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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搬 家

    春节没有能回老家,李云辉心里总是惦念着,一定要在暑假里面回去玩一阵子。没有更多的钱安排出游,回到家乡去还不是最经济的选择?李云辉自己不声不响地就买好了车票。

    “这次买的是卧铺票,孩子还没有坐过卧铺呢。”估计李云辉也是想省点钱,才买的卧铺车票。

    “也好,在车上好好睡一觉,第二天中午还可以赶到家里吃午饭。在县里下车,就在家门口了,比从市里还要转乘大巴方便得多。”陆文嘉从便利上面考虑,感觉乘坐卧铺列车也有好处。

    临时有事出门,陆文嘉无法送娘儿俩到车站去,临走嘱咐了又嘱咐,生怕李云辉一个人误了车次。

    “两点四十的样子就要出门。拧着那么重的箱子,留时间充足点。坐地铁到深圳东站是‘布吉站’下车哈,布吉站。没有深圳东站这个站名。”

    从外面回到家,已经快夜里十点钟,陆文嘉这才有功夫给李云辉发微信,“睡觉没,估计走到湖南啦?”

    “叮咚”,李云辉的信息随即回了过来,“自在吧。”

    陆文嘉心里猜测,“回信息这么快,估计又是担心儿子从床铺上面掉下来,自己一直盯着的吧?”

    “儿子睡的是下铺还是上铺?我也就来睡觉,坚持早睡直到你们回来。”

    李云辉再也没有信息发过来。

    说起来两个人总是吵吵闹闹的,就连“离婚”李云辉都郑重其事地说过了好几次,陆文嘉的心也灰暗过很多次。真要是分开了,有个大事小情的,李云辉也还是都习惯性地告诉陆文嘉,要是遇见需要请客呀送礼呀什么的,更是要问陆文嘉究竟该怎么办。

    “一年没游了。”

    “一下水身体就僵硬得要哭,死死抓着我不丢。”

    李云辉发信息,往往都没有事情前因后果的交待,一上来就是直接说事情。这条信息肯定是说带着孩子去游泳馆里游泳,陆浅秋还是怕呀。

    “游的太少了,这么大不到10次。你都不陪人家下水。”李云辉让陆文嘉带着孩子去学过几次游泳的,效果都不是特别明显。

    “属龙的也怕水呀?”陆文嘉真有点搞不懂,学游泳有什么可难的,硬是回忆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会游泳的,只记得打小就在“龙荡”里面游来游去的,根本不记得有“学”这个过程。

    “千万不要到河里去洗澡!更不能到龙荡里去洗。”

    “那里淹死过多少人!”大人们从来都是严词厉色,生怕孩子们跑到河里去游泳。

    陆文嘉只记得自己跟大家一起在龙荡里面游来游去的,从来没感到害怕过。只有在入水太深,感觉到水很凉的时候,才会感到有些害怕。陆文嘉不怕水,但是害怕水里面的蚂蟥。有一天在水里待的时间有点久,从水里赤条条地上岸来后,发现胳膊窝里,大腿根上,钻的有好几条蚂蟥,可真让陆文嘉害怕了好一阵子。长大后在网络上面偶然得知,蚂蟥甚至可以在人体里面寄生好多年,陆文嘉就总是担心,“身上该不会有蚂蟥已经寄生了好多年吧?”

    所以陆文嘉无数次对陆浅夏和陆浅秋强调了再强调,“游泳只能在游泳池里面游哈,千万不能到河水里或者池塘里面游。”

    “陆浅夏也是学得费劲。”想想陆浅夏游泳的姿势,陆文嘉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陆浅夏游泳很好玩,还是吕英琪带着到县城体育馆里面学会的,“爸爸,我会游泳啦!”浅夏高兴地告诉陆文嘉。

    “怎么就学会啦?”

    “我在水里憋着不出气,拼命地游呀游呀,憋不住了我才抬起头来吸口气。然后又拼命地游呀游呀。”

    后来在BJ的温泉宾馆里,陆文嘉亲眼看到女儿游泳的模样,果然像她自己描述的,完全不管不顾,“噗通噗通”地游两下,才抬起头来换口气儿,然后一头扎下去,“噗通噗通”又游两下,再抬起头来换气儿。

    “人家都是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做。你倒真像青蛙呀,游起来干脆别抬头啦。”

    陆浅秋呢,学了两个夏天还是没学会呢。到了水里就紧紧地拉住陆文嘉的胳膊,“爸爸你别放手。”

    “爸爸不放。”

    “我们还是到浅水区里去玩。”

    在浅水区抓着泡沫板,哪里是在“游”,就是在“走”么。陆文嘉也并不着急。“游泳还有学不会的么?”

