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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祖冲把太子的邀请告诉了阿爷。祖昌和祖冲分析了一下局势:看着样子,北魏朝廷也存在太子与亲王关系不和情况,若去协助太子恐有风险;若一同前去风险更甚,所以兵分两路为佳,尤其是祖冲已经答应太子,而阿爷今日被士兵殴打,这伤也未痊愈。其次,这往北再去漠南探查可能意义不大,平城有祖冲去探查也好,祖昌则绕过平城直接往东,从青州回宋境琅琊。虽然祖昌担心冲儿,但祖冲在给他分析利弊以及祖冲如何能脱险,祖昌便同意了祖冲的建议。但是这阿惠,不愿随阿爷,就想这跟随祖冲伺候他。所以祖冲也是没法,便诳她。说道,她先随阿爷东去,照顾好阿爷。祖冲办完事就去琅琊与他们汇合。这她才勉为其难的同意下来。

    次日,祖冲早早送走了阿爷。便在客栈等着太子等一行。

    未等到太子,却等来了女英雄花木兰。

    店家、小二还有不少客栈吃饭的人见花木兰进来,一阵轰动。都纷纷嚷嚷,难掩见到偶像的喜悦和激动之情。

    祖冲在房里,早都听见外面的吵闹声,便开门准备出去。

    打开房门,看了吓了祖冲一跳。门口不就是花木兰吗?祖冲一时有些没有适应。

    “不欢迎我吗?”花木兰大大咧咧地微笑着问道?

    “请进——请进。在下能让花将军前来拜访,有些受宠若惊。哈哈——”祖冲尬笑道。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花木兰会来找自己。

    花木兰不像寻常女子一般客气。大步踏进了这祖冲的房间。坐在里面圆桌椅子上。

    “不知花将军今早造访,是有何贵干?”祖冲依然有礼地问道。

    花木兰并不搭话,只是眼睛看着这房间一圈,然后眼睛再盯在了祖冲身上。昨夜天色较暗,虽然花木兰大概模样能一清二楚看见,但都披着重甲,形似男丁。没有多瞧。现在她正坐在面前,倒是可以认真瞧瞧。

    这花木兰,年龄约莫三十有余,身约七尺,柳眉,圆润的黑眼睛,脸颊饱满,头发上不似寻常女儿家戴着首饰而是束起了绸带以便战场厮杀。长期在外,略有黝黑的肤色也不能掩盖俊俏的模样。行如风、坐如钟,姿态没有了少女般的优美,但多了些豪迈不羁、飒爽流利。

    这花木兰也仔细地打量这名少年,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人群中也算的上数一数二的俊美,温润娟秀、一幅书生意气。虽然不如军中之人粗狂,但一看便不同一般人士,定是才高八斗的文人。

    “你叫祖冲?你是南方人?”花木兰突然开口问道。

    祖冲说道:“是。在下建康人氏,祖籍范阳。也算的上北方。”

    “哈哈,有点不像北方人。你是范阳遒县,我宋州虞城,我倒是南方人咯?哈哈——”花木兰大大咧咧地狂笑道。

    “你不是茶商,你是读书人吧?”花木兰接着问道。

    祖冲心想,这花木兰倒猜的不假。感觉自己也没必要再欺骗她,说道:“我自小读书,本想博个功名。只是祖上家业在茶行,他们希望历练历练我。看我到底有从官还是从商的天赋。这不我也是第一次来到北方。”

    花木兰点头认同他的说辞。她继续说道:“昨夜你提醒了我注意,也算救了我一命,我军中待惯了,和一帮军中生死过往的好友都称兄道弟的。如果不介意,我就叫你冲弟,如何?”

    “好。花姐”祖冲笑道。

    “花姐——哈哈,第一次有人这么叫我。”花木兰哈哈大笑,接着说道:“怪别扭的,叫我木兰姐吧。”。花木兰又继续说道:“冲弟,昨夜见你对那奇怪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缘由竟然能洞察一清二楚。我们军中之人,对这地势、军队都有职业的敏感,须得了解一清二楚方可决战。而你不光懂物、懂天象、懂地理、还懂人,比我们厉害。”

    “哪里——哪里。木兰姐你过奖了。”

    “客套话我不多说了。冲弟,你可知我为何而来?”花木兰直接果断的问道。

    祖冲心里盘算着,这一定跟这次太子迎接她回京有关。但是又不那么确定。便说道:“难道是与回京有关。”

    花木兰说道:“不错。”

    花木兰接着说道:“你是宋人,也是我汉家子弟。我见你平行举止,便知只能找你不可。所以过来有两个件事相求,二来也是与你有关。”

    祖冲惊讶地问道:“我们才见十二个时辰不到,你便有重要的事相告?”

