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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星夜异变

    山中修道不知倦,光阴一晃已四年。

    黑岩峰上的秋天来的特别地早。

    幽谷外,除了松柏之外,林木日显秋色,木叶金黄,漫山遍野,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秋叶,踩上去沙沙作响。而幽谷内,依旧繁花似锦,草木繁盛,不见一丝秋意,令人称奇。

    木屋左边,不知何时多了一方池水,边缘处垒着一圈圆石,池水清澈,池中种着些水草和两片莲叶,有一叶莲花已然盛开,露出淡淡的粉红色,在碧绿色莲叶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清丽。几尾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鱼儿摆动着尾巴,在水里游动,时而上浮水面吃些浮游的水草,悠然自得。

    木屋右侧,另盖有一间小石屋,屋顶上有着一根黑色的烟囱,此时正有炊烟袅袅,从中升起。

    原来,这小小的石屋乃是一间厨房,王玄真的修为浅薄,尚未能辟谷,而他又在长身体,日常饮食乃是必须。以虚云生前的修为高深莫测,早已可服气辟谷,因此在王玄真来此之前并无生火造饭的地方。他来此地后花了一天的时间构思,再用半天的时间就垒起来这间小小的石屋,作为厨房。

    屋内灶台后,王玄真蹲坐在后,给炉火内添着柴。

    炉火上架着一个矮胖小巧的铜釜,釜内煮着粟米粥。此时的他,身着一件不合体的青色道袍,体态健硕,乌黑浓眉,目如朗星,脸上的线条更加俊朗,身形也长高了太多,已经算是个成人了。

    两年前,心凝得空,偷偷溜了出来,再次来到黑岩峰上,看望她这位小师叔。王玄真极为高兴,忙去谷外山林中抓了一只野味,洗干净后用寒乌剑切了一半,递给心凝品尝。心凝闻着香味,口中生津,毫不客气地接过,一边笑着向王玄真道谢,一边大快朵颐。

    正吃得高兴时,心凝见之前带来的粮油还好好地存放着,丝毫未动,再问明情况后,当下气的破口大骂。原来自打王玄真到了黑岩峰后,两年来,门内无一人给王玄真送上物资,也无一人来问他有何需求。

    心凝手中的烤肉还未吃完,便抓着烤肉匆匆御剑而去。不多时,又匆匆返回,立身在飞剑上,带来一个矮胖小巧的铜釜,给王玄真做烹煮之用,然后又递来一个包袱,之后告罪一声,便欲急着离去,显然是有急事要办。

    王玄真见她这般匆忙,只得将另一半的烤肉抛向半空中的心凝。心凝纤手一扬,将烤肉稳稳抓住,忍不住嘿嘿一笑,瞬间御剑而去,只留银铃般笑声还依旧在幽谷上响着。

    拆开包袱,里面是两套更为宽大的青色道袍。

    王玄真自那日得了这铜釜,便采山中石材木料建了这间石屋作为厨房,平日里采些山间菌菇野菜,改善下伙食。

    后来他又在木屋左边挖了一方小鱼池,就近从清羽潭中取水。取水虽方便,只是这潭水极寒,取出来的潭水经太阳晒过许久才可使用。池中养着的鱼儿和水草都是他从谷外山中溪流潭水中抓来。

    除了日夜苦修,闲暇之余,他便在鱼池边喂喂鱼,翻看师尊所著的《荒云录》,学习师尊的练剑心得,以及诸多天材地宝的外形特性。

    这四年来王玄真练气养真,如今内视之下,丹田中原先只有拳头大小的气团,已经膨胀至原先的数倍之大,在丹田中缓缓旋转。随着气团涨大,原先的丹田空间竟然也随之增大,丝毫不觉有任何异样。他想不通为何这小小的丹田处竟能容纳如此大的气团。

    之前心凝来黑岩峰时,他也曾询问过心凝关于御剑境第二层要多久才能达到,心凝给出的回复是筑基成功后,慢则十多年,快则一年都有可能。比如心凝她自己,仅用了一年时间修为进境御剑境第二层,而后在师长尽力竭力的指导下,前后只用了八年的时间,安全突破至御剑境第三层。

    王玄真虽然不知心凝的修炼速度快到何种程度,但如今四年已过,他自己的修为迟迟不见突破,心中已然明了,心凝的天资,绝非寻常!

