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买命钱
01、
站在萧和眼前的，是一个盛气凌人，举步生风的中年大汉。他那张风尘仆仆的脸上，蓄满了络腮胡子，一双冷峻的眼神，仿佛一把尖锐的利刀，透着两道寒光。
这把刀，现在正不动声色地逼视着萧和。
萧和只觉扑面一阵强劲的压迫感袭来，仿佛一座大山突然压到了眼前。这种气势，绝不是一般人身上所能有的。虽然这人一身粗麻劲装，脚踩小牛皮软马靴，腰间佩刀铮亮，看起来就像个悍匪强人，但萧和还是认出他来了。只不过，这人却并不认得萧和。
他带着审问似的语气道：“你就是萧和？”
这人说话的声音很不好听，尤其是当他带着这种语气跟人说话的时候，对方的日子通常都不会好过了。因为，他就是令天下罪犯闻风丧胆的神捕——西门无泪。他虽然是当差的，是六扇门里的一名捕头，但手段和作风有时却比那些杀人凶手更残酷，更无情。
萧和没有回答，却反问他：“你就是传说中喜欢剥人脸皮，剜人眼珠。将犯人的手筋切开来绑在他们脚上，把人的骨头打碎再刺进他们身体里，将逃犯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手上从来没有破不了的案子的神捕西门？”
“这不是传说，是事实。”西门无泪似乎听不出他言语中的讽刺，声音冰冷如铁。
萧和这时竟然还笑得出：“不知阁下找我何事？”
“你知不知道，南天翔死了？”
萧和忽然楞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他说的话：“你是说，听雷阁的南天翔死了？”
“死了。”西门无泪面无表情。
“他是怎么死的？”
“当然是被人杀死的。”
萧和看着西门无泪眼中那不怀好意的冷诮，虽然不敢断定这人是不是真有传闻中那么残忍厉害，但他至少已经能够看出一点，这人正是冲着他来的。
所以他干脆直截了当地问：“你认为是我干的？”
“否则，我为什么要来。”
萧和知道，这个人的出现通常只有两件事，抓人或者是杀人——不愿被抓，就只有被杀！但是他更知道，若非有足够的证据，西门无泪是绝不会贸然来抓人的。
还没等到萧和开口，西门无泪已从身后掏出一条牛筋锁：“你，跟我走。”
呆站在一旁的红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至少也已听懂了一点，眼前这人认为萧和杀了听雷阁的掌门南天翔。
她忽然抢上去一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肆意闯进我家里来捣乱，我可是会报官的！”
“我就是官！”西门无泪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这里没女人说话的份。”
红叶听了这话，气得简直想掐死他：“官又怎么样，这是我家，这里也没你站着说话的份。”说完，她就伸手准备推这人出门。
红叶的手还没碰到西门无泪，就听到她“啊”地一声！她的手腕已被西门无泪铁锁般扣住了。
萧和没料到会突然出现这样的变化，眼看着红叶痛得脸都涨红了，他瞪着西门无泪厉声道：“放开她！”
“不放，你又能怎样？”西门无泪的语气仿佛是故意在挑衅。
萧和猛地冲了上去，一拳砸向西门无泪的脸上。这一拳的速度很快，甚至毫无准备，可是却被西门无泪一挥手就轻松化解了。
萧和似乎早已料到，所以这拳并没有使出全力，他的目标是西门无泪的下盘。这一拳打空，他身子下沉，随即又一腿扫了出去。
红叶只感到一阵阵劲风从她眼前扫过，吓得她连眼睛都睁不开。并没多久，等到她再睁开眼来的时候，打斗已经结束。没有人倒下，只不过萧和也像她一样，被西门无泪的另一只手紧紧扣住了。就像一头狮子，栽在了狡猾强悍的猎人手上，痛得他正咬牙切齿。
“你是想死在这里，还是跟我回去？”西门无泪不屑地看着萧和。
萧和忍着疼痛，不服道：“你凭什么说南天翔的死，是我干的？”
西门无泪依然面无表情，声音冷淡：“不是我说，而是有人看见。”