    花木兰说道:“不错。一来,本来我代我父亲从军十二载,多次随军取得与柔然军的胜利,这次柔然大捷。从此柔然不敢窥视我北方家园。这番撤军,我以为就此解甲归田,回去家乡伺候我的双亲,见我的妹妹。可是这一高兴,不小心暴露了我隐藏十二年的女儿家的身份,这事情早已军中传开,也传到皇上那里。所以此番撤回,我并不能回家,还得回京受皇上赏赐。”

    祖冲说道:“这不是挺好吗?皇上非但未怪罪与你有欺君之罪,还赏赐与你。”

    花木兰说道:“这你有所不知,此番回去说是赏赐,恐有另情。我听太子的意思是,可能那寇老贼骗皇帝要我留在皇宫之中,方能保大魏荣威。这哪跟哪儿的事?”

    “啊。这怎能这样?”祖冲说道,“只是如果皇帝用强,凡人如何能挡?”

    花木兰说道:“所以昨夜太子邀你随之去京城与寇老儿比试道法,后面与寇老贼的较量相信不会那么简单。他不会看错人,我自认为我也不会看错人,或许期间你就能助我。至于如何相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我就自刎。”

    “木兰姐,你先别想着死路。后面一定有方法的。”祖冲拍拍胸脯说道。

    花木兰笑着说:“我信你。另外一件事,这西路三十万大军,除了年迈体弱还有家中有变故经过容许的士兵方可还乡。所有人等全部全编在籍,调入南境布防。”

    祖冲故作惊讶地说道:“啊。木兰姐,你为何对我说这些?”

    花木兰压低声音说:“你是宋人,而且爱你的祖国定是不假。对嘛?”

    祖冲说道:“对啊。”

    “那就对了。大魏北庭已定。除了东路大军镇守契丹部落。西路大军已经回撤。下一步便调向南方。你应该明白,大魏皇帝是有何企图?”花木兰说道:“我母亲虽为鲜卑人,但父亲却是汉人。花家原姓朱,本是晋王朝一名武将,后来北方沦陷。祖上不得安身之所,也无朝廷相助。到了父亲一代,才投靠了鲜卑大魏。但是我们花家却一直视南朝为汉人正室。父亲虽然身在北国,但心系南朝。一再声明,花家世世代代不得与汉人同室相戈。我花木兰代父从军也是拱卫华夏土地,不让北方敌人骚扰我家园,但若让我花木兰持剑与我同宗相向,那是万万不能做的事。所以,这事我告诉你。你还得赶紧告诉你茶行的人,好让南朝皇帝老儿赶紧布防。”

    祖冲听到这里,心里澎湃不已。没想到这北方天下,还有如此之多的人心系故国。鼻子不禁有些酸楚。“木兰姐,你放心。我会转达的。”

    花木兰舒了一口气说道:“总算能找到可托之人,平日我们见到的都是大魏将士,要不是就是朝廷官员。一直没有办法说出这些,也不知道找谁信得过可以全盘说出。见你面善,相信你一定是汉家好孩子。所以姐就信你。”

    “木兰姐,你的信息的确很重要。”祖冲说道。

    “午后,太子便要启程。西路大军随太子监国一路向东。到了京城郊外校场,接受皇上嘉奖后,便要开赴南境。所以你的消息要尽快送出。”

    祖冲算了一算,这宋国的使团应该还在平城。若是他们见到这西路大军的调动,应该也会引起警觉的。只是他们能不能等到这西路大军开赴平城校场,却是难说。

    祖冲随太子仪仗以及西路大军,浩浩荡荡往东行进。行走约两日。这西路大军竟然慢慢掉队,被太子仪仗远远甩在身后。

    到了黄河之畔,仪仗都渡船过河。祖冲凭借自己习过气功道法,有着超过一般人的敏感。直觉告诉它,这西路大军并未按花木兰所说,一起去平城接受皇帝封赏和检阅,而且直接南移。他分析了下,这三十万大军极有可能开赴长安,也有可能开赴洛阳,而后者可能性更大。

    又往东偏北方向行进了数日,这尚距平城约摸七八十里。已至傍晚时分,太子拓跋晃见不远处便是丈人峰,峰下半山便是禅房寺。太子一向喜佛法,虽然这禅房寺规模虽小,但这依仗队的人数也不算多。可在山下扎营,而自己一行到可以到寺中休息。随便参拜一下佛祖。便下令全员在丈人峰山脚就地扎营。而太子领着丘穆陵达、贺楼春、花木兰,以及祖冲,还有一众东宫卫旅一干人等,上山进庙。

