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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又打架了

    俗话说:不要打架,打架不好,打赢蹲号,打输逃跑,若跑不掉,头都打爆!

    余路张口夺去灰袍人的话语,似将灰袍人都慑住了,竟是稍愣了一下。

    随后兜帽下的灰斑大亮,低沉的笑声传出,显得相当兴奋、相当狂热:“哼哼哼哼……好!很好!你一定会成功的!一定会的……”

    他似乎并不介意余路这般飞扬张狂的姿态,反而对此十分满意,翻手之间,一枚珍贵的亮晶晶出现……

    不过还未等他将亮晶晶抛下,却出了意外,洞口那头黑漆漆的大尾巴异兽,忽然发出一声嘶吼。

    “吭嗷——”

    极恶的意志席卷洞窟,而那异兽已然消失,原地只剩下一只即将由粉嫩完全黑化的大鸟。

    “找死!”灰袍人低沉的声音冰寒刺骨,已被激怒,但似乎并非是那大尾巴异兽之过。

    只听洞窟外传来呵斥声:“凶妖?死畜生!”

    而后异兽的嘶吼不断响起,从洞口处,能看到外边有翠色光华闪耀。

    “吭呜——”只是片刻,外边传来异兽的哀嚎。

    下一瞬,轰鸣响起,整个洞窟剧烈震动!

    轰——

    洞窟从洞口开始,竟是陡然塌陷大半,尘土飞扬,大片的黑烟,夹在其中,汹涌着就要将这片空间完全淹没。

    “哼!”灰袍人一声冷哼,抬手一挥,塌陷的土块尽数向外飞射,连尘埃都没留下一丝,只余一片黑烟,还在翻滚。

    那似乎是大尾巴异兽所化,像是要重新化作异兽模样,却有一轮光团定在黑烟之中,仿佛明月照进黑暗,令其始终无法聚拢。

    “废物!”灰袍人又是一声呵斥,抬手一点,看不到任何异象,只见黑烟中的光团陡然熄灭!

    大尾巴异兽重新露出身形,像是伤得不轻,呜咽不止,但动作不慢,眨眼间扑向原洞口处那只大鸟所在的位置。

    “老祖——”只剩小半的洞窟中,两道惊喜的呼声几乎同时响起。

    只见洞窟外面,天光已经有些明亮了,一老头儿凌空而立,白须白发,身后翠色光芒几乎凝成实质,波光微漾,一轮明月印在其中,正好悬在其头顶上,当真是一副强者高人的姿态!

    然而下一刻,这老头儿忽然转身飞遁,同时凄声高呼:“上师,救我!”

    却见灰袍人原本所在的位置已无人影,根本没发现他是什么时候、是怎么消失的,只是看到老头儿身后的翠色之外,突兀地出现一缕灰雾。

    好在一道白光倏然出现,挡下了这一缕灰雾。

    一白一灰,乍一触碰,又相互分开,化作两只人影。

    灰色的自然就是灰袍人,长袍裹身不露丝毫。

    而那白色人影一身白袍整齐肃然,头顶冠冕分毫不乱;身后隐约立着一尊模糊的人影,一手托书、一手捏印竖于身前,氤氲着朦朦白光,白得有些森然,以苍白、惨白来形容,或更为合适。

    “多谢上师搭救!”老头儿逃得一命,身上异象收敛,躲在白色人影身后,欠身拱手道谢,又微微靠前,讨好道:“小老儿不负所托,这应就是您要找的人了!”

    “嗯?哼哼哼哼……本以为只是来了个给小辈陪葬的废物呢……”灰袍人沉沉低笑出声,又话音一转,带着些许好奇和玩味儿,问道:“你是何人?寻我何事?”

    “吾,荒天律院,海淳!特来……”白色人影清朗的声音响起,但还没说完,便被灰袍人打断。

    “哼!荒天?律院?”灰袍人低沉的声音满是轻蔑,嘲讽道:“烈荒无法境,谁敢称天?谁可立律?妄自尊大的虫豸,谁教你来寻我?”

    名为海淳的人影并未恼怒,一袭白袍衣冠楚楚,清朗的声音平静而温和:“不愧是凶威赫赫,名震几域之地的祁道友,果然气魄非凡!吾此来,特为……”

    话未说完,又被灰袍人打断,只听他一声冷哼,道:“既识得我祁某,怎敢前来送死?谁教你来?”

