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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朝堂上

    从府门到皇宫,并没有多远距离,约一刻钟时间,杜江便站在了大殿外的广场中,静静等待早朝来临。

    天色还未大亮,带着一丝慵懒的睡意,一路上早有兵士醒来,在两侧站立,十步一人,皆披亮甲,持刀枪,一言不发,看起来威严无比。偶可见有宫女太监弯腰而行,小步快踱,略显忙碌。霞光下,将这一整片皇宫都应的金灿灿的,富贵华丽,威压无比,白玉石阶,琉璃瓦顶,金龙绕柱,青砖铺路。当杜江踏出殿前广场时,早有文官到来,三三两两聚在一切,显然在谈论这一些什么。

    “乱搞,简直是乱搞,张相公自诩圣人,却是连这些道理都不懂得?南三州大灾,干旱三月,听说已经有了易子而食的惨剧,他还一味的只知推行他所谓变法,迂腐啊!”

    “就是,自他极为这些时日中,虽见到了一些成功,更多的却是对异己的打压,现在便是民间都有了传言,真真的成了笑话了咱们。”有三五人聚在一侧,低声交谈,见杜江靠近后立时警惕,只是瞥了一眼,所有人都发现来人并不认得之后,便自顾自的交流,不再理会。

    “你们看。”

    远处,又有几人聚在一起,其中一人指着杜江之前见到的人群大声说:“那群狗东西聚在了一起,定然又是在暗中辱骂张公。”

    “这群蠢货,恐怕除了辱骂张公之外,也就在没任何作用了,一群废物,真正的不知民间疾苦,活着是他们知道,只是不想改变自己奢侈的生活。大赵这些年的民脂民膏,都被这些人刮到了口袋里,贪官污吏啊!却表现都这么清廉,简直笑话。”有人应和。

    “就是,陛下省吃俭用,一再的减免赋税,最终也只是便宜了这群东西,可悲啊。”

    几人大声交谈,也不避讳,杜江在一旁闭目,对于两帮的人不去在意。

    天色越来越晚,有无数官员走入,进入后,却自觉地选择了两方站定,而不同的是这些人在选择了立场之后,依旧站出了无数个小群,三三两两,低声交谈。

    “铛。”

    钟声响起,卯时到来瞬间,宫门外有两顶大轿进入。大轿富贵,披幔布锦帘,或红或绿,或青或紫,轿身上,红木镂空,其上雕刻无数花鸟祥瑞,叙叙如生,顺纹理而刻,一刀一丝,仿若鲜活一般。大轿前后,各有四人抬红漆大扛,头戴青帽,腰缠红绸,一身锦袍,身子健壮,看起来威风凛凛。走步间,平稳异常,如同一人一般,无声无息。

    “王相公。”

    “张相公。”

    大轿至广场前落下,其上走出两人,一个正式张启年,另一人须发花白,老态龙钟,是前些年被赵皇贬落的前首府王忠书。见两人下轿,有人上前迎接,张启年点了点头,在人群中看了一眼,突兀见到场中杜江,心中稍一思绪便明白了。王忠书见杜江后,向他一笑,轻轻点了点头。杜江含笑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张启年正要上前交谈时,大殿上有小太监快步走出:“陛下有旨,群臣觐见!”

    ‘呼啦啦’人群让出两条道路,张启年和王忠书走在最前,其余有人根据自身官职跟在后面,泾渭分明站在两侧,丝毫不显得混乱。

    “侯爷,一同?”张启年问。

    杜江摇头拒绝:“不了,还要等一等,许多老兄弟多年未见了,看看能不能碰到熟悉的面孔。”

    张启年笑了一下向前走去,身后人,看向杜江若有所思,显然已经通过称呼明白了他的身份。

    “哈哈,杜小子!”王忠书不似张启年一般,来到杜江身边后大笑一声,上下打量道:“一晃时间,十几年没有见面了,不想还能活着见到你一面,不容易啊。”

    “世叔说笑了。”杜江笑着说:“这些年间,我也经常让人打探世叔消息,只可惜北关遥远,不能归来,前些时日听说世叔辞官回乡,还惋惜了许久,真没想到能够在京都中再次见到。”

