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八章“霍查”
洛希看着面前一反常态的“霍查”，松开抓着他肩膀的手，心生满意。
此刻的霍查没了之前的软糯哭包样，身上充满阴鹜，气场沉重压抑，眼眶通红含泪，咬着牙，脸颊发抖，手指死死抓着被子布料，紧到骨节泛白，整个样子跟地狱里爬起来的厉鬼一般无二，仇视洛希。
后者暗暗抓住身后装着麻醉剂的针，万一他下一秒疯起来，自己还能有东西治他，不至于到最后什么也问不出来。
虽然不知道他出来的诱因是什么，但总跟暴力殴打有关。童年阴影的影响还真是大呀……
“啧……”洛希危险的眯了眯眼睛，下意识与他拉开安全距离，紧握背后藏匿的针筒，他要是一个激动就往他脖子里扎！
他在床上剧烈挣扎，幸运的是被伤口牵制，动一下便疼得出冷汗，腿脚也被仪器固定住，还算安全。
但也难保这个疯子会不顾伤痛爬起来掐死他，希望是他多虑了……
屋外站着的几个仆人听着房间里撕心裂肺的嘶吼声，下意识与旁边的同伴面面相觑，毛骨悚然，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们在对方眼中都看到了熟悉的恐惧。洛少爷连个重病在床的伤患都不放过……太可怕了……
屋内，“霍查”怒视洛希，被子下另一条腿在使劲扑腾，伸手朝着洛希的方向想要掐住他的脖子。
洛希后退一步，平静一下波澜起伏的心绪。
他紧紧抓着背后药剂：“东西我带来了。”说着，掏出口袋里从狄航身上扯下来的骨哨，拉着链子，把骨哨垂在“霍查”面前。
床上的人一见到这东西，立刻安静下来，呆呆地望着那截惨白的小指骨，尤其是上头钻出来的洞，忽的，“霍查”传来一声哀嚎。
洛希看着他，面色凝重，疑惑不解。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想去触碰骨哨，在他即将触到的瞬间，洛希却将它收起来。
他没有在意“霍查”那几乎要剐了自己的眼神，推了下金丝眼镜：“怎么称呼？”
“……”后者默不作声，只是狠狠盯着洛希，眼眶猩红。
“回答我的问题，就把它给你。”又把骨哨在他面前晃了晃，诱惑意味十足。
他的目光紧紧攥着“霍查”，不想放过他脸上任何一样微表情，后者咬着牙，怒视洛希，犹豫半晌才艰难开口：“我是个孤儿，没有名字……”
“霍查”盛怒的眼底带着压抑与落寞，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近乎仇视。
他生来见不得太阳，身处黑暗，所到之处便皆是黑暗，日复一日，无人问津。
“约克镇的孤儿院？”洛希拧眉，倒是与自己猜测不假，但还要继续探查。
话音刚落，“霍查”动作一顿，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这个身着高贵的男人，洛希发现自己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霍查”的眼睛又红了一个度。
看样子所料不差……
“你是不是看到你们院长把一个小孩儿打死了？”洛希再次开口。把尘封在地底的丑陋肮脏事件毫不避讳地说出来，挑破最后一层遮羞布。
这话一出，“霍查”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恐惧，复又恢复凶残暴戾的目光，目光通红，直视洛希，似乎在警告这个狂妄的男人。
看他这样子，洛希已经了解地七七八八，至少与自己猜想一致。
“这截白骨呢？跟你什么关系？”话锋一转。
后者明显一愣，缓缓低下头去：“我父亲的……”
“什么？！”洛希一惊：“你不是孤儿吗？哪儿来的父亲？”
“霍查”语气中充满愤恨，咬着牙，嫉妒不愿承认接下来自己说的话：“我母亲就是院长……”这些话几乎是从他牙缝儿里挤出来的：“跟我父亲苟且之后生下的我，他们两个是偷情的，都不能养我，母亲四处游说让镇民自发开了家孤儿院，自己当院长，把我跟那群孤儿扔在一起……”
