手想拔出腰间的剑刺他们几刀，他们两个加起来都不在话下，但想起狄老说过，他们是狄航的客人，便压住动手的冲动。
“......”左一不说话，看向怀里护着的孩子，心中五味陈杂。
脚边躺着的狄老瘫软着身体，昏睡不醒，女人狠狠剜了他们一眼，走过去把他扶起背在身上：“你们就在这里等死吧！一辈子困在这里！”
影子和左一还没能从高空坠落的失重感中脱离出来，影子见她背起狄老径自走开，慌忙挣扎着想站起来阻止她的离开，她眼疾手快，捡起地上的拐杖猛的往后一挥！
影子抬头的瞬间，自己与拐杖底部只差一公分的距离。
瞳孔骤缩，愣愣地看着面前冰冷的女人，心中竟生出一丝胆怯。
拐杖尖细的底部对着自己的喉咙，严厉地警告自己，不许靠近甚至阻拦主人的去向。
见他停下动作，女人心满意足的向下瞥了眼，转身离开。
左一撑着昏重的头，勉强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冷意从内心深处如浇了水的藤蔓往周围肆意生长开来，紧紧捆住呼吸苦难的喉咙。
又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影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喊停，那人已经带着昏迷的狄老隐入黑暗。
“怎么办？”左一沙哑着嗓子问，喉咙处仿佛卡了口痰，不上不下。
影子摇摇头，用手扶着喉咙咳了咳，空旷的空间里顿时充满浑浊的清嗓子的声音。
怀里的狄航皱着眉头，像在表达自己被吵到的不满。发出细微的哼唧，微弱的让人几乎忽略过，发出幽林间迷失的小兽的难受的声音，烧红了的手紧紧抓着裹在身上的大衣，衣服上被抓出的褶皱痕迹很深。
低头一看，怀里的小孩脸庞又红了一个度。
左一眼中闪过焦急慌乱色，下意识看向影子，后者并没有因此回过头来，勉强撑着海绵垫站起来，仔细查看周围的一切，寻找有没有什么通道可以出去。
影子拿起摔落在地上的手电，微弱的光茫照亮前方小小的部分，他喘着粗气，扶了扶额，喉结滚动咽了口口水后，用脚往前伸去，画一个圈，根据海绵垫找到它的边缘，或许，垫子的尽头就是这个未知空间的边缘。
左一见他做着自己的事，摸了摸狄航的额头，烫的不行，只能赶紧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脱下来给他盖上，裹地紧紧的，宛如一个蚕蛹。又从背包里找出几片纱布，浇上些水，给他擦擦汗。这里没有毛巾，只能先用这些简陋的工具代替，早知道就不把毛巾扔了。
这时，影子从在黑暗中摸索着，手臂触到冰冷的墙壁，瞬间惊喜喊道：“左儿！快过来！”
话音刚落，左一将绳子捆在狄航身上，背竹篓一样把他背在身后，朝着黑暗中唯一的光亮走去。
“你发现什么了？”左一问道。
影子言简意骇：“一道门。”字里行间激动无比。
短短的三个字，在平静的大海中激起千层海浪，左一眼睛瞬间亮起来，伸手摸向手电照着的地方。
亡命牢笼
用狄航的话说，他太精明了，精明到狡猾，左一对他不放心，同样的，影子也对他充满芥蒂。
此时因低血糖和刀伤而昏迷的孩子依旧没有要醒来的迹象，皱着眉头，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顺着鬓角流下，面色潮红，就连抱着自己的手指都变得粉嫩，背上的纯白衣服还没等风干，又浸染汗水。
左一心头一跳，伸手扶上他额头，冰冷的手被下面滚烫的温度吓得一惊。
“他发烧了。”对影子说，语气中不带任何感情。
影子见狄航瘫软在墙角，那孩子下意识用手抱住自己，嘴唇微微张开，艰难地喘息着，原本精致苍白的脸颊都烧红了，指尖泛着粉嫩，整个身体微微颤抖。
影子暗骂一声，眼里尽是厌烦：“没用的废物！”
将身上大衣脱下来随意扔到狄航身上，左一见状，又用大衣把他裹紧了些。幼小稚嫩的孩子在大人的大衣下显得格外瘦小，宽大的领口下只露出小小黑黑的头顶，突如其来的温暖让狄航稍稍放松抱着自己的手，往充满暖意的方向拱了拱。
左一冰冷的脸色一瞬间柔和下来，果然，还只是个孩子。
“怎么办？”左一看向影子，不觉又将目光落到狄老身上：“让狄老看着狄航一会儿，我们下去先探探路？”
影子沉默一会儿，有些不安地看着地上两人：“不行！”
就怕他们下去后，这个老家伙带着狄航跑了，谁知道他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这里的结构，但是现在四个人一起下去说什么也是不可能的。
单个人下去也太危险，下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更别说那个诡异的女人也在下面，冷不防一个暗器下来，就没命了。
影子回想起那个女人将细身剑不凭借外物就让它从石壁里带着碎石屑飞回她手里，又不是神话故事，又不存在超能力。