    王忠书与杜江父亲辈分相同,自他年幼时也曾走动频繁,只是自武勋没落之后,就变得少有交流了。

    “一同?”王忠书问了张启年相同的问题。

    “不了,再等一下,看一看能不能等到一些老兄弟。”杜江说。

    王忠书微微皱眉,也不知心里想了什么,很快的笑了一下,和杜江说了一声,迈步向前。

    人群整齐向前,毫不显错乱,没有什么闲言碎语的交谈,耳中只有‘踏踏’的脚步声,可直到百官全部进入,杜江也没有见到任何一张自己想要的面孔。

    “哎……”

    他叹息一声,转身进入。

    大殿中,百官站立,整齐有序,皆闭目不语,赵皇坐在皇位声同样没有任何的话,手指轻轻的叩打着台案,显然心中正在思量这一些什么。

    ‘踏踏’一阵脚步声传来,在寂静的大殿中无比刺耳,脚步铿锵有力,而伴随着脚步,似有一股血腥的气息正在蔓延,如身处尸山血海,让人恐慌。

    “臣,杜江,未经皇命无辜返京,还请陛下责罚。”杜江单膝跪地,行了一记军礼。

    直到此时赵皇才微微睁眼,间杜江模样,心中一颤,到了一声‘终于老了’后,才挥手:“杜侯是我大赵柱石,何须多礼?北关的事儿,我听说了,已经下旨意训斥了太子,还望你莫要见怪。”

    说着,他挥了挥手,对一个小太监训斥到:“还不给杜候赐座?”

    杜江起身,口中连说不敢,可当那小太监将座椅拿来后,却毫不犹豫的坐下。赵皇笑了一下,大殿下,张启年,杜江,王忠书坐成了一排。三人身后有无数文人面上不平,许是觉得这神圣的地方有粗鄙的武夫坐下,有辱斯文,可却终究没有蠢人开口。在刚刚等待中,即便是再笨的人,也都嗅到了一丝不同于以往的气息。

    待杜江落座后,赵皇终于开始了今日朝会,想张启年和王忠书分别询问许多问题。那些问题大多关乎民生国计,在北关期间,杜江也曾经处理无数,虽依旧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可终究是能够听出那么一个大概,可古怪的是,在两人说完之后,身后文臣立时喧嚣起来,不待赵皇询问,便开始了乱糟糟的争论。

    张启年,王忠书两人意见向左,身后的那些人,更似为了反对而反对,为了赞同而赞同,毫无逻辑,毫无立场,似这满堂的争论都与民间存亡无关,为的就只是斗上一场气。

    杜江摇头,哪怕北关中尽是一场粗坯,也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事儿,多年未归,却没想到如今朝堂已经变成了这个模样。

    听着听着,他渐渐不再理会,眼睛一眯,许是昨夜消耗了太大的气力,只是一会间,就睡了过去。

    赵皇皱眉,却终究没有说些什么,张启年和王忠书更是毫不理会,任凭身后人不断的相互指责,只是一会的时间,杜江处,就有鼾声传出。

    “呼……呼……”

    声音由高而低,渐渐的压制了争吵,争吵声音越来越小,有人侧耳倾听,想要知道究竟何人大胆,渐渐的,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杜江的背影上。赵皇皱眉,不单单因杜江失礼,更因为这永无止境的争论已经让他感到厌烦,他刚要挥手示意众人退下,留下王忠书,张启年,杜江三人详谈时,在文官人群中,有一老者突兀走出,面色陀红,脸上带着止不住的怒气。

    “姓杜的!”这一声中气十足,极为响亮,在大殿中回荡,如在耳边炸响,杜江睁眼,古怪的看了那老者一眼:“不知道这位大人有什么指教?”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你未经请示,擅自返京,擅离职守,该当何罪?陛下念你镇守北关有功,容你殿前就坐,你怎敢……怎敢如此亵渎朝堂?你该死!该死啊!”

    老者声音悲呛,眼泪纵横,似杜江污了他先人一般,有生死大仇,不杀不足以平息心中怒火。

    “爱卿,杜侯归京,实乃情有可原,不需在朝堂讨论,这些事儿,切莫再提,你退下吧。”赵皇皱眉,有些不满的看了眼张启年。张启年看那老者,又看了看王忠书,若有所思。许是所谓风骨出现,就像书中所述那般,为了所谓正义,甘愿赴死,那老者对于赵皇的话毫不理会,甚至言语之中变得更加犀利。

    “粗鄙武夫,有辱圣人。”

    “北关十年之间,抵御北国,太子殿下初一入关,便评定了北国入侵,侯爷是何居心?”

