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各怀心思
“你好，我叫周温。”男人三十出头的岁数，白净的脸蛋彰显着他的富态，他的个子比迟渊矮一些，身材却臃肿许多，挺着一个大肚腩十分显眼。
迟渊看着眼前这个笑容可掬的胖子，握手言道：“迟渊。周老板专门跑一趟，是有什么要交代？”
周温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迟渊来，不同于他所见过的其他佣兵，眼前这个男人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子干净，虽然他的长相不算精致，但在动辄胡须刀疤的佣兵行列中算是出众的一个，仅二十出头的年纪，眉眼间就透着多年佣兵该有的肃杀之意。
“只是有件小事要拜托。”周温依旧笑颜道。迟渊请他坐下叙话，周温拒绝了迟渊泡茶的举动，只要了杯温水。
“迟头领，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委托，所以我希望我们双方的利益都能最大化，有些事我多嘴几句。”
“请讲。”迟渊递过温水。
“虽然我有跟牧先生说过推荐信不限人数一事，但毕竟是我一家之言。如果迟头领的人数在月底评定时连戊级佣兵的人数要求都达不到，那么想要晋升为丁级怕是很难。”
迟渊知道周温所指是李黑娃一事，他如今的队伍除去不出任务的牧力外只有九人，戊级佣兵的最低人数要求则是十人。
“我会想办法在路上招募新人的。”
周温摆摆手，笑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这次赎回我那个不争气的侄子后，想拜托你把他收进你的队伍里，让他跟着你历练历练。
不瞒你说，我实际上是打算把我侄子培养成我自己的运货队伍。虽然佣兵公会有保障，但雇佣价格属实有些高，我所经营的以米肉等食物商品居多，利润小，可又偏偏是那些吃不饱饭的盗匪最需要的。
这次我的侄子就是在帮我运货途中遭遇的绑架，绑匪索要的人质赎金实际是五百兰盾，剩下那一千五百兰盾是我打算委托你赎回货物的钱。”
迟渊眉头一皱：“周老板你自己也说了，如今盗匪最需要的就是米肉一类的食物，而且这事情发生到现在也有几天了，你的货物只怕……”
周温没了笑容，叹气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是商人嘛，商人为的就是一个财字，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是想尽量挽回些损失。
等赎回我侄子后，你把我的话告诉他，让他自己估价，如果有利润可赚就赎回货物，按原先路线运到天水城，如果不值当那这事就算了。
剩余的钱你替我给我侄子买套好的装备，好让他在外头多几分保命的机会。”
迟渊抬头看了周温好一会，犹豫了片刻才点头答应，但需要周温留下一封书信作证，免得以后惹出事端。
周温留下书信后便离开了，迟渊走出屋外，等牧力回来后，便叫人把装有两千兰盾的箱子绑在马车上，低声吩咐秃子几句，秃子点头匆匆离开。
不一会就见到队员扛着两个大箱子也一起绑在马车上。
待一切整装完毕后，迟渊一伙九人每人都装备轻甲，提一把长枪骑着猎马护送着一辆马车出了镇子。
牧力站在营地里，望着马车上那两个大箱子，若有所思。
众人从下午出发行至黄昏，离边境线只有几里的路程，可就这么短短几里的路程，迟渊一行人便被拦下来检查了四五次，不时都能看到巡逻的哨骑往返。
在出示佣兵证明以及商会文书后，迟渊终于进入了南离境内。
与帝国的紧张肃杀不同，南离对于横山寨遭遇屠村一事反应平平，只是增加了几队巡逻步兵，对迟渊这些从帝国方向过来的人并没有做过多的盘查。
眼瞅着快天黑，迟渊却没有停下来扎营歇息的打算，秃子打马上前询问起来。
迟渊置若罔闻，自顾自地下马与迎面走过来的几个巡逻兵打了招呼，解释说天黑怕引起麻烦，想到他们的营地外暂歇一晚，明早便出发。
其中一名巡逻兵检查了迟渊的证明和文书后便将他们带到自己的营地外二十步的地方。迟渊道了声谢，并不动声色地往其手中塞了两枚兰盾，说是讨一壶干净的水。