    有呀。吕英琪就不会。两人离婚前,吕英琪还想学会游泳呢。对陆文嘉说,“不把我教会,你就不准离开哈。”

    李云辉好像也不太会。

    “今天竟然是七夕,晚上看到了月牙。”李云辉很少提及节日,情人节,七夕节,更是从来都不提。这是怎么啦?怎么记起来了还有个七夕?

    陆浅秋到了该换牙的时候,里面新牙都要从旁边长出来了,旧牙还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医生说了,还是要多用牙。自己啃苹果!”

    “自己的牙很少用力,没想到换牙这么费劲。”李云辉习惯把水果削好,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用叉子或者牙签,好让孩子扎着吃。

    “那该怎么办?医生说要拔牙。”

    “痛不痛呀?”

    “痛也没办法。”

    “以后还是真的要自己啃苹果。”

    说是说,所有的水果还是要切成了小块来吃。有时候削的多了,李云辉就会把小碗推给陆文嘉,“赶紧吃完它。放着都快氧化了。”

    陆文嘉总是很警惕地看清楚,推过来的是什么水果,要是梨子,打死都不会尝一口。

    吕英琪把梨子削好了一刨两半,随手就递给了陆文嘉一半。恰好陆家妈妈看到了,连忙把手伸向了陆文嘉,“拿来给我吃。”

    陆文嘉很高兴地就递给了妈妈。要说,妈妈还从来没有找自己要过东西吃呢。

    “你们两个人不能分梨子吃。可以分苹果。”

    “为什么?”吕英琪和陆文嘉同时奇怪地问起来。

    “你们两个真傻呀。”陆文疑直接笑话他们两个,“分梨分梨,谐音‘分离’,这都不知道。”

    “咳。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吕英琪和陆文嘉一样的都不以为然。

    往后很多时候,吕英琪还会故意地把梨子分给陆文嘉吃。陆文嘉虽然不迷信,但是多少有点排斥,“还是不要了吧?”

    “就算我们是‘共同’分享掉了一个梨子,不就不预示着‘分离’啦?”吕英琪的眼神天真无邪,咬着嘴角浅笑着。

    “也是。共同吃个梨子有那么可怕吗。”陆文嘉接过来梨子,咬上一口就又递给了陆浅夏,“我们三个人一起吃。”

    “孩子跟家长一起吃没问题,孩子是要离开家长的。父子俩最好不要分着吃。兄弟俩最好也不要分着吃。”

    “要是这样说起来,不还是迷信吗。现在父子生活在一起的可是越来越少。”

    “我哥就是傻。这只是讨个彩头。谁当真呀。”陆文疑也是心直口快的,看问题,说事情,总是一语中的。

    离婚以后陆文嘉想起来这一幕,心里不服气吧自己又无话可说。同吕英琪的婚姻未能走到头,除了怨他陆文嘉自己没有管住自己的欲望,又跟迷信有什么关系呢。无论把自己跟李云辉之间的感情美化到哪种程度,陆文嘉越来越承认,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自我控制力不够,禁不住李云辉的“美色”诱惑。哪怕李云辉在别人眼里并不是什么大美女,但是“贪嗔痴慢疑”中的贪和痴,自己肯定是中毒深重。

    李云辉美着她自己的,我为什么偏偏要去招惹?“还是孽障。”陆文嘉并不太透佛理,但是一知半解的,有着他自己的偏执。

    陆文嘉的忍耐力确实不够,多年过去了,还是太敏感,但是又还是没有学会如何同老板或者领导交往。不是说非得去哄着老板拍着老板,老板们也没那么多的功夫总是把谁放在心上。但是你总是要把你的工作呈现给老板看不是,而不是要躲着老板。陆文嘉呢,好像总是想躲着,最好隐身。自己把自己的份内工作做好不就完啦?可是老板们怎么知道你把工作做完了并且做得符合他的要求?陆文嘉就是不擅长,在哪儿做到后来,自己都会感觉比较尴尬,好像又被边缘化了。总是自己忙着自己的,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自得其乐。老板们是肯定呢还是想要批评呢,懒得去想它。要是单位有写工作周报的要求还好点,至少有一个形式上的东西能让陆文嘉把工作呈现一下。陆文嘉自己总是想着凭自己的业绩来说话,可是如果说是负责全盘的内部管理,又怎么能把所有的绩效算在自己头上呢?还是必须要有自己独立开发出来的业绩才能算数。