    “祁老魔,你还是如此狂妄!”海淳还未说话,另有一个声音响起,异常平淡,竟有些像那位已真正死去的木然男人在说话一般。

    “聂长生?”灰袍人有些诧异,又在瞬间转为轻蔑。

    只见不远处的空中,一个壮硕男子凌空而来,赤着半身,面无表情。

    “长生已故,吾名,妄生!”壮硕男声音平淡,不喜不悲、无怨无怒。

    “妄生?哼哼!”灰袍人冷笑,不屑道:“难怪你这丧家之犬,竟敢找来在我面前出现,原来是入了无生云涧,当死鱼去了!不知得授了什么劣法,便赶来送死了?”

    “你会知道的!”壮硕男聂妄生的声音依然平淡。

    “丧家之犬,也配装腔作势?”灰袍人满是不屑,仰头高呼:“只这两只虫豸,怕是不够祁某尽兴!还有谁?都出来让我见一见吧!”

    “唉……哀念扰动,如山之重!祁魔,你祸乱阴山一域,生灵凋敝、令人心伤!吾奉域主之令,特来诛你!”苍老的声音响起,像是悲伤而不能自已。

    灰袍人身后空中,一个弯腰驼背、看似行将就木的老头儿,突兀出现,一身暮气,又带着明显的哀戚,像是要将他压垮了一般。

    灰袍人转身,兜帽下两粒灰斑熠熠生辉,死死盯着刚出现的佝偻老头儿,低沉的声音中满是愤恨:“阴山域府的杂碎!祁某还未去找你们,你倒是先送上门来了!今日必将你炼入葬魂海中,以泄一丝旧恨!”

    “唉……此前,六主遥隔三域,将你击伤……这一路仓皇逃窜,不知你那败坏的根基,补回了没有?”佝偻老头儿语调哀伤,有气无力。

    “遥隔三域?可笑!这就是你们敢来送死的底气么?”灰袍人身形一动,直冲云霄,轻蔑狞笑:“哼哼!今日先料理了尔等虫豸!阻道之仇,日后必报!来!”

    聂妄生一言不发,随之冲天而起。

    佝偻老头儿一声轻叹,满含哀戚,像是背负沉重大山,一步一步,走向云端。

    唯留白衣海淳,遥望上空,缓缓开口:“祁道友虽曾造下无边杀孽,但若能就此从善,当为一大幸事也!”

    “唉……诛灭此魔,此乃域主大尊法旨!道友,莫自误……”佝偻老头儿在半空停下,俯视海淳。

    “多说无益,今日了结!”聂妄生语调平淡,也不同意海淳之说。

    “哼哼哼哼……荒天律院?都已成它域走狗了,怎敢称天言律?”灰袍人放声嘲讽。

    白衣海淳身后,那捧书捏印的人影似乎亮了几分。

    他沉默片刻,声音依然平静而温和,道:“罢了!诛除此魔,苍生之幸,亦不失为一大善事也!”

    话音落,他身后人影又是亮了几分。

    海淳再扭头看向身边老头儿,一脸悲悯:“可怜道友后辈,为寻这魔头,竟是丧生于此!”

    “有劳上师挂念!我这后辈颇有天赋,就此夭亡,小老儿心中也痛!但为除灭魔头,当不吝此身!”老头儿躬身颔首,似悲戚模样。

    “善!”海淳轻轻点头,温和而慈善,道:“吾怜你心痛难捱,故赐你一死,以免伤悲!如此,大善!”

    话音未落,其身后人影突兀出手,虚空一握。

    老头儿反应不及,身上翠色乍亮,明月初现,却又在瞬间全数化为泡影,脸上愕然之色都还未完全露出,白须白发的尸身,便如草芥般坠下!

    “哼哼哼哼……”灰袍人大笑不止,高声道:“虫豸!你颇有我祁某之风范,与我戮灭此二人,我传你无上真法!称天立律,不在话下!哼哼哼哼……”

    “魔头,祸端也!未战之初,已有道友因而陨殁!今日必当除魔,以护我烈荒兆兆生灵!”海淳登天而上,身后人影明亮清晰,竟已如似真人一般。

    “早该如此!”聂妄生言语平淡,毫无波澜,身后出现一尊四面八臂的人影,各捏手印:“祁老魔,你且看!四绝舍身法——绝情、绝念、绝意、绝命!”

    佝偻老头儿无声无息,陷入了一座死气沉沉的大山之中,山中紫气缭绕,森然而阴郁。

    “无知伪道……”灰袍人嗤笑:“来吧!今日便教尔等虫豸,堕入我这葬魂海,化为其中枯骨冤魂!”

