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 独行

    原野。

    望不见尽头的原野。

    我离开商羊部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虽然我还活着，但有很多情况让我相信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首先，也是最糟糕的，天要变了。

    我能看到远处的天空渐渐变得阴沉，并且那种阴沉还在不断向我这里蔓延，天空从蔚蓝变得昏黄，然后又变成深紫或乌黑色，我想，将要到来的或许是一场大雨或暴雪。

    呵！谁说得清楚呢？

    大荒里的气候变化无常，可能有连续数月的暴雨骤至，可能有冰封万里的大雪一瞬即逝。我以前还猜测大荒可能也有自己的时令运行的方式，些许的特殊气候只是一些强大到异常的荒兽、神明在作怪。

    我以前也尝试总结出天候运行的规律，可疲于奔命的生活让我很快放弃了自己的计划。

    老实说，我很害怕死在那些荒兽的嘴下，但更害怕死在大荒中不时出现的极端天气里。

    荒兽很少折磨人，即使被好多只荒兽分食也不过是多疼痛几下罢了，对于一个习惯战斗和负伤的大荒中人而言，实在不足为道。

    但死在那些极端天气下——

    我真是不愿意去想那种事。

    修行了战巫之法的人族生命力很强大，所以在那些艰难的处境里也能坚持更长的时间。

    我见过有人困在困在地裂造成的缝隙里，几个月不吃不喝，死状凄惨。

    见过有人被极寒冻住，我根本无法靠近他，否则会连我一起陷进去，他困在冰层里也不知维持了多久的意识，然后才彻底没了动静。

    还有被卷入风沙里，被割成碎片的，没逃过地火喷涌，在火海里挣扎着死去的......

    只有一件事是我敢担保的，死在那些死法之下的人完全没有身为战巫的尊严。

    那不是人该有的死法，光是想起了这些就令我紧张到汗毛乍起。

    我需要一个临时的庇护所。

    希望这场灾难不会维持很久，上一次狩猎到手的食物，已经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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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场黑风沙，我相信这是某只超过大巫实力的荒兽做的事。

    分不清是冰雹还是沙砾组成的龙卷在天地间肆虐，一切接近它的都被吸引成为它的一部分，岩石、荒兽，一切。

    它离开得很快，我躲在一处岩洞里根本不敢动弹，我把自己半埋进土壤里，虽然应该是没用的作法，但多少能让我有些安全感。

    这场黑风沙也会留下不少东西，一些重物被它甩出来，陨石一样坠落在地面上，留下满地疮痍，那不时传来的巨大的轰鸣声令我几乎昏阙。

    最糟糕的是其中一枚“陨石”似乎坠落在了离我不远的地方，不知是石块还是荒兽，总之它不幸的坠落给我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它坠击在大地上，带来巨大的震动，我当作依靠的岩洞被掀飞了一半，那种地动山摇的感觉甚至传到我的脑子里，我终于承受不住，昏了过去。我视野中最后出现的是遮天蔽日的黑色风沙，和鲜血一涌上脑带来的血色。

    希望我还能身体完整地醒来，这是我在昏迷前最后的念头。

    狂风仍在呼啸，我已经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