    自汉朝以来,佛教从天竺传入中原,佛教开始在各地兴盛。而华夏本土教道教也在东汉创立之后,在各地蓬勃发展。无论南朝宋国还是北魏,佛、道两教都此消彼长,随着教派的发扬以及朝廷的喜好,各地发展不一。而此时的北魏国,民间依然佛教兴盛,但朝廷却将道教立为国教。

    一行人爬到半山腰。只见这寺门虚掩,地上尚有滴滴血迹。众人面面相觑。东宫的卫兵推开寺门一看,里面竟然没有一人。香炉倒的横七八歪的,大殿的佛像也是有些损毁或是泼上黑漆。几名身着青衣的年轻和尚和一名身穿袈裟的老和尚倒在地上,浑身是血。早已无的气息。

    拓跋晃似乎知道些什么?便吩咐道:“来人啊,去查查这偏殿还有没有幸存的和尚或是其他嫌疑人等。”

    和太子一起来的人都垂着头,一言不发。好像他们早就知道似的。这里就祖冲和花木兰不知道到底为何?祖冲心里盘算着,这难道是牵涉到宫廷争斗?但宫廷争斗怎能牵涉到普通佛教弟子?

    花木兰没有那么多思考,脱口而出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天子脚下,还能胡乱杀人?”

    太子神情沉重,但是就是不语。

    几名士兵陆续回来,皆摇头说道:“没有活口。”

    一名士兵慌张跑了过来,禀报道:“太子殿下,你请移步看看这后偏殿。”

    一行人随着这名士兵的指引,来到了后偏殿。这后偏殿本是和尚们睡觉的地方,这里的床边还坐着一名和尚。只见那名和尚全身是血,双目已闭。不对,是已瞎,两眼流血,竟然是眼珠子被人挖去。喉咙还咕咕的发着声响,但是就是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太子走上前去,旁边的士兵举起火把。一看,这名和尚后流鲜血,舌头也不知去向。吓的众人皆往后退。

    太子定了定神,问道:“禅房寺到底怎么了?你们是受何人所害?”

    那名和尚应该是听到了有人,喉咙咕咕的声音响的更频繁了,可惜什么也听不见。只见他手指床边慢慢地挪了挪,众人才发现他手臂已折,这还能翻动手指不知道受了多大的苦。那手指指尖全是血水,一滴一滴的滴在了地上。那人并不能完全掌控手指,只能颤抖地挥动着,也不知道他要表述什么。就在一刻不到的时间,手指停止了挥动,这和尚竟是已气绝身亡。

    然后又是一顿沉默。

    这时,来了最后一名士兵,他禀报道:“启禀太子殿下,经查:禅房寺全寺僧侣应为十三人;发现死者共计十三人,全部为和尚,没有发现外来人的痕迹,全寺现在应该已经没有活口了。”

    太子有些恼怒,随手将案台上的一瓷杯抄起来,使劲的往地上一摔。

    “乒乓——”摔的粉碎。

    祖冲通过自己的气功真气隐约感觉室外有人,只是气息微弱,而且就是那杯子的摔的粉碎那一刹那功夫能有所感触。可过了又没了。应该是受了重伤之人担惊受怕的一刹那的表现。

    花木兰也是有些气恼,这将士们一天战场上杀戮,那是保家卫国。或者是国家之争。可这太平盛世的地方,也是杀戮却无法裁定何人所为,更何况是就在这京城城郊,天子脚下。愤愤然说道:“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如此残忍。若让我见到,定帮这些和尚讨回公道。”

    只听太子一声叹息。

    祖冲知道其中必有蹊跷,这事可能与朝廷有关。自己也不好多问,但他此刻明白太子心里虽然有七八分的把握知道谁是主谋,但毕竟没有十成把握认定凶手是何人,所以一心想知道是否有活口或者其它人。自己稍微犹豫了一下,是否需要帮助太子一臂之力。但是转念一想,外面尚有一人还或者,不管他是敌是友,都应该救治,才不违背师父的教导和自己学道的初衷。更何况此次随太子一行前来平城,本来就有意帮助太子。

    于是,祖冲他昂首站了出来,对着太子拓跋晃说道:“太子,寺外西北悬崖峭壁附近应该还躲着一人,而且此人应该伤的很重。不管是敌是友,太子可否派人救治?其二,这死了的十三人,有一人不是寺庙和尚。”

    众人惊讶地盯到了祖冲身上。太子和花木兰更是惊奇地说道:“是谁?”

    太子自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便吩咐亲卫,出去寻得那名伤者。然后改了改语调,显示他十分镇定,说道:“祖兄弟,你有何见解?”

