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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暗流汹涌

    雨势渐渐大了起来,小赵只好在屋檐下躲雨。大地荒凉,一眼望去,只可看见连绵的山脉,以及各种杂草和树木,没有人家,没有烟火,这是一个很偏僻也很落后的地方。

    小赵是赴京赶考路过这里的,恰逢连绵大雨,幸好有个古庙,否则,他真不知道该去哪里躲雨。古庙已破败,神像前的破木桌上积满了灰尘,可见久无供奉,乱世之时,民不聊生,人们似乎已不再信佛,至少已不愿前来祭拜。

    小赵一个人站在屋檐下,孤零零的,这已是他第四次上京赶考,前面三次均以落榜告终,去年的时候,还有两名同伴与他一起,但今年他们都不愿再去了,除了他之外,别的人已经放弃。其实他也有过放弃的想法,可是,如果放弃仕途,又能做什么呢?难道要一辈子当个私塾先生,就像蒲松龄那样,又或者经营一点小生意,稀里糊涂地过完此生?那样的话,二十年的寒窗苦读又有什么意义?

    他的心里有些迷茫,可是,他仍想再试一试。如果这次运气好一点,金榜题名,也许人生就能平步青云。

    人生有时就像一场赌博,无论前面已输了多少把,只要赢得最关键的一把对局,就有起死回生的希望。

    所以,小赵还想再赌一把,最后一把。一年三百六十五日的苦读,悬梁刺股,心血费尽,他已倾注一切。

    现在,他只盼望雨早点停下,他好继续赶路,他已经迫不及待,迫不及待地想要考取功名,迫不及待地想要飞黄腾达。

    这时,一个高大粗犷的壮汉从雨中奔来,冲进了破庙中,他脱掉身上的湿淋淋的衣服,嘴里骂道:“干你娘的,这鬼天气,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在老子赶路的时候下雨,该死。”

    小赵看着他这副窘迫的样子,淡淡一笑,说道:“天要下雨,是不看人脸色的,兄台又何必如此生气,不如随它去罢。”

    汉子狠狠瞪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你难道不赶时间?”

    小赵道:“赶时间,那又如何呢?”

    汉子冷冷一笑:“你倒是看得开嘛,哼,依我看,你们这些穷酸书生,装模作样的本事无人能及。”

    对于他的话,小赵并没有生气,微笑着问道:“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汉子说道:“我也不知道,你就叫我小华好了。”

    他抱起屋檐下的一堆干柴,走进去铺在神像前的那张木桌上,然后就在上面躺了下去,翘着腿哼着曲,似已打起盹来。

    小赵略微觉得有些奇怪,哪有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的,可是联想到自己,姓甚名谁,何许人也,很快又释然。人生天地间,微如蝼蚁草末,谁又不是无名之辈?见汉子虽然说话直来直去,看似粗鲁,举止却也洒脱,不禁又是微微一笑。

    雨一直下,又过了一阵,雨中忽然奔来一名妙龄女子,这女子身着长裙,衣服已经湿透,她跑到屋檐下,有些胆怯地瞧了小赵一眼,旋即很快又垂下头去,抱着自己的身子,看起来似乎有些害怕。

    小赵微笑道:“姑娘不必担心,大家都是来躲雨的,也不是什么坏人。”

    女子仍旧不敢抬头,也没有吱声,显然还是放心不下,只可惜雨势实在太大,她只能硬着头皮在这里等雨停。这年头,世道乱,山贼劫匪,杀人作恶,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也难怪她如此害怕了。

    小华听见动静,忽然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站在门口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女子,看见女子衣服下若隐若现的身躯,双眼就像在发光,突然冲了过去,将女子死死抱住,在女子身后说道:“姑娘,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他嘿嘿地笑着,神色说不出的阴沉猥嫚。

    小赵见状,忙叫道:“兄台不可!”

    他想上前阻止,但小华并不理他,反手一肘重重击在了他的面门,将他打晕过去,迷迷糊糊间,他听见女子挣扎和惨叫的声音,渐渐就昏了过去。

    等到小赵醒来的时候,女子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的衣服凌乱地散落在周围,身旁血迹遍布,他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痛哭着扑了过去。

    “姑娘,姑娘……”

    无论他怎么叫唤,女子始终没有醒来。

    “她已经死了,你叫不醒的。”小华淡淡说道。

    小赵怔住了,他本以为小华只是欺辱了女子,没想到,他竟然将女子给杀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小赵愤怒地瞪着小华,“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小华道:“想杀便杀,杀了又如何?”

    “你难道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小赵又惊又怒,这好歹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怎么从小华嘴里说出来,便如捏死一只低贱的蝼蚁般轻松?

    小华冷笑道:“犯法?犯了谁的法?”

    “你!”见他毫无悔过之意,小赵气得差点又晕过去,指着汉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小华冷冷地道:“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力量就是唯一的法则,你所谓的法,不过是别人用来约束你的工具罢了,那群制定法则的人自己不见得会遵守这套法则,可笑的是,你却百般顺从,口口声声将其挂在嘴边,真是迂腐至极。”

    见小赵张着嘴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半晌无言,小华又接着道:“你赴京赶考,以为真的能够进士及第?呵呵,真是做梦,其实别人早就已经内定了人选,让你们这些蠢货去考试,只是装装样子,可怜你还被蒙在鼓里。”

    小赵的目光呆滞了,显得既震撼,又麻木。

    见他这般模样,小华哈哈大笑起来,点燃火把要烧掉这间破庙,火势越大,他就笑得越疯狂,就好像一个大获全胜的战士,在庆祝自己的胜利一般,而小赵呆呆地坐在地上,似乎就连想要逃走的力量都已提不起来。

    “喂,起来。”

    一道低沉却又仿佛不容拒绝的声音,将赵华从睡梦中惊醒。

    他抬头一看,只见身旁站着一名老太婆,正在恶狠狠地盯着他。

    他有些迷糊,完全不认得这个人,也想不通对方为何用这种眼神看他。

    “起来让我坐。”

    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对方是想叫他让座。

    赵华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微微一笑,提起书包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尊老爱幼,是文明社会的标识,在公交车上给老人让座不仅是一种美德,也已成为他生活中无形的法则,尽管对方态度傲慢,他还是下意识地起身让座,没有片刻迟疑。

    可是,他的心里又忍不住反思,难道就因为对方年长,自己就要容忍他们的无礼,无条件给他们让座?

    他听见车里的另外几名老人说道:“现在的学生一点素质都没有,遇见老人都不肯主动让座,家教不好。”

    听见这句话,赵华心里升起一股怒意,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忍受着。

    可是,被他让座的那名老人说了一句话,却让他一瞬间失去了理智:“那可不是,知道有人来了就故意装睡,这种人以后到了社会里也不会有什么出息,就知道偷奸耍滑。”

    赵华的拳头忽然间已握紧,怒极反笑,笑得有些阴沉,只见他缓缓从老太婆身后走了过去,冷冷地道:“婆婆,我有些话想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