萧和气得简直想笑：“你可是见过世面的，你相信凭我的武功，能够杀得了南天翔？”
“凭你那几下子，当然不是南天翔的对手。”西门无泪说，“我也知道，在这个地方，谁也没胆量敢明目张胆闯进听雷阁去杀人。但你杀人的方法，不是动手，而是下毒。”
“你说是我下毒害死了南天翔？好，除非你有证据能够证明真是我做的，否则，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服气。”
西门无泪冷笑，他松开那铁锁般的两臂，放开了红叶跟萧和。他并不担心萧和逃得了，毕竟，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活着从他手里逃走的。
他不紧不慢地道：“我有人证够不够？”
“人证？”萧和不解地问。
“就在昨天的宴席上，有人亲眼看见你在南天翔的酒中下毒。”
“是什么人看见的？”
“你的同谋。”西门无泪说，“恐怕你怎么也想不到，他已经落网，并把你供出来，交代了一切吧。”
“我的同谋？”萧和皱着眉，一脸疑惑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李丰。”
李丰？萧和想起这个人来了。他当然能想得起这个人，因为此刻，他本该是去昨日与他约定的地点取货，然后再赶去江陵的。
西门无泪接着道：“你难道不承认自己认识这个人？”
萧和不明白李丰怎么变成了证人的。但他确实认识这个人，他只有承认。
“据李丰的证词，他说，南天翔是昨天酉时喝下你的那杯毒酒。期间不断在招呼客人，陪各路朋友喝得大醉，直到夜晚客人散尽，才回房休息的。”
西门无泪边说，边在观察着萧和的表情变化。他外表虽然十分粗犷，心思却很缜密。毕竟神捕的名头，绝非是浪得虚名。可奇怪的是，萧和竟听得十分认真，似乎正在听别人说一件与他完全不相干的事。
“仵作已经验过南天翔的尸体，毒性是在子时发作的。等他夫人感觉到不对劲，在丑时醒来后，才发现南天翔已经死了。所以，你用的是一种慢性毒药。”
萧和继续听着。
“你之所以这么做，自然是不希望南天翔喝下毒酒后立即身亡。这样一来，你就有时间逃离现场，不让人怀疑到你。”
“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萧和忽然问，“为什么我下毒的事，别人没看到，偏偏就被李丰看到了？而他又怎么成了我的同谋的？”
“因为这事，正是李丰指使你这么干的。”
“他指使我杀南天翔？”
“我说李丰是你的同谋其实并不算合适，准确来说，他是主谋才对。因为他们李家虽是大户，却一直都被听雷阁的人压榨，而他对南天翔也早就怀恨在心了。所以想趁着他们大喜的日子，找人下毒杀了南天翔，灭掉他们的威风。”
红叶这时忍不住问：“既然你说是那个李丰想要杀南天翔，他为什么不找自己人，或是干脆亲自动手？为什么要借萧和的手来下毒？难道，他就不怕事发后，萧和会出卖他吗？”
西门无泪转过头，终于认真地看了看红叶。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姑娘，似乎跟一般的风尘女子不太一般。她的倔强，她的见识，她袒护一个男人的态度，都让西门无泪心中莫名泛起了一丝涟漪。
但他的眼神并没有在红叶身上过多停留，而是又把目光转向了萧和：“她既然说了‘借’这个字，想必你现在也应该很清楚，李丰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借刀杀人。因为你刚来这里的时候，一直被听雷阁的人欺压，你曾扬言，有一天一定会亲手宰了南天翔那个王八蛋。”
“所以，你和李丰本就都有杀人的动机。只不过他对你的事，知道的比你想象中还要多。只要事后他想办法撇开和你认识的这层关系，自己就可以逃之夭夭了。”
“我有这样说过？”萧和侧目，似乎还想询问红叶，“我怎么连自己都不记得了。”