太危险了！
“一起跳下去吧。”影子思索半晌后，冷声开口。
左一一愣，见影子眼里有放手一搏的坚定，顿时明白了。
“亡命赌徒......”左一哼笑一声，认命似的把地上的狄航抱起来，见他在狄老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一记手刀将他劈晕，影子顺势弯下腰把他背起来。
就在入口处那女人的态度看来，这两个人对她来说都有一定地位，现在她又正好在下面，若是不想让这两个人出什么事，就一定会拼了命的护住自己和影子，因为他们身上有两个重要的“人质”。
当然，要是自己猜错了，很大几率就是一命呜呼。
就看这两个人在那女人心里的分量了，压上性命的赌局，但是就看那女人的态度，地位应该不轻。
输了，人财两空；赢了，就只有一个微乎其微的机会。
“不愧是你......”左一暗道一声，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
头探过扶手围栏，向下望了望，下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窟窿，忘不见底，就连“光”这种刺眼夺目的东西都不能将它照亮，甚至反而被吞噬地干净，说是吃人的万丈悬崖都不为过。
影子看着下面，生死未知，冰冷的面色渐渐有了些柔和，看了眼慢慢走到自己身边的人，忽的笑出声来：“我们两个亡命之徒，你猜现在下去，有几成几率能活？”
左一回应笑道，摇摇头，不说话，眼里的神色比谁都明白。
怀里的狄航皱着眉头，白皙到病态的两只手紧紧扒拉着身上的大衣，瘦小的身子在左一怀里发抖，然而在左一眼里，这孩子的身体烫的不对劲，大衣里露出绯红的脸颊，弯翘的睫毛轻颤，肤色红的过分。
矜贵的小少爷此刻脆弱的好似一盏即将破碎的花瓶，影子看着，恍然间闪过二楼房间里破败的沾了血的白玫瑰，不知为何，就觉得此刻太过应景。
狄老背在影子背上，佝偻的老人身上没多少肉，和狄航一样，背脊的骨头在单薄衣服下格外明显，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自己一弯腰就会掉下来，索性就将它摘下来放在口袋，枯瘦的四肢无力的挂在影子背上，随着他的运动来回摇晃。
“3。”影子深吸一口气，看着下面能将人吞掉的漆黑。
“2。”
“1！”
两人默契地看了一眼彼此，纵身一跃！
下落的身体瞬间被失重感包围，耳边的风自下而上呼啸而过，两人的眼睛没有办法睁开，只觉得自己在无止尽的下坠，不知到何时才是个头。
心脏在胸腔剧烈跳动，仿佛下一刻就会跳出它原本该待的位置，抑或是会因为瞬间充血在胸腔内炸开！
左一紧紧抱住怀里的孩子，长臂将他箍的死死的，大衣把他包的很好，他右手将狄航的脑袋按向自己胸膛，本就脆弱的身子还发着高烧，只能极尽可能地让他少吹点风。
影子双手牢牢抓住背上狄老的四肢，抓着脚踝的手还带着拐杖，也算是为这个上了岁数的老人考虑周全。
就在这时，影子脸颊上一冷，只当它是快速向上的风吹过自己的脸，毕竟风速过快之后，也会给人以被利器割伤的错觉。
“你们不要命了！”
一道响亮尖锐的女声自下方传来，带着急促焦急和不可置信，下一刻，下坠的两人耳边响起一阵巨大的响动，石壁间的摩擦，带着细小碎屑碾压两人鼓膜。
耳边嗡嗡作响，脑袋里仿佛有上万只蜜蜂在肆无忌惮的啃食脑仁，发出令人心烦的声音。
“啊———”
左一后背着地，接近地面的瞬间将怀里的狄航紧紧抱在怀里，低头，面色视死如归。
良久，高空坠落的疼痛并没有在他料想中传来，本以为自己会摔个半身不遂，但身下的柔软触感让他觉得不真实。
左一躺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后，一个大喘气。
整个人还没回过神来，下意识察看了怀里的人，还好，没事，狄航依旧紧闭双眼昏睡着。
转头见影子整个人成大字型趴在地上，与其说是地，还不如说是一块巨型的海绵垫。
深蓝色的巨型海绵垫罩了整个地面，上面的花纹惊艳又高贵，鲜红的花边更为它增添一份姿色。
“影子！”左一侧着身子躺在垫子上，仰着头看着自己斜上方的两人，狄老和狄航一样昏睡着，被影子一张臂，把背后的人滚到一旁，喘着粗气，眼前几近模糊。
使劲摇了摇头，撑着发昏的脑子坐起来，茫然地看着这里格格不入的一切。
“这里是哪里？”影子转过头看向躺在垫子上的左一，深幽的眼睛半睁半闭，有些不知所措。
左一摇摇头，捂着脸闷哼一声：“我们还活着......”字里行间尽是从死神镰刀下逃得一命的庆幸。
赌赢了！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瞬间从空中荡下，是那个女人。
