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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狂乱之夜

    手机里传出的声音将夜空暝的思绪自麦田那端拉了回来。

    “喂,你好。这里是旧凡县新界镇,我的名字叫夜空暝,现在有两个身份不明人士在我家屋后不远处的一片麦地上持械争斗,我希望你们能尽快派遣人员过来处理,具体位置是星夜街头往东七百米的一块麦田附近。对方手中持有超过半米长的刀剑类武器,如有可能,请尽快前来处理。”

    “好的。我们已经接收了您的报警,请您在安全区域等候警察到来,切勿擅自做一些危险举动。”

    “好的。”

    在夜空暝诉说警情的这段时间里,两人又进行了数次交锋。

    白衣“人”所披的白色斗篷上已添了近十道刀痕,其中位于左臂位置的一道刀痕明显带着红色的痕迹。

    如果那不是红衣“人”的血色长刀上所带着的血,便就是白衣“人”身上的血了。

    也就是说,白衣“人”受伤了。

    诚然,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中,受伤是很正常的事。

    但相对的,红衣“人”身上却只有一道剑痕。

    这道剑痕附近覆盖着白霜般的闪亮白迹,不过由于红衣“人”身上披覆着红袍的缘故,无法看出他是否受伤。

    如果仅以身上的伤痕数量来看的话,那白衣“人”现今明显处于下风。

    不过白衣“人”手上握着的那柄带着丝丝寒气,缕缕飞霜飘舞其上的莹白长剑,看起来仍是要比红衣“人”手中的血色长刀奇异的多。

    但这,能改变战况吗?

    此刻,双方又如夜空暝先前所见那般对峙起来,显然经过数轮交锋,双方依旧难以决出胜负。

    片刻后,红衣“人”将手中长刀缓缓移向身体左侧,刀尖向后,刀刃向外,右手在前,左手在后,弓步蓄力,似乎在准备着什么招数。

    红衣“人”身上所披的红色斗篷也开始渐渐飘盈起来,不断向外渗透出一丝丝艳红而又诡异的血气。

    这些血气郁结凝聚于刀身之上,仿佛下一刻就要迸发而出。

    白衣“人”也不甘示弱,以右手举起长剑,剑尖正对红衣人。左手食指中指并拢,在长剑上划下一道霜痕,长剑剑身也在此时发出耀眼的银光。

    下一瞬,两人几乎同时出招。

    红衣“人”在将长刀向外挥出的同时,向前冲刺,其浑身上下散发出的血气在此刻有如猛兽咆哮,血红刀身带出一道四溅的鲜红血光。

    与此同时,白衣“人”也双手握剑稍行弓步作犄角势,莹白剑身在刚才划下的那道霜痕的作用下,散发出苍冷白凛的寒光,而剑尖则正对冲刺而来的血色怒兽。

    这有如霜雪一般的剑身向外刺去,仿若一颗一闪而过的白色流星,直接正面对抗咆哮而来的血色刀势。

    这两人虽是相距近十米远,但从出招到相击却是不足一秒之时。

    猛兽般的血红刀气,流星般的霜白剑气,两者相击,这血红和霜白的气息便剧烈相抵,绽出狂乱而又艳美的花火。

    这爆炸直接掀飞以双方为中心,半径约十五米的方圆麦地,地表的黄黑色泥土被炸离地面约十米后,便仿若雨点一般纷纷落下。

    爆炸过后,其中心一片狼藉,四周也弥漫着灰尘,使得夜空暝无法看清当中情况。

    这场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击倒了整片麦田,即便离得比较远,夜空暝依旧能感受到那铺面而来的冲击感,只是这阵劲风中却是不带任何热度,倒是有一丝微微的寒意。

    在夜空暝睁大眼睛焦急地想要观察烟尘中两“人”情况的时候,那当中突然出现了一点明亮的火光。

    毫无疑问,烟尘中的两“人”又开始交战了。

    看来双方刚才并没有分出胜负。

    不过此时,夜空暝却是突然注意到——

    刚才这如此剧烈的爆炸所产生的亮光、响声和冲击波,除自己之外竟没有惊醒这附近的任何一户人家,四周依旧是一片死寂的漆黑。

    又或者说,确实也可能有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两“人”之间的战斗,只是和自己一样不敢贸然现身,只能一样静静地隐匿在黑暗之中继续观望情况。

    不论如何,此刻夜空暝也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事情,接下来,也就只能静观事态发展了。

    “等一下!难道?”

