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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神京骤变

    血肉如嫩芽般生长,很快就现出一个人形,不过才只长好了血肉,所有的变化都停止了。

    一点,两点,三点……数不尽的光点在贾代儒身躯亮起,这是他躯壳的各处窍穴,内天地内则演化为星辰,在开窍后修炼周天,温养的过程中被一一点亮。

    贾代儒的窍穴其实已经很暗淡了,很多甚至都濒临熄灭。

    几百年来不断走下坡路,已经将气消耗殆尽,道基被斩去,红尘浊气会让星辰蒙尘,这也是贾代儒道行一直在消退的缘故。

    得了先天紫气,就可以洗练窍穴,重铸道基。

    贾瑛立身在旁边,看着老人身上的星辰闪烁,紫气如海,不断冲刷,发出隆隆的声音,如海中的惊天大浪拍打礁石……

    他看出了,这必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由叹了口气。

    原本想的是在不惊动家人的情况下将这件事办完,现在却是不可能了,太阳在一点点攀升,暖阳照耀在他们身上,这个时间,贾府已经开始热闹起来,想必有人发现他不见了吧?

    “这下贾府又要大乱一阵喽,希望不要连累袭人她们受罚。”

    贾瑛摇摇头,摒弃杂念。

    “咦?”

    他忽然惊呼,不经意的低头看见了一抹绿色。

    这是一株很小的幼苗,暂时看不出是什么品种,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株幼苗肯定刚发芽,他现在盘坐的地方先前被密集的剑气犁了一遍,根本不可能有生机存活。

    然而这就更让人难以置信了,这株幼苗无论在哪里发芽都正常,唯独在这里就显得很反常。

    这里是枯木崖,八百年前郁郁葱葱,一群生长了也不知道多少年的古木盘踞在此,更有一株据说即将成精的母树,而这一切都在那场天降雷火中湮灭。

    八百年过去,这里寸草不生,据说是由于大明末代皇帝自缢于此,临死前体内弥漫死意的龙气污染了这片土地,使之成为一片绝地。

    可贾瑛不经意的低头,就发现自己双腿盘坐的空隙中,一抹亮眼的绿色冒出来头。

    他惊异间,小心的起身,伏下身体观察,发现了幼苗的异常。

    “叶脉间隐隐可以看见紫线,是被先天紫气洗刷从而焕发了生机?”

    “不对,漫长岁月的记载都明确表明,先天紫气似乎只对人类这样的智慧生灵起作用,也没听说过植物可以受益于紫气的。”贾瑛陷入了沉思,觉得不可思议。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幼苗叶脉中的紫线确实散发着紫气独有的本源气息,这株于绝地中发芽的未知幼苗在茁壮生长。

    贾瑛伸出手,轻轻点了一下幼苗。

    下一刻,叶片竟然颤动了几下。

    他立时瞪大了双眼,十分肯定这样的颤动不是他的触碰导致的。

    当然为了验证,贾瑛再一次拨弄叶片。

    “沙沙~”

    叶片上下左右颤动,像是一个小孩子在挥舞手臂。

    “我应该没有看错……”贾瑛起身,站在崖边眺望,双手将眼部揉了好几遍,然后又转身伏下去观看。

    “我可能真的产生错觉了。”他狂眨眼,吃惊地看着幼苗。

    “怎么感觉又长大了一些?

    在他的注视下,幼苗嫩绿的叶子摇摆几下,竟如同吃了金坷垃一样,蹭蹭蹭一连长大了好几圈,原先只有小指头那么大,转眼间就长到了大拇指一般,叶子也从一开始的两片变成了三片。

    “唔,看来是真的了。”贾瑛头疼的按摩太阳穴,然后呵呵傻笑起来。

    “八百年寸草不生的枯木崖因为我的到来而重新焕发生机,难道有机缘在等我?”他左右观望,跃跃欲试,想找出机缘的线索。

    “崇祯皇帝在这里自缢,说不定会留下些宝贝?”贾瑛心中大动,在枯木崖转悠起来。

    ……

    几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贾瑛从一个狭小的洞穴中钻出来,身上沾满了灰尘泥土,面无表情。

    “呸呸……”他张嘴吐掉砂石,镇定自语道:“看来时机未到。”

    虽然没有收获,贾瑛的心情依然不错,慢悠悠走回贾代儒盘坐的地方,发现老人有了新的变化,浑身不再呈紫玉一般的质感,回归了正常模样,而周身窍穴相比于之前,似乎更明亮了一些。

