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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照坑不误

    天彻底放晴后陆彬才商量进镇子卖粮的事,税已经交了,剩下的都是要卖的。找陆武家借了牛车,粮食一次运不完,陆彬先前已经跑过两趟,今天是运最后一趟。

    进镇的机会陆青予怎么会放过,穿越至今还没见过古代的镇子呢。正好她也想知道凉茶的市场,这个季节凉茶是最好卖的。杨文秀早早起床把两个搁置许久的酸菜坛子里里外外刷洗干净,把水井中放了一晚上的凉茶灌进去。还把家里所有的陶碗都带上了,就这么把东西往牛车上空余的位置一放就带着进镇子。

    夫妇俩想的是先看看,卖得好再想办法添卖凉茶的碗啊车啊,卖不好就算了,背回来也没损失。

    陆行之跳上牛车后面,然后从陆彬手里把陆青予接过来抱怀里。

    “哥我不要你抱。”

    陆行之不让,抱得更紧了:“路上抖得很,会摔下去的。”妹妹身上香喷喷,好好闻。

    没办法,陆青予只能木着脸任由他抱。上路后才知道哥的意思,这何止是抖,简直就是坐在发动机上好嘛。足足一个小时的行程,坐完五脏六腑都移位了,陆青予整个人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软趴趴的任陆行之背着走。

    陆彬先把牛车赶到两点附近的棚子,把牛拴上,给店里的帮工两个铜板让帮着看牛车。然后把粮食搬进粮店的院子里,找掌柜的结算。

    满打满的11两银子,掌柜的懒懒地抬着眼皮子:“下次两种稻子分开装我还能多给你几两,这次不行了,混在好稻子里就不值钱。”

    “好好,我记着了,谢谢掌柜的啊,”嘴巴已经裂到了耳根,直到出粮店笑容都没减,单手抱着陆青予大笑,“走,行之,找个摊子卖凉茶。”

    镇子里的摊位没那么严格,长期摆一个地儿的才必须要登记上税,像那些临时摆的都是自个儿找个位置就摆了,没人要求上税。陆彬特地找了今天这样赶场的日子,金水镇每三天就有一次场子,这天是最热闹的的时候,附近的村子都会把家里能卖的东西背出来卖。

    陆彬就两个膝盖高的摊子和七八个碗,随便找了个地儿就地坐下,摊子上放着块木板,上面是用木炭写的‘凉茶,5铜板/碗’,字体方方正正,出自陆青予之手。

    这是陆彬定的价,毕竟材料都是女儿弄的,没花什么钱,贵了怕没人买。这年头一个馒头2个铜板,包子5个铜板,一碗凉茶都赶上一个包子了。陆彬担心没人买,坐在那儿一边用草帽给怀里的陆青予扇风一边看着往来的行人。

    有好奇问的,一听一碗水就5个铜板直咋舌:“一个铜板我还能买来尝尝鲜,五个就算了。”陆彬没吱声,谨记不降价,别人怎么讲价都不松口。

    最后就没什么人问了。

    叹了口气,像是早就料到这个结果。好在粮食还卖了11两,瞧见那卖糖葫芦的正好转到附近:“行之照顾好妹妹。”说完起身走向那卖糖葫芦的。

    见人走了,陆青予拉了拉陆行之的袖子:“哥,不吆喝没人买的。”

    “怎么吆喝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吆喝可以让人买。”

    “你就这样喊,夏日凉茶,5文一碗,甘甜可口,酷爽解暑,限量销售,售完即止。”

    陆行之听完一遍就记住了,念了一遍还真是上口好记:“还是妹妹聪明,听着我都想喝了。”于是就照着这句话大声吆喝,一点都不怕生。果然,刚吆喝两句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四个浑身是汗估摸着是干了什么重活的汉子一边凑过来一边拿脖子上挂的粗布抹汗。他们也是口渴极了,一听到是凉的就忍不住,每个人递了5文:“给我们来一碗。”

    “好咧。”生意上门,陆行之马上掀开坛子上厚厚的湿布,然后揭开盖子,用汤勺盛出四碗,满满的,差点洒出来。

    汉子接过来正好碰到溢出来的一点茶水,手心凉滋滋的别提多舒服:“还真凉快得紧,比井水还凉呢。”

