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幻想容器
莽奴人从小在马背上长大，不管是骑术还是骑射的技艺，在整片大陆都是翘楚的存在。哪怕是迟渊手下那几名箭无虚发的老队员，与莽奴人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你无法想象在甲胄的包裹下，莽奴人的箭矢永远都能从空隙中射入，箭箭命中面门。迟渊有理由相信，哪怕是号称“满万不可敌”的北骑也没法在野战上胜过莽奴人。
除非是那身披两甲的北庆护驾军，可披着重甲的军马可追不上莽奴人疾驰的骏马。
“其实你也不必过分担心，莽奴人再强，那也只是在野战上，北庆或许会败，我们则未必。面对石城汤池莽奴人也没有办法，只要坚壁清野，熬过秋冬他们自然就退去了。”
“或许吧……”
迟渊的脑海中依旧是那场血腥的战斗。
“所以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让我投靠宇文家？”
“投靠宇文家后你才有可能趁势而起，用两年的时间在军中挣一波军功和威望，兴许能在宇文庸死后掌控他的旧部，再不济也能独领一军。小皇帝想要重新掌权，势必需要拉拢军队，到那时只要表露忠心，你便是他的不二人选……”
“杨家呢？”
“什么？”周温一时没反应过来。
“如果我说我要效忠杨家击败宇文庸呢？”
周温摇摇头：“不可能。杨家败局已定，这不是一两个人的力量就能改变的。”
迟渊也摇了摇头：“杨家不能乱，更不能倒。倘若倒了，南方皆乱，百姓流离失所。既然你说皇帝有雄才，那到时势必会与大越和南离开战，收回旧土。两次易主，整片南方将沦为荒芜之地。”
迟渊攥紧拳头，想起了旧世的一首诗。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如今明知会发生这样的惨景，你让我袖手旁观，我做不到！”
“可倘若你肯听我之言，于北地积攒军功，广收宇文旧部，南平大越南离，到时你将功高盖世，百姓歌功颂德，就是帝位你也未必不可一争……”
“可我不是瞎子，我看得见！他们能歌功颂德那是因为他们活下来了，那些没活下来的呢？”
说到瞎子，迟渊猛然想起那个眼缠白布的男人。
“有些事，你不做，我不做，难道指望这遍地的孤魂野鬼，亦或是那高坐云端的满天神佛？”
迟渊怒发冲冠，不可动摇。他眼眸中的坚定令周温心神一荡。
“像……像极了他……”
周温呢喃自语，好似想起了故人。
好久好久，他终于泄了气，小肚子涨得圆圆的。
“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认为我是宇文家的说客？”
迟渊看向周温，眼神依旧坚定：“自然不会。虽然我不知道你是究于何种原因会这么瞧得起我一个佣兵，但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些。”
周温淡淡地说：“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让我们拭目而待吧。不过你没有投名状，怎么敲开杨家的门？”
“我自己会想办法。天水城你不要再待了，连夜北上吧。”
周温看着迟渊一副倔强的样子，只得缓缓站起来，慢步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带进来吧。”周温朝门外吩咐了一声。
很快，黄主事就带着一个挺着大肚腩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周温靠在中年男人身边，轻笑道：“像吗？”
迟渊大惊，今夜出乎他意料的事实在太多了。
“这是我早年寻的一个替身，养了好些年，才养出几分气质来。”
周温拍了拍身边跟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中年男人的肩膀，说道：“走一个。”
替身的脸上顿时也挂起了同样的笑容，说起了同样的话，明显被调教得很好。
