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五章、向北（八）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因为投降的俘虏也很多，本来是想做黄雀的南朝伏军没想到自己反而成了螳螂，潜伏在山林中的伏军更是不知多少，他们除了投降也不知如何是好了，敢真正血战到底的人终究只是少数。
这其中其实还是有一些任褚的功劳的，他虽是并不具备太多名将的气质，但单就偶尔灵光一闪的直觉和些许经验，还是能算得上是一名将领的，因此在见到形势好转、主动权回到自己手上后，他毫不犹豫带着全军与援军夹击北朝军队，于是北朝伏军就这样败下来了。
在处理完战俘后，任褚终于见到了那支援军的将领，那竟是个年轻得令他十分惊讶的稚嫩少年，看样子绝对还是未成年的，虽说少年就当兵并不稀奇，但年纪这么小就做了将领却真是稀奇了，但他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了，估计又是哪个如他一样出身自大世家的后生吧。
这么一想，他便隐约有些高兴起来了，觉得自己找到了同类，于是他赶忙走上去问道：“你是哪个家族的？”
迎面走过来的少年将领听了这话微微一怔，旋即就明白过来了，微微一笑：“楚国苏氏。”他语气里饱含了调侃的意味，让人一听就听得出来了，但任褚似乎没听得出来，反而还愣住了，回味着这个名讳，“楚国苏氏？”想了一会儿，他才真正反应过来，不由得稍稍抱怨道：“老兄既然不愿意暴露身份，何必打趣我呢。”
“抱歉。”苏二五笑着向他拱了拱手，“但这也并非是谎话，在下并非是什么世家，若是非得找个名讳，除了这个我也想不到别的了。”
这次任褚倒是反应过来得很快：“你是寒门？”
“正是。”
得到了肯定回答后，任褚更加惊讶了，竟是再次重复问道：“你是寒门？”
苏二五似是不厌其烦地又一次回应：“是的。”
任褚没再问下去，却依旧惊讶地看着他，甚至围着他绕了几圈，好似在打量着一个神奇的生物般，过了许久，他才再次憋出一句话来：“你、你多大了？”
“不多不少，正好十五。”
“......难以置信。”任褚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就算是在世家里，像你这样年纪就当了将领的也是稀罕哪......你的上级是谁？”
“西路军统帅元大人。”
任褚立即反应了过来：“哦，你是元伯伯的人啊，不对，你既然是西路军的人，怎么会在这？”
苏二五不慌不忙地回答道：“难道你们没有得到通报么，元大人派了一支奇兵跨山越岭过来支援你们。”
“哦，听说过了。”话是这么说，任褚其实却是完全没听说过，在心里想道：这都什么鬼玩意儿？但随后他想起了一件事，目光逐渐变得狐疑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他，“那你们怎么会知道我们会在这里？”
苏二五若无其事地回答：“刚好路过。”
刚好路过......谁信啊！任褚满肚子腹诽，他压根儿不相信苏二五他们是刚好路过的，他们冲杀出来时那架势分明是埋伏已久，也就是说早就知道他被追杀并且会被伏击，却拿他来做诱饵？？
他也并非是傻子，很快就想到了事实的真相，心里生出了一些怨气来，但随即就消去了，他转念一想觉得自己毕竟是得救了，而且这样的胜果反而更大。他虽是不适合做个好将领，但为人和气、不设防或许算得上是个做人的优点吧。
“那你接下来要怎么样？”任褚是在问苏二五接下来的打算。
“大人可以将具体情况告诉卑职吗？”看样子他并不打算就此离开，想到这点任褚倒是微微兴奋了起来，毕竟这也算得到了一个好帮手，“当然可以，但我的职位比你高，既然你在这里，那你可得听我的。”
“这是自然，但卑职也希望大人别打乱卑职的队伍，不然就不好指挥了。”
“这点我当然是懂的。”任褚漫不经心地应道，接着他就将这段时间来的来龙去脉告诉苏二五了，后者也由此知道了邓县的情况。
“邓县县令其实早就跑了，现在指挥着城里守卫的是一个叫做中州大侠的人，嘿，一听就知道是个江湖人，江湖人瞎掺和什么啊，但他是本地的游侠，认识不少豪杰，在这边也有些势力，就是他一直在坚持守城，甚至不惜做出种种残忍之事......”