    那当然,也不看我隔温措施多好,更何况陆青予还悄悄的用灵力定时降温。现在凉茶跟早上带出来那样凉,一点都没被晒热。

    几大口喝完,汉子们皆眼前一亮,浑身爽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饥渴疲惫,好像这天一下子就进入秋天了似的,别提多舒服。而且甜丝丝的别提多好喝,这5文值!马上又买了几碗,摊子上也没坐的地方,四个汉子就蹲在那儿,一人一个碗大饮特饮。最后四个人足足喝了半坛子,要不是余钱不够了还得留着午饭怕是还要再来几碗。

    临走前还恋恋不舍地问他们明天还来吗,陆行之回答:“如果卖得好的话要来的。”

    “这能卖不好我名字倒着写,回去就这么跟你们大人说,记得明天给我们留点儿,还在这儿吧?”汉子又问。

    “应该是还在这儿的,我们是第一天来。”

    周围的人见了也好奇,纷纷问几个汉子这水怎么个好喝法。汉子大声道:“人刚才不是说了吗,甘甜可口,酷爽解暑。”得,这是广告词都记着呢。

    众人被勾起了好奇心,也纷纷掏出5个铜板买上一碗。

    陆行之听妹妹的,把人家喝过的碗用竹筒里的清水洗一遍了才又给另一个人。

    “挺讲干净的,还洗一遍咧。”

    “客人是喝凉茶的,总不能让客人喝口水吧。”陆行之笑眯眯地回答。

    生意一下子火爆。等陆彬握着三串糖葫芦回来的时候两坛凉茶已经卖完了,还有人不停问:“还有凉茶吗?”

    陆彬一头雾水,才看见坛子已经空了。表情怪异地回答:“已经卖完了,赶明儿来吧。”

    刚才一直是陆青予在收钱,这个时候把一袋子铜钱递给他。陆彬一数,呵!173个铜板!最后三个铜板是因为不足一碗才只收了三个。

    “真都卖完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两个孩子。

    噘着嘴傲娇:“爹爹不是都把钱都拿手上了吗,明知故问。”

    陆彬高兴啊,捧着她的脸就亲了一口,嫌弃得陆青予直接躲陆行之身后。陆彬好奇是怎么卖完的,边收摊子边问儿子女儿,这个时候都还有听到消息来买凉茶的,陆彬这辈子都没几次这么高兴的时候。一听儿子说的吆喝语,直呼女儿是小棉袄是家里的小福星。才一天就卖了173个铜板,而且还根本没花多少成本,下次多卖点,那不是更多。

    “爹爹,买装凉茶的坛子和碗吧,还有小车子和桌子椅子,可以摆摊的。”

    要做生意这些确实不能少,连连点头:“好,桌子可以到村里杨叔那儿订做,到时候登记上税就找个固定的地方摆摊子。”

    一边计划要准备的东西一边往杂货铺去,手里有钱,陆彬也就奢侈了一把,听女儿的买了细盐,油啊醋啊的也买了不少,又回两点买完碎米和面粉,先跑一趟放牛车上:“你们两个先吃着糖葫芦,爹称肉去,今天好好吃一顿。”

    听到肉,陆青予也隐隐期待,空间里的肉没有明路,一直不能拿出来。陆青予也有一阵没吃肉了,进空间的时候大多时间都在学习修炼,最多就摘果子吃,还真没自己做过吃的:“爹爹我要吃瘦肉。”

    “好,爹给我们青丫头多称点瘦肉,把我们丫头养得白白胖胖的。”陆彬笑呵呵的,完全女儿奴的模样。

    陆青予不爱吃糖葫芦,吃了一颗裹着糖浆的山楂后就给了陆行之。陆行之难得能吃到零嘴,自然是欣然接受。还有一串是爹给娘买的,这串他可不能吃了。

    出来得早,凉茶也卖得快,这个时候才刚到晌午。

    有说有笑地往肉摊那边去,看到前面走来的人陆彬笑容收敛几分。

    “哎哟二弟我就说怎么瞧着是你,青丫头和行之也在呢,今天怎么得空出来赶集?”臃肿的男子笑盈盈带着几分热情迎过来。

    这个着长衫的微胖中年人就是陆王氏的大儿子,也就是陆青予的那个大伯,陆春月的爹,陆谦。

    “出来卖稻子,正准备回家。”没提要去买肉的事,自从和陆王氏彻底闹僵后,作为一家顶梁柱的男人总算是有点私心。

    目光落在陆行之手里的糖葫芦上,眯了眯眼:“看来今年二弟收成不错啊,卖了多少粮食?听说今年大丰收啊,店里忙没机会回去帮忙,辛苦二弟三弟了。”

