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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离合,欲望,木芙蓉(一)

    风停了,不是停驻,而是飘走了,当时的我应该抱有这种觉悟……

    “风停了?”

    我摸了摸头,从帽子的边缘伸到眼前,捻了一下手中潮湿未干的食指。

    “谁知道呢,至少,雨是停了。”

    “丁修,不是前面了,右拐,还往前走呢。”

    听到敖泽的话,我才想起升入高三的毕业班要换到附近的另一所学校。至于说是为什么,额,可能是地方不够吧。

    也看出来是地方不够了,每次想要停自行车都要找个半天。

    “丁修,丁修,看那边,那不是仓鼠么?”

    我回过头看了一眼,大大的兜风帽,玳瑁色的围巾搭在一件与仓鼠身高极为不符的大衣。若是再配上护目镜,活脱脱就是公路片中的机车手。

    “就是着这个坐骑怎么这么格格不入……”

    整个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仓鼠正笨拙的想把电动车停好,却发现向前会撞上灯杆,自己还没力气向后搬。

    一辆浅绿色的小车,还有一个装饰成眼睛的车灯,就这样卡在自行车堆里。

    “你不过去找她么?一个暑假都没见了。”

    “敖泽又在后面鼓动着我,一整个假期里属实是听得不耐烦了。”

    我回过头摆了摆手向大厅走去。

    “不急,会有时候的。”

    听到后面的仓鼠哼了一声,一把将一个人高的围巾使劲摔在车上,边跺着脚边用力向后挪车。

    “你猜她看到我了么?”

    “我猜她看到了,哈哈。”

    “我也是啊哈哈哈。”

    说起来这所学校还是挺有风格的,从进门开始就能看到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一共算得上一百级台阶。每级台阶很扁,细细长长的,更像是砖块削成了平面的样子,正常一步可以跨过三四级的样子。

    还要说奇特的构造,走上去之后你发现自己在二楼,要是想到一层的话还要从两侧绕到很远的地方,从侧面的偏门进入才能到达。

    “所以我就说这个设计师是不是脑子沾点啊?”

    对于对于我和敖泽这样边走边聊天还一步三回头的人来说,这不到二十米的距离能走上十分钟。

    “不至于,以后还得天天爬呢。”

    我若有所思的考虑我和仓鼠究竟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和好,总是说不担心,但其实我也没有个具体的想法。所以对于敖泽日常的吐槽行为,自然是不会那么在意。

    “我说你,不是还在想着仓鼠吧?”

    “嗯嗯——不然呢?”

    “咱班不还有个比仓鼠好看的么?”

    敖泽没好气的笑了一下,像是用玩笑回击我的敷衍。

    “先看看吧,没准明天就好了。”

    “是啊,没准明天仓鼠就和别人好了。”

    “……”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在我的心中,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我和仓鼠不应该就这样结束。在日日夜夜的些许焦急中,甚至还夹杂着一丝丝喜悦和好奇,也许是想看看到底能发生什么样的后续。

    要说这种心里很奇怪,通常会发生在相处很久的情侣身上,总是想试探对方的极限在哪里,回想起整个暑假,貌似是天天在幻想中度过,没事就去想,甚至连仓鼠都没见上一面。

    进到新的班级其实感觉不是很好,一进去就是一股浓厚的气氛。张子禅和朱株用校服盖在最上面,两个人多正在校服下面脸对着脸,至少是能从校服的抖动频率看出他们有多恩爱,甚至是膝盖以下的小腿都互相交叉在一起,朱株的高马尾直直地下垂到桌角,拱起了一个月牙形的弧度。

    像是一种收到惊吓的小动物,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就立刻抬起头确认。从校服中漏出了迷茫的眼神看着我俩,没有片刻的停留和言语,又立即藏匿在校服之下。

    朱株见到了张子禅的动作,也探出了头。说实话我之前确实没有预想过这不经意的一瞥留下了至今为止最惊艳的一幕,鬓角几缕青丝纠缠在衣袍内,略带倦意的眼神飘忽闪过,灵动的双眼让人怀疑是否真的为之注视过。

    尤其是那一束高高的马尾辫,从肩胛的一侧甩向另一侧,红润的色调充实起宛若珍珠的妆容,黑亮的发髻就像是装饰在珍珠上的琥珀纹路,神秘,诱人,还有……美。

    当时就在想,没有见过倾国倾城的风姿,却见过桥下孤芳自赏的木芙蓉,如同朱株的面庞,纯洁的像一片玉石。

    仓鼠比之远不能及,若说仓鼠是依托活泼灵动,野性未脱的气质吸引了我,那朱株的魅力就在于上天给予的白皙光滑的肤色以及精致的五官排列,像是一道生物题通过术式计算得出了正确选项,仅在于此刻,进化论也将黯然失色。

    那一刻,我记了很久,也没有觉得对不起仓鼠。那是一种无从拒绝的美,也许正是因为见证的时机太过寻常,才招致其记忆的偏移与执著。

    “咚——”

    我低下头,膝盖侧向撞在了课桌的正前方,意识已经手足无措,呆呆地站在原地。

    “丁修,你是不是过个假期连走路都忘了?”

    “……”

    今天的我异常沉默,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和仓鼠的后续,不知道该怎样跨越上百级的台阶,甚至不知道该不该疼痛,只记得包裹在校服中的木芙蓉,在欲望的摧残下悄然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