他不仅经常胡作非为，而且满口狂言的毛病始终没改，别说是几年前说过的话，就算是昨天夸下的海口，现在或许也都不记得了。因为他的口头禅经常是，信不信老子宰了你！可是直到现在，只有红叶知道，他连一只鸡都没有宰过。所以，他就算曾经说过那种话，也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
西门无泪并不和他争论这个：“你不记得了也没关系，跟我回去之后，保证你什么都会记起来的。”
“等等，”萧和当然不想这样跟他回去，“既然你说是李丰收买了我，而且一开始就打算借我的手除掉南天翔，那他自己又怎会这么快就落网了？”
“因为李丰的手下发现了他和你密谋毒害南天翔的事，所以事发后，李丰就立刻被人告发了。”
“他们这样说，你就信？”
“我为什么不信？除了人证，我还有物证，除非你手上根本就没有他所说的东西。”
“什么东西？”
“你和他做交易的东西。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这是铁证。”西门无泪忽然指着红叶的手道。她那白皙柔软的手上，正握着萧和刚才给她的金叶子。
谁都知道萧和一穷二白，就算平日里能捞到点碎银，身上也绝不可能会突然有这么多金子，这当然是别人给他的买命钱。这也是西门无泪口中所说的铁证。
“你今天这么早急着要出远门，自然是想趁还没被人发现，畏罪潜逃。我一路跟你过来，并没有见你去过钱庄或是当铺，所以，李丰给你的那些金子，现在当然也还全都在你身上。”
原来是这个！萧和气得怒发冲冠，他原以为真是遇到了生命中的贵人，却没想到那家伙竟是个龌龊小人。这个杂碎，我与他远日无仇，近日无怨，为什么要害我？他浑身像是长满了蜇人的虱子，站立不安，两只眼睛里仿佛有鬼火在滚动，就如一只吃了人肉的野狗。看他这个样子，似乎立刻就要发威。其实不然，真正遇到事的时候，他心中却变得比谁都冷静。
这很明显是嫁祸，可是李丰为什么要这样做？承认自己买凶杀人，自己也难逃一死，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萧和想不通。
这时西门无泪又冷冷地道：“现在我只问你，这些金叶子究竟是不是李丰给你的？”
当然是李丰给的，这是事实。对于事实，萧和绝不会不承认，所以他回答得很爽快：“是！”
“很好，敢做敢认，至少还是条汉子。”西门无泪居然已让出一条路来，“现在你可以心服口服地跟我走了。”
他似乎突然发出了感慨：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为了心中那点欲望，草菅人命这种事我见得多了。”
“对于一个穷鬼来说，这么多钱，已足够让他去结束另一个人的生命了。毕竟在他眼中，那个人的价值，就是他手中现在能获得的这些财富。除此之外，他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萧和没再反驳，也没有一点再为自己辩解的意思。现在西门无泪手上可以说是既有人证，又有物证，自己说再多也只是一面之词，根本无法说服眼前这个捕头。他心中很清楚，现在只有跟他回去和李丰当面对质了。
正当西门无泪准备将萧和带走的时候，红叶突然跳了出来。
她先是拦在了西门无泪的面前，虽然厌恶和害怕，但芳容中又透着一股无畏：“等一等，我相信萧和绝不会干这种事的。”
接着，她又急得一张俏脸胀得通红，拽着萧和道：“你刚才跟我说的可不是这样，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不会真为了这些钱干出这种蠢事吧？我……难道我真是看走眼了……”
萧和看着她这万分急切的神情，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他本来一直在想，害死南天翔的究竟会不会是李丰？凶手又为什么要把南天翔的死嫁祸给自己，为什么选择的是他，而不是别人。
萧和有太多想不通的地方，可是他现在一点办法也没有。