“……然后呢？”
“父亲待我很好，我没见过他几次，但是知道他的小指上有个洞，我能通过这个找到他，但是母亲对我非打即骂……”
洛希一愣，下意识接话：“再后来，你就看到院长把一个孩子活活打死的……”
“对！但是我被她发现了，她把我关起来也想打死我……”“霍查”眼底带着浓烈的恨意：“身上都是血……骨头都断了……之后她发现门口有个孩子趴在哪儿看，就过去抓人，我迷迷糊糊往外看了一眼，我认得他，他很幸运能被镇上一个大户人家收养，那个女人回来之后，我装死才逃过一劫，后来我才知道，她还在干卖孩子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
“我能活到现在，是不是还得感激她？”床上的人冷哼一声，嗓音沙哑带着歇斯底里的怒火与恨意，嘲讽地看了看自己破败的身子。
洛希震惊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霍查”，原来，他小时候那会儿看到的，是他……
“那你父亲呢？”洛希继续问下去。
“我后来才知道，他是艾丝蒂尔家的家仆，他待我很好，但是有一段时间不来找我了，后来镇子里两大世家说是什么发生矛盾，再后来就听说他死了，天文台发现的尸体……”
“霍查”继续说下去：“他有一天晚上来找我，神情很慌张，他跟我说，要是有一天他不在了，就把他的小指拿去，然后去找一个叫迪卡的，他会保护我。那天晚上之后他就走了，我再也没见到他……后来就是听到他的死讯……”
至此，“霍查”不愿再多说什么，只是盯着洛希，指了指他手里的骨哨：“还我！”
他面色悲愤严肃，望着洛希的眼睛仿佛在警告他，后者见他没有说谎的样子，一甩手，把骨哨扔了过去，被“霍查”稳稳接住。
那一瞬间，洛希心头一动，其实这孩子也不过是个受害者，在黑暗的深渊里野蛮挣扎，渴望从里面爬出来寻得一丝温暖……
他的父母刚开始或许是真的爱他，不然他母亲也不会四处游说劝说镇民自发建造一座孤儿院，就算目的不纯，初心亦是为他，只是后来诱惑太大，什么都变了。
也是个可怜人……
“那霍查的这些手稿怎么解释？”洛希走到桌前拿起一沓白纸，上面写写画画密密麻麻的字和线条，墨水浓烈甚是晕染到背面。
床上的人仔细查看着那截骨哨，小心翼翼地将它视若珍宝，头也不抬地回应洛希的话：“他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就出来了，会想到之前那些日子……”
这么说来，洛希便找到了头绪，但冥冥之中好像又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杂乱无章，一团乱麻中挑出一端线头，又隐了回去。
洛希点了点头，又看了眼浑身暴戾压抑又阴鹜的人，眼中晦暗不明，沉声一会儿，拿起床头柜上的茶杯走到桌前，到了杯热水，上面还冒着热气。
“水凉了，给你换一杯，记得喝……”洛希碰了碰滚烫的杯壁，摆在“霍查”手边，他随口胡乱应了声谢谢，依旧头也不抬地细细摸索着手里的骨哨，洛希目光一闪，趁“霍查”不注意，把水杯往后挪了一段距离，至少他伸手够不到。
洛希慢慢靠近床上逐渐没了防备的人，身后麻醉剂的针尖被他用拇指轻松掰开……
床上的阴影越来越大，布料褶皱处将阴影曲折，“霍查”这才意识到洛希不对劲，抬头的瞬间，脖子一阵疼痛！随后，冰冷的液体被注射进自己的血液，猛地出手抓住洛希的手臂，妄图把脖子上的针剂拔下来，但下一刻，整个人便开始昏昏沉沉，失去意识前，只看到洛希起身的倒影：“你……”
洛希松了口气，“霍查”揪着自己衣袖的手无力地落在被子上，脖子上青筋凸起，额角密密麻麻的冷汗，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眼眶依旧通红。
