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技高一筹
少顷，王府下人便将投壶所用的双耳壶和箭矢端了过来。
明月看着那器具，不免有些眼眶发热。前世在那方寸之地，投壶是她闲余唯一能玩的游戏。
摸了一下箭身，不是枣木的，是竹子做的。竹子柔软比枣木有弹性，倒是可以试试自己重生回来，技艺有无生疏。
明月与福宁各四支箭，福宁站左，明月站右，离壶两箭半的距离，开始投矢。
福宁，拿起一支箭，朝壶飞去，“咚”一声，箭矢入壶。
宾客一阵喝彩，“好！”
轮到明月了，只见她拿着箭矢，随意一丢。
众人唏嘘道，“这次姜姑娘怕是输了，你看那动作，都没力气。”
可谁知，这支箭不偏不倚，“咚”的一声落入壶中。
福宁瞠目结舌，心想，这怎么可能呢，顾明意说明月不擅投壶啊！难道是侥幸？
福宁拿起第二只箭矢，朝壶口瞄了许久，箭矢才飞了出去，只是这次撞到了壶口，并未入壶。
又到明月了，她还是随手一丢，那箭又轻松入壶。
宾客里有人耳语，“这姜姑娘运气还真好，竟然侥幸投中两支。”
福宁有些沉不住气了，可她如今没有退路，若是输了，就是赔上自己和王府的脸面了。
福宁皱着眉头，心想：决不能输！
第三支箭，福宁稳住下盘，伸长右臂，深吐了口气，对准壶口投去，只听“咚”一声，箭入壶。
还没等福宁得意完，明月的随手投，又中了。
许是有了压力，第四支箭，福宁又没投中，明月又没有悬念的箭矢再次入壶。
福宁看着明月壶中的四支箭，目瞪口呆。
过了一会，她突然大喊：“你定是运气好，我不服！”
“那便让郡主心服口服！”
明月说完，示意采薇将四支箭取出。
明月手持剑矢站到投矢处，取出两支箭矢投向壶口。
只见两支箭，不偏不倚，分别穿入壶的左右耳中。
只听宾客中有人喝彩，“好，竟是贯耳箭！”
明月又取出一支箭，只见这支箭刚刚碰头壶口又弹了回来，明月伸手稳稳接住。顺手再次投出，箭身稳稳落入壶中。
宾客再次沸腾了，“骁箭啊，竟然是骁箭啊！”
明月投出最后一支箭，再次命中。
若说刚才是侥幸，还有人信；若是现在还有人说侥幸，那就是眼瞎了。
“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全壶。你定然是使诈，投壶不算，我们再重新比过！”
“福宁，还不下去！”襄王妃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总不能输了人，再输阵吧。
可是此时的福宁郡主，如邪魔入体，谁的话也不听。
明月朝襄王妃摆摆手，“无妨，就依郡主所言，郡主想比什么？”
“比古琴！”她觉得明月音律欠缺，自己赢了这局，她们就算打个平手。
明月神态自若道，“好，郡主先请。”
福宁郡主凝神敛气，弹奏了一曲“平沙落雁”。
一曲终了，宾客掌上雷动。
福宁学琴多年，此次弹奏也自认为指法精妙，颇为得意。
有宾客也随声附和道，“琴音精妙啊，仿佛能看见那雁群，在天空盘旋顾盼。”
“不愧是郡主，这曲子婉转悠扬，果真是大家风范。”
“刚才那姜姑娘，不善吹箫，不知古琴技艺如何。”
……
明月前两局赢的出人意料，这次弹奏，也让在场宾客很期待。
明月闭上了眼睛，前世种种，在眼前一闪而过。
手指轻拨琴弦，琴声就流淌了出来。
“晴姐，这是什么曲子？”郑雪秋问其晴儿。
“是垓下曲。”齐晴儿心里一动，自己也弹过，她一直以为只有男子或者历经世事沧桑的人才能弹出那分韵味，没想到这个豆蔻年纪的姑娘，竟然选了这首曲子。
这曲子，鲜有女子弹奏，齐晴儿也为明月捏了一把汗，不知是该赞她胆大，还是大胆。
琴音初起，声音高亢，仿佛见一英气少年，铁甲金刀端坐马上，南征北战，雄霸四方。
琴音低沉，霸王也情长，手指轻勾，美人舞剑，含泪诀别。
轻拢慢捻，琴声铿锵，如战鼓齐鸣，竟是四面楚歌起。
挣扎，苦痛，如虎落平阳，如困兽斗于笼中不得解脱。
弦音呜咽，六军如鸟兽四散。战马哀鸣，竟像是乌骓马在近前，徘徊不肯离去。
琴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一曲终了。
整个花厅雅雀无声。
众人沉浸在这琴声中，亦或是沉浸在自己的往事里。
明月也敛了敛心神，颔首垂目。走到众人面前，屈膝行礼，“献丑了。”
突然，隔断男女席别的帘子，被撩开了。男席那边，一白发老者，由人搀扶着走到近前。