站在萧和眼前的，是一个盛气凌人，举步生风的中年大汉。他那张风尘仆仆的脸上，蓄满了络腮胡子，一双冷峻的眼神，仿佛一把尖锐的利刀，透着两道寒光。
这把刀，现在正不动声色地逼视着萧和。
萧和只觉扑面一阵强劲的压迫感袭来，仿佛一座大山突然压到了眼前。这种气势，绝不是一般人身上所能有的。虽然这人一身粗麻劲装，脚踩小牛皮软马靴，腰间佩刀铮亮，看起来就像个悍匪强人，但萧和还是认出他来了。只不过，这人却并不认得萧和。
他带着审问似的语气道：“你就是萧和？”
这人说话的声音很不好听，尤其是当他带着这种语气跟人说话的时候，对方的日子通常都不会好过了。因为，他就是令天下罪犯闻风丧胆的神捕——西门无泪。他虽然是当差的，是六扇门里的一名捕头，但手段和作风有时却比那些杀人凶手更残酷，更无情。
萧和没有回答，却反问他：“你就是传说中喜欢剥人脸皮，剜人眼珠。将犯人的手筋切开来绑在他们脚上，把人的骨头打碎再刺进他们身体里，将逃犯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手上从来没有破不了的案子的神捕西门？”
“这不是传说，是事实。”西门无泪似乎听不出他言语中的讽刺，声音冰冷如铁。
萧和这时竟然还笑得出：“不知阁下找我何事？”
“你知不知道，南天翔死了？”
萧和忽然楞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他说的话：“你是说，听雷阁的南天翔死了？”
“死了。”西门无泪面无表情。
“他是怎么死的？”
“当然是被人杀死的。”
萧和看着西门无泪眼中那不怀好意的冷诮，虽然不敢断定这人是不是真有传闻中那么残忍厉害，但他至少已经能够看出一点，这人正是冲着他来的。
所以他干脆直截了当地问：“你认为是我干的？”
“否则，我为什么要来。”
萧和知道，这个人的出现通常只有两件事，抓人或者是杀人——不愿被抓，就只有被杀！但是他更知道，若非有足够的证据，西门无泪是绝不会贸然来抓人的。
还没等到萧和开口，西门无泪已从身后掏出一条牛筋锁：“你，跟我走。”
呆站在一旁的红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至少也已听懂了一点，眼前这人认为萧和杀了听雷阁的掌门南天翔。
她忽然抢上去一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肆意闯进我家里来捣乱，我可是会报官的！”
“我就是官！”西门无泪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这里没女人说话的份。”
红叶听了这话，气得简直想掐死他：“官又怎么样，这是我家，这里也没你站着说话的份。”说完，她就伸手准备推这人出门。
红叶的手还没碰到西门无泪，就听到她“啊”地一声！她的手腕已被西门无泪铁锁般扣住了。
萧和没料到会突然出现这样的变化，眼看着红叶痛得脸都涨红了，他瞪着西门无泪厉声道：“放开她！”
“不放，你又能怎样？”西门无泪的语气仿佛是故意在挑衅。
萧和猛地冲了上去，一拳砸向西门无泪的脸上。这一拳的速度很快，甚至毫无准备，可是却被西门无泪一挥手就轻松化解了。
萧和似乎早已料到，所以这拳并没有使出全力，他的目标是西门无泪的下盘。这一拳打空，他身子下沉，随即又一腿扫了出去。
红叶只感到一阵阵劲风从她眼前扫过，吓得她连眼睛都睁不开。并没多久，等到她再睁开眼来的时候，打斗已经结束。没有人倒下，只不过萧和也像她一样，被西门无泪的另一只手紧紧扣住了。就像一头狮子，栽在了狡猾强悍的猎人手上，痛得他正咬牙切齿。
“你是想死在这里，还是跟我回去？”西门无泪不屑地看着萧和。
萧和忍着疼痛，不服道：“你凭什么说南天翔的死，是我干的？”
西门无泪依然面无表情，声音冷淡：“不是我说，而是有人看见。”
萧和气得简直想笑：“你可是见过世面的，你相信凭我的武功，能够杀得了南天翔？”