    祖冲泰然自若地说道:“太子让亲卫把十三名死者全部搬后偏殿自会明白。”祖冲走到被挖了双眼刚刚断气的那名和尚尸首旁,拿起了他的右手指,用手指着床板上,接着说道:“大伙儿请看,这分明是一个“宀”。”

    众人开始都没有注意到,随着祖冲的指引才看到,这穿板上歪歪斜斜写了一个符号,由于角度不对。没看出来是什么字。但是若按死去的和尚的角度来看,那的确是个“宀”字。

    祖冲接着说道:“这大和尚,在临死之前想说出线索。可惜他舌头已拔,眼睛被挖,手臂尽折。只能耗尽最后一口气,挥动手指舞出这个“宀”字?”祖冲对着太子说道:“这鲜卑文字中有“宀”字吗?”

    太子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鲜卑族有自己语言,却没有成套的文字,只有几个意思简单的符号,官方基本使用的也是汉字。”

    祖冲说道:“那就对了。这应该是个汉字,准确的说也不是一个完整的汉字,而是重要意符,汉字谓称之为“宝盖”。由“宀”构成的字大都与屋子有关。比如:家、室、宅、宽、寒、宏、寄、寓、客、实、富、宁、安——。”

    “还有“寇”——”拓跋晃没等祖冲说完,便插话说道。

    祖冲心想,这个“宀”并不一定是“寇”,但太子既然已经说出,说明太子心目中的最大主谋嫌疑人便是这“寇”——寇谦之?祖冲心里有些不安之感。难道说这道家在魏国与朝廷之争已经陷入了如此之深的境地?不行。现在这只是他的猜测,虽然寇谦之最为可疑,但是一定不能让道家在大魏成为邪魔妖道,辱没道家几百年的传承。

    “太子心有所念,便有如此认定。为何只认定是“寇”,为何就不一定是“宫”或者是“官”。”祖冲说道,他其实是想引导太子,不要臆测。当以十足证据为重。否则胡乱猜测定引来无限纷争。

    太子拓跋晃咬紧牙齿,继续说道:“你说的对,也有可能是“宫”或者是“官”。也有可能三者都是。”

    祖冲心想:这什么情况,太子心中的嫌疑人不仅仅是道家平城派,难道还有宫室皇族和朝廷要员?这魏国的水真的是深不可测呀。

    不一会儿,寺庙的全部十三具尸首全部搬进了这后偏殿。

    祖冲让士兵们把除了装着袈裟的年老和尚仍然摆在门口,其余十一名包括那名刚刚死去的和尚全部放在床上摆好躺平了。

    祖冲接着说道:“这年长慈悲的老者定是主持,他有自己居住的禅房。而一般和尚定全部都住在这偏殿,这十二张床摆下的十二具尸体,大家看——”说完,大伙都看着这十二张床上的十二具尸体。

    “哦——”“啊——”众人皆看出来了其中的不同。

    花木兰也说道:“那名和尚个头好高,明显这里的床都不合他身。”

    祖冲说道:“对。花将军好眼力。这里的床全部七尺,而唯独那名和尚却是八尺之高,不应是这里的老和尚。其中必有问题。而且大家请看——”祖冲走上前去,拉着那名和尚的衣服说道:“这和尚身上穿的衣服,还崭新的,其他和尚在平常之日做做功课都是穿的旧衣,只有特殊时期才把新衣穿上。此人明显身上是新穿的,而且明显有些偏短不合身,而且这刀伤并像是致命之伤,更像是后面随手补上的。他的致命之伤应该在头部。”祖冲指了指头说道:“这伤处头颅尽碎,应该是被人乱棒击中而亡。还有这头,也似乎也是刚刚剃度而成,并不像其余僧侣一般自然,伤口之处头发依然可见。”

    众人皆点头,花木兰也说道:“祖兄弟果然好眼力,能洞察微毫。”

    “还有这——”祖冲突然看见了那名和尚的鞋子,突然想起了当年在都江堰玉垒山论道大典前,山路上碰见的前面平城派弟子的鞋子,几乎是一模一样。说到这里,他已经不好开口了。因为按照与太子讲述的身份逻辑,他应该是与平城道家不熟悉的。

    “祖兄弟好眼力,这鞋明明就是平城道家弟子所有。——”太子拓跋晃愤怒说道:“祖兄弟,你认识平城派的人?”

    众人都盯着祖冲,花木兰也惊奇地盯着他。祖冲心里短暂一丝慌乱,但他眼光在看到那鞋子的一刻,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被太子发现。便早就想好了答案,便说道:“这双鞋子,没什么稀奇。我自然是见过。半年之前,我就在益州看茶的路上,见到过这种鞋子。我印象里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道士所穿的。”没办法,在此时,想把道家与这佛门屠门惨案推脱关系几乎是不可能了,只能就实话实说。

    “不错。而且是平城的道士。外派的道士还和他们的制服不尽相同。”太子拓跋晃目光如炬的说道。众人看来,太子似乎忍受到了极限,恨不得把背后主使碎尸万段。

    花木兰说道:“难道是道教与佛教僧侣的纠纷?”