不管南离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采取警戒姿态，迟渊都以“小心为上”为准则，避免两国事态升级后自己这群人沦为炮灰。
秃子安排人把马匹栓好后，待巡逻兵离开，这才坐到迟渊身边。
他年长迟渊几岁，加上能在云水镇吃得开，自然不是什么愚笨的人，所以对于迟渊的举动他很快便明白过来。
“原先本打算让平津馆再做一餐好的带在路上今晚可以吃，因为李黑娃的事，也就耽误了。”
迟渊松了松护手的绑带说道。他的左护手处有一个倒钩，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们一行九人护手处都有着同样的倒钩。
秃子喝了几口自己水囊里的水，显然他们并不需要巡逻兵的水。
“一顿吃食而已，有什么要紧，来回就这几天，车上带的干粮够这群狼崽子造的了。”
“我想在外面多待些日子，到了无咎城后接单远点的单子，多赚点，以后队伍可能要扩大，这种运货的单子基本就拿不到了。”
“到了无咎城再买干粮就是了。”秃子好像没听出迟渊话里的意思。
迟渊还想说话，刚刚离开的巡逻兵又回来了，他两手空空并未带水。巡逻兵看了秃子手中的水囊一眼，问说是否还需要米肉。
迟渊莞尔一笑，又从兜里掏出五枚兰盾递给对方，一队七人的巡逻兵刚好够分。
“米肉就不必了，有水就够了，另外如果贵方有什么需要的话还烦请提前与我们讲，我们好做准备。”
“知道了，等着吧。”巡逻兵说完再次匆匆离去。秃子冷哼一声，再次灌了一口水。
“今晚不用留人站岗，让他们搭完帐篷后安心睡觉，咱们两个轮流守夜就会好。”迟渊找了处平躺的草地躺了下来。
秃子喊来人吩咐几句后便继续坐着，他收起水囊，对眯着眼睛养神的迟渊小声地说起了李黑娃的事情，以及他自己的猜想。迟渊却好像睡着了一样，半天没有说话。
良久，他口中才蹦出一句：“军队的钩镰枪也能造成那样的伤口……”
北帝国境内，尼桑镇里的一处酒馆里，在知道没有拦下李黑娃的尸体后，大胡子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醉醺醺地说着和迟渊同样的话。
白猫坐在一旁，脸色捉摸不定。他按住了大胡子伸向酒壶的手，沉声道：“为了一个穷困潦倒的破村子出动钩镰枪兵，这种鬼话谁会信？我们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接这趟活，到现在了，你总得告诉我酬劳到底有多高吧！”
大胡子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一万兰盾？”白猫压着怒火：“就为了一万兰盾得罪亚斯帝国和南离？”
“还有一个露面的机会。”大胡子似醉非醉，举着空荡荡的酒杯小声地说着：“知道挛鞮阇母吗？”
“北帝国大皇帝挛鞮阿可求的异母弟，北帝国的右路大先锋？”
“是他。当年亚斯帝国兵败固原城后，上林国内好战派的呼声越发高涨，阿可求的父亲就是其中一名。后来上林国借平息内乱为由拒绝向亚斯帝国朝贡，帝国恰逢宫廷兵变，无力讨伐上林国。
自那时起上林国便开始与帝国反目，再到阿可求这匹黑马突然大发光彩，击溃上林国内的几股势力，逼迫上林国王退位，改国号为庆，称北帝国，加号大皇帝，称亚斯帝国为小皇帝，自此与亚斯帝国彻底决裂。
阿可求生有三子却先后夭折，年前方才又生一子，不过似乎也是体弱多病。坊间传闻阿可求有意将皇位传于挛鞮阇母……”
白猫有些不敢相信：“所以这次的任务是挛鞮阇母授意的？”
他只是一介佣兵，对于朝堂政治基本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是，也不是。”大胡子对上白猫那双疑惑的眼神，说道：“是挛鞮阇母的参谋将军韩瞿麾下的副将找的我，说是大先锋急需一场大胜仗来赢得朝堂内的支持。
如果能把亚斯帝国的注意力转移至南离，大先锋将不日突袭亚斯北方重镇，夺下辽阳、会宁、津析三地，兵锋直指亚斯皇城。
届时我将获得机会与大先锋见面，很有可能被授予贵族爵位并独领一军……”
白猫越听心脏跳得越快，那张白脸第一次涨得通红。没有人想一辈子当佣兵，哪怕是甲级佣兵，那也不过是贵族老爷们的一条狗，指哪打哪。
可冷静下来一想，白猫又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不靠谱，大先锋的参谋将军麾下的副将？