    入夜,星光灿烂,明月高悬。

    洁白的银辉洒向黑岩峰上。

    王玄真这四年来,日夜苦修,极少在夜里外出,今夜运转功法,运行三十六个周天后,从静中退出,见窗外月色甚好,便起身出来谷中赏月。

    繁星漫天,皎皎明月,映照鱼池之中。水中鱼儿听见响动,知道是王玄真靠近,纷纷游上水面张口吞吐,看上去颇为有趣,这鱼儿竟也似在吞吐月华星辉一般。

    抬头望月,月轮中浮现爹娘和师尊的身影,不由得想起黑石村中的生活,还有浮川先生教授自己识文断字的往事,这些回忆勾起了他心中的伤痛。

    “我修行进境如此之慢,这样下去,要何时才能为你们报仇血恨呢?!”

    他对着月亮咬着牙,心中苦恼。

    便正在他苦闷之时,腰间挂着的一物沐浴在星辉月光之下,闪烁着淡淡的荧光。光芒柔和,却不刺眼。

    “嗯?!”

    王玄真将腰间挂着的物事拿起来放在手上,细细打量。

    五年前在天士山顶那座铜殿内,王玄真练剑之时,无意中打破了神像手持的巨大石剑,在掉落的碎石之中发现了一片心形的玄黑叶片。这叶片古朴不凡,上有纷繁玄奥的星辰脉络,后来这些年里,王玄真研究过许多次,终究没有什么发现,便将其用绳子系了叶柄,悬挂于腰间。

    没想到今夜星光灿烂,这数年来一直平平无奇的叶片在星辉下竟有此异变。

    只见叶片上的原先的星辰脉络一个个都被点亮了起来,与天穹上的星辰遥相呼应,闪烁着着蓝白色的荧光。星辰脉络被点亮后,又缓缓地逐渐熄灭,继而复又接连亮起,伴随着间歇的细微嗡鸣之声,似在呼吸吐纳星辉月华。

    王玄真好奇地仔细观察了一番,见这叶片上除却闪烁着的蓝白荧光外,再无其他异状,心中不由得冒出了一个想法。

    他将叶片持在右手中,运转丹田中的澎湃真气,试着往叶片中注入。一丝雪白真气化作涓涓细流,才一接触到叶片,便如泥牛入海,不见任何反应。

    见此,他便试着注入更多的真气。这一次的真气是方才的数倍之多,可不出所料,叶片上依旧是毫无变化。

    正当他要收了真气时,却发现丹田中的气团依旧旋转飞速,道道真气不受控制地往着叶片中注入,持续不休,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初时真气犹如大溪,到最后变成巨川大河,气势磅礴,奔流不止。

    王玄真心中大急,拼命地想要甩掉叶片,见挣脱不掉,情急之下,便想用左手去抓,不曾想,这不用左手去抓取倒还好,一旦左手去抓时,便将他的左手也吸扯住了。他暗叫“不好”,此时丹田中的真气突然变得狂暴汹涌,开始在体内乱窜,往着四肢百骸和经脉中拼命钻去,带来阵阵撕心裂肺般地疼痛。

    “啊————”

    受不住这般剧痛,他口中发出一连串的惨叫,将附近水池中的鱼儿吓得纷纷潜入水底,躲藏在水草之下。

    就在此时,那叶片上荧光频繁闪烁,速度愈来愈快,发出的“嗡嗡”声越来越响,到最后闪光和嗡鸣声已经各自连成一线。叶片带着他缓缓向上,悬在空中,光芒将这幽谷内照耀地大亮。

    王玄真已然痛得昏死过去,而那叶片终于不再抽取他的真气,似是吃饱喝足了一般,光芒一闪而逝,叶片钻入他的脑中,消失不见。

    “咚!”

    王玄真重重地落在了地上,道道天地灵气纷至沓来,汇聚后灌注进他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