他昏过去了。
洛希将空了的麻醉剂随手一扔，从口袋里扯出张纸巾擦了擦手，冷眼看着床上昏睡过去的“霍查”，不禁眉心直跳。
他身上的伤口刚在的剧烈挣扎中早就崩裂，血液将绷带染的鲜红，被子上，床单上，衣服上到处都沾染的血迹。
洛希掸了掸衣服上坐出来的褶皱，离开房间。
迈出门槛的时候对着守门的命令道：“你们待会儿派人把里面的床单被褥通通换一遍，把大夫叫过来给他包扎，完事之后让他带着检查报告到我这儿来一趟。”
“是！”两人应下。
洛希气场强大的让人在他说话的时候，连呼吸都下意识停住，就在他转身离开这里，拐弯上楼不见身影之后，两个仆人才敢说话。
“少爷太狠了……”一人偷偷说了句，声音小的跟蚊子一样。
“就是，这人才刚好就被他折磨的又吼又叫……”一人接话，不免为霍查有些打抱不平。
“嘘，小点声儿。”那人又开始八卦：“不过，那小作家长的也是真的水灵，虽然是个男的，但那双眼睛真的是……我见犹怜，还有那小模样，也是标致，也怪不了少爷忍不住，刚上好药呢就要换床单，嘿嘿……”
“行了行了，少说几句，赶紧干活儿，这种事儿还是留着大半夜自个儿回味吧。”
两人调笑几句，左右无人，便大着胆子往里探了探头，眼睛扫视着里面的一切，摄像头似的一处也不肯放过。
墙壁背后的房间还算整洁，床上确是凌乱不堪，霍查手里紧紧抓着那枚骨哨，身上被染成鲜红，指尖冰冷脱力，眉宇间布满汗珠，闭着眼睛，眼尾泪珠滚落，滑入鬓角……
地上还有针麻醉剂，空的。
这场面也怪不得这两个仆人多想，但这满身是血的场面到底把他们吓到，赶紧捂着嘴巴倒吸一口冷气，赶紧退了出来，灰溜溜地下去置办新的床单被褥。
这是被折磨成什么样儿啊……
“快！快走！快走！”催促着另一个赶紧往地下室走，低着头，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此刻的洛希丝毫不知道他的形象在自家仆人眼里成了什么禽兽不如的样子，他根本不关心，也不在乎。
他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靠着阳台栏杆，望向天边的风景，薄唇紧抿，一言不发，目光冷漠疏离，整个人矜贵至极。
风吹来，带着清凉的水汽，撩动窗帘一角，带起层层涟漪，额前刘海被吹的有些凌乱，不知道是不是这风的原因，脑袋里的思绪也很混乱……
他之前一直都想错了，霍查根本就不是什么主人格，他是在来到黑市，并且组织解散的时候才诞生出来的，真正的主人格，应该是之前一直沉睡的那个！
克雷格是保错了人？还是真的想护着霍查？还有霍查的那几张手稿，他说是自己睡觉是的梦境显现，以前发生的事可以理解，可怎么会有未来的画面？还有一些他压根儿不在，却依旧显现的画面？
还有狄老，这个老东西到底跑哪儿去了！自从那次让他不用回信之后，整个人就失去了联系，完全不受控……
“唉……”念及此，洛希不禁拧了拧眉头，心思烦乱。
甩了甩头，索性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反正现在影子，狄航和霍查都在自己手里，再怎么样也不会出什么大事，派人多加留意，应该没问题。
影子不是个祸患，只是跟狄航在一块儿，少不了要接触，现在跟他已经不是钱的事了，还有左一，藕断丝连，又不能除个干净，麻烦！
狄航这孩子少年老成，洛希了解小时候的自己，他想干什么一个眼神自己心里清楚地跟明镜儿似的，他只是很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狄航对自己刀剑相向。
洛希颇为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锋眉紧皱，最后干脆摘下鼻梁上的眼镜，叹了口气，整个人瘫在沙发上成“大”字形展开，又活动了下颈椎，抱着枕头，沉沉睡去。
亡命牢笼