    “太爷的进展看上去还算顺利。”贾瑛欣喜的点头,又低头看地上,发现了一株手掌大小的小树。

    “长得这么快!”他围着小树看了又看,啧啧称奇。

    小树不是很高,分出三两个枝丫,挂着七八片碧叶,若是细看的话可以发现,枝干的质感不像是木头,碧叶也如同玉石一般剔透,同时还掺杂着丝丝缕缕紫色。

    就算贾瑛再驽钝,也意识到了小树的不同寻常,他凝重地观察少许,却未曾看出什么。

    “前面小树似乎自己动了几下?”他伸出手,欲触碰碧叶。

    “叮”

    突然,清脆的异响在他耳边响起,他下意识扭头看去,发现是通灵宝玉,脱离了贾代儒的掌心,喷薄五色混沌气倒卷而回。

    “啪”

    鸽子蛋大小的玉速度极快,贾瑛一个反应不及时,就被砸中了额头。

    “哎呦!”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上,回过神后赶紧摸向额头,然而惊愕的发现那里没有一点损伤。

    “玉,通灵宝玉呢?”贾瑛有点慌了,到处搜寻都不见一点踪影,这个宝贝对他的意义可是太重要了,金手指一般的存在,是他敢于谋划未来的最强底牌,若是丢了恐怕要伤心太平洋了。

    幸运的是,随着他心有所念,通灵宝玉的形象竟然在他体内浮现,沉浮于内天地的星辰之间,神异内敛,如同一块凡玉。

    贾瑛顿时松了一口气。

    “太爷!”

    紧接着他看向贾代儒,发现老人并无大碍,而且周身星辰在不断闪烁,上、中、下三轮月亮升起,眉心处则盘坐着一个近乎腐朽的元神,其貌与贾代儒一般无二,星、月、神之间存在某种联系,此刻有莫名的气机在流转,老人体内似星河震动,发生着神奇的变化。

    贾瑛一时间看呆了,感觉其中蕴藏着道韵,深不可测。

    就在这时,他忽然被一声巨响惊醒,声音来自神京方向,似乎穿透了时间与空间的阻隔,给人以心灵上的震颤。

    “怎么回事!”贾瑛霍然扭头望向神京方向,心悸的感觉如浪潮般不能停止。

    “轰……隆隆……”

    闷雷似的隆隆巨响由远及近,肉眼可见的气浪排山倒海一般呼啸而来,犹如一座座无形的大岳横飞,要将沿途的一切碾碎。

    “呼——吼——!”

    猝不及防的,贾瑛被掀了个结实的跟头,半飞半滚地退出去十多米,直到撞到一株粗大的枯木才停了下来,天地间刮起一层厚实的沙尘,各种土石、枝叶都被卷起,无助地随风飘荡。

    “噗啪”

    无数砂石打在他身上,制造出密密麻麻的血口,鲜血流出,让他看上去像一个血色的筛子。

    “嘶……”贾瑛疼得龇牙咧嘴,顶着气浪瞄了一眼,发现贾代儒还稳当当立在原地,体表瑞气蒸腾,挡住气浪以及飞沙走石,没有受到伤害。

    贾瑛松气的同时也腹诽贾代儒的不仗义,竟然不顺手保护一下他,不过这些想法很快消散,他知道在筑道基的关键时刻,贾代儒的心神必须时刻保持高度集中,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根本反应不过来。

    飞沙走石持续了一会就缓缓消退了,随着漫天沙尘的沉降,天地间逐渐清明,贾瑛攀上一颗枯木顶,眺望的时候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整片枯木崖像是被推土机犁过一遍,泥土至少被吹走了一指的厚度,而更靠近神京的地方,那里的大片老林都倒伏,甚至很多地方秃成一片,草木都被吹走了,野兽哀嚎,万物寂灭,一片凄然惨淡的气象。

    “这还是人吗……”贾瑛下了树,内心充满了对大宗师炼气士的敬畏,他猜到很有可能是之前的两人之间的交手还在延续。

    不过立马有新的疑问产生,这么久过去了,神京方面没有反应过来制止吗?还是说连他们都没有能力短时间内平息这场风波?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么事态就升级到一个很严重的地步了,有人能够挑战朝廷的威严,必定会引起动荡,一旦动荡起,天下就会生乱。

    天下生乱,则民难以聊生。

    贾瑛凝重望向神京方向,一颗心逐渐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