“走一个！”
“走出一个虎虎生风。”
“走出一个虎虎生风！”
替身大跨步地走向迟渊，黄主事笑嘻嘻地跟在旁边。
“走出一个一日千里。”
“走出一个一日千里！”
黄主事悄摸摸地来到迟渊身边，伸手拿起迟渊放在一旁的短刀。
“走出一个恍如隔世。”
“走出一个恍……呃……”
黄主事站在背后一手捂住替身的嘴，一手持刀捅透对方的心脏，并且搅了好几下。那人明显死得不能再死。
他倒了下去，死前眼睛睁得大大的，那张与周温如出一辙的脸看得迟渊有点恍惚。
黄主事笑嘻嘻地擦拭着刀上的血迹，将刀归鞘，重新挂在迟渊的腰间。
“我会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不会露面，你也无须找我，适当的时候我自然会出现。商会在每个县城都驻有分属，你若有要事相求，可将信物交于商会的任一主事，他们自然会帮你。”
说着，周温从怀中掏出一串念珠，迟渊伸手接了过来，此物入手温热，每颗珠子都有拇指般粗，总计十三颗，每颗又都刻有一个“慈”字。
【叮！系统检测：恭喜玩家发现幻想容器。
名称：？？
属性：？？
判定：幻想容器，其中容纳有一丝灵蕴，可惜残破不堪，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附言：？？）】
迟渊看着眼前这一堆问号，心里忍不住问候了一番。
“什么帮助都提供不了你跳出来干嘛！显你存在感吗？”
【叮！祝玩家旅途愉快！】
“……”
迟渊蹲下身子，伸出手将替身的嘴角往上一提，摆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这样才像。”他说。
黄主事一愣，随即被迟渊这恶趣味给逗乐了，站在周温身边又不敢笑，憋得很是辛苦。
迟渊站起身来一脸认真地问道：“具体是哪家商会？”
黄主事得了机会，不再憋着，张口笑出声来，解释道：“今夜过后，五大商会，都是我东家的。”
迟渊已经不再感到吃惊了，他今晚已经惊麻了，见怪不怪了。
“当然，明面上还是要斗一斗的。所以为了避人耳目，你最好只找同一家商会的分属。”
迟渊点了点头，很快就看见邹老走了进来将那副替身的尸体抬了出去。
黄主事在一旁打趣道：“小心点，别把这尸体的笑容弄没了。”
三人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待邹老回来后周温才跟迟渊道了别。
目送迟渊离开后，黄主事在一旁恭敬地说道：“东家，您明知道他会选择这条路的，何不一开始就……”
“是啊……他们也知道，可他们还是阻拦了。或许这就是我们的通病吧……”
“什么？谁？”黄主事一头雾水。
周温轻轻摇晃着他的脑袋，脸上笑容依旧。
“没什么，我们去见大先生最后一面吧。”
在迟渊离开后，一直尾随着他的一名黑衣人也跟着离开了。
周温等人在暗卫的掩护下无人知晓地来到城内商会的后门。
他推门而入，商会内很是安静，无关人等早就被轰走了，会客厅内坐了好几名主事，他们从上午进城后一直在这里坐到现在。
见到周温到来，他们纷纷站起来。周温独自一人走进了内室，留下黄主事在厅内主持事宜。
内室里的气味十分难闻，空气中夹杂着油腻的湿气，汗臭，以及一股子尸气，令人作呕。
那个十分肥胖的男人躺在床上，整个房间没有一点冰块，可身上的汗水已经不再流了。
他那张肥胖臃肿的脸在这夜色中透着死气，白得很是吓人。一动不动的，像是死了一样。可当听见周温轻轻唤了声大先生，他竟艰难地睁了眼。
“见……到……”
男人的气息十分微弱，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辛苦。
“见到了。”
“怎……样？他……能……帮……”
周温点了点头，伸手抚上男人的额头，不忍他多言。
男人似有不甘，又似有欣慰，挣扎着说了两个好字。他强撑起最后一口气，昂起头，眼神混浊无光。
他努力地看向周温最后一眼：“你……是他吗？”
周温静静地站着，他看着已经断气的男人，浓浓的夜色里没人能看清他的脸色，也不知道他是否还带着那副笑容。