    夜空暝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打开房门,跑向隔壁的书房。

    书房的书桌上,摆放着一个造型华美而又不失雅致的黑色木架,其上倚放着一把造型诡异的黑色长剑。

    虽然这把长剑表面上来看很像是一把古剑,但其造型多少有一点现代化的魔幻风格,不过最终的成品风格却依旧还是非常的协调。

    夜空暝之前就试过这把剑,很明显这把剑锋利的吓人,而且重量也非常地轻,绝不会是寻常钢铁制成。

    最终结论是这把剑似乎是一体制成,至少剑身、剑锷、剑柄处的外露黑色金属从外表来看完全是同一种物质。

    而且夜空暝很确定这黑色金属并非镀层,其显露出的磁性也很低,可以说是近乎没有。

    如此一来,可能的选择便只有某种合金了。

    只是,夜空暝从未听闻过性质如此优异的合金,不,这性质已经不能说是优异了,简直就是离谱。

    轻且硬度和韧性极高,耐腐蚀性也是强得离谱,可以说是完美的冷兵器。

    只是,如果这把黑剑不是古董而是实用武器的话,自己的父亲夜礼当初到底是自何处得来呢?

    当初的疑惑,如今更是旺盛。

    可惜的是,即便是此等良剑,在那俩明显不是正常“人”的家伙面前显然也没有多大用处,不过终归还是要比赤手空拳强上不少。

    刚才的爆炸所散发出的震动和声音都十分剧烈,如果事实真是按夜空暝先前猜测的第一种可能那般,那这小镇上除了夜空暝外,便再没有任何人发现这一情况。

    也就是说,如今身处这个小镇里的其他人不是死了,就是陷入某种昏迷状态。

    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但夜空暝还是有一种莫名的直觉——

    如今情况,确实已是如此糟糕。

    夜空暝并没有多少救人的心,但这时候待在家里,在原地瑟瑟发抖地等待结局,想来并不是什么好选择。

    拿上黑剑,穿好衣服,夜空暝打开大门,轻轻地推开别墅最外面的铁门,沿着月光映下的阴影,低身弯腰走了出去。

    此时,夜空暝的第一目标是在自己家东南方向,距此处大概一公里远的警局。

    无论如何,警局都会有人值夜班,只要确定值班警员的状态,那如今这新界镇内居民的状态也有定论了。

    为了防止被发现,夜空暝并没有使用类似手电筒的物品,但得益于自己与生俱来的良好夜视能力,以及今晚清亮的月光,夜空暝还是可以沿着正确的路径前进。

    走在这阴影的道路下,有一种别致的感觉,就好像是儿时的做迷藏。

    只不过,被抓到的代价,可能是自己的生命。

    黑水晶般澄澈的夜色下,大地褪去了日间的暑气和热力。

    远处地平线上的群山晖萦着莹光,漫天繁星连结浮荡在幽空中。

    小镇的夜晚,总是宁静得连虫鸣声都微微弱弱,不需要在深夜打开的路灯,如今却成了夜空暝最好的保护罩。

    现在还有多少人有过在这不见人工光明的黑夜里漫步的经历呢?

    这种感觉到底是恐惧,还是一种别样的——

    欣喜——

    拐过一个闪烁着交通灯光的路口,正前方就是目标警局了。

    虽是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当亲眼看到警局的状况时,夜空暝还是颇感吃惊。

    眼前的警局除了大门口的灯尚开着外,内里一片漆黑。

    并且平时负责在门口守岗的警卫也不见踪影,就像那处值班室从未有人到过。

    不,就是没人来过,夜空暝仔细检查后,没发现有任何挣扎或打斗的痕迹,当然血迹或是拖拽的痕迹自然也是不存在的。

    也就是说,今天晚上负责值班的警卫是“故意”不来守岗的。

    虽然在此处看不到警局内部和背面的情况,但从此处值班室根本没人守夜且警局大门紧闭来看,警局内有人的概率极低,可以说是几乎没有。

    这就相当奇怪了,如果这个小镇里的人全都昏迷甚至已经死了的话,有能力做出这种事的凶手不会特意地把警局的灯和大门关上,且现在连负责在警局门口值班的人都不见了。

    如果这是有意而为的话——

    想到此处,夜空暝转过头,望向红衣人和白衣人所在的那片麦田的方向。

    “那里才是关键吗?”

    事已至此,似乎也没有什么事情是夜空暝所能做的了。

    照夜空暝的推测,现在这个小镇里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应该都因为某种不明手段而昏迷不醒,不过他们大抵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如果那俩人不恶意杀戮的话。

    但,为何自己没有受到影响呢?