只见他先是看了一眼明月，而后冲着老王妃，一抱拳：“老王妃，今日吕谋失礼了。”
老王妃道：“吕阁老，您说的哪里话，这些丫头都是您的孙辈了。有什么失礼不失礼的。”
“老王妃也许不知，老朽曾跟随先帝南征北讨。那一年，我们被围城三十七死。个中惊险，未亲历者，很难体会一二。我如今已是迟暮之人，没想却在临死之前，还能感受那四面楚歌的场面。吕谋想亲见一下，弹奏这垓下曲的姑娘。”
襄王妃忙引荐，“这便是已逝定国候的独女，姜明月，姜姑娘。”
又对明月道：“姜姑娘，这位便是做过天子帝师的吕阁老。”
“见过吕阁老。”明月连忙低身行礼。
吕阁老摆摆手，道：“我如今只是乡野村夫，姑娘不必拘礼。”
明月颔首。
吕阁老又重新打量了一下明月，道：“将门之后，果有汝父遗风。姑娘刚才弹奏的曲子，当真是如亲临垓下。不知姑娘，还能不能弹奏别的曲子？”
“阁老谬赞了，请问吕阁老，想听什么曲子？”明月没想到，自己在这寿宴之上，还能见到早已致仕的吕阁老。
“阳关三叠，姑娘可否能弹奏？”
“若是阁老不嫌弃，明月愿意一试。”
吕阁老点点头，那边襄王妃，已让下人将软塌移了过来。
明月回到琴桌，调整了一下琴弦。
阳关三叠的琴音，就回荡在了花厅的每个角落。
曲罢，吕阁老擦了擦眼角，叹道：“琴音绕梁，真个别离难，不似相逢”。又对着老王妃，一抱拳：“老王妃，得罪了，您大喜的日子，竟弹奏这伤心曲。”
老王妃笑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如今欢聚一堂，总有离别时。我老婆子到了这个年岁，可不在乎这个。”
吕阁老又走到明月近前，说了句：“姜姑娘琴艺超群，犹如仙乐，是我平生仅见，今日得闻真是三生有幸。”
明月颔首道：“阁老谬赞，拙技，不堪受此夸奖。”
襄王妃，忙过来圆场，“当得，当得，果然技艺超群，要不是福宁丫头玩闹，都不知道我们这明月丫头有如此才艺，当真是以后，都听不得那粗陋之音了。”
明月转过头，正色道：“郡主与我，并未玩闹，我们是打了赌的。”
襄王妃面色尴尬，顾老夫人给明月使着颜色，眼珠子都差点飞出来了。
明月又转向福宁郡主，“今日宾客都是见证，请问郡主，今日说话，可算数？”
明月看着那器具，不免有些眼眶发热。前世在那方寸之地，投壶是她闲余唯一能玩的游戏。
摸了一下箭身，不是枣木的，是竹子做的。竹子柔软比枣木有弹性，倒是可以试试自己重生回来，技艺有无生疏。
明月与福宁各四支箭，福宁站左，明月站右，离壶两箭半的距离，开始投矢。
福宁，拿起一支箭，朝壶飞去，“咚”一声，箭矢入壶。
宾客一阵喝彩，“好！”
轮到明月了，只见她拿着箭矢，随意一丢。
众人唏嘘道，“这次姜姑娘怕是输了，你看那动作，都没力气。”
可谁知，这支箭不偏不倚，“咚”的一声落入壶中。
福宁瞠目结舌，心想，这怎么可能呢，顾明意说明月不擅投壶啊！难道是侥幸？
福宁拿起第二只箭矢，朝壶口瞄了许久，箭矢才飞了出去，只是这次撞到了壶口，并未入壶。
又到明月了，她还是随手一丢，那箭又轻松入壶。
宾客里有人耳语，“这姜姑娘运气还真好，竟然侥幸投中两支。”
福宁有些沉不住气了，可她如今没有退路，若是输了，就是赔上自己和王府的脸面了。
福宁皱着眉头，心想：决不能输！
第三支箭，福宁稳住下盘，伸长右臂，深吐了口气，对准壶口投去，只听“咚”一声，箭入壶。
还没等福宁得意完，明月的随手投，又中了。
许是有了压力，第四支箭，福宁又没投中，明月又没有悬念的箭矢再次入壶。
福宁看着明月壶中的四支箭，目瞪口呆。
过了一会，她突然大喊：“你定是运气好，我不服！”
“那便让郡主心服口服！”
明月说完，示意采薇将四支箭取出。
明月手持剑矢站到投矢处，取出两支箭矢投向壶口。
只见两支箭，不偏不倚，分别穿入壶的左右耳中。
只听宾客中有人喝彩，“好，竟是贯耳箭！”
明月又取出一支箭，只见这支箭刚刚碰头壶口又弹了回来，明月伸手稳稳接住。顺手再次投出，箭身稳稳落入壶中。
宾客再次沸腾了，“骁箭啊，竟然是骁箭啊！”
明月投出最后一支箭，再次命中。
若说刚才是侥幸，还有人信；若是现在还有人说侥幸，那就是眼瞎了。
“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全壶。你定然是使诈，投壶不算，我们再重新比过！”
“福宁，还不下去！”襄王妃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总不能输了人，再输阵吧。