“凭你那几下子，当然不是南天翔的对手。”西门无泪说，“我也知道，在这个地方，谁也没胆量敢明目张胆闯进听雷阁去杀人。但你杀人的方法，不是动手，而是下毒。”
“你说是我下毒害死了南天翔？好，除非你有证据能够证明真是我做的，否则，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服气。”
西门无泪冷笑，他松开那铁锁般的两臂，放开了红叶跟萧和。他并不担心萧和逃得了，毕竟，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活着从他手里逃走的。
他不紧不慢地道：“我有人证够不够？”
“人证？”萧和不解地问。
“就在昨天的宴席上，有人亲眼看见你在南天翔的酒中下毒。”
“是什么人看见的？”
“你的同谋。”西门无泪说，“恐怕你怎么也想不到，他已经落网，并把你供出来，交代了一切吧。”
“我的同谋？”萧和皱着眉，一脸疑惑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李丰。”
李丰？萧和想起这个人来了。他当然能想得起这个人，因为此刻，他本该是去昨日与他约定的地点取货，然后再赶去江陵的。
西门无泪接着道：“你难道不承认自己认识这个人？”
萧和不明白李丰怎么变成了证人的。但他确实认识这个人，他只有承认。
“据李丰的证词，他说，南天翔是昨天酉时喝下你的那杯毒酒。期间不断在招呼客人，陪各路朋友喝得大醉，直到夜晚客人散尽，才回房休息的。”
西门无泪边说，边在观察着萧和的表情变化。他外表虽然十分粗犷，心思却很缜密。毕竟神捕的名头，绝非是浪得虚名。可奇怪的是，萧和竟听得十分认真，似乎正在听别人说一件与他完全不相干的事。
“仵作已经验过南天翔的尸体，毒性是在子时发作的。等他夫人感觉到不对劲，在丑时醒来后，才发现南天翔已经死了。所以，你用的是一种慢性毒药。”
萧和继续听着。
“你之所以这么做，自然是不希望南天翔喝下毒酒后立即身亡。这样一来，你就有时间逃离现场，不让人怀疑到你。”
“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萧和忽然问，“为什么我下毒的事，别人没看到，偏偏就被李丰看到了？而他又怎么成了我的同谋的？”
“因为这事，正是李丰指使你这么干的。”
“他指使我杀南天翔？”
“我说李丰是你的同谋其实并不算合适，准确来说，他是主谋才对。因为他们李家虽是大户，却一直都被听雷阁的人压榨，而他对南天翔也早就怀恨在心了。所以想趁着他们大喜的日子，找人下毒杀了南天翔，灭掉他们的威风。”
红叶这时忍不住问：“既然你说是那个李丰想要杀南天翔，他为什么不找自己人，或是干脆亲自动手？为什么要借萧和的手来下毒？难道，他就不怕事发后，萧和会出卖他吗？”
西门无泪转过头，终于认真地看了看红叶。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姑娘，似乎跟一般的风尘女子不太一般。她的倔强，她的见识，她袒护一个男人的态度，都让西门无泪心中莫名泛起了一丝涟漪。
但他的眼神并没有在红叶身上过多停留，而是又把目光转向了萧和：“她既然说了‘借’这个字，想必你现在也应该很清楚，李丰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借刀杀人。因为你刚来这里的时候，一直被听雷阁的人欺压，你曾扬言，有一天一定会亲手宰了南天翔那个王八蛋。”
“所以，你和李丰本就都有杀人的动机。只不过他对你的事，知道的比你想象中还要多。只要事后他想办法撇开和你认识的这层关系，自己就可以逃之夭夭了。”
“我有这样说过？”萧和侧目，似乎还想询问红叶，“我怎么连自己都不记得了。”
他不仅经常胡作非为，而且满口狂言的毛病始终没改，别说是几年前说过的话，就算是昨天夸下的海口，现在或许也都不记得了。因为他的口头禅经常是，信不信老子宰了你！可是直到现在，只有红叶知道，他连一只鸡都没有宰过。所以，他就算曾经说过那种话，也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
