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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成欢

    【属于九门同人文之中最出彩的一笔。

    表言

    看完了九门札,主讲张大佛爷和二月红和老九门,从老九门初始形成,辉煌一时,到经过乱世后逐渐没落,心里怪怪的,有点难过。确实这才是最真实的老九门,可是总是心里不舒服。

    张大佛爷和二爷给我感觉倒像是好友,知己,张大佛爷出去打天下,二爷在战火不断的乱世辛苦维持两家在长沙的生计,两人最亲密也只是张大佛爷惦记着二爷的戏,焚城时绕过了二爷在的地方,那时候派了人悄悄保护二爷,最暧昧也是佛爷说了一次二爷是贤内助,一次让儿子管二爷叫娘,还都被二爷翻了脸。。。

    最后两人一个BJ,一个长沙,都不知道多少年再没有见面。而且最后二爷身边没有夫人儿子,只有伙计。他独自坐在一个小院的摇椅上,听着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老腔调,看着九门没落,故人离去再不相见,和平时看的CP好不一样啊。

    反正心里很不舒服,觉得很悲哀。。。】

    故事开始的时候,长沙还没有老九门。

    这个时间,在日后漫长的岁月里风光一时的九门提督有几个还是正上天入地闯祸的孩童。古旧而且闲适的长沙城刚刚经历过近代历史上相当知名的一次动荡,无数饱受战乱疾苦的外乡人携带家眷细软沿着洞庭与长江的水脉投奔相对安宁平静的湘东宝地。短短几年的功夫,长沙城内的人口翻了整整一倍,并且还在继续不断的增加。我们的故事,就从这动荡不安的几年开始。

    第一个故事:二响环

    长沙的四季里几乎没有春天。二三月潮湿暧昧阴冷的天气跟冬天纠缠在一起,等到隔着水脉能看见大片郁郁葱葱的绿,才猛然发觉夏天都要来了。陈皮阿四就顶着这样的天气,裹一件土狼皮的短袄,从清晨空荡的街市奔进二月红养戏班子的大宅。

    正是早饭的时间,从厨房到饭堂都挤满了人,陈皮阿四选在这个时候回来也正是想趁这一阵的混乱遮掩自己的行迹,但进门没多久便给人叫住。

    “小四。”这声音非常熟悉,陈皮阿四几乎是立刻就停住脚步,因为叫他的人竟然是二月红。

    陈皮阿四走过去,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师父。

    陈皮阿四是个相当反骨的人,十二岁的时候才被二月红收入门下。因为是半路出家,学戏学得并不非常好,反倒是其他功夫相当有长进,他的心肠又凶狠,同辈的师兄弟都有些怕他。即使是与二月红同辈的那些师叔,甚至连二月红的父亲,陈皮阿四都不太放在眼里。他真正敬畏的,只有二月红一个。

    “坐吧。”二月红指了指身边的空位,示意他坐下,等他坐定了又问:“这么早,去哪里了。”

    陈皮阿四回答的很老实:“城南来了几个打刀客,有行里人,我收了两件东西。”

    二月红道:“既然是做这一行的刀客,汉中也是个拨土见红的好地方,他们何必往南跑?”

    陈皮阿四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这中间的原因相当复杂,又牵扯到一些官面上的事情。做他们这一行的最懂得避嫌,二月红对这些事情也见得太多。陈皮阿四沉默下来,他立刻明白了大概,不再多问,只是让陈皮阿四把收到的东西拿出来看看。

    陈皮阿四从怀里摸出油纸包,里面有一颗珠子并一支品相还算不错的玉簪。

    珠子算不上名贵,玉簪的花样做工也很一般,最多是明清时候的东西但质地很好,还能看出最近仍旧有人在用的痕迹。大概是从地下拿出来之后并没急着变卖,而是给自己的女人用了一段时间,最近着急用钱才想把这东西卖掉。

    既然是人家贴身用过的首饰,纵使水头差些,也不会太便宜。

    这种东西二月红经手过许多,看一看摸一摸就能估出大概的价钱。以陈皮阿四在他这里领的工钱,根本不可能买得起这样的东西。

    二月红问他:“哪来的钱?”

    陈皮阿四也不隐瞒,把自己前几天偷偷做私活,借用齐铁嘴的门路清货的事情全说了。

    二月红听了也不恼怒,让人添了一副碗筷。陈皮阿四就跟他在同一张桌上吃早饭。这样的行当里,大部分人家都很忌讳自家伙计做私活另赚一份钱,一来埋在地下的东西就那么多,做私活等于同本家抢生意,二来私自下地如果闯祸被人抓住,还要牵连本家后患无穷。如果换在别人家里,这样的伙计都要拖出去打死。但二月红从来不计较这些,他的徒弟伙计想要自己做活都可以尽管去,陈皮阿四只是其中胆子最大的一个,敢把这种事情在明面上说出来。二月红对这样的事情只有一句话:你赚了钱是你自己的,你闯了祸也是你自己的,不要想别人被你牵连,也不要想别人去救你。