听了那中州大侠为了守城做出的残忍之举后，苏二五忍不住问道：“他为何坚守至此？即使城被我们攻下估计也不会这么惨烈啊。”这确实是苏二五的不解，南襄隘道处于南北两朝交界之处，正因为此地的特殊性，某些县城常常或到了北朝手中或到了南朝手中，墙头草策略才是他们的生存之法，如今这中州大侠似乎非得要打破这种往常的生存态度。
“谁知道呢？”任褚耸了耸肩，“我敢肯定那肯定是个疯子，不然怎会做到这地步？哎哎，如今邓县迟迟攻不下来，甚至还被北朝援军打得损兵折将，还差点连自己都栽了进去，这下子回去肯定是要命了。”话是这么说，出身世家的他其实并不需要太过担心，倒是打败了仗的寒族将领反而才要处处谨慎警惕，以免犯了错误后自己回了去也是被斩首的份儿。
苏二五沉默地听着他的抱怨一会儿后，忽地开口道：“既然如此，再回去打一仗如何？”
任褚讶道：“可北朝援军已经到了啊，邓县肯定比之前更坚固更难打了。”
“这可不一定。”苏二五微微笑道，“既然北朝援军是急行而至，那想必没有带上辎重，入驻城中后，本就粮食不足的邓县恐怕只会情况更加糟糕，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肯定不会再选择坚守，而是出城与我们一战，只要在这一战里击败了他们，那大人你先前的失败就不算什么了。”
“但那也得我能打赢才行啊......”
“不是还有卑职么？”苏二五仿佛在说着一件彷如吃饭喝水般简单的日常事宜，“不怕他们出来，就怕他们不出来，只要他们敢出来，我就有八成的胜率了。”
“八成......”任褚惊讶地看着他，甚至于有些佩服了，他貌似真是没有扯淡的样子，说这话的时候并非是自信到极点的态度，而是平平淡淡的样子，这不把北朝军队当回事、不把他们放在眼中的态度反倒是让任褚反而更加信任他了，自己也更加心情轻松了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吧，你可不要诓我。”
“真的，但卑职需要一千余匹战马才行，卑职的手下人都是骑兵，这样才能发挥他们的实力。”
“这个要求我可以满足你，只要你别骗我就行......”任褚以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他，莫名的，他好像被他身上的某种气质所渐渐地吸引住了，等事后回头一想后，也觉得自己当时的允许实在是有些鲁莽了。
然而无论如何，事情似乎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这其中其实还是有一些任褚的功劳的，他虽是并不具备太多名将的气质，但单就偶尔灵光一闪的直觉和些许经验，还是能算得上是一名将领的，因此在见到形势好转、主动权回到自己手上后，他毫不犹豫带着全军与援军夹击北朝军队，于是北朝伏军就这样败下来了。
在处理完战俘后，任褚终于见到了那支援军的将领，那竟是个年轻得令他十分惊讶的稚嫩少年，看样子绝对还是未成年的，虽说少年就当兵并不稀奇，但年纪这么小就做了将领却真是稀奇了，但他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了，估计又是哪个如他一样出身自大世家的后生吧。
这么一想，他便隐约有些高兴起来了，觉得自己找到了同类，于是他赶忙走上去问道：“你是哪个家族的？”
迎面走过来的少年将领听了这话微微一怔，旋即就明白过来了，微微一笑：“楚国苏氏。”他语气里饱含了调侃的意味，让人一听就听得出来了，但任褚似乎没听得出来，反而还愣住了，回味着这个名讳，“楚国苏氏？”想了一会儿，他才真正反应过来，不由得稍稍抱怨道：“老兄既然不愿意暴露身份，何必打趣我呢。”
“抱歉。”苏二五笑着向他拱了拱手，“但这也并非是谎话，在下并非是什么世家，若是非得找个名讳，除了这个我也想不到别的了。”
这次任褚倒是反应过来得很快：“你是寒门？”
“正是。”
得到了肯定回答后，任褚更加惊讶了，竟是再次重复问道：“你是寒门？”
苏二五似是不厌其烦地又一次回应：“是的。”
任褚没再问下去，却依旧惊讶地看着他，甚至围着他绕了几圈，好似在打量着一个神奇的生物般，过了许久，他才再次憋出一句话来：“你、你多大了？”
“不多不少，正好十五。”
“......难以置信。”任褚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就算是在世家里，像你这样年纪就当了将领的也是稀罕哪......你的上级是谁？”
“西路军统帅元大人。”