    年纪越往后推,陆文嘉越没有优势,又不是真正的高管,有拿得出手的辉煌经历说话。都是不大不小的公司,甚至中间还夹杂着一年半载的自由职业时间,到哪儿都叫不响。还是非得要有一定的前缘作为基础才行,不是有了一定了解的朋友,熟人,谁会非得请他陆文嘉呀。说到底,确实是吃了没有始终在一个行业里面沉淀的亏。当然,即使在一个行业里面又能怎么样,所有的客户资源难道不是属于平台的?人家认的还真不是你这个人,认的是你代表着哪家公司来的。你个人再好再优秀,无法认知和评价不是。愿意跟你合作,还是要考察你的公司究竟实力几何,公司整体的运作水平究竟跟自己的需求匹配不匹配。生意场上,交朋友都是顺水人情,能否满足自己的需求才是核心考虑因素。你是谁,往往真的并不重要。不外乎资源多的话,上手比较快一些而已。

    自从省城消费信贷业务再次失败,陆文嘉期间又守了好几个项目,说起来项目都很大,完全可以让陆文嘉“毕其功于一役”,战斗一年,彻底脱贫。结果项目要么一放就是好几年,有的现在还是一片土地好好地在那里呢。要么就是因为各种原因,无疾而终。走投无路的时候,连续麻烦兰铮言都好几回啦,好几回都是兰铮言出面,帮陆文嘉谋求到了一个职位。可是每回都没有一个像样的结果拿回来说话。就算自己是兰铮言的派出单位,也没有总是没有重大业绩或者职位晋升的结果拿回来的道理。人家为什么总是要帮你?因为你曾经是别人的老师?别逗啦。要是真的是老师,难道不应该是老师处处给自己的学生以关照吗?自己跟兰铮言比较起来,无论是品格,学识,还是能力,资源,都差距很远,并且还越来越大。

    好在陆文嘉一直秉承着先贤韩愈的训导:“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当年自己真的是老师的时候,也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学生的,用陆文嘉的话说,自己就是靠着“教学相长”来为人师表的,所以才得到了学生们的尊重。这么多年过去了,陆文嘉在撕裂过一次社会资源以后,几乎全是凭着学生在混社会。

    从兰铮言身上,陆文嘉也确实学到了很多东西。但是要想把别人身上的优点,转化成为自己的优点,太难太难,很容易就成为“HD学步”或者“东施效颦”。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一个人的能力输出,是天赋才干和后天领悟结合的结果,绝不是纯技术性操作的体现。是忍让多一点,还是刚正多一点,是必要的姿态作为麻痹手段,还是秉承着原则毫不退让,期间的奥妙不同的人领会得千差万别,表现出来的状态简直多姿多彩。人生的奥义不就是这样的吗?谁能把人生这本大书,真的读全读懂读透?

    陆文嘉肯定是不行的。即使有所读,有所悟,到要有所行,陆文嘉又会气馁。强硬扭着自己的天性,拼命地去适应社会,陆文嘉努力了,甚至可以说是尽心尽力了,我们现在所能看到的结果,就是他呈现给我们的最好结果。好在,还不是最后的结果。

    当然,这么说,更大程度上是为了安慰两个女人的心。不然,你让吕英琪和李云辉怎么解释呢?原来就是为了这样的一个男人,伤透了自己的心?

    李云辉申请公租房已经好几年啦,今年终于排上号,五月通知选的房。按照排号顺序,他们选房还是比较靠前的,为此,陆文嘉对照小区规划图,列出了理想中的单元和楼层。谁曾想,李云辉在现场选房的时候,工作人员一催促就有点心慌,选成了旁边的单元。心里即使有遗憾,陆文嘉也没好多说什么。有了公租房住就非常不错啦,又不是自己买的商品房,还那么挑剔做什么。随着地铁十号线的开通,公租房所在小区旁边就有地铁站,到福田区来非常方便。陆文嘉专门过去走了一趟,不慌不忙,从家里出来到儿子的学校门口,需要七十分钟。如果是上班通勤,这个时间放到一线城市里面,已经是很正常的概念。但是放到孩子身上,还是有点长,特别是早晨,地铁两头走起来,还是比较累的。李云辉就坚决反对搬过去住,每月现在需要付出两份房租,陆文嘉的担子更重了些。

    兰铮言成为自己集团董事已经有好几年,公司配备了一套小三居给了他。这几年股票变现以后,再加上原来买在宝安的房子增值,在深圳房价起飞不久,兰铮言就想办法运作了一番,在福田又买了一套更大的改善型住房。搬家以后,兰铮言打电话给陆文嘉说,“老陆,我那套三居室,公司说是送给了我们。现在空了出来,你们愿意不愿意搬进去住?算是租哈,不是送。”