此刻的霍查没了之前的软糯哭包样，身上充满阴鹜，气场沉重压抑，眼眶通红含泪，咬着牙，脸颊发抖，手指死死抓着被子布料，紧到骨节泛白，整个样子跟地狱里爬起来的厉鬼一般无二，仇视洛希。
后者暗暗抓住身后装着麻醉剂的针，万一他下一秒疯起来，自己还能有东西治他，不至于到最后什么也问不出来。
虽然不知道他出来的诱因是什么，但总跟暴力殴打有关。童年阴影的影响还真是大呀……
“啧……”洛希危险的眯了眯眼睛，下意识与他拉开安全距离，紧握背后藏匿的针筒，他要是一个激动就往他脖子里扎！
他在床上剧烈挣扎，幸运的是被伤口牵制，动一下便疼得出冷汗，腿脚也被仪器固定住，还算安全。
但也难保这个疯子会不顾伤痛爬起来掐死他，希望是他多虑了……
屋外站着的几个仆人听着房间里撕心裂肺的嘶吼声，下意识与旁边的同伴面面相觑，毛骨悚然，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们在对方眼中都看到了熟悉的恐惧。洛少爷连个重病在床的伤患都不放过……太可怕了……
屋内，“霍查”怒视洛希，被子下另一条腿在使劲扑腾，伸手朝着洛希的方向想要掐住他的脖子。
洛希后退一步，平静一下波澜起伏的心绪。
他紧紧抓着背后药剂：“东西我带来了。”说着，掏出口袋里从狄航身上扯下来的骨哨，拉着链子，把骨哨垂在“霍查”面前。
床上的人一见到这东西，立刻安静下来，呆呆地望着那截惨白的小指骨，尤其是上头钻出来的洞，忽的，“霍查”传来一声哀嚎。
洛希看着他，面色凝重，疑惑不解。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想去触碰骨哨，在他即将触到的瞬间，洛希却将它收起来。
他没有在意“霍查”那几乎要剐了自己的眼神，推了下金丝眼镜：“怎么称呼？”
“……”后者默不作声，只是狠狠盯着洛希，眼眶猩红。
“回答我的问题，就把它给你。”又把骨哨在他面前晃了晃，诱惑意味十足。
他的目光紧紧攥着“霍查”，不想放过他脸上任何一样微表情，后者咬着牙，怒视洛希，犹豫半晌才艰难开口：“我是个孤儿，没有名字……”
“霍查”盛怒的眼底带着压抑与落寞，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近乎仇视。
他生来见不得太阳，身处黑暗，所到之处便皆是黑暗，日复一日，无人问津。
“约克镇的孤儿院？”洛希拧眉，倒是与自己猜测不假，但还要继续探查。
话音刚落，“霍查”动作一顿，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这个身着高贵的男人，洛希发现自己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霍查”的眼睛又红了一个度。
看样子所料不差……
“你是不是看到你们院长把一个小孩儿打死了？”洛希再次开口。把尘封在地底的丑陋肮脏事件毫不避讳地说出来，挑破最后一层遮羞布。
这话一出，“霍查”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恐惧，复又恢复凶残暴戾的目光，目光通红，直视洛希，似乎在警告这个狂妄的男人。
看他这样子，洛希已经了解地七七八八，至少与自己猜想一致。
“这截白骨呢？跟你什么关系？”话锋一转。
后者明显一愣，缓缓低下头去：“我父亲的……”
“什么？！”洛希一惊：“你不是孤儿吗？哪儿来的父亲？”
“霍查”语气中充满愤恨，咬着牙，嫉妒不愿承认接下来自己说的话：“我母亲就是院长……”这些话几乎是从他牙缝儿里挤出来的：“跟我父亲苟且之后生下的我，他们两个是偷情的，都不能养我，母亲四处游说让镇民自发开了家孤儿院，自己当院长，把我跟那群孤儿扔在一起……”
“……然后呢？”
“父亲待我很好，我没见过他几次，但是知道他的小指上有个洞，我能通过这个找到他，但是母亲对我非打即骂……”