    这不太可能是因为那个梦,若真使用了令人昏迷的手段,那基本上是不会让中招者因噩梦或其它轻微刺激而惊醒的。

    这样想来,答案怕不是只有自己天赋异禀一条了。

    不考虑这个如今不会有答案的问题,这个小镇此刻虽是空荡无光,但却应是没有什么危险。

    真正的危险始终还是农田里的那俩人。

    其中的红衣人十有八九就是近来失踪案的凶手,而白衣人按推测应该是来抓捕他的。

    不过这些事情现如今对于夜空暝来说都有些无所谓了。

    依那两人显露出的实力来看,都不是正常人类所能做到的,上去干预他们的后果就只有一个——

    死。

    那,夜空暝如今能做的,便也就只有慢慢地走回家了。

    虽说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算不上是什么好事,不过能在如此安静而又美丽的夜晚中散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不知为何,夜空暝从未害怕过黑夜。

    无论是常人畏惧的那潜藏在阴影中的危险,还是不知名的混沌与黑暗,夜空暝都未曾恐惧过。

    对于夜空暝来说,黑夜比白天更加清晰,世界也更容易看清楚。

    或许夜空暝生来就喜欢安静,喜欢这种无人的寂静,喜欢在那未见之处的幽暗精灵的跃动,喜爱这不带热气和人息的凉风,喜欢这种既未知又已知的感觉。

    简单来说,或许夜空暝生来就喜欢夜吧,就像他的姓氏一样。

    然而这到底是与生俱来的好感,还是因为姓氏的影响,连夜空暝自己也不清楚。

    说起黑暗,夜空暝不禁回想起之前梦中所见的那只黑色凤凰。

    好像是某些认知失调,或是因为梦的错误印象,现在想来,那只凤凰并不是完全黑色,而是生长着黑白交织的羽毛,且其足部也是几乎不可能在现实鸟类身上看到的白脚黑爪。

    不知不觉间,夜空暝已经走回到自家别墅门前的那条道路上。

    在右前方,那被另一家的房屋所遮挡住的方向,便是先前那红衣白衣两人所在的位置。

    不知为何,也许就是单纯的直觉驱使,夜空暝竟慢慢摸了过去,俯身隐蔽在房屋拐角处的阴影下,想要窥探一下那两人目前的情况。

    然而当夜空暝看向那片田地的时候,却是惊奇地发现那两人已然失踪。

    按恐怖片的套路,这时候那个红衣人一定会出现在夜空暝的背后。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假若那个红衣人刚才就在附近的话,他早就对自己动手了。

    那问题就是,那两人现如今在何处?

    就夜空暝现在所在的位置,没有听到任何可疑的声响。

    由此推论,如果那两人依旧还是没有分出胜负的话,他们现如今便至少距夜空暝达五百米之远。

    夜空暝看了看手机,现在已是凌晨三点十分。

    夜空暝记得自己是二点四十五分左右出发的,也就是说距今已过了二十五分钟。

    照当时战况来看,白衣人处于下风,红衣人在二十五分钟内杀了白衣人似乎也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但夜空暝却是没有在那被因两人招式对拼产生的冲击波所摧折的麦地上看到尸体或是类似的东西。

    不过,那片麦地在月光下如今依旧闪耀着莹白色的光芒,看来白衣人留下的寒霜痕迹还未消失。

    现在摆在夜空暝面前的选择又有两个了——

    安全地躲在家里,又或是去那片麦地寻找可能有帮助的线索。

    以之前的推测,增援已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选择便又只剩一个了。

    夜空暝俯身离开这屋角的阴影,迅速穿过乡间的小道,蹲伏进这及腰高的麦地里,向着那片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的空地小心轻快地弯腰前进。

    六百米,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两百米——

    黑夜中,这只有一个方向的道路是如此地漫长。

    看不到也无法去看的终点,只能依靠着夜空暝手中那坚定不变的剑向来指引,一步步缓慢地走下去。

    渐渐地,夜空暝可以嗅到空气中存在着的那若有若无的清新花香,以及那血液的腐臭味……

    在经过十多分钟的小心前进后,夜空暝终于到达距那片空地接近一百米的位置。

    这是大概的估计,事实上,夜空暝现今也不太能确定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

    但此刻,夜空暝可以明显感受到空气中尚存的寒意——

    透身而又蚀骨……

    随着夜空暝的逐步前进,慢慢发现有些位置明显要比其它地方冷得多。

    “这是——?”

    在那些明显冷得多的所在,夜空暝发现了刻附于地面上,如蛇般蜿蜒的斗折霜痕。

    “那把剑留下的痕迹?”

    夜空暝回想起白衣人手中的那把莹白长剑,这些霜痕应该就是自那把剑而生,看来自己之前看到的不是错觉,那把剑果然不是什么平凡之物。

    如果这些霜痕是那把剑留下的痕迹,那顺着这些霜痕,便应该能找到有关白衣人踪迹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