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舷窗外的夜空倒映出张星引憔悴的面庞。
她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汲取到的底气正一点点消散殆尽，就像泼出去的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一点一滴地渗透进泥土里，直到再也找不到存在过的踪迹。
她把手心贴在了舷窗玻璃上，窗外的星星好像触手可及。
最遥远的距离往往无关距离，因为距离总是用来克服的。
她觉得自己就像被罩在一方玻璃罩子里，一切都尽在眼前，却再无可能触及。
张星引很失落。
人们总是说，睡一觉，明天总会好的。
是啊，是好了那么一点点。
就像晒干了的苹果干，撒上点水，看起来似乎膨胀了一些，但它终究不是原来的苹果，而是苹果干。
眼泪顺着眼角流出，淌过她的脸颊，她趴在舷窗前的平台上，任由鼻涕浸湿她的衣袖。
她太累了，这种感觉就像每一天都有无数只蚂蚁攀过她的胸腔。
这是唯几次她能哭出来的时刻。
张星引一直要想学习哭泣的方法，好像只要她开窍了，就可以找到排解自己的可能。
如果无福享受每一天，那至少，让自己好受一些。
但她早就忘记了该如何哭泣。
所以就连这次的意外泪崩，她都格外珍惜。
---------------------------------------------
代领完800m的奖品，叶空走进了班级的营帐。此时屠紫因正明目张胆地阴阳张星引，下一秒却被班主任逮了个正着。
“屠！紫！因！！！”
屠紫因还是被班主任吼住了。
叶空从没见过班主任对屠紫因动气的样子，今天还是头一遭。
叶空默默坐到了张星引旁边，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今晚我教你吃******。”
张星引硬挤出了一个笑容，往嘴里塞了一片上好佳。
“行啊。”
叶空偷偷瞟了一眼张星引，她的脸上只有出奇淡漠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毫无表情可言。
叶空知道，即便此时问张星引“怎么了”，她也不会如实作答，她已经习惯于用平静掩盖她最真实的反应了。
她什么都听进去了，叶空什么也做不了。
叶空记得，三个月前，屠紫因和他主持班级的自习，那时他们还没闹得这么僵。
他周旋在无聊的人际过家家里始终无法抽身，然而也是值得的，为了他，更是为了一天比一天消沉的张星引。他看着班级里的过家家愈演愈烈，却也始终没有插手，对于他来说做一个受欢迎的、谁都不得罪的旁观者就是他能做到的全部，他有这个自知之明。
只有他受欢迎了，和他在一起的张星引才会免于一场场的闲出屁的刁难。
就是在那场自习，屠紫因和叶空并肩站在讲台上一边写着作业一边监督着台下的一切。
“我觉得张星引喜欢你唉。”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叶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利用社交本能现编一句话搪塞。
“那你是没见过她私下的鬼样子。”
“呵呵...相信我，你也要早早预备着。”
“预备什么？”
“保不齐她会向你表白啊，估计你得吓出心脏病来。”
叶空听到这儿就已经失去了所有耐性，他不想再纠缠，但是屠紫因还没过瘾，所以并不想放过他。
“诶，你听懂了没有哇。”
他直起腰板，别过头朝她轻蔑一笑。全班寂静时，这种音量哪里是加密通话，她分明是想让张星引听见。叶空好像明白了屠紫因莫名其妙实名“告密”背后的深意，他低下头整理心情，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听懂啦，谢谢你。但张星引这个人吧，你接触过了就知道啦，改天我介绍你们俩认识。”
你们俩。
屠紫因觉得，叶空这是把她也当作自己人了，瞬间就泄了气。
“哦？是吗...那好啊。”
叶空整理好讲台上的试卷，抬眼却看到张星引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还在奋笔疾书。
果然还是什么都听到了。
叶空从回忆里抽身，看着张星引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出神。
短短三个月内，形势到底还是脱离了他的掌控，再这样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他回过头和屠紫因四目相对。
“帮个忙，听班主任的话，闭上嘴巴，好吗？你现在是在班主任面前都懒得装了，是吗？”