洛希一愣，下意识接话：“再后来，你就看到院长把一个孩子活活打死的……”
“对！但是我被她发现了，她把我关起来也想打死我……”“霍查”眼底带着浓烈的恨意：“身上都是血……骨头都断了……之后她发现门口有个孩子趴在哪儿看，就过去抓人，我迷迷糊糊往外看了一眼，我认得他，他很幸运能被镇上一个大户人家收养，那个女人回来之后，我装死才逃过一劫，后来我才知道，她还在干卖孩子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
“我能活到现在，是不是还得感激她？”床上的人冷哼一声，嗓音沙哑带着歇斯底里的怒火与恨意，嘲讽地看了看自己破败的身子。
洛希震惊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霍查”，原来，他小时候那会儿看到的，是他……
“那你父亲呢？”洛希继续问下去。
“我后来才知道，他是艾丝蒂尔家的家仆，他待我很好，但是有一段时间不来找我了，后来镇子里两大世家说是什么发生矛盾，再后来就听说他死了，天文台发现的尸体……”
“霍查”继续说下去：“他有一天晚上来找我，神情很慌张，他跟我说，要是有一天他不在了，就把他的小指拿去，然后去找一个叫迪卡的，他会保护我。那天晚上之后他就走了，我再也没见到他……后来就是听到他的死讯……”
至此，“霍查”不愿再多说什么，只是盯着洛希，指了指他手里的骨哨：“还我！”
他面色悲愤严肃，望着洛希的眼睛仿佛在警告他，后者见他没有说谎的样子，一甩手，把骨哨扔了过去，被“霍查”稳稳接住。
那一瞬间，洛希心头一动，其实这孩子也不过是个受害者，在黑暗的深渊里野蛮挣扎，渴望从里面爬出来寻得一丝温暖……
他的父母刚开始或许是真的爱他，不然他母亲也不会四处游说劝说镇民自发建造一座孤儿院，就算目的不纯，初心亦是为他，只是后来诱惑太大，什么都变了。
也是个可怜人……
“那霍查的这些手稿怎么解释？”洛希走到桌前拿起一沓白纸，上面写写画画密密麻麻的字和线条，墨水浓烈甚是晕染到背面。
床上的人仔细查看着那截骨哨，小心翼翼地将它视若珍宝，头也不抬地回应洛希的话：“他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就出来了，会想到之前那些日子……”
这么说来，洛希便找到了头绪，但冥冥之中好像又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杂乱无章，一团乱麻中挑出一端线头，又隐了回去。
洛希点了点头，又看了眼浑身暴戾压抑又阴鹜的人，眼中晦暗不明，沉声一会儿，拿起床头柜上的茶杯走到桌前，到了杯热水，上面还冒着热气。
“水凉了，给你换一杯，记得喝……”洛希碰了碰滚烫的杯壁，摆在“霍查”手边，他随口胡乱应了声谢谢，依旧头也不抬地细细摸索着手里的骨哨，洛希目光一闪，趁“霍查”不注意，把水杯往后挪了一段距离，至少他伸手够不到。
洛希慢慢靠近床上逐渐没了防备的人，身后麻醉剂的针尖被他用拇指轻松掰开……
床上的阴影越来越大，布料褶皱处将阴影曲折，“霍查”这才意识到洛希不对劲，抬头的瞬间，脖子一阵疼痛！随后，冰冷的液体被注射进自己的血液，猛地出手抓住洛希的手臂，妄图把脖子上的针剂拔下来，但下一刻，整个人便开始昏昏沉沉，失去意识前，只看到洛希起身的倒影：“你……”
洛希松了口气，“霍查”揪着自己衣袖的手无力地落在被子上，脖子上青筋凸起，额角密密麻麻的冷汗，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眼眶依旧通红。
他昏过去了。
洛希将空了的麻醉剂随手一扔，从口袋里扯出张纸巾擦了擦手，冷眼看着床上昏睡过去的“霍查”，不禁眉心直跳。