西门无泪并不和他争论这个：“你不记得了也没关系，跟我回去之后，保证你什么都会记起来的。”
“等等，”萧和当然不想这样跟他回去，“既然你说是李丰收买了我，而且一开始就打算借我的手除掉南天翔，那他自己又怎会这么快就落网了？”
“因为李丰的手下发现了他和你密谋毒害南天翔的事，所以事发后，李丰就立刻被人告发了。”
“他们这样说，你就信？”
“我为什么不信？除了人证，我还有物证，除非你手上根本就没有他所说的东西。”
“什么东西？”
“你和他做交易的东西。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这是铁证。”西门无泪忽然指着红叶的手道。她那白皙柔软的手上，正握着萧和刚才给她的金叶子。
谁都知道萧和一穷二白，就算平日里能捞到点碎银，身上也绝不可能会突然有这么多金子，这当然是别人给他的买命钱。这也是西门无泪口中所说的铁证。
“你今天这么早急着要出远门，自然是想趁还没被人发现，畏罪潜逃。我一路跟你过来，并没有见你去过钱庄或是当铺，所以，李丰给你的那些金子，现在当然也还全都在你身上。”
原来是这个！萧和气得怒发冲冠，他原以为真是遇到了生命中的贵人，却没想到那家伙竟是个龌龊小人。这个杂碎，我与他远日无仇，近日无怨，为什么要害我？他浑身像是长满了蜇人的虱子，站立不安，两只眼睛里仿佛有鬼火在滚动，就如一只吃了人肉的野狗。看他这个样子，似乎立刻就要发威。其实不然，真正遇到事的时候，他心中却变得比谁都冷静。
这很明显是嫁祸，可是李丰为什么要这样做？承认自己买凶杀人，自己也难逃一死，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萧和想不通。
这时西门无泪又冷冷地道：“现在我只问你，这些金叶子究竟是不是李丰给你的？”
当然是李丰给的，这是事实。对于事实，萧和绝不会不承认，所以他回答得很爽快：“是！”
“很好，敢做敢认，至少还是条汉子。”西门无泪居然已让出一条路来，“现在你可以心服口服地跟我走了。”
他似乎突然发出了感慨：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为了心中那点欲望，草菅人命这种事我见得多了。”
“对于一个穷鬼来说，这么多钱，已足够让他去结束另一个人的生命了。毕竟在他眼中，那个人的价值，就是他手中现在能获得的这些财富。除此之外，他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萧和没再反驳，也没有一点再为自己辩解的意思。现在西门无泪手上可以说是既有人证，又有物证，自己说再多也只是一面之词，根本无法说服眼前这个捕头。他心中很清楚，现在只有跟他回去和李丰当面对质了。
正当西门无泪准备将萧和带走的时候，红叶突然跳了出来。
她先是拦在了西门无泪的面前，虽然厌恶和害怕，但芳容中又透着一股无畏：“等一等，我相信萧和绝不会干这种事的。”
接着，她又急得一张俏脸胀得通红，拽着萧和道：“你刚才跟我说的可不是这样，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不会真为了这些钱干出这种蠢事吧？我……难道我真是看走眼了……”
萧和看着她这万分急切的神情，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他本来一直在想，害死南天翔的究竟会不会是李丰？凶手又为什么要把南天翔的死嫁祸给自己，为什么选择的是他，而不是别人。
萧和有太多想不通的地方，可是他现在一点办法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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