可是此时的福宁郡主，如邪魔入体，谁的话也不听。
明月朝襄王妃摆摆手，“无妨，就依郡主所言，郡主想比什么？”
“比古琴！”她觉得明月音律欠缺，自己赢了这局，她们就算打个平手。
明月神态自若道，“好，郡主先请。”
福宁郡主凝神敛气，弹奏了一曲“平沙落雁”。
一曲终了，宾客掌上雷动。
福宁学琴多年，此次弹奏也自认为指法精妙，颇为得意。
有宾客也随声附和道，“琴音精妙啊，仿佛能看见那雁群，在天空盘旋顾盼。”
“不愧是郡主，这曲子婉转悠扬，果真是大家风范。”
“刚才那姜姑娘，不善吹箫，不知古琴技艺如何。”
……
明月前两局赢的出人意料，这次弹奏，也让在场宾客很期待。
明月闭上了眼睛，前世种种，在眼前一闪而过。
手指轻拨琴弦，琴声就流淌了出来。
“晴姐，这是什么曲子？”郑雪秋问其晴儿。
“是垓下曲。”齐晴儿心里一动，自己也弹过，她一直以为只有男子或者历经世事沧桑的人才能弹出那分韵味，没想到这个豆蔻年纪的姑娘，竟然选了这首曲子。
这曲子，鲜有女子弹奏，齐晴儿也为明月捏了一把汗，不知是该赞她胆大，还是大胆。
琴音初起，声音高亢，仿佛见一英气少年，铁甲金刀端坐马上，南征北战，雄霸四方。
琴音低沉，霸王也情长，手指轻勾，美人舞剑，含泪诀别。
轻拢慢捻，琴声铿锵，如战鼓齐鸣，竟是四面楚歌起。
挣扎，苦痛，如虎落平阳，如困兽斗于笼中不得解脱。
弦音呜咽，六军如鸟兽四散。战马哀鸣，竟像是乌骓马在近前，徘徊不肯离去。
琴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一曲终了。
整个花厅雅雀无声。
众人沉浸在这琴声中，亦或是沉浸在自己的往事里。
明月也敛了敛心神，颔首垂目。走到众人面前，屈膝行礼，“献丑了。”
突然，隔断男女席别的帘子，被撩开了。男席那边，一白发老者，由人搀扶着走到近前。
只见他先是看了一眼明月，而后冲着老王妃，一抱拳：“老王妃，今日吕谋失礼了。”
老王妃道：“吕阁老，您说的哪里话，这些丫头都是您的孙辈了。有什么失礼不失礼的。”
“老王妃也许不知，老朽曾跟随先帝南征北讨。那一年，我们被围城三十七死。个中惊险，未亲历者，很难体会一二。我如今已是迟暮之人，没想却在临死之前，还能感受那四面楚歌的场面。吕谋想亲见一下，弹奏这垓下曲的姑娘。”
襄王妃忙引荐，“这便是已逝定国候的独女，姜明月，姜姑娘。”
又对明月道：“姜姑娘，这位便是做过天子帝师的吕阁老。”
“见过吕阁老。”明月连忙低身行礼。
吕阁老摆摆手，道：“我如今只是乡野村夫，姑娘不必拘礼。”
明月颔首。
吕阁老又重新打量了一下明月，道：“将门之后，果有汝父遗风。姑娘刚才弹奏的曲子，当真是如亲临垓下。不知姑娘，还能不能弹奏别的曲子？”
“阁老谬赞了，请问吕阁老，想听什么曲子？”明月没想到，自己在这寿宴之上，还能见到早已致仕的吕阁老。
“阳关三叠，姑娘可否能弹奏？”
“若是阁老不嫌弃，明月愿意一试。”
吕阁老点点头，那边襄王妃，已让下人将软塌移了过来。
明月回到琴桌，调整了一下琴弦。
阳关三叠的琴音，就回荡在了花厅的每个角落。
曲罢，吕阁老擦了擦眼角，叹道：“琴音绕梁，真个别离难，不似相逢”。又对着老王妃，一抱拳：“老王妃，得罪了，您大喜的日子，竟弹奏这伤心曲。”
老王妃笑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如今欢聚一堂，总有离别时。我老婆子到了这个年岁，可不在乎这个。”
吕阁老又走到明月近前，说了句：“姜姑娘琴艺超群，犹如仙乐，是我平生仅见，今日得闻真是三生有幸。”
明月颔首道：“阁老谬赞，拙技，不堪受此夸奖。”
襄王妃，忙过来圆场，“当得，当得，果然技艺超群，要不是福宁丫头玩闹，都不知道我们这明月丫头有如此才艺，当真是以后，都听不得那粗陋之音了。”
明月转过头，正色道：“郡主与我，并未玩闹，我们是打了赌的。”
襄王妃面色尴尬，顾老夫人给明月使着颜色，眼珠子都差点飞出来了。
明月又转向福宁郡主，“今日宾客都是见证，请问郡主，今日说话，可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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