迟渊看着眼前这个笑容可掬的胖子，握手言道：“迟渊。周老板专门跑一趟，是有什么要交代？”
周温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迟渊来，不同于他所见过的其他佣兵，眼前这个男人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子干净，虽然他的长相不算精致，但在动辄胡须刀疤的佣兵行列中算是出众的一个，仅二十出头的年纪，眉眼间就透着多年佣兵该有的肃杀之意。
“只是有件小事要拜托。”周温依旧笑颜道。迟渊请他坐下叙话，周温拒绝了迟渊泡茶的举动，只要了杯温水。
“迟头领，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委托，所以我希望我们双方的利益都能最大化，有些事我多嘴几句。”
“请讲。”迟渊递过温水。
“虽然我有跟牧先生说过推荐信不限人数一事，但毕竟是我一家之言。如果迟头领的人数在月底评定时连戊级佣兵的人数要求都达不到，那么想要晋升为丁级怕是很难。”
迟渊知道周温所指是李黑娃一事，他如今的队伍除去不出任务的牧力外只有九人，戊级佣兵的最低人数要求则是十人。
“我会想办法在路上招募新人的。”
周温摆摆手，笑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这次赎回我那个不争气的侄子后，想拜托你把他收进你的队伍里，让他跟着你历练历练。
不瞒你说，我实际上是打算把我侄子培养成我自己的运货队伍。虽然佣兵公会有保障，但雇佣价格属实有些高，我所经营的以米肉等食物商品居多，利润小，可又偏偏是那些吃不饱饭的盗匪最需要的。
这次我的侄子就是在帮我运货途中遭遇的绑架，绑匪索要的人质赎金实际是五百兰盾，剩下那一千五百兰盾是我打算委托你赎回货物的钱。”
迟渊眉头一皱：“周老板你自己也说了，如今盗匪最需要的就是米肉一类的食物，而且这事情发生到现在也有几天了，你的货物只怕……”
周温没了笑容，叹气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是商人嘛，商人为的就是一个财字，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是想尽量挽回些损失。
等赎回我侄子后，你把我的话告诉他，让他自己估价，如果有利润可赚就赎回货物，按原先路线运到天水城，如果不值当那这事就算了。
剩余的钱你替我给我侄子买套好的装备，好让他在外头多几分保命的机会。”
迟渊抬头看了周温好一会，犹豫了片刻才点头答应，但需要周温留下一封书信作证，免得以后惹出事端。
周温留下书信后便离开了，迟渊走出屋外，等牧力回来后，便叫人把装有两千兰盾的箱子绑在马车上，低声吩咐秃子几句，秃子点头匆匆离开。
不一会就见到队员扛着两个大箱子也一起绑在马车上。
待一切整装完毕后，迟渊一伙九人每人都装备轻甲，提一把长枪骑着猎马护送着一辆马车出了镇子。
牧力站在营地里，望着马车上那两个大箱子，若有所思。
众人从下午出发行至黄昏，离边境线只有几里的路程，可就这么短短几里的路程，迟渊一行人便被拦下来检查了四五次，不时都能看到巡逻的哨骑往返。
在出示佣兵证明以及商会文书后，迟渊终于进入了南离境内。
与帝国的紧张肃杀不同，南离对于横山寨遭遇屠村一事反应平平，只是增加了几队巡逻步兵，对迟渊这些从帝国方向过来的人并没有做过多的盘查。
眼瞅着快天黑，迟渊却没有停下来扎营歇息的打算，秃子打马上前询问起来。
迟渊置若罔闻，自顾自地下马与迎面走过来的几个巡逻兵打了招呼，解释说天黑怕引起麻烦，想到他们的营地外暂歇一晚，明早便出发。
其中一名巡逻兵检查了迟渊的证明和文书后便将他们带到自己的营地外二十步的地方。迟渊道了声谢，并不动声色地往其手中塞了两枚兰盾，说是讨一壶干净的水。
不管南离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采取警戒姿态，迟渊都以“小心为上”为准则，避免两国事态升级后自己这群人沦为炮灰。
秃子安排人把马匹栓好后，待巡逻兵离开，这才坐到迟渊身边。
他年长迟渊几岁，加上能在云水镇吃得开，自然不是什么愚笨的人，所以对于迟渊的举动他很快便明白过来。