周温轻轻合上男人的眼睛，他知道，这个男人听不见他的答案了。
“愿天常生好人……”
你无法想象在甲胄的包裹下，莽奴人的箭矢永远都能从空隙中射入，箭箭命中面门。迟渊有理由相信，哪怕是号称“满万不可敌”的北骑也没法在野战上胜过莽奴人。
除非是那身披两甲的北庆护驾军，可披着重甲的军马可追不上莽奴人疾驰的骏马。
“其实你也不必过分担心，莽奴人再强，那也只是在野战上，北庆或许会败，我们则未必。面对石城汤池莽奴人也没有办法，只要坚壁清野，熬过秋冬他们自然就退去了。”
“或许吧……”
迟渊的脑海中依旧是那场血腥的战斗。
“所以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让我投靠宇文家？”
“投靠宇文家后你才有可能趁势而起，用两年的时间在军中挣一波军功和威望，兴许能在宇文庸死后掌控他的旧部，再不济也能独领一军。小皇帝想要重新掌权，势必需要拉拢军队，到那时只要表露忠心，你便是他的不二人选……”
“杨家呢？”
“什么？”周温一时没反应过来。
“如果我说我要效忠杨家击败宇文庸呢？”
周温摇摇头：“不可能。杨家败局已定，这不是一两个人的力量就能改变的。”
迟渊也摇了摇头：“杨家不能乱，更不能倒。倘若倒了，南方皆乱，百姓流离失所。既然你说皇帝有雄才，那到时势必会与大越和南离开战，收回旧土。两次易主，整片南方将沦为荒芜之地。”
迟渊攥紧拳头，想起了旧世的一首诗。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如今明知会发生这样的惨景，你让我袖手旁观，我做不到！”
“可倘若你肯听我之言，于北地积攒军功，广收宇文旧部，南平大越南离，到时你将功高盖世，百姓歌功颂德，就是帝位你也未必不可一争……”
“可我不是瞎子，我看得见！他们能歌功颂德那是因为他们活下来了，那些没活下来的呢？”
说到瞎子，迟渊猛然想起那个眼缠白布的男人。
“有些事，你不做，我不做，难道指望这遍地的孤魂野鬼，亦或是那高坐云端的满天神佛？”
迟渊怒发冲冠，不可动摇。他眼眸中的坚定令周温心神一荡。
“像……像极了他……”
周温呢喃自语，好似想起了故人。
好久好久，他终于泄了气，小肚子涨得圆圆的。
“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认为我是宇文家的说客？”
迟渊看向周温，眼神依旧坚定：“自然不会。虽然我不知道你是究于何种原因会这么瞧得起我一个佣兵，但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些。”
周温淡淡地说：“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让我们拭目而待吧。不过你没有投名状，怎么敲开杨家的门？”
“我自己会想办法。天水城你不要再待了，连夜北上吧。”
周温看着迟渊一副倔强的样子，只得缓缓站起来，慢步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带进来吧。”周温朝门外吩咐了一声。
很快，黄主事就带着一个挺着大肚腩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周温靠在中年男人身边，轻笑道：“像吗？”
迟渊大惊，今夜出乎他意料的事实在太多了。
“这是我早年寻的一个替身，养了好些年，才养出几分气质来。”
周温拍了拍身边跟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中年男人的肩膀，说道：“走一个。”
替身的脸上顿时也挂起了同样的笑容，说起了同样的话，明显被调教得很好。
“走一个！”
“走出一个虎虎生风。”
“走出一个虎虎生风！”
替身大跨步地走向迟渊，黄主事笑嘻嘻地跟在旁边。
“走出一个一日千里。”
“走出一个一日千里！”
黄主事悄摸摸地来到迟渊身边，伸手拿起迟渊放在一旁的短刀。