    就在此时,四名亲兵抬着一名奄奄一息的和尚进来。一名亲兵上前查验,把脉,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太子说道:“太子殿下,此人受伤过重,失血过多。恐难以救援。”

    太子不放过一丝希望,见此人尚有一丝气息,便上前问道:“大和尚,你知道是谁人害了你们?”

    那人微微睁开眼睛,一见这里站着好多官兵,一时十分紧张,一直摇头。

    太子拓跋晃接着说道:“大和尚,你不要怕。我是太子,你说出真凶是谁?我定为你们做主。”

    那名和尚伤势过重,看面前的年轻人的确不似先前那帮人凶残。知道他是太子无异,便说道:“先是进来三名道士,说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让我们交出禅房寺,我们不肯。让其拿出圣旨。那名道士说,对我们这个小寺庙不用皇上亲笔写的圣旨。崔相派了禁军随我们来接手寺庙就是圣旨。我们也看到了后面的禁军,但是这寺庙是主持费了一生心血才建立而成,我们怎可白手交给别人。那道士便与我师兄起了冲突。我师兄拿起石头,失手砸死了那名道士。另外两名道士落荒而逃,然后就是几十名官兵拿着弯刀冲了进来,见人就杀。我就在前偏殿茅房,他们杀人的过程我听的一清二楚。出来的时候,我见殿前的主持和师兄们全部被杀害,我只能往外逃,也被弓箭射中,只能外这西边悬崖藏,躲过了官兵的搜查。”

    那名和尚说几句,吐了几口鲜血,说完时已是昏迷不起。

    先前把脉的那名亲兵摇头说道:“他应该是不行了。”

    太子狠狠地咬紧牙梆子,把手中不知何时拿到杯子捏的粉碎。手心冒出了丝丝鲜血。那名亲兵赶紧拿出白棉布,给太子上药缠上。

    太子身旁的年轻人丘穆陵达轻轻地走到太子身旁,极为小声地贴着太子耳边说道:“太子莫急,这事显然不是寇谦之一人为之,还有国相大人。而他们肯定是皇上首肯的才敢如此张狂。你切莫太着急,反而乱了分寸。否则我们等不但不能实现心中之抱负,反而陷入万劫不复境地啊。而且太子你性情秉直,在朝中的敌人可不止国相和国师,还有中常侍和吴王一派啊。所以一定要镇静、一定要稳住。”

    他的声音虽小,小到几乎没有第三人听见。但是他不知道祖冲的气功道法早已耳力倍增,这声音听的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太子愤愤挥了挥衣袖,一言不语往山下依仗营走去。丘穆陵达转身让几名亲兵处理后事,其他众人也只得随之下山。

    次日,太子进京进入宫城,给魏太武皇帝复命。因为丘穆陵达一直告诫,禅房寺佛徒灭门事件不要急于禀报皇上,只能另寻时机才行他谋。他只能隐忍压在心里。只是统万城被刺事件,他告发皇上。谁知那中常侍和吴王早已推脱的一干二净,把当晚的责任全部推脱在了匈奴士兵报复身上。毕竟那守备东南营的正是匈奴人值守。太子告人不成,反而被父皇责骂一顿,悻悻而归。

    由于花木兰乃虽然是武将,因尚未到达四品军衔以上,不能直接去皇宫觐见皇上,只能等待宣召。所以太子只能将祖冲、花木兰安顿在客栈内。

    花木兰的妹妹花又兰知道大姐大捷而回,还要回京复命和受嘉奖。所以在一个月前,受父母二老委托,独自前来京城迎接大姐。听说有太子去亲自迎接,见到太子已经回京,便一边一路打听阿姐安顿之所。所以早早的就在客栈门前等候。只是阿姐走前,妹妹才两岁多。这阿姐回来早已是个亭亭玉立的姑娘家了。这两姐妹如何能相认。

    只是父亲给花又兰描述了阿姐出征之前,父亲赠与她的宝剑和大致的模样。突然见到一位提起与父亲描述一模一样的宝剑的大姐姐朝自己这个客栈走来,而且英姿飒爽的样子,正如父亲描述的像儿郎。便猜到这人多半是阿姐。于是试探性的问道:“你是花木兰将军?”

    花木兰见到一位十四岁年纪的小姑娘似乎认识自己,便说道:“你是谁?你怎么认识我?”

    花又兰心想,果然认对了人,便狂喜道:“大姐——大姐。你终于回来了。我是又兰”。

    花木兰,看了半天这个丫头。虽然不认识,但是想想自己临行前,妹妹也就才一岁,这年纪也恰好相仿。便说道:“你是花又兰?”