他身上的伤口刚在的剧烈挣扎中早就崩裂，血液将绷带染的鲜红，被子上，床单上，衣服上到处都沾染的血迹。
洛希掸了掸衣服上坐出来的褶皱，离开房间。
迈出门槛的时候对着守门的命令道：“你们待会儿派人把里面的床单被褥通通换一遍，把大夫叫过来给他包扎，完事之后让他带着检查报告到我这儿来一趟。”
“是！”两人应下。
洛希气场强大的让人在他说话的时候，连呼吸都下意识停住，就在他转身离开这里，拐弯上楼不见身影之后，两个仆人才敢说话。
“少爷太狠了……”一人偷偷说了句，声音小的跟蚊子一样。
“就是，这人才刚好就被他折磨的又吼又叫……”一人接话，不免为霍查有些打抱不平。
“嘘，小点声儿。”那人又开始八卦：“不过，那小作家长的也是真的水灵，虽然是个男的，但那双眼睛真的是……我见犹怜，还有那小模样，也是标致，也怪不了少爷忍不住，刚上好药呢就要换床单，嘿嘿……”
“行了行了，少说几句，赶紧干活儿，这种事儿还是留着大半夜自个儿回味吧。”
两人调笑几句，左右无人，便大着胆子往里探了探头，眼睛扫视着里面的一切，摄像头似的一处也不肯放过。
墙壁背后的房间还算整洁，床上确是凌乱不堪，霍查手里紧紧抓着那枚骨哨，身上被染成鲜红，指尖冰冷脱力，眉宇间布满汗珠，闭着眼睛，眼尾泪珠滚落，滑入鬓角……
地上还有针麻醉剂，空的。
这场面也怪不得这两个仆人多想，但这满身是血的场面到底把他们吓到，赶紧捂着嘴巴倒吸一口冷气，赶紧退了出来，灰溜溜地下去置办新的床单被褥。
这是被折磨成什么样儿啊……
“快！快走！快走！”催促着另一个赶紧往地下室走，低着头，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此刻的洛希丝毫不知道他的形象在自家仆人眼里成了什么禽兽不如的样子，他根本不关心，也不在乎。
他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靠着阳台栏杆，望向天边的风景，薄唇紧抿，一言不发，目光冷漠疏离，整个人矜贵至极。
风吹来，带着清凉的水汽，撩动窗帘一角，带起层层涟漪，额前刘海被吹的有些凌乱，不知道是不是这风的原因，脑袋里的思绪也很混乱……
他之前一直都想错了，霍查根本就不是什么主人格，他是在来到黑市，并且组织解散的时候才诞生出来的，真正的主人格，应该是之前一直沉睡的那个！
克雷格是保错了人？还是真的想护着霍查？还有霍查的那几张手稿，他说是自己睡觉是的梦境显现，以前发生的事可以理解，可怎么会有未来的画面？还有一些他压根儿不在，却依旧显现的画面？
还有狄老，这个老东西到底跑哪儿去了！自从那次让他不用回信之后，整个人就失去了联系，完全不受控……
“唉……”念及此，洛希不禁拧了拧眉头，心思烦乱。
甩了甩头，索性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反正现在影子，狄航和霍查都在自己手里，再怎么样也不会出什么大事，派人多加留意，应该没问题。
影子不是个祸患，只是跟狄航在一块儿，少不了要接触，现在跟他已经不是钱的事了，还有左一，藕断丝连，又不能除个干净，麻烦！
狄航这孩子少年老成，洛希了解小时候的自己，他想干什么一个眼神自己心里清楚地跟明镜儿似的，他只是很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狄航对自己刀剑相向。
洛希颇为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锋眉紧皱，最后干脆摘下鼻梁上的眼镜，叹了口气，整个人瘫在沙发上成“大”字形展开，又活动了下颈椎，抱着枕头，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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