    话音落,滚滚灰雾骤然出现,席卷天地,铺成一片迷蒙的灰色汪洋,无尽尸骸、无数白骨尽在其中浮沉,还有密密麻麻的冤魂如水潮汹涌,一眼望去,果真是一片埋葬亡魂的海洋。

    整片天空都被遮蔽,大地也像是被淹没,举手之间,仿佛都可触到那些枯骨尸骸,可见其浩瀚深邃!亦难以想象,其中到底埋葬了多少生灵!

    而葬魂海之上的景象,却是再也看不到了,只有怒喝声、轰鸣声不断传来。

    余路直看得心焦,这些不可捉摸的强大修士,就是这样子打架的吗?有这功夫,饼都啃完一个了!

    他心思活络,早已在试想,是否趁此时机,逃离此处?

    若逃,该往哪儿逃?此处不知位于荒原哪个位置,完全不知深浅,一旦迷雾起了,多半是化为一堆枯骨!

    不逃,若灰袍人得胜,自己恐怕还得被“灌大饼”,赌命而已,且胜算不大!

    而若灰袍人落败,就能有活路吗?嘿!不见得比被“灌大饼”的机会大!这些修士,个个荒谬怪诞,没见那白须白发的老头儿?这会儿应该还没凉透呢!

    横竖一想,竟没一个完好的活路,似乎全都是赌命之举,心中不由更焦。

    但见那灰色汪洋出现的一刻,余路忽然发现,他似乎想得太多了,莫说逃与不逃,怕就是走下这祭坛,他都活不过一息时间!

    此前灰袍人只是自然而然的威势,就可令人噤若寒蝉、瑟瑟发抖,而此刻那遮天蔽日、浩浩荡荡的葬魂海出现,其中威势又当如何?

    脚下祭坛上的纹路,承受了本不该承受的压力!

    原本只是氤氲流转的微光,此时熠熠生辉,带着之前缓慢蠕动的纹路,也开始加速,竟像是在沸腾一般!

    就如赤川城城墙上的纹路可以抵御迷雾,显然,脚下祭坛上的纹路,也正在抵御着某种看不见的力量!

    余路虽然完全看不懂这些纹路,但又不是傻子,只要稍一思索,都能明白其中关键。

    更何况,不远处那一群人,除了矮木墩子和那个叫冯芷的修士外,其他人全都倒在地上,脸上皆是早已凝固的惊恐表情,怕是在葬魂海出现后的几个刹那间,就已毙命了!

    余路心思很快,几乎眨眼间就意识到脚下祭坛的作用,原本催命的断头台,此时竟成了保命的庇护所!

    不由心中庆幸,好在之前被灰袍人强迫站到了这祭坛上。

    当然,也得间接“感谢”那个矮木墩子!

    他满是“感激”地朝矮子中年看了过去,只见那矮子身上裹着一层淡淡的翠色,只薄薄的一层,脸上满是惊恐,体如筛糠。

    名叫冯芷的另一个修士,也与矮子中年差不多。

    两人像是随时都要抗不住了的样子,或只等身上那层翠色一灭,就是毙命之时!

    然而就在余路目光挪过去的瞬间,两个修士竟似乎觉察到了,有些艰难地扭过头,朝余路这边望了过来。

    余路吃过一次亏,在发现两人有扭头的动作时,便移开了目光,绝不与之对视,但二人的模样动作,仍是完全落在他眼中。

    他分明看到,两人身上薄薄的翠色骤然间明显亮了几分,身形也开始移动,竟是径直朝他这边冲了过来!

    要糟!

    余路心中一惊,旋即暗恨自己愚蠢!

    生存三要素——稳、狠、硬!

    此前回瞪矮子中年,与之对视,就忘了“稳”字,并且吃过一次亏了,为什么这次还要去看?

    这二人原本显然是被夺了心神,只顾抵抗压力,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这边的,自己却非要生事!

    修士感知何等敏锐?这一眼,完全是给了二人指明了生的方向,却将自己送入了绝境!

    让这两人冲到祭坛,自己岂能还有活路?

    悔之晚矣!

    哪怕这二人正顶着无形的压力,完全没有全盛时的速度,但此时拼命爆发之下,也就只在呼吸之间,便冲到祭坛边上。

    这短短时间够做什么?

    余路来不及想得更多,深恨自己不够稳,但却不能再不够狠!

    修士当真不可敌么?

    这二人此时模样,又还能剩几分力?

    “死——”

    他一声怒喝,扭腰甩臂,用尽全力,自下而上,一刀撩出,短刀掀起一抹暗淡的弧光,直取矮子中年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