屠紫因和班主任同时扬起了眉毛。屠紫因张口结舌了半天，最后还是灰溜溜地闭上了嘴巴。
她撂下乐事拉着闺蜜的手跑了出去，留下班主任独自看着叶空的背影陷入沉思。
张星引缓缓开口。
“我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了，只是我现在...还做不到，现在我的生活一片混乱...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懂得那种感觉。”
叶空拍了拍张星引的手背，把她的手翻过来，五指扣了上去。
“说实话，我不懂...但我会接受这样一个你，我...我只希望你越来越好...我也会努力接受无法懂得的这个现实。无论如何，我相信你。”
张星引的五指也扣了上去，和他十指相扣。
张星引的视线重新聚焦在了自己的倒影上，手心上似乎还留有当时的余温。
她抽出了一支笔，在一张废纸上给叶空写了封信，把它对折好，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过完海关后，她在机场附近找了块空地把这封信给烧了。
---------------------------------------------
To叶空：
我确实搞不懂你为什么临走之前什么都没留下，但我也希望你现在一切都好，就让我迷信一回，把这个祝福化作一缕青烟，烧给你。
我不懂，但我在努力懂。
我知道我没你那么万能，但我也在学着如何在世界上独自生存，在你走之前我就在努力了，可惜我的成长没来得及赶上你的离开。
原谅我不够意思，我从未像姚烨那样100%相信你，但我一直在努力不辜负你。
我一直在努力接受你已经离开的现实，就是因为知道时间不可能抚平一切，所以我真的有在尽力。我只想让你知道这点。
当然，你现在只是个小婴儿。
希望我的话可以在梦里抚慰你白天受过的创伤。
一直没能告诉你，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我想，你一直不担心这点，所以不需要我亲口向你证明，也谢谢你曾坚信过这一点。
我没做到的，希望你这一世的朋友替我做到了。
无论如何，我爱你。
祝好。
----------张星引
她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汲取到的底气正一点点消散殆尽，就像泼出去的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一点一滴地渗透进泥土里，直到再也找不到存在过的踪迹。
她把手心贴在了舷窗玻璃上，窗外的星星好像触手可及。
最遥远的距离往往无关距离，因为距离总是用来克服的。
她觉得自己就像被罩在一方玻璃罩子里，一切都尽在眼前，却再无可能触及。
张星引很失落。
人们总是说，睡一觉，明天总会好的。
是啊，是好了那么一点点。
就像晒干了的苹果干，撒上点水，看起来似乎膨胀了一些，但它终究不是原来的苹果，而是苹果干。
眼泪顺着眼角流出，淌过她的脸颊，她趴在舷窗前的平台上，任由鼻涕浸湿她的衣袖。
她太累了，这种感觉就像每一天都有无数只蚂蚁攀过她的胸腔。
这是唯几次她能哭出来的时刻。
张星引一直要想学习哭泣的方法，好像只要她开窍了，就可以找到排解自己的可能。
如果无福享受每一天，那至少，让自己好受一些。
但她早就忘记了该如何哭泣。
所以就连这次的意外泪崩，她都格外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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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领完800m的奖品，叶空走进了班级的营帐。此时屠紫因正明目张胆地阴阳张星引，下一秒却被班主任逮了个正着。
“屠！紫！因！！！”
屠紫因还是被班主任吼住了。
叶空从没见过班主任对屠紫因动气的样子，今天还是头一遭。
叶空默默坐到了张星引旁边，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今晚我教你吃******。”
张星引硬挤出了一个笑容，往嘴里塞了一片上好佳。
“行啊。”
叶空偷偷瞟了一眼张星引，她的脸上只有出奇淡漠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毫无表情可言。
叶空知道，即便此时问张星引“怎么了”，她也不会如实作答，她已经习惯于用平静掩盖她最真实的反应了。
她什么都听进去了，叶空什么也做不了。
叶空记得，三个月前，屠紫因和他主持班级的自习，那时他们还没闹得这么僵。