    “对。我是又兰,是你的亲妹妹。”花又兰。

    “你真是妹妹?”花木兰也是心中喜悦,但是又没不能辨别其中真假,便问了一串问题道:“爹爹、阿妈现在怎么样?他二老身体可好?家里的阿黄怎么样?还有院里的苹果树结苹果了没?——”

    花又兰被姐姐的一长串问题给问到了,有些问题她是知道的,有些她是不知道的,只能知道的就回答,不知道的就不知道:“爹爹的腿伤有些加剧,每年天气凉了就无法动弹,年纪也大了,有时得靠阿妈搀扶。阿妈身体倒还健壮,家里多亏了她。至于阿黄是谁呢,怎么没听过呢?院里有苹果树吗?是不是被砍了。我怎么从没见到过。——”

    “哈哈。父母还好就好。至于阿黄嘛,是咱家的大黄狗,我走前它已经年迈,但还能守家。估计你能记事时,它已经去了。院里的苹果树可能是我记错了,难道是隔壁李婶家的苹果树?”花木兰一听,苹果树的确不是自家的,这个妹妹应该是货真价实的。心里真的乐了起来。

    “隔壁李婶?是林婶吧!哦,对的。她们家院里苹果树已经长的很大,每年都能结几十斤的果子,可甜啦。等你回去,估计苹果也就可能摘啦”花又兰开心的笑着说道。

    花木兰心里想:啊,已经是十二年了。看着记性,邻居姓什么都记错了。这岁月蹉跎啊,走的时候苹果树才只能开会尚未结过果,这都已经是大树了。

    又兰看到花木兰旁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一脸书生意气,俊朗外表下又有一颗滑稽可笑的神情,便问道:“阿姐,这位是?”

    花木兰见妹妹有些犯花痴,便笑着说道:“宋国的祖冲。咋啦,瞧上人家啦?”

    花又兰害羞地笑着说道:“阿姐,你取笑我嘛。你还不是大光棍。”

    妹妹提起光棍,想到自己从军以来,一直冒充男孩子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了十二年,简直都没有敢想过这婚嫁之事。即便是曾经同营的阿牛相熟,他得知自己的女儿之身,在军营中为自己保密。在短暂的岁月里,二人也有过一段淡淡的甜蜜。可是后来的燕然山之战。在茫茫大雪中,为了救下自己,他不幸阵亡。木兰由此再也没有想过儿女之事。

    想到这里,花木兰低声说道:“人家可是文化人,可不比咱们乡野武夫。你若是瞧上了,阿姐我倒可以替你牵线。”

    花又兰笑道:“有点弱不禁风的样子。”说完努了努嘴,口是心非地说:“俺不喜欢。”

    花木兰说道:“你这个鬼丫头。阿爹是不是也是教你武功?你别以为学了几招三脚猫功夫就不得了。人家的文化多着呢?以后啊,得看文才。”

    花又兰说:“阿姐,说到武功。谁能比你高?阿爹自从你走了以后,腿伤随着年龄增加有些增重,除了教我强身健体的招式,都再没教我。还是阿妈和我做这女工给家谋生的。”

    花木兰说道:“那就好。女孩子家家的,打打杀杀不好。不要像阿姐这样。再说这天下间,这武林高手多了去了。我这招式也就战场上保命还行,遇到高手还是差远了。前段时间,在统万城出现了三十余名高手,在和一名高手过招时就差点被人杀掉。还好祖兄弟救了我。”

    花又兰惊讶道:“阿姐,你没事吧。怎么招惹了江湖高手。这可没想到这弱不禁风的小子能救了你。”

    “所以嘛,人不可貌相。知识的力量也是可以救人的。”花木兰说道。

    这姐妹俩刚刚相认,便叽叽喳喳无话不说。就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无数话要倾诉;也有可能真就一家人,姐妹都是话痨。这花木兰完全把她来京城的正事给忘九霄云外了。

    祖冲见两姐妹聊的投机,也不便与之久留。客栈里安顿收拾完毕,便做起了他的“老本行”,去考察这平城的宫宇、庙堂之外貌,街道之走势,以及城防特点。当然在入城一刻起,他早就有此准备,所以也绝不会放下这北魏城防系统和守备力量的蛛丝马迹。

    这平城,原属雁门郡。自战国末期赵国、到秦、汉、魏晋之初北境之地,属汉人与胡人通商、交流交融之所。东晋以后,北方数十年大混乱,最后鲜卑道武帝拓跋珪在此设都。北魏定都平城后,“营宫室,建宗庙,立社稷”,从城北引如浑水,从城西引武州川水入城,平城由皇城、京城、郭城组成。北面为皇城,皇城南是周回二十里里的京城,其外是周回三十里的郭城。平城郭城外又设四方四维,置八部帅统兵镇守。