任褚立即反应了过来：“哦，你是元伯伯的人啊，不对，你既然是西路军的人，怎么会在这？”
苏二五不慌不忙地回答道：“难道你们没有得到通报么，元大人派了一支奇兵跨山越岭过来支援你们。”
“哦，听说过了。”话是这么说，任褚其实却是完全没听说过，在心里想道：这都什么鬼玩意儿？但随后他想起了一件事，目光逐渐变得狐疑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他，“那你们怎么会知道我们会在这里？”
苏二五若无其事地回答：“刚好路过。”
刚好路过......谁信啊！任褚满肚子腹诽，他压根儿不相信苏二五他们是刚好路过的，他们冲杀出来时那架势分明是埋伏已久，也就是说早就知道他被追杀并且会被伏击，却拿他来做诱饵？？
他也并非是傻子，很快就想到了事实的真相，心里生出了一些怨气来，但随即就消去了，他转念一想觉得自己毕竟是得救了，而且这样的胜果反而更大。他虽是不适合做个好将领，但为人和气、不设防或许算得上是个做人的优点吧。
“那你接下来要怎么样？”任褚是在问苏二五接下来的打算。
“大人可以将具体情况告诉卑职吗？”看样子他并不打算就此离开，想到这点任褚倒是微微兴奋了起来，毕竟这也算得到了一个好帮手，“当然可以，但我的职位比你高，既然你在这里，那你可得听我的。”
“这是自然，但卑职也希望大人别打乱卑职的队伍，不然就不好指挥了。”
“这点我当然是懂的。”任褚漫不经心地应道，接着他就将这段时间来的来龙去脉告诉苏二五了，后者也由此知道了邓县的情况。
“邓县县令其实早就跑了，现在指挥着城里守卫的是一个叫做中州大侠的人，嘿，一听就知道是个江湖人，江湖人瞎掺和什么啊，但他是本地的游侠，认识不少豪杰，在这边也有些势力，就是他一直在坚持守城，甚至不惜做出种种残忍之事......”
听了那中州大侠为了守城做出的残忍之举后，苏二五忍不住问道：“他为何坚守至此？即使城被我们攻下估计也不会这么惨烈啊。”这确实是苏二五的不解，南襄隘道处于南北两朝交界之处，正因为此地的特殊性，某些县城常常或到了北朝手中或到了南朝手中，墙头草策略才是他们的生存之法，如今这中州大侠似乎非得要打破这种往常的生存态度。
“谁知道呢？”任褚耸了耸肩，“我敢肯定那肯定是个疯子，不然怎会做到这地步？哎哎，如今邓县迟迟攻不下来，甚至还被北朝援军打得损兵折将，还差点连自己都栽了进去，这下子回去肯定是要命了。”话是这么说，出身世家的他其实并不需要太过担心，倒是打败了仗的寒族将领反而才要处处谨慎警惕，以免犯了错误后自己回了去也是被斩首的份儿。
苏二五沉默地听着他的抱怨一会儿后，忽地开口道：“既然如此，再回去打一仗如何？”
任褚讶道：“可北朝援军已经到了啊，邓县肯定比之前更坚固更难打了。”
“这可不一定。”苏二五微微笑道，“既然北朝援军是急行而至，那想必没有带上辎重，入驻城中后，本就粮食不足的邓县恐怕只会情况更加糟糕，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肯定不会再选择坚守，而是出城与我们一战，只要在这一战里击败了他们，那大人你先前的失败就不算什么了。”
“但那也得我能打赢才行啊......”
“不是还有卑职么？”苏二五仿佛在说着一件彷如吃饭喝水般简单的日常事宜，“不怕他们出来，就怕他们不出来，只要他们敢出来，我就有八成的胜率了。”
“八成......”任褚惊讶地看着他，甚至于有些佩服了，他貌似真是没有扯淡的样子，说这话的时候并非是自信到极点的态度，而是平平淡淡的样子，这不把北朝军队当回事、不把他们放在眼中的态度反倒是让任褚反而更加信任他了，自己也更加心情轻松了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吧，你可不要诓我。”
“真的，但卑职需要一千余匹战马才行，卑职的手下人都是骑兵，这样才能发挥他们的实力。”
“这个要求我可以满足你，只要你别骗我就行......”任褚以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他，莫名的，他好像被他身上的某种气质所渐渐地吸引住了，等事后回头一想后，也觉得自己当时的允许实在是有些鲁莽了。
然而无论如何，事情似乎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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