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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折子

    张启山哪里肯接受这种理由,不依不饶非要他在想一折唱。

    二月红想了想,又起一折新的,仍旧是江浙戏。一句词还没唱完,突然有人在外面火急火燎的通报:“东家,姓李的打上门来了。您要不要出来看看?”

    正在兴头上给人打断了,张启山非常不耐烦,问道:“哪个姓李的?”

    来人道:“是武堂的李瘸子。”

    二月红的声音这时已经停了。张启山静默了片刻,眼睛里刚刚散去的戾气又凝聚起来,“没本事抢生意,倒有胆子砸到我家门口来,当自己是吃皇粮的么?”说完从榻上跃起,朝外吩咐道:“现在有多少在家的,去库里拿枪,敢进大门的全都打死。如果跑了就追到他家武堂,砸到他不敢再出来。”

    然后又转身对二月红一笑,“红老板稍等,我很快回来。”

    目送他出去,二月红招手叫来跟他同行的一个小伙计,吩咐道:“回家去告诉成锦,不论他们两家打成什么样子,别管。”

    小伙计转身去了。

    张启山跟李瘸子闹这一场,二月红之前已经预料到了,但是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毕竟长沙城就是这样大小的一个地方,像张家这样神通老道的寻龙点穴功夫也不是人人都有,并且张家也不舍得每次都做非常大的油斗。各种限制之下,张家又想尽办法不去碰二月红的伙计看中的地方,自然就会踩到别人的地盘招惹到李瘸子也是意料之中——除了李瘸子,其他零散的淘沙客即便给张家欺负了,也八成要忍气吞声。

    李瘸子并不是一个会忍让的人,往深一点说,他记仇和报复的心理恐怕和张启山有一拼。张启山最近闲适安逸得有些过分,也就造成了他修养生息的假相。李瘸子这个时候打上门来最合适不过。

    非常可惜的是,二月红想,李瘸子没有跟张启山打过交道,还没充分领会过他有多么霸道且不按常理出牌。

    与李瘸子相比,张启山才是不折不扣的恶霸。

    过半个时辰张启山果然回来,跟他们初见那天一样满身的枪油火丵药味。表情倒是变了,大概泄了火气之后舒心许多,进门便跟二月红说:“红老板,我给你唱一出热闹的。”

    二月红坐在椅上,听他扯着嗓子起一段梆子腔。

    张启山和李瘸子已经发展到了火拼,城里自然不可能继续安稳下去。二月红回家之后就等听到满城腥风血雨。不料腥风血雨还没有掀起来,张启山正正经经的蜡封红笺帖子先送到了他手上。

    张大佛爷邀红老板登门赴宴。

    张启山一本正经的下帖请他赴宴是一件非常稀奇的事情,平常邀他上门都是派人来说一声或者路经二月红家门口时顺便把人捎走。二月红拿到那张请贴就知道宴无好宴,偏偏还不能不去。

    座上宾只有二月红一人,张启山噙着笑给他斟酒,顶着二月红越来越不耐烦的眼神扛到酒过三巡才说起正事。

    所谓的正事非常简单,张启山和瘸子李已经闹成那个样子,想挽回绝没可能,他们两家只能朝着越来越恶化的方向发展。要么是瘸子李给张启山弄得一蹶不振,要么是瘸子李有足够的时间休养生息卷土重来。

    “二爷,”张启山对他的称呼突然间变了,“表个态吧。”

    在张启山来到长沙之前,淘沙这行当里早就暗涛汹涌,二月红和瘸子李虽然是这行当里出名的两个大家,平日也没什么交集,但是眼明的都知道他们两家只是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早先陈皮阿四给瘸子李绑住打成那个样子,二月红没有报复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这次瘸子李给张启山弄得元气大伤,底下的人都在等着看二月红究竟会帮衬一把或者袖手旁观或者落井下石。

    尤其张启山的身份微妙,既是外乡人,又与二月红有些私交。

    二月红不管怎么做,总会在一方口中落下埋怨。而张启山这样光明正大的请他登门,又绝了他避而不谈的可能,今天二月红无论如何都要对这件事情做个决定。

    二月红问:“佛爷要我表个什么样的态度?”