    “这有什么辛苦的,山里汉子不都做这些。大哥你看这块过午了,孩子不经饿,我们先回去了。”

    “这怎么成呢,走,大哥请你们下馆子去。”奇了怪了,二弟竟然没说卖了多少钱,难道真的收成不错?

    陆彬连连推拒:“怎么能让大哥破费。”

    “怎么能算是破费呢,除非是因为春月失手的事怪罪我这个做大哥的,”不满地瞪着他,非要拉着父子三人去附近的食肆。陆彬推据不了只好答应,几个人进入食肆,陆谦直接叫了三个素菜,满脸堆笑道地对陆青予道,“青丫头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还好。”不吃白不吃,虽然全是素菜一点肉都没有。态度不冷不热的,她私心不喜欢这个大伯,不光是因为他女儿陆春月害死原主,还是因为直觉,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太舒服,阴冷阴冷的。

    除开开始和陆彬寒暄几句,陆谦之后的话题皆明里暗里的往陆青予身上引:“看到青丫头没事大伯就放心了,上次春月说不小心推了妹妹一把,吓坏了,回去就吓得发烧昏迷不醒,可把我吓坏了。”

    “春月没烧坏吧?”陆彬皱着眉问。

    摆摆手:“前两天刚好,看病花掉不少钱。青丫头没受什么伤就好,不然我这个做大伯的良心不安啊。二弟,做大哥的能不能跟你说个事。”说着压低了声音,十分苦恼的样子。

    陆彬不察:“什么事?”

    “你看春月还小,又是无心的,青丫头也没受什么伤,这事传出去春月名声不好。都是一家人,我一向都把青丫头当自己女儿的,所以这事能不能就此揭过,我们两家都不要再提?”拍拍陆彬的肩膀,眯着眼看自己这个从小最听话的二弟。

    原来是为了这事。许是看事情的角度换了,陆彬一下子就读懂了大哥的意思。把春月推陆青予的事说成无意而为,一点责任不负,他们家就此别再提,不然怀了春月名声,让别人说陆春月陷害堂妹。

    陆彬的表情已经黑了,可陆谦不自知,还以为是二弟在纠结钱的事:“你看青丫头也没出个什么大碍,我们春月生场大病可是花了不少钱呢,说起来还是二弟运气好。”

    “我头现在都还痛呢,大伯要不要看看?”陆青予盯着他道。

    果然,陆谦脸拉下来,再没有刚才慈爱的模样:“呵呵,大伯知道青丫头没受过苦,一点小伤就忍不了。”

    陆彬却是沉声质问:“大哥觉得从鬼门关走一趟的伤是算小伤?”

    陆谦一顿,惊奇地打量他一二,怎么觉得老二有些不同了,咬着牙笑道:“那这样吧,青丫头受了苦,我这个做大伯的自然要补偿一二,除了这顿饭,一会儿再给孩子带点春园奶糕回去。”

    就这样就想了事?陆青予挑挑眉,不让虚伪的大伯出点血怎么够:“我可是差点死了呢,官老爷要是听了一定心疼我,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堂姐就差点杀了我。大伯你说是吧?”

    “官老爷不管家事,青丫头可真爱乱说话,还真把我这个当大伯的唬住了呢,说不定官老爷还要治你个报假案的罪,那衙门的牢门进去,你这样的小家伙可出不来,哈哈,”语气已经隐隐带上威胁。陆彬马上抱着陆青予对上自家大哥愤怒的目光,“大哥,有什么跟我说,吓唬青丫头做什么?”