    因为这句话,有许多他家的伙计都不敢私自去下地。因为太明白二月红的性子,像这样绝情绝义的话,他只要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二月红是长沙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这评价并不只是说他有钱或有势这么简单。他是戏子出身,那个年代能唱戏唱到周边三五省的军阀豪绅大员都毕恭毕敬叫一声“红老板”代表的不仅仅是出名,同时也是一种资本,权贵人家的标志。

    当然也有难听的说法。

    2

    二月红唱的是旦角,嗓子美,扮相更是漂亮,难免有人把他跟伶人男娼扯在一起。说他左右逢源,讨好了不知多少脑满肠肥的老头子,才把他爹那一辈百十口人的戏班子做大,挤得旁人赚不到这份子钱。

    听见这说他的时候他正拎着笞条看弟子练功,闻此言只笑:“我要是有这个心思,他们早饿死了,还能编排到我?”

    转天戏班子里的账房过来报账,二月红等他进来,话刚说到一半便听忽然有人急匆匆一路小跑进来,压底了声音说:“二爷,有人请戏。”

    正事遭人打断,二月红已经有几分不耐,问道:“请戏?谁家?急着送葬么?”

    来人道:“城东道台府的张家,想订下我们十月初七到初十的四天,要唱两天红两天白,指名要二爷跟姜叔搭一台蓝家庄,其他的等我们带了戏单去再点。下面的人没敢收帖子,二爷应是不应?”

    二月红对这家姓张的还有点印象,这印象源自他家住着的哪座宅院。那是光绪朝时候的一座道台府。传言里面曾经死过几百口人,每入夜便鬼气森森。是以空置多年都没有人来买,许多年前突然出现一家姓张的。将宅院买下住了进去,一家子上上下下都是女眷,不见男丁,只有个刚出生没多久的那孩儿。张家的夫人姓黄丵。据说是城里皇室的一个女儿,早年嫁到东北去,许给了一个姓张的兵头。回长沙时虽锦衣华盖一应俱全,但完全没有锦衣还乡时的张扬,也大不如娘家往来。能被二月红记住他家的来历,还要归功于夫人黄氏经常拿些不便宜的古董借他家的盘口卖掉来换赢钱生活。二月红起初还在他家跟姓霍的一样都是女人当家,女人自己下地做活计。后来发觉皇室变卖的都是湘楚一带不可能出现的名气,才渐渐养的这些女眷到长沙只是起个头,正经下地做活的男人还不知道在哪里。

    二月红又问:“之前都销声匿迹的,怎么突然出来请戏,是他家有男人回来了?”

    伙计点头道:“说是他家的少爷回来了,要请戏接风。但是老爷在南下的半途中死了。所以又要唱两天白戏,那少爷也不知什么时候进的城,这几日有人看到他在道台府和莫家本宅内外走动。两边都有人鬼鬼祟祟地进出。看着像是哪家军爷借他们家的马车运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下面小孩子也怕麻烦,并没更仔细看。”

    二月红思量片刻,让人送一封拜帖到张家,就说他明日一早会亲自登门拜访,接与否见面再谈。

    其实二月红是有些不高兴的——他已接任班主,带着戏班子走南闯北。而他的老子退隐多年。在家含饴弄孙打点琐事。数遍整个长沙城,还没有哪家找到他的戏班子点名让二月红上台还指定段子。但张家的举动很微妙,他不方便回绝,打定主意明日去探个虚实再作决定。

    这伙计才走不久,又有人在大门外远远叫了一声东家。垂手躬身的走过来。

    “东家,出事了。”

    “什么事?”“阿四带了几个年纪小的下地,不知怎么撞上瘸子李的伙计,两边呛戏抢东西,见了血。

    那盘子是我们事先踩好了的,不知道姓李的为什么……”二月红将笞条一丢,站了起来,“能让你知道为什么,他也就不是瘸子李了。”那瘸子李是长沙城出了名的阴晴不定又心狠手辣,发迹之后老婆已经不知打死多少个。陈皮阿四几个还被绑在瘸子李的盘口,二月红知道这事情拖不得,拖久了几个孩子说不定就送了命,也不能派其他人去,那瘸子未必肯给二月红手下几位老伙计脸面。想到这,他索性把三个孩子交给班子里师叔辈的几位去管教,自己换了衣服上马直奔李家。

    瘸子李的盘口与其说是盘口不如说是自家开的武堂,跟别家武堂不一样的是白天从不开门。不管是教授徒弟还是下地做活,李家人只有夜里出来见人,就连往外卖东西都是要掮客买家登门,偏偏很多人买他的帐,也算是长沙城里一大奇事。

    二月红下马便拍开门进了武堂,迎门的伙计看见是他,也不多嘴,只是通报了一声请到里面去。陈皮阿四几个人就被绑在武堂院子的木桩上,早给打得鼻青脸肿。二月红过他们身边时看也不看一眼——惹上这姓李的疯子,全是几个孩子自己不开眼,幸亏他手下伙计都懂事听话,不至于听见风声冲过来闹出更大的事端,否则陈皮阿四早给瘸子李打死。