他周旋在无聊的人际过家家里始终无法抽身，然而也是值得的，为了他，更是为了一天比一天消沉的张星引。他看着班级里的过家家愈演愈烈，却也始终没有插手，对于他来说做一个受欢迎的、谁都不得罪的旁观者就是他能做到的全部，他有这个自知之明。
只有他受欢迎了，和他在一起的张星引才会免于一场场的闲出屁的刁难。
就是在那场自习，屠紫因和叶空并肩站在讲台上一边写着作业一边监督着台下的一切。
“我觉得张星引喜欢你唉。”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叶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利用社交本能现编一句话搪塞。
“那你是没见过她私下的鬼样子。”
“呵呵...相信我，你也要早早预备着。”
“预备什么？”
“保不齐她会向你表白啊，估计你得吓出心脏病来。”
叶空听到这儿就已经失去了所有耐性，他不想再纠缠，但是屠紫因还没过瘾，所以并不想放过他。
“诶，你听懂了没有哇。”
他直起腰板，别过头朝她轻蔑一笑。全班寂静时，这种音量哪里是加密通话，她分明是想让张星引听见。叶空好像明白了屠紫因莫名其妙实名“告密”背后的深意，他低下头整理心情，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听懂啦，谢谢你。但张星引这个人吧，你接触过了就知道啦，改天我介绍你们俩认识。”
你们俩。
屠紫因觉得，叶空这是把她也当作自己人了，瞬间就泄了气。
“哦？是吗...那好啊。”
叶空整理好讲台上的试卷，抬眼却看到张星引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还在奋笔疾书。
果然还是什么都听到了。
叶空从回忆里抽身，看着张星引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出神。
短短三个月内，形势到底还是脱离了他的掌控，再这样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他回过头和屠紫因四目相对。
“帮个忙，听班主任的话，闭上嘴巴，好吗？你现在是在班主任面前都懒得装了，是吗？”
屠紫因和班主任同时扬起了眉毛。屠紫因张口结舌了半天，最后还是灰溜溜地闭上了嘴巴。
她撂下乐事拉着闺蜜的手跑了出去，留下班主任独自看着叶空的背影陷入沉思。
张星引缓缓开口。
“我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了，只是我现在...还做不到，现在我的生活一片混乱...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懂得那种感觉。”
叶空拍了拍张星引的手背，把她的手翻过来，五指扣了上去。
“说实话，我不懂...但我会接受这样一个你，我...我只希望你越来越好...我也会努力接受无法懂得的这个现实。无论如何，我相信你。”
张星引的五指也扣了上去，和他十指相扣。
张星引的视线重新聚焦在了自己的倒影上，手心上似乎还留有当时的余温。
她抽出了一支笔，在一张废纸上给叶空写了封信，把它对折好，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过完海关后，她在机场附近找了块空地把这封信给烧了。
---------------------------------------------
To叶空：
我确实搞不懂你为什么临走之前什么都没留下，但我也希望你现在一切都好，就让我迷信一回，把这个祝福化作一缕青烟，烧给你。
我不懂，但我在努力懂。
我知道我没你那么万能，但我也在学着如何在世界上独自生存，在你走之前我就在努力了，可惜我的成长没来得及赶上你的离开。
原谅我不够意思，我从未像姚烨那样100%相信你，但我一直在努力不辜负你。
我一直在努力接受你已经离开的现实，就是因为知道时间不可能抚平一切，所以我真的有在尽力。我只想让你知道这点。
当然，你现在只是个小婴儿。
希望我的话可以在梦里抚慰你白天受过的创伤。
一直没能告诉你，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我想，你一直不担心这点，所以不需要我亲口向你证明，也谢谢你曾坚信过这一点。
我没做到的，希望你这一世的朋友替我做到了。
无论如何，我爱你。
祝好。
----------张星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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