    陆谦摆出大哥的样子威严教训:“我这个做大哥的倒要问问二弟,你这是想害了自己的亲侄女不成。”特地咬重了‘亲’字。

    抱着陆青予的胳膊紧了紧,微微垂下头,目露失望:“弟弟从来没想对春月怎么样,但是青丫头是我的亲女儿,也是我宠着的,不能这么受委屈吃亏,还不让说的,万没有这样的道理。”

    一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握着桌角隐隐用力,良久,陆谦又跟没事似的露出慈爱的笑:“二弟早说嘛,大哥一定好好补偿青丫头,怎么能让她受了委屈不是。青丫头说吧,只要大伯能买得起,哪家的吃食都给你买来,保准把你脑袋上的伤吃好。”

    陆彬慈爱地对怀里的闺女道:“只管说想吃什么。”陆彬也是铁了心要让大哥补偿青丫头了。

    灵动的大眼睛露出一丝狡黠,脆生生道:“我不光要吃春园的奶糕,还要穿缅国布做的衣服。”

    “噗!”陆谦一口茶水喷出来,脸黑得能滴出墨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小丫头可别胡乱大开口!”陆彬也被女儿的要求惊了一下,要真是缅国布,那大哥可真的要出血了。

    露出疑惑的神情:“我没乱说啊,奶糕我想吃,上次看到堂姐穿缅国布做的衣服,可好看了呢,我也想穿那种布做的衣服。”

    浑身发抖,又想到自家惶恐不安的女儿,咬牙切齿同意:“好,青丫头的要求大伯就是砸锅卖铁也满足了,老二你可一定要遵守承诺。”

    “大哥放心,我陆彬说到做到。”

    缅国布啊,一匹就四两银子,四辆银子可是他三个多月的工钱,再加上春园的奶糕,四个月的工钱就这么出去了。

    好,真是好样的!将布和糕点交到陆彬手里,陆谦盯着一家子开开心心离去的背影,眼神淬了毒一般。向来都是我陆谦从别人手里拿钱的,坑老子的钱,有你们吐出来的时候!

    陆青予却是一点都不担心,一边吃奶糕一边蹦蹦跳跳的:“爹,太好了,可以给我和娘亲做新衣服了,要不要再买一匹啊,这样哥哥和爹爹也能穿新衣服了。”这匹缅国布是藕色,适合女人穿的。

    慈爱地揉揉女儿的头发:“我和你哥衣服多着呢,不用新衣裳,走,买完肉就回家。”

    “好吧。”估计再怎么劝爹都舍不得的,等找机会在空间里找找有没有适合他们的布,上次惊鸿一瞥,看见空间仓库堆着各式各样的布匹,三三说是祖上有很多会女红的传承者备的,有凡布还有仙布,多到用不完。

    父子三人满载而归,杨文秀看到买的这些东西气得直骂败家:“有点钱就拿不住,买什么细盐,这些是一年的花销还有行之的学费,哪儿哪儿都要花钱,你你你,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陆彬笑嘻嘻地听她骂,也不反驳:“先把糖葫芦吃了,都化了。”

    “谁爱吃小孩子的东西,以后可别买了,买了我也不吃的,”话是这么说,却是心疼的把糖葫芦含嘴里,还嗔怪,“也没什么好吃的,买糖葫芦的钱还不如多买点米回来。还有那匹布是怎么回事,真是大哥给青丫头买的?我看着可不便宜,大哥能像是舍得的性子?”

    “还能有假不成?放宽心拿着,青丫头磕破了脑袋,一匹布还不够赔的,”想了想还是得跟妻子通个气,又说,“大哥的意思是收了这些东西以后就别提春月推青丫头的事,是怕春月落了个伤害堂妹的名声不好找婆家。”

    “我估计大哥担心的不止是春月的名声,还有秋阳以后的仕途,”既然是闺女的命换的,搞清楚缘由杨文秀收得心安理得,小心把布锁柜子里,“我想着还是赶明儿拿镇上做衣服,这么贵一不小心做坏了怎么办,应该够我和青丫头做一身了。”

    “你决定就行,我呀,就等着看你们穿出来就行。这颜色衬你,好看。”拍着大腿笑呵呵道。

    脸一红,娇嗔而视:“这么贵的衣服哪能随便穿,等着吧你。”

    隔壁的陆青予不小心将他们打情骂俏的全过程听了个去,咋舌:“恋爱的酸臭味。”

    陆行之问:“什么东西酸了?”

    “大概是谁家的狗吧。”

    ???

    接下来又传出一些特别隐晦的不可描述的声音,陆青予老脸一红,生生屏蔽了听觉,非礼勿听非礼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