    进了武堂里,正位上坐了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正用针线缝裹一只蒲团,二月红知道那是瘸子李的嫂子,匆匆打了个招呼直接往瘸子李的方向走过去。瘸子李吊在房子横梁上攀爬,大概是在消遣,看见二月红便顺着柱子爬下来。他两条腿是残废的,手臂却很灵活,撑着地面挪到二月红面前道:“红老板,请坐。”

    3

    二月红跟着他席地坐下,开门见山说:“李爷,我没有别的事情,只是来领我的几个徒弟回去。”

    像瘸子李这样的人,与其跟他打官腔不如直接告诉他你要什么。二月红听过他小时候给人打断腿的事情,知道他一定忌讳旁人算计,索性敞开天窗说亮话,他们两家素来没有什么利益纠葛,瘸子李也不至于为了这种事情为难他。

    瘸子李果然不给他出什么难题,非常直白的告诉他:“几个小孩子我已经教训过,人我也可以立刻放掉,要他们记得那棺材外面的尸首烂光之前都不要再惦记那个墓。你家人不知道我家的事,也怪我没多做个记号,这次我有一半的错。既然红老板看得起我,亲自来要人,这次便算我欠红老板一个人情,日后要帮手大可以跟我开口。”

    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居然还很斯文,并且卖了个人情给二月红。二月红也不是贪得无厌的人,何况他本来的目的就只是把几个徒弟平安无事带回去,便点头答应了。

    回去的路上陈皮阿四说起他们在地下的事情。

    本来是另一个师兄提早踩好了地点,要带几个年纪小的下去练练手。因为是给人开过口的地方,里面肯定没有太好的东西,那师兄思来想去大概觉得不划算,便推脱自己不舒服,让陈皮阿四带着那几个人下去。

    没下过地的孩子有两个胆子小,看见棺材外面横着几个死人,当场吓得尿了裤子。陈皮阿四还在笑话他们,就听有人奔过来,游龙一样潜进了墓室。陈皮阿四看他们轻车熟路便知道是“回头客”,一口咬定里面还有值钱的东西,便领着几个小的跟人家打起来。他们仗着自己功夫好,又是二月红的伙计,在土夫子这个行当里应当没人敢招惹,下手狠了几分,把一个人的胳膊砸断了。没想到对方来头也不小,并且都是三十来岁的汉子,在斗里就把他们制住,捆去了瘸子李的武堂。

    那斗里到底有没有东西,陈皮阿四并不知道。

    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二月红并没推测得太清楚,毕竟陈皮阿四讲的也不老实——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二月红最清楚,怎么可能好心帮师兄弟去带新人。陈皮阿四所说的这些他只能信三成,再搭上瘸子李嘱咐的那句,勉强能明白那几具尸首恐怕跟瘸子李有大仇,这样的麻烦事情还是少招惹的好。

    当即告诉几个人:“以后别再惹这种麻烦。你们年纪小,吃了亏也没办法说,再有此类,我不会管了。”

    回了自家宅子里,陈皮阿四一时兴起,又说:“师父,瘸子李的嫂子长得真标志。”

    这话一出口二月红便明白今天的麻烦是怎么惹来,立刻把他提出去一通暴打,又让几个年纪大的跟他好好讲讲道理。

    这样折腾着入了夜,二月红集齐了下面几个大伙计喝着凉茶问:“最近出去做活的人那么多?怎么连小四都能自己带着人出门了。”

    有人答道:“东家难道没听说东北九月时出了大事?周边几省也不清净,南边好多人家收拾细软要去南洋投亲,古玩可比洋元方便过关。要东西的人多,流水走得足,库里已经空了好些天。”

    二月红笑笑,“长沙不比北平,面上没什么可翻弄的东西。让下面见好就收,该封口填土的都填实,家里又不是没钱吃饭,何必急这三五年。万一日本人打过来,恐怕比孙殿英还不如,留一个洞就会招一窝东洋耗子。”

    5

    第二天早起刚吃过饭张家便派了车马过来接二月红。迎接的排场非常不小,光是跟车的伙计就有十几个。与二月红同往的只有跟他一起被点名要上台的姜叔。

    姜叔其实是二月红的师兄,是他父亲还当家时候收的徒弟,比二月红年长十几岁,本家姓姜,戏班子里艺名叫做成锦。本来他去年年头娶了妻,又在年近五十的时候得了个儿子,打算歇戏回家颐养天年。连退班子摆酒的日期都订好了,一听二月红被姓张的点名时捎带上了自己,便不顾家人劝阻又出来,一定要跟着二月红亲自跑一趟张家。

    到了地方另外有人带着他们穿过几重深的庭院,来到一处比较背静的花园里。一路将途经的地方都有人行色匆匆的来去,大多是两人合抱一捆衣物被褥或是抬一只木箱,人都走得极快,还不忘避二月红一行人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