    张启山道:“我知道红老板和李瘸子曾经有些过节,现在他这样子,是死是活全看红老板一句话。”

    他从来不是个这么好心的人,二月红非常分得清好心和大方的区别。尤其是当他说话拐弯抹角的时候,通常都会另外图谋一些什么,这让二月红题刻提高了警惕。思量片刻后,二月红道:“大佛爷想要什么,径直说了吧,免得事后又要送信来解释。”

    张启山笑道:“还是红老板了解我。”说着话挥退旁人,表情又严肃起来,“红老板知道我不是长沙人,虽然在这里安家了,但为了我前阵子赎身的那个姑娘,终归还要出远门。”

    二月红不动声色等着他的后续。

    “我不在的时候,万一长沙城里有个什么响动,像是之前抄家一样。伙计们不敢轻举妄动,难道不是白白给人打一顿?”

    “大佛爷的意思是?”

    “我不在长沙的时候,劳烦红老板替我照看照看。”

    二月红心道,果然没有好事。

    他与张启山现在的私交,他们两人的家世而言已经非常不正常。像他们这样淘沙的大家,从下地到清货都有自己的渠道,不论是官面上还是黑道里也都有自己的关系,从来没有过这样两家的人走得像他和张启山这样近。如果只是交个朋友,偶尔唱戏听曲等等,二月红倒不觉得有什么,他本来就比上一代那些老古板要热络侠气。但是牵扯到更深的事情,他就不大愿意沾手了。

    一旦替张启山照看过,就摆明了说他们两个是伙同。张启山再做什么离谱的事情,少不得要把二月红也一并捎上,这等于二月红把自己给卖了。不论张启山答应他弄死李瘸子还是放姓李的一条生路,对于二月红来说都是实打实的亏本买卖。

    不过,张启山既然开了这个口,二月红恐怕也不好拒绝。

    二月红道:“一个瘸子,好像还不值得我把自己搭进去。”

    张启山早料到他没这么容易答应,道:“红老板想要加价,尽管开出价码来。”

    “我现在一不缺钱,二不弱势,三不少人。大佛爷如果拿不出点特别的东西,这笔买卖还是算了吧。”

    他一席话几乎把张启山的所有路径都堵死了,而且张启山也非常清楚,二月红绝对算得上有钱有势,也从不缺伙计和女人,一直以来过的都是非常安逸稳妥的生活。除此之外他拿些枪械人马之类的出来,恐怕二月红也不稀罕。

    张启山明白二月红是真的想拒掉这笔生意,终于露出为难的表情。

    二月红笑着劝他喝酒,将话题扯开。酒过三巡后话题已经跑出十万八千里,张启山聊得开心,酒也喝了不少,眼看已经有几分醉态。

    这时他突然开口念道:“寻龙点穴,缩骨,二指探穴大概是不行……外家功夫倒还可以……”

    听到第一个词二月红便愣住,待他念了长长的一串,终于听到:“红老板,这些够分量么?”

    二月红感觉自己僵硬了很久,才笑着说:“大佛爷,你喝醉了。”

    张启山没理他这句话,垂着眼睛静默片刻,右手突然举起来,食指上挂着二月红的扇坠。

    那枚扇坠是二月红第一次下地时自己摸上来的第一件东西,原本是整条的腰穗子,但是绦线见天光就烂成一坨,只留下几块雕琢成型的美玉。二月红捡了一块让母亲打上新的穗子,就挂在自己的扇子上,每天带着。只有穗子磨损的时候才换一换,到现在已经许多年。

    二月红非常肯定他的扇子一直好好呆在自己手边,看见张启山把他的扇坠子拿出来,居然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种梁上君子的功夫,大佛爷也会?”

    张启山笑笑,“我学的东西很杂,遇到什么就学什么。但凡红老板能说出个大概来,只要我会的东西,都可以教给你。这些足够换红老板把自己卖给我么?”

    他说话的样子看起来非常认真,简直像真的一样。而这种诱惑实在太大,二月红始终不能相信他很清醒。不论从哪方面来考量,张启山都没有这个必要拿出棺材本来拖他下水,这是没有好处的事情。即使他们两个私交甚笃,也还不至于公私不分到连这个都拿出来套交情——毕竟钱是一回事,牵扯到本家的生意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想到这里,二月红笑道:“大佛爷就不怕我黑吃黑,把张家从里到外搬个精光。”

    张启山却很无所谓,“我家都是几十年的老伙计,更有甚者祖孙三代都跟着张家。红老板如果有这个本事连他们都套走,张启山情愿把所有家底双手奉上绝无怨言。”

    他越是这样说,二月红越是觉得面前这个人给酒气冲昏了头,完全是在信口开河,于是随便敷衍了两句。哪知道张启山不依不饶起来,抓着他手腕问:“红老板觉得我是醉话不能当真?”