    平城这城防显然也是受了汉人城防以及胡人防守特点,角楼、墙台马面均有设置,且与城厚城高设置合理、布防严密,军姿辎重充裕。虽没有洛阳城的宏大、也没有统万城的奢侈,但作为一国之都、以及城防重镇而言,这平城的城防与布防兵力显然十分合理。并显得不足,也不浪费。而且,祖冲发现了一个现象:就是不知为何这城防营值守在城门、城楼的士兵,怎么都显得一天精神萎靡不振,士气不高的样子。但是仔细观察之后,也感觉底下却不是那么一回事。若是私下瞧到那在城防内营就能发现,这明明是守城禁军都军纪严明、士兵容光焕发。

    溜达了一两天,这城防基本大致也观察了清楚。天气有些转凉,也是该添衣的时候了,祖冲突然想起阿爷分别之前让自己到了平城之后,一定要去联络这平城的永兴茶行,于是便去一路打听这茶行。

    祖冲到了这永兴茶行,并没有直接去联络店家。只是先进了一件雅座,点了一碗碧螺春,切上一壶热水,慢慢地细品。才喝上一半,便听见隔壁小声的议论之声。

    祖冲本也不是好偷听之人,只是修炼这气功道法之后。耳朵比以前好使太多,一点响动都能让他不自觉地感触到。尤其在这幽静的茶室,即便是窃窃私语,对于祖冲来讲。要听见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听那边的一人在讲:“太尉谴你我二人来此,你这一行有何斩获?”

    只听另一人说道:“我自琅琊入境北魏,由东路抵达平城。一路城防松散,着北魏城防之军,也不过尔尔。上次围攻我彭城的将军,据说没有什么能耐,已经被革职了。但又有说法是,这大魏国连年北伐,虽然已平定北庭,但国力损耗国都,国中军力不济。偷袭平城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只是想虚晃我大宋。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丢失了仇池。”

    前一人也说道:“你说的不错,我自雍州入境北魏。所见与你说也是大相径庭。这大魏境内军力完全不能与雍州刺史北境边防军相比。而且一路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家中男子服军役几年也不见人回呢.。这次来到平城,不就听说北魏大破柔然,西路军回平城。结果就回来几名老弱病残,还有一名女兵。这魏国是有多缺人?连女人都送上战场啦。哈哈——”

    另外一人也是赞同道:“看来我也见到的大致相同。只是怎么只是见到老弱病残军回来,剩余大军不知所踪到底为何?”

    前人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从洛阳过来。外面宣称的近二十万大军完全是唬人的。根据我可靠情报,除了这老弱病残,这西路大军剩余的年轻人本来就被柔然消耗所剩无几,最多也就五六万,而且从西北撤回就直接往东北投送,去支援东路军镇压契丹部落。说是脱离柔然欺压之后,近两年契丹发展迅猛。势头完全不逊柔然,把魏国东路军陷在了那里。现在那边不知道正死多少人啦?”

    另外一人说道:“现在消息真真假假,也不知道是否可靠。”

    前一人说道:“绝对可靠,我敢拿项上人头担保。而且你一路也见到了这北魏城防兵士情况,包括你听到那个偷袭彭城的将军被革职也是真的,假偷袭也是真的,只是想我大宋不要低估他们的实力。不要贸然去进攻魏国。”那人稍作停留,把声音压的更低地说道:“听闻这次使团之人全部都在朝堂之上瞧见,那魏国皇帝完全不理朝政,只宠幸这国师寇道长,一天就追着念叨他的什么长生不老的仙丹什么时候炼出来?什么时候太平真君的体内才能修炼至经轮之高之法?这匪夷所思之事,堂堂一国皇帝在朝堂之上,外国使节面前也能说的出口。”

    另一人点了点头。

    祖冲抿着茶水,心想:这前一人到底什么情况?怎么跟我所见到情况明显不同?我在洛阳、长安、统万城见到的城防完全不是这样,而且也是他口中所说的才不五六万,这明明也三十万之巨。而且那些军队在尚未渡过黄河时明显是往南调。

    他心里想着想着,突然想起这一两天看到的平城城防值守士兵的情况,以及在禁军大营里的实际情况的完全不同。也突然想起洛阳城守城士兵的神神秘秘,还有这西路大军在随太子仪仗回京时的突然南调的种种迹象显示。这两人明显是看到的表面迹象,甚至有些内容完全是道听途说。

    不对。祖冲再三思虑:感觉这人极有可能完全是受人指使,在给另外一人传递错误军情。还有那人说的修炼什么长生不老仙丹?体内修炼出经轮?我怎么记得祖山张天师给我的看到至高秘籍气功道法第七册养丹之气和第八册为经轮注才有的内容,怎么这魏国也有人会用?

