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观中会友

    护国公手举酒杯，喝酒放杯，拿筷夹菜，复又斟满，期间这一席话侃侃而谈，并不觉得有任何磕绊，将武林中六大门派的武功如数家珍，在坐的武林侠客当初的经历最近的近况他都了如指掌。最主要的是讲说出来面无表情，云淡风轻，也就是说护国公身在BJ，武林中大小的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王权之术当真是可怕至极。明靖大师还是面无表情，默念佛号，其他众侠客只觉暗暗心惊，若是当初入到江湖内有一步行将踏错，做了有损侠义的事，如今绝对不会安稳的坐在这密室之中，酒宴之上。

    正当众人心里五味杂陈之时，席间稍一冷场，明靖大师当即口宣佛号，接过话茬道：“阿弥陀佛，护国公所说是要将此间之事交予我六大门派，可是已经有了辨认元阳子复生印记的办法？贫僧猜测是想要让我六大门派的门人皆去上擂，深入BJ城各个街道，明察暗访有复生印记之人，暂不必打草惊蛇，我等最终坐到看台之上决定名次之时，认准那贼人，与不察觉之时我七人合力，定能将那恶贼生擒活拿。可是这般做法？”

    护国公两手一拍，“便是这般做法！”

    这时众侠客才明白了护国公的全部打算，这么大的场面，只需用一个擂台，便可解决所有的问题，如此手笔当真只有皇家势力可以布的开。

    水清水湛两兄妹眼神互相一交，当时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自己在这席间还是晚辈，护国公刚才没有介绍他俩，是因为在坐其他各位都和他俩的师父神清洞洞主殷凌是一辈的，都是一派门户之主。到时候他两人自当上台比试，暗地查访，水湛是少年心性，到今天也不过二十岁，忍不住向护国公问道：“王爷，那贼人复生的印记是什么？”

    护国公道：“天下之气分为阴阳，生人体内就有阴阳二气，这二气交融，才有了生命，人死了便是没了阳气。凡是魂魄若想要修炼成气候，需找到极阴之地，每晚与月光之下吞纳吐息，时候久了，阴盛阳衰，所以阴气越来越重，但阴阳二气讲究的是盛极必衰，衰极必盛，阴气重到一定阶段，这阳气也逐渐回转，此时才可以去附身于生人躯体之上，但由于魂魄修炼的异常强大，生人本身的魂魄便会被逼的灰飞烟灭，消失于人世。这附身之后，体内的阴阳二气虽说都有，但并不是均衡的，阴气有七分，阳气则有三分，所以此人脸色发青，体温低于常人，行走之时脚步声音很重，而且脉象十分缓慢。这些就是附身之后的特点，需要诸位与门下弟子讲清楚，但不可尽说实话，只道帮助刑部捉拿妖人，一切都要在暗中调查，若是发现可疑之人决不可打草惊蛇，还要劳烦诸位再次暗地查访，如若稍有差池便会惹来塌天祸事。”

    众侠客点头称是，今日这酒宴之上，护国公这番阴阳二气说让众位大开眼界，原来这世上果真有调息之法，若得到法门，练到一定境界，这魂魄都能转生，那传说中的飞升成仙更是不在话下，这已然是武林中惊天动地的大秘密。而之前在BJ城各大街道设擂，这么大的阵势，明里是替朝廷找寻将才之人，暗地里是寻找元阳子那贼人的魂魄下落，既可以让军中军纪重新恢复，士气大增，也可让武林中人都参与进来，这些年滥竽充数鱼目混珠的小门小户，假的和尚老道都可以无处遁形，还武林以清白，一事成则事事成，这帝王权衡之术真不是练武之人可以说得清讲的明的。

    众人虽说是身担重任，脸上并无忧虑反而心情大好，自己能够坐在这密室之中便是能为国家出头露面之人，而且这阴阳二气之说，也能助自己增长修为，破解平日里武学上的结节。众侠客哪还有心情吃饭啊，越说越高兴越说越高兴，连明靖大师也破例吃了一杯酒。

    酒宴一过，残席撤下，众人还坐与原位，护国公命下人上来四样果品糕点，换了新蜡烛，也重新换了茶水，看样子还要秉烛夜谈。冲夷子开口道：“老道我修行几十年，不如今日与护国公一叙，果真是白活这么大岁数，竟不知这世上还有如此世界。”

    护国公笑道：“冲夷道兄不必妄自菲薄，我也是当年随着那袁珙一起，讲经说道，他教我一同参悟这道法自然的奥秘，所以这阴阳之说，我也是记问之学。”

    “王爷，您这间密室是干什么用的？还有那飞到我们神清洞的黑色鸽子是不是您放的？五云山有七岭八险，地势险峻，山上云雾缭绕，那鸽儿自是从未到过神清洞，怎么会如此神速的就飞到呢？”水湛这次真是见了世面了，从她八岁上山学艺，这十二年来，为何能进步神速成为殷凌门下最得意的门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她长相讨喜言语伶俐，最喜欢问问题，而且心思细腻，说下便记住了，说一点便能想到三点，所以殷凌八十多岁的时候完全把她当做自己的孙女看待，练功说法也是亲自照看，所以才可以和大自己八岁的兄长并肩站在一起。护国公似乎也对这个女娃娃很有好感，丝毫不介意水湛问了此间密室的用处，反而认为这个女孩儿心思灵巧，连鸽子这么小的细节都能想到，这往后的成就不可限量。