“原先本打算让平津馆再做一餐好的带在路上今晚可以吃，因为李黑娃的事，也就耽误了。”
迟渊松了松护手的绑带说道。他的左护手处有一个倒钩，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们一行九人护手处都有着同样的倒钩。
秃子喝了几口自己水囊里的水，显然他们并不需要巡逻兵的水。
“一顿吃食而已，有什么要紧，来回就这几天，车上带的干粮够这群狼崽子造的了。”
“我想在外面多待些日子，到了无咎城后接单远点的单子，多赚点，以后队伍可能要扩大，这种运货的单子基本就拿不到了。”
“到了无咎城再买干粮就是了。”秃子好像没听出迟渊话里的意思。
迟渊还想说话，刚刚离开的巡逻兵又回来了，他两手空空并未带水。巡逻兵看了秃子手中的水囊一眼，问说是否还需要米肉。
迟渊莞尔一笑，又从兜里掏出五枚兰盾递给对方，一队七人的巡逻兵刚好够分。
“米肉就不必了，有水就够了，另外如果贵方有什么需要的话还烦请提前与我们讲，我们好做准备。”
“知道了，等着吧。”巡逻兵说完再次匆匆离去。秃子冷哼一声，再次灌了一口水。
“今晚不用留人站岗，让他们搭完帐篷后安心睡觉，咱们两个轮流守夜就会好。”迟渊找了处平躺的草地躺了下来。
秃子喊来人吩咐几句后便继续坐着，他收起水囊，对眯着眼睛养神的迟渊小声地说起了李黑娃的事情，以及他自己的猜想。迟渊却好像睡着了一样，半天没有说话。
良久，他口中才蹦出一句：“军队的钩镰枪也能造成那样的伤口……”
北帝国境内，尼桑镇里的一处酒馆里，在知道没有拦下李黑娃的尸体后，大胡子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醉醺醺地说着和迟渊同样的话。
白猫坐在一旁，脸色捉摸不定。他按住了大胡子伸向酒壶的手，沉声道：“为了一个穷困潦倒的破村子出动钩镰枪兵，这种鬼话谁会信？我们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接这趟活，到现在了，你总得告诉我酬劳到底有多高吧！”
大胡子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一万兰盾？”白猫压着怒火：“就为了一万兰盾得罪亚斯帝国和南离？”
“还有一个露面的机会。”大胡子似醉非醉，举着空荡荡的酒杯小声地说着：“知道挛鞮阇母吗？”
“北帝国大皇帝挛鞮阿可求的异母弟，北帝国的右路大先锋？”
“是他。当年亚斯帝国兵败固原城后，上林国内好战派的呼声越发高涨，阿可求的父亲就是其中一名。后来上林国借平息内乱为由拒绝向亚斯帝国朝贡，帝国恰逢宫廷兵变，无力讨伐上林国。
自那时起上林国便开始与帝国反目，再到阿可求这匹黑马突然大发光彩，击溃上林国内的几股势力，逼迫上林国王退位，改国号为庆，称北帝国，加号大皇帝，称亚斯帝国为小皇帝，自此与亚斯帝国彻底决裂。
阿可求生有三子却先后夭折，年前方才又生一子，不过似乎也是体弱多病。坊间传闻阿可求有意将皇位传于挛鞮阇母……”
白猫有些不敢相信：“所以这次的任务是挛鞮阇母授意的？”
他只是一介佣兵，对于朝堂政治基本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是，也不是。”大胡子对上白猫那双疑惑的眼神，说道：“是挛鞮阇母的参谋将军韩瞿麾下的副将找的我，说是大先锋急需一场大胜仗来赢得朝堂内的支持。
如果能把亚斯帝国的注意力转移至南离，大先锋将不日突袭亚斯北方重镇，夺下辽阳、会宁、津析三地，兵锋直指亚斯皇城。
届时我将获得机会与大先锋见面，很有可能被授予贵族爵位并独领一军……”
白猫越听心脏跳得越快，那张白脸第一次涨得通红。没有人想一辈子当佣兵，哪怕是甲级佣兵，那也不过是贵族老爷们的一条狗，指哪打哪。
可冷静下来一想，白猫又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不靠谱，大先锋的参谋将军麾下的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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