    祖冲想起张天师被大伙焚烧而死那一夜,再山路之上碰到的黑衣人与贾袅十分相似,而且后面陆续两次与这平城道家黑衣装束交手,便已隐隐约约觉得天师之死以及气功道法被盗与这平城道家有关。难道就是这寇谦之已经拿到了气功道法秘籍?不对,那第一、二、三册明明我亲手交给张天师,张天师尸首之下被焚毁的肯定是我已学过的第一、二、三册。他们不可能拿到前三册。张天师和气功道法前序都分明说过,修炼此法必须是世间绝顶聪慧之人,从头开始循序渐进逐步修炼。一旦无法精进便须停止修炼,否则走火入魔。倘若强行修炼,轻者昏迷痴呆;中者胡言乱语,成为祸国殃民之妖道;重者暴毙而亡。按师父所说,他和这北方寇谦之道家功底部分上下,修炼这气功道也才修炼至第二成便无突破,而且这寇谦之明显也不是修炼天赋之人。他门下的弟子即便这大弟子贾袅更无此基础。一无天赋、二是肯定没有修炼完前三册,后面他们是如何修炼不得而知。只是听这前一人的话中,应该是不假。相信这寇谦之也并未成功。这次随太子来平城,一定要他们交出秘籍,阻止他们继续修炼以免他们有违道义、荼毒生灵、遗祸众人。

    只听另外一人说道:“看来这魏国也算是气数已尽。这次咱大宋派遣郭启玄率领使团出使大魏,以示交好。没想到这大魏皇帝还一度恃强凌弱,就他那点残兵败旅,也不知他哪里来的底气?以为我南朝就只有文人,处处为难我朝使节,还声称让咱大宋年年朝贡,让咱皇上称其为父,简直是欺人太甚。若不是这魏国这些年扩展较快,歼灭这北方数小国,连北方强大的柔然也被追杀殆尽。我朝与之多次交战均未取得绝对胜利。这大魏虚实不得而知。否则皇上也不至于这么低声下气还派使团朝贺和亲。若不是这郭启玄秉意不屈,颇有亮节。不然我宋人不知受到什么屈辱。”

    那前一人说道:“哈哈。桓闲兄。此言差矣。你不知道,咱们此来皇上派了多少密探?”

    另外一人说道:“我出发前使团两百余人,正使节约近两百人,密探约几十人。”

    前一人说道:“不。起码这个数?”那人比了比手指。

    “八十人?”另一人说道。

    “不。是八百人。”前一人说道:“在使节出发前、后陆续进入魏国的起码四八百人以上,而且还不算我们在这魏国深耕多年的密探也开始启用。就比如这永兴茶行便是咱们的一个秘密据点,这茶行并不归太尉管辖。而是丞相大司农,但供文职人员传递一些综合情报的。我今儿也就是在这约你喝口茶,说说所见情况。咱们军部的密探可千万不要泄露出去。”

    “看样子咱们皇上是有大动作了。”另一人说道。

    “不错。看来不久便是你死我活的较量了。”前一人说道。

    另一人说道:“倪军兄。多谢今日相邀。此地不可久留,以便外人生疑。我这次的打探任务也也已完毕。今日便计划南回复命。”

    前一人说道:“桓闲兄,这西路军情密信我已送回,上峰让我继续在平城多留些时日,以便继续监控这平城一举一动。为了不暴露身份,一会儿我先出去,回我兵部据点,你这边还请恕我不远送。往桓闲兄将东路情况尽数告知太尉。以便皇上圣裁。”

    桓闲说道:“好,那你先请。”

    祖冲听这倪军先行出去,只听这声音越来越远。逐渐无法听清,算下来也差不多一刻。桓闲也开始起身,慢慢走出了这永兴茶行。往南城门走去。

    祖冲给过茶钱,小心的跟着这桓闲往南走去。因为相隔甚远,祖冲耳朵甚灵,所以在众多行人掩护下。桓闲根本没办法知道他已经被人跟上,只是只顾自己的往城外走去。

    祖冲跟到城南门,因为他并不打算出城。只是一直遥遥望着,果不其然。这叫桓闲的人头也不回沿着官道往南走去,最终消失在远处。

    祖冲心想:此人一定是上了当,根本没有怀疑这一路所见以及那倪军之言。如此粗心就这样回去复命,这可如何了得。不行,我得追上这倪军才行。可是,这倪军已经远去,这如何知道他的踪迹?要不,先去永兴茶行与店家取得联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