    “当然,程凌云他们也会搬进去住,你们算是合租。如果你们愿意过去的话,我就把主卧留给你们。”

    “租金呢,肯定比市面上面便宜。”

    “非常感谢铮言。我们商量一下,然后我给你回话。”

    “兰铮言对我们真是没话说。程凌云是他表妹,肯定要照顾的,不然过年回家再见到他姑姑,怎么交待?”陆文嘉对自己的这位由学生渐渐处成了兄弟的朋友,也包括他身后的池寒梅,真心充满感激。自己到了深圳,受到兰铮言他们的不少关照。也是因为他们,自己与李云辉,才更快更好地融入到了这座城市。也是因为他们,自己与李云辉的生活,才多出来了很多的快乐和幸福。

    “主卧可以留给我们。”

    李云辉对这件事有点迟疑,“跟人合租,会很不方便吧?原来跟同事住一个寝室,相互之间的迁就,是有很多故事的。”

    “不能不去。我们不能冷了兰铮言的一番好意。”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首先考虑到我们,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关键是我也想了,那里距离孩子的学校要更近,接送方便些。小区的环境也要好一些,心情也会好一些的吧。”

    “政府分给我们的房子,你又嫌远,不然我们自己住进去,真的很好。小是小了一点,但是小区的环境也很好。”

    李云辉不置可否,陆文嘉心里知道,她最终会答应的,只要是有利于孩子上学的事情,李云辉都会欣然接受的。

    于是陆文嘉就打回了电话给到兰铮言,“铮言,我们过去哈。麻烦主卧一定留给我们。感谢的话我就不说啦。”

    “那就好。放心,你们直接过来拿钥匙吧。”

    “我们还是要签一份合同的哈。主要是公司原来说是奖给我们的,现在好像有点想反悔,将来要是发生争议,有合同对你们会有利一些。”

    “当然好。你们对我们的关照,心里有底。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挑选了一部分的日常用品,陆文嘉他们先住进了兰铮言原来住的房子。家具家电都是现成的,到了直接可以开伙。程凌云小夫妻俩随后几天也搬了进来,大家在一起还是比较亲热的。这就算是在同一座屋檐下,组合成了一个别样的大家庭。

    主卧的床实在太小了,陆文嘉就在地面上打了地铺,自己买不起房子,受点委屈还不是太应该了么。只要孩子上学放学方便一些,生活上面的困难怎么着都可以克服。总有一天,陆文嘉和李云辉,也是可以买得起自己的房子吧。

    陆文嘉心里还真是庆幸得很,政府的公租房拿到手了,兰铮言又给提供了更佳的一个选择,儿子上学又要方便很多。住到兰铮言原来的家里,可以说是拧包入住,把随身衣物带过去就行啦,剩下来的家具,日常用具和换季的衣物,都可以放到公租房里面去。陆文嘉去过了好多次,同楼层的邻居们都很热情,纷纷问起来,“你们什么时候搬过来呀?”“我们这里可热闹啦。大家相处得特别好。”真可以看得出来,邻居们都很热心,相处起来应该都很不错。

    从公租房刚回来,李云辉就把陆文嘉拉进了房间里,“小阳台不知道还能不能放进去洗衣机。他们的袜子什么一起洗,真接受不了。”

    陆文嘉想了想,“阳台上面肯定没办法再放一台洗衣机了,回来我们买一台,就放在洗手间里面吧,这里应该可以放得下。”

    “还有一个要花钱的事,回来再跟你讲。”

    “现在讲呗。”陆文嘉心里虽然真的有点怕,嘴上还是要硬着头皮回应。

    李云辉看了看陆文嘉,欲言又止的,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对了,大姐女儿的手术怎么样了?”陆文嘉想起来前几天李云辉说过,佟大姐的女儿大脑里面检查出来一颗瘤子,到武汉做的手术。佟大姐家里的一儿一女,都很懂事,上次回到家乡,还专门喊大姐一家出来到县城,一起吃过饭的,两个孩子跟陆浅秋,也玩得难舍难分的。大姐的女儿傅晚凌在上初中,也正是用力的关键时期,陆文嘉多少还操着点心的。

    “昨儿晚上就想问的,后来忘记了。”

    “手术已经拆线,都很好。但是病理结果没出来,不敢肯定究竟好不好。”

    “那孩子呀,肯定没大问题。记得问大姐哈,彻底好了也告诉我一下。”

    “我大伯县里住院一星期也转到武汉了。”

    陆文嘉吃了一惊,“上次回去看到大伯身体还很好呀,怎么一下子病得这么严重?”