    张启山笑道:“还是红老板了解我。”说着话挥退旁人,表情又严肃起来,“红老板知道我不是长沙人,虽然在这里安家了,但为了我前阵子赎身的那个姑娘,终归还要出远门。”

    二月红不动声色等着他的后续。

    “我不在的时候,万一长沙城里有个什么响动,像是之前抄家一样。伙计们不敢轻举妄动,难道不是白白给人打一顿?”

    “大佛爷的意思是?”

    “我不在长沙的时候,劳烦红老板替我照看照看。”

    二月红心道,果然没有好事。

    他与张启山现在的私交,他们两人的家世而言已经非常不正常。像他们这样淘沙的大家,从下地到清货都有自己的渠道,不论是官面上还是黑道里也都有自己的关系,从来没有过这样两家的人走得像他和张启山这样近。如果只是交个朋友,偶尔唱戏听曲等等,二月红倒不觉得有什么,他本来就比上一代那些老古板要热络侠气。但是牵扯到更深的事情,他就不大愿意沾手了。

    一旦替张启山照看过,就摆明了说他们两个是伙同。张启山再做什么离谱的事情,少不得要把二月红也一并捎上,这等于二月红把自己给卖了。不论张启山答应他弄死李瘸子还是放姓李的一条生路,对于二月红来说都是实打实的亏本买卖。

    不过,张启山既然开了这个口,二月红恐怕也不好拒绝。

    二月红道:“一个瘸子,好像还不值得我把自己搭进去。”

    张启山早料到他没这么容易答应,道:“红老板想要加价,尽管开出价码来。”

    “我现在一不缺圞钱,二不弱势,三圞不少人。大佛爷如果拿不出点特别的东西,这笔买卖还是算了吧。”

    他一席话几乎把张启山的所有路径都堵死了,而且张启山也非常清楚,二月红绝对算得上有钱有势,也从不缺伙计和女人,一直以来过的都是非常安逸稳妥的生活。除此之外他拿些枪圞械人马之类的出来,恐怕二月红也不稀罕。

    张启山明白二月红是真的想拒掉这笔生意,终于露圞出为难的表情。

    二月红笑着劝他喝酒,将话题扯开。酒过三巡后话题已经跑出十万八千里,张启山聊得开心,酒也喝了不少,眼看已经有几分醉态。

    这时他突然开口念道:“寻龙点穴,缩骨,二指探穴大概是不行……外家功夫倒还可以……”

    听到第一个词二月红便愣住,待他念了长长的一串,终于听到:“红老板,这些够分量么?”

    二月红感觉自己僵硬了很久,才笑着说:“大佛爷,你喝醉了。”

    张启山没理他这句话,垂着眼睛静默片刻,右手突然举起来,食指上挂着二月红的扇坠。

    那枚扇坠是二月红第一次下地时自己摸上来的第一件东西,原本是整条的腰穗子,但是绦线见天光就烂成一坨,只留下几块雕琢成型的美玉。二月红捡了一块让母亲打上新的穗子,就挂在自己的扇子上,每天带着。只有穗子磨损的时候才换一换,到现在已经许多年。

    二月红非常肯定他的扇子一直好好呆在自己手边,看见张启山把他的扇坠子拿出来,居然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种梁上君子的功夫,大佛爷也会?”

    张启山笑笑,“我学的东西很杂,遇到什么就学什么。但凡红老板能说出个大概来,只要我会的东西,都可以教给你。这些足够换红老板把自己卖给我么?”

    他说话的样子看起来非常认真,简直像真的一样。而这种诱惑实在太大,二月红始终不能相信他很清醒。不论从哪方面来考量,张启山都没有这个必要拿出棺材本来拖他下水,这是没有好处的事情。即使他们两个私交甚笃,也还不至于公私不分到连这个都拿出来套交情——毕竟钱是一回事,牵扯到本家的生意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想到这里,二月红笑道:“大佛爷就不怕我黑吃黑,把张家从里到外搬个精光。”

    张启山却很无所谓,“我家都是几十年的老伙计,更有甚者祖孙三代都跟着张家。红老板如果有这个本事连他们都套走,张启山情愿把所有家底双手奉上绝无怨言。”

    他越是这样说,二月红越是觉得面前这个人给酒气冲昏了头,完全是在信口开河,于是随便敷衍了两句。哪知道张启山不依不饶起来,抓着他手腕问:“红老板觉得我是醉话不能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