“走出一个恍如隔世。”
“走出一个恍……呃……”
黄主事站在背后一手捂住替身的嘴，一手持刀捅透对方的心脏，并且搅了好几下。那人明显死得不能再死。
他倒了下去，死前眼睛睁得大大的，那张与周温如出一辙的脸看得迟渊有点恍惚。
黄主事笑嘻嘻地擦拭着刀上的血迹，将刀归鞘，重新挂在迟渊的腰间。
“我会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不会露面，你也无须找我，适当的时候我自然会出现。商会在每个县城都驻有分属，你若有要事相求，可将信物交于商会的任一主事，他们自然会帮你。”
说着，周温从怀中掏出一串念珠，迟渊伸手接了过来，此物入手温热，每颗珠子都有拇指般粗，总计十三颗，每颗又都刻有一个“慈”字。
【叮！系统检测：恭喜玩家发现幻想容器。
名称：？？
属性：？？
判定：幻想容器，其中容纳有一丝灵蕴，可惜残破不堪，提供不了任何帮助
（附言：？？）】
迟渊看着眼前这一堆问号，心里忍不住问候了一番。
“什么帮助都提供不了你跳出来干嘛！显你存在感吗？”
【叮！祝玩家旅途愉快！】
“……”
迟渊蹲下身子，伸出手将替身的嘴角往上一提，摆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这样才像。”他说。
黄主事一愣，随即被迟渊这恶趣味给逗乐了，站在周温身边又不敢笑，憋得很是辛苦。
迟渊站起身来一脸认真地问道：“具体是哪家商会？”
黄主事得了机会，不再憋着，张口笑出声来，解释道：“今夜过后，五大商会，都是我东家的。”
迟渊已经不再感到吃惊了，他今晚已经惊麻了，见怪不怪了。
“当然，明面上还是要斗一斗的。所以为了避人耳目，你最好只找同一家商会的分属。”
迟渊点了点头，很快就看见邹老走了进来将那副替身的尸体抬了出去。
黄主事在一旁打趣道：“小心点，别把这尸体的笑容弄没了。”
三人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待邹老回来后周温才跟迟渊道了别。
目送迟渊离开后，黄主事在一旁恭敬地说道：“东家，您明知道他会选择这条路的，何不一开始就……”
“是啊……他们也知道，可他们还是阻拦了。或许这就是我们的通病吧……”
“什么？谁？”黄主事一头雾水。
周温轻轻摇晃着他的脑袋，脸上笑容依旧。
“没什么，我们去见大先生最后一面吧。”
在迟渊离开后，一直尾随着他的一名黑衣人也跟着离开了。
周温等人在暗卫的掩护下无人知晓地来到城内商会的后门。
他推门而入，商会内很是安静，无关人等早就被轰走了，会客厅内坐了好几名主事，他们从上午进城后一直在这里坐到现在。
见到周温到来，他们纷纷站起来。周温独自一人走进了内室，留下黄主事在厅内主持事宜。
内室里的气味十分难闻，空气中夹杂着油腻的湿气，汗臭，以及一股子尸气，令人作呕。
那个十分肥胖的男人躺在床上，整个房间没有一点冰块，可身上的汗水已经不再流了。
他那张肥胖臃肿的脸在这夜色中透着死气，白得很是吓人。一动不动的，像是死了一样。可当听见周温轻轻唤了声大先生，他竟艰难地睁了眼。
“见……到……”
男人的气息十分微弱，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辛苦。
“见到了。”
“怎……样？他……能……帮……”
周温点了点头，伸手抚上男人的额头，不忍他多言。
男人似有不甘，又似有欣慰，挣扎着说了两个好字。他强撑起最后一口气，昂起头，眼神混浊无光。
他努力地看向周温最后一眼：“你……是他吗？”
周温静静地站着，他看着已经断气的男人，浓浓的夜色里没人能看清他的脸色，也不知道他是否还带着那副笑容。
周温轻轻合上男人的眼睛，他知道，这个男人听不见他的答案了。
“愿天常生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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