    “脑梗,不能说话。现在有点偏瘫,要动手术。医生说年纪大了,估计下不来手术台,眼睛也看不清。”

    “这么糟糕了都。”

    “上次回家不是还挺好的么?”

    “很突然。关键是他们家也是一团乱麻。”

    “上次你说的,出了车祸的二哥,就是大伯家的吧?”

    “是呀,二哥一年多躺在床上,还要靠我大伯天天照顾着。现在二哥刚刚能走点路,大伯又住院了。”

    “人活着真难!”陆文嘉既是替大伯一家人说话,也是在说着自己,“往往一件事,足以摧毁一个家庭。”

    “你也别太着急了。关键是,我们也确实做不了什么呀!”陆文嘉郁闷又踌躇了起来。想劝劝李云辉,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上午是雷雷寄来一箱石榴。他不知道为啥非要寄。”李云辉又说起了自家弟弟。

    “哦。爱大姐么。这孩子懂事了。”

    “明天我拿几个去送光誉哥,每次回家带东西上来,都会给我们一些。”

    陆文嘉盘算了一下,这才对李云辉说,“回来大姐和大伯家各送一千快钱吧。其他的我们再也帮不上什么忙。”

    “少是少了一些哈,现在我们能够拿出来的也就这么多了。”

    转天是陆文嘉母亲寿辰,陆文嘉就跟李云辉说,“要不要给奶奶一个电话?今天奶奶70大寿。”

    “你说呢。”

    “看你自己的心情。打不打都可以。”

    “一切顺其自然。不勉强,不纠结。”陆文嘉知道李云辉对自己父母的意见越来越大,或许是因为对他的意见越来越大,连带着对自己的家人也才越来越不满的吧。每次儿子生日或者李云辉生日,以及春节,父母都会向李云辉微信转一笔钱,虽然不多,也是做老人的一番心意,但是李云辉从来不接受,都是等着二十四小时以后自动退回。为这件事,父亲不止一次地打电话给陆文嘉,气呼呼地说,“我们做爷爷奶奶的,过生日过节气给孙子转一点钱,买点礼物买点吃的,怎么就是不接受呢?哪里有那么大的气性,我们怎么就得罪了你们家的李云辉呢?”

    陆文嘉只好笑嘻嘻地劝慰,“李云辉也是好心,我们从来没有什么孝敬父母的,却总要拿父母的钱,心里真是不安啊。”这话李云辉也确实是说过的,这里面真实的成分还是居多的。

    “特别是她过生日,就更不敢收爷爷奶奶的钱啦。我们毕竟是晚辈。”

    听陆文嘉解释以后,父亲的气多少消了一些。“哎呀,一家人还想那么多做什么。就是爷爷奶奶的一点心意吗。我转给你,你才收到哈。不要又给我退回来啦。”

    “好呀好呀,我肯定收。红包都不收,傻呀我。”每次陆文嘉都真的很开心地收下来,好几次还真是应了急。

    正是因为有过好几次这样的情况,所以陆文嘉才对李云辉这样说的,“打不打电话都不要紧。爷爷奶奶也知道我们的心思。”

    但是每逢岳父岳母的生日,陆文嘉都没忘了转点钱过去,到了日子打打电话。前面几年,岳父岳母也都没有收,“你们在大城市,更不容易。我跟你妈还年轻,不过什么生日。”

    李云辉总有自己的道理:“其实他们老老小小一家其乐融融,日子细水长流的。我何必去掺和呢?以前不让走近,现在也没必要非要走近。”

    “不是说了么,不纠结,不用非找个理由的。他们老老小小一家,你是说他们跟陆文超一家吧?你也不是外人。彼此就算不相互欣赏,不相互喜欢,但是也更没必要成为仇人呀。”

    “就算他们原来不喜欢你,有道理。现在喜欢你,更是道理。别再揪着过去了的不放啦。大家都早已经放下,你还放不下。”

    “不是当事人的人,不存在放不放下的说法。”李云辉说这样的话,看来心里还是有着疙瘩的。这可不就是在挤兑陆文嘉么,“你不是当事人,你没有发言权。”

    陆文嘉话接得也快,“我也没想让你怎么着。一切都是自己的体会和选择,任谁都无法勉强。我尊重你的感受。”

    “我只是坦荡承认我不能。有些事,你不能代替我,表示走过或者可以。”

    陆文嘉心里的不快越来越多,感觉特别憋闷。想了一想,自我提醒静了静心,这才说到,“昨天我妈跟我说话,我也深深悲哀,我的事情,我妈早已经无能为力。将来,我们对儿子,估计也是如此。我惟愿我能够撑的更好一点,谁家的事情,我们都帮不上什么忙。真如你说的,家里也是一团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