    “世间有许多练气之士与我交好，但练气之士并不入世，所以需要与我在这密室会面，所交谈的话题也都是不可让外人听的，不然会引起不小的风波。那鸽子的确是我放的，不过是我一位朋友所养，叫“黑灵羽”，黑灵羽飞行快如疾风日行千里，可通过符咒施法辨认方向，去到未曾到过的地方，若是我派人骑快马分散到各地去下书召诸位入京，这一路之上恐生变节，而且会耽误不少时日，所以让黑灵羽带书便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众侠客现在已经不会感到惊讶，已然是习惯了，人都可以引天雷，死人可以复生，魂魄可以练气，这鸽子飞快点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了。

    “那这大大小小的黑色箱子.......”水湛还未说完，水清在一旁轻轻咳嗽一声，此间之事虽都已讲完，王爷还留这些人秉烛夜谈自是要共同商谈一些细节，这密室的秘密肯定不是可以瞎打听的，所以他一听这话头便轻咳一声打断了水湛的问题。他是担心自己妹妹言语莽撞，让护国公心生不悦，水湛自觉失言，看了看自己的哥哥，耸了耸肩，没再往下问去。

    护国公倒是很大度：“这些箱子都是我的朋友送与我的礼物，只因这些礼物都干系重大，绝不是世俗之中的物品，所以只得封存于铁箱之内，不让其重见天日，免生祸端。”

    护国公之所以也位于四大奇人之列，只皆因他酷爱修道，而且与武学也颇有造诣，不然也不会率领轻骑一队便轻松占领了南京，赶走了建文帝。虽是王爷但数十年寒暑不辍的参悟，加之遇到袁珙这样的世外高人加以点拨开悟，他已然不是普通的人间王爷，道法通玄还有很大的差距，但是已然有了半仙之体，平日也会和一些练气之士互相见面悟道，引天地灵气过与己身，然而这些秘密护国公自然不会往外去说，众人一听也都不敢多问。

    护国公与众侠客商讨擂台之事的一些细节，不知不觉已然鼓交三更三点，管家进来回事，护国公起身拱手笑道：“密室不见天日，不觉已然三更了，此间事情我们已然详谈过，此中的利害我想诸位侠客也了然于胸，我大明朝的气数，就放在诸位身上了，天时不早，诸位请随管家回客房休息，此间事毕，本该明日与诸位共同研讨武学，游遍京城，无奈本王还有杂事缠身，诸位有想游玩京城的敬请随心，车辆马匹已然备好，有愿随即回山的，明日便可动身，诸位请早些休息。”说完向后撤步，向众人深施一礼，众侠客哪敢怠慢，随即躬身还礼，转身随管家出了密室。

    一夜无书，次日天明，搁下众侠客各自回山不说，护国公平日里都要睡到辰时才起，但今天似乎有甚心事，天刚蒙蒙亮便起身来到前院，下人自然不会贪睡，也打水沏茶，伺候王爷。护国公与院中舒展腰身，打拳踢腿活动筋骨，随即站了一个桩法，呼吸吐纳，浑身随着呼吸之间轻微摆动，只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出了一身透汗，随即收式消功，正要端杯喝茶之时，一道细小的黑影从前院正南方的天上快速向自己府邸的后方扎下，快似闪电一般。站立一旁的下人睡眼惺忪，并没有抬头看天的精力，护国公只一抬眼皮，便知这黑影正是飞回来一只黑灵羽，快速合羽扎向后花园之中。护国公连手都没抖，喝完茶水，向下人说道：“下去吧。”自己向后花园走去。

    来至假山旁边，拍了两下手掌，左手一抬，黑灵羽不知从那里飞过来直接站到了护国公左手手臂之上，黑色的鸽腿上有如蛇皮般的鳞片，黑眼睛油润如墨玉，一身羽毛黑得发亮。而且站立在护国公手臂之上并无任何栖身讨好之意，挺拔身形，两眼望天，似是一心都在那九天云霄之上。

    护国公似是很爱这黑灵羽，用右手轻拍鸽头，小小的黑灵羽似是很不耐烦，甩甩头，很不买护国公的帐。护国公似是习惯了，轻轻摘下鸽子腿上系着的小竹筒，左手微抬，黑灵羽振翅高飞，眨眼之间已然飞出院墙之外。打开小竹筒的盖子，倒出里面一个小纸卷，用手展开是个二寸的纸条，寥寥几十个字，护国公这么沉稳的人，看罢登时额头见汗，只觉两手有些控制不住的发抖，慢慢的平复心情调匀呼吸，将纸条含进嘴里，喝了杯茶水将纸条咽下，进屋里简单梳洗换上晨服，叫了声备马，便迈大步向前院走去。

    走到门外，马匹已然备好，头至尾够丈二，蹄至背八尺五，鞍韂鲜明宝马良驹，护国公翻身上来鞭鞭打马来到白云观门前，下了马将缰绳拴在路边一棵银杏树上，也不用让小道童转为通禀自己迈步就往大殿之后走去，因为这白云观里大大小小的道士都知道护国公爱道，经常的来观里与观主静定道长盘道，这白云观翻新重建他便是主事之人，出钱出人都是护国公的，所以观内的道士见到护国公都是稽首问安，护国公也回以道礼。来至静定道长的禅房门前，还未叩门，只听门内一人声音清朗，气息浑厚：“你来啦”这似是在门内便知门外来者是谁，而且知道护国公今日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