她抓着空中的绳子顺着滑荡的力度手脚利索地落在左一和影子面前，脚下的高跟鞋在松软的海绵垫上踩出一个个小坑，复又回归原样，她柳眉倒竖，傲人的胸脯气的上下起伏，对着他们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本事不大，胆子不小！”
鲜红的紧身衣外披了件纯白的半身披风，上面精致优美的图案在边角和最夺目的地方皆用银白针线刺绣一朵玫瑰，不过，是朵落败的玫瑰，与脚下踩着的白色高跟鞋倒是很配，细身剑被拴在腰间，一如古世纪欧洲的骑士。
不过细身剑向来是那时候女性及偏爱的武器，轻巧便捷且能防身。在她身上也不足为奇。
“倒还算你们聪明，这么多年以来，敢跳下来的没几个。”女人淡淡说着，艳红的唇上下开合，吐出尖锐让人胆寒的字眼：“不过那几个敢跳下来的，大都不得好死。”
左一抬眼望着那女人，冷哼一声，声线中尽是不屑：“没本事的人，只会用这些没用的话威胁人，外强中干，不过如此。”
影子回过神来，眼神警惕的注视着女人的一举一动，头顶正中间的绳索还在来回晃动，在空中划过一个又一个优美锋利的曲线，仿佛在警告他们再不离开，这就会变成死神的镰刀。
她没有理会左一的话，只是看向他怀里的狄航，少年因发烧而通红的脸在大衣下露出一小部分，紧闭的双眼始终没有睁开，精致的小脸上全是汗。
“你们就是这么对狄航少爷的？”女人冷声质问，一字一句仿佛飞刀一般要将人钉在十字架上，如罪人一般为他犯下的错赎罪。
额前几缕湿润的头发紧贴在粉红的脸上，虽然已经被毛巾擦过，头顶的头发很毛躁，看的出，里面的单薄的衣服也已经湿透。
女人一手叉腰，谩骂道：“虐待狂！”
另一只手想拔出腰间的剑刺他们几刀，他们两个加起来都不在话下，但想起狄老说过，他们是狄航的客人，便压住动手的冲动。
“......”左一不说话，看向怀里护着的孩子，心中五味陈杂。
脚边躺着的狄老瘫软着身体，昏睡不醒，女人狠狠剜了他们一眼，走过去把他扶起背在身上：“你们就在这里等死吧！一辈子困在这里！”
影子和左一还没能从高空坠落的失重感中脱离出来，影子见她背起狄老径自走开，慌忙挣扎着想站起来阻止她的离开，她眼疾手快，捡起地上的拐杖猛的往后一挥！
影子抬头的瞬间，自己与拐杖底部只差一公分的距离。
瞳孔骤缩，愣愣地看着面前冰冷的女人，心中竟生出一丝胆怯。
拐杖尖细的底部对着自己的喉咙，严厉地警告自己，不许靠近甚至阻拦主人的去向。
见他停下动作，女人心满意足的向下瞥了眼，转身离开。
左一撑着昏重的头，勉强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冷意从内心深处如浇了水的藤蔓往周围肆意生长开来，紧紧捆住呼吸苦难的喉咙。
又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影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喊停，那人已经带着昏迷的狄老隐入黑暗。
“怎么办？”左一沙哑着嗓子问，喉咙处仿佛卡了口痰，不上不下。
影子摇摇头，用手扶着喉咙咳了咳，空旷的空间里顿时充满浑浊的清嗓子的声音。
怀里的狄航皱着眉头，像在表达自己被吵到的不满。发出细微的哼唧，微弱的让人几乎忽略过，发出幽林间迷失的小兽的难受的声音，烧红了的手紧紧抓着裹在身上的大衣，衣服上被抓出的褶皱痕迹很深。
低头一看，怀里的小孩脸庞又红了一个度。
左一眼中闪过焦急慌乱色，下意识看向影子，后者并没有因此回过头来，勉强撑着海绵垫站起来，仔细查看周围的一切，寻找有没有什么通道可以出去。
影子拿起摔落在地上的手电，微弱的光茫照亮前方小小的部分，他喘着粗气，扶了扶额，喉结滚动咽了口口水后，用脚往前伸去，画一个圈，根据海绵垫找到它的边缘，或许，垫子的尽头就是这个未知空间的边缘。
左一见他做着自己的事，摸了摸狄航的额头，烫的不行，只能赶紧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脱下来给他盖上，裹地紧紧的，宛如一个蚕蛹。又从背包里找出几片纱布，浇上些水，给他擦擦汗。这里没有毛巾，只能先用这些简陋的工具代替，早知道就不把毛巾扔了。
这时，影子从在黑暗中摸索着，手臂触到冰冷的墙壁，瞬间惊喜喊道：“左儿！快过来！”
话音刚落，左一将绳子捆在狄航身上，背竹篓一样把他背在身后，朝着黑暗中唯一的光亮走去。
“你发现什么了？”左一问道。
影子言简意骇：“一道门。”字里行间激动无比。
短短的三个字，在平静的大海中激起千层海浪，左一眼睛瞬间亮起来，伸手摸向手电照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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