    “北国铁骑无敌?难道我大赵的将士都是泥塑的不曾?”

    一个个问题接踵而来,咆哮间,文臣中又有数人起身,指责杜江。

    杜江笑着面对,对于一切毫不在意,可当你老者说出北关将士都是泥塑时,他勃然色变,说道:“蠢货!”

    “你侮辱我,我不会在意,可你不能侮辱了我北关这些年间战死的兄弟。”

    “你们,因为惧怕,怕前朝的历史再次重演,怕再次成为武将随时可以宰杀的羔羊,所以,你们拼命的打压,在国内宣扬教化,宣扬武人的危害。

    很明显的,现在你们成功了,武人的魂魄被彻底打压,断了脊梁。”

    “我回到国内,看到的是一片歌舞升平,一片谈史论道,你们成了这世界的主宰,而我的那些部下,为了守护你们,守护这个国家,付出了无数鲜血和生命的他们,在这国家之内是收到了鄙视的!

    是鄙视!

    我曾经告诉他们,为了这个国家,为了我们的家人,我们的死,值得,但现在呢?”

    “歌舞升平,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这是我们渴求的,是我一直追求的,现在,外敌还在,虎视眈眈,不应该的!”

    “我族一直能够屹立这世界之巅,考的是生生不息,考的是百折不挠,几次灭种的危机后,都能够迅速的站立起来,能够重回这个世界的巅峰,只要有一个大一统的环境,便是这世间最伟大的民族,考的是坚强,是生命。”

    “现在,你们这些书生想要阉割掉我族的传承,阉割掉这份热血,只知道一味的求和,为的是你们的荣华富贵!”

    “一个没有危机感的民族,一个只图享乐的民族,迟早会败亡,长久不得,再次之前,我驻守边关,无怨无悔。

    现在……呵呵。”

    一番述说,不见丝毫的咆哮,可压抑中,带着让人恐慌的肃杀。杜江起身,将这些天间一直带着的木盒拿出,轻笑了一下,那笑容略显古怪:“陛下,北关苦寒,没有什么礼物送上,这是临行前兄弟们交给我的,让我献与陛下。”

    人群,还在喧嚣,杜江一番话说出,虽气势不凡,可对于这些常年无事可做,只剩下斗嘴一个本事的人来说,那些话又太多的漏洞,也有太多的不妥,甚至隐隐中已经有了映射赵皇的嫌疑,有不下十几人迅速在心中整理腹稿,开口反驳咒骂,可杜江毫不理会,转身间将木盒低上。

    赵皇微微沉吟,关于杜江的事儿,本不应该在朝堂上谈论,应该是几位重臣坐在一起,有了详细的结果之后,再放到朝堂上供人参建,可如今,就是有那些蠢货,不知死活,想要在诸人面前将这伤疤揭开。他再次深深看了眼张启年,却见到张启年满脸无奈却并未反驳,反倒是一侧的王忠书满面平静,心中稍一猜测,也就有了大概。

    那人,想来更大可能是奉了王忠书的命令,虽实为张启年一派,却听从王忠书的命令,这样的人,在这一年中并不少见。而在当众揭穿了这一切之后,王忠书稳坐钓鱼台,反倒是张启年,没法反驳,同样的也没法认同,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因一旦反驳,便是他识人不明,其后果,甚至比现在更为严重。

    “哦?既然是北关将士的礼物,朕自当看看,来人,拿上来。”赵皇笑了一下后,有小太监上前借过杜江手中的木盒,之后交与一个将领模样侍卫,在两人见证下,共同打开。

    赵皇是千金之躯,自然不能冒险,毕竟这世间还有心狠手辣之辈,且能够当众交出,显然不是什么机密的事儿,既是礼物,又能够饱的赵皇安慰,一举两得。

    “啊!”

    一声叫声从那小太监处传来,诸人望去,就见那小太监脸色变得煞白,身子不断抖动,牙齿上下颤动间发出‘咔咔’的声音,那侍卫更是不堪,在见到木盒瞬间瘫坐在地,竟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拿上来!朕看看杜侯从北关究竟带回了什么礼物,能让你们如此的惧怕。”赵皇心间有一丝不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