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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黑座不语,狱风裁命

    泥幕落下,水声哗啦,左臂缺损如断的龏龙杀静静地站在泥地上,平稳地吐纳着,只是泥水,完全不能近身。

    龏龙杀身上所披黑边红袍已然半边坏损,显露出其中虬结狰狞的鳞棘身躯。

    只见龏龙杀起颈下而至腰上,周身鳞甲桀然,微光下,闪动着点点红光,其层叠细密,远胜平常甲胄,可谓是人幻妖形。

    然而,即便是此等硬甲,依旧无法自觋髓极招中护御其身,可见觋髓先前招数威势之恐怖。

    但——

    攻击还远未结束!

    那三道血色疾影受龏龙杀强势一击遭损后,三束集一,再向龏龙杀脑后冲去。

    而觋髓周身灵威依旧,手中权杖缓动间,术法即发——

    “荒血吾命·燔祭蛮天·鬼乱行荒!”

    荒原暴乱,火山轰响,一道枯生芜地的荒旱燎烟夹带着滚滚怨形自骷颅口中喷出,看似稀薄欲散,却是触物即枯,威不可当。

    比起之前的血色洪流,此术法如烟般的性质似乎更难以抵挡。

    但若放弃抵挡,而选择以身体硬接的话,其威力又会如何呢?

    如今龏龙杀近失一臂,左臂已然无法再用,对这前后同时来袭的攻势来说,他似乎只能选择应对其一了。

    会是哪个呢?

    “龙破·轰林践岳!”

    极招撼动,犁地飞石,龏龙杀竟以右脚使出灵武,一瞬划过,即见泥地崩毁,红威压命!

    觋髓使出的烟状术法虽是难以正面硬抗,但在这气势宏大的威劲之下,刹那间便烟消云散,连觋髓也只得运使术法化现血壁来抗住这一击。

    借旋身之势,龏龙杀回身直面身后袭来的那束血色疾影,极招再发——

    “龙抓·摄生裂存!”

    龏龙杀的右手再现血棘龙爪之形,这不断膨大的怒影直接抓向血影,如似鹰隼摄抓地上的猎物,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龙之形。

    血影为巨力所制,被拽向一旁,裂碎为数段,耷拉着掉落到地上。

    而至此时,在场围观的血凶帮及荒巫教众手下才看清楚那血色疾影到底是什么东西,那是——

    肉?

    这裂为数段的血影就像是丝丝红虫聚合起来的肉段一样,那些不断蠕动着变化身形的红丝,到底是虫子还是肌肉纤维?

    被龏龙杀龙爪截断的血红触手并不打算放弃攻势,稍稍向后缩去后,便再度裂现为三支,直扑龏龙杀。

    而地上那些被裂断的肉段,竟也像肉虫般弓身弹了起来,欲攀向龏龙杀之身。

    “荒血吾命·朽祭蛮天·啮足血棘!”

    危急之刻,觋髓术法再发,欲要彻底封死龏龙杀退路。

    见此情况,龏龙杀只能急急收臂回身,左脚急蹬地面,泥水再轰,使得龏龙杀向左笔直窜出,险险避过这一合笼。

    避过了?

    龏龙杀突觉左手伤口上一阵刺痛,转目一看,那竟有一支肉段死命地想要从伤口钻入他体内。

    而眼前的地陷钩牙还未消沒,继续向他所在的方向奔来。

    在此情境下,龏龙杀的吐纳反而越发平静了。

    因为之后就是——

    “龙蜕·凶血开阳!”

    刹那间,龏龙杀身上血光大盛,一瞬闪耀,便是狂息碎地!

    “不对!”

    觋髓刚想护御,却是猛然发觉龏龙杀之目的。

    龏龙杀竟然选择从侧面绕至觋髓身后进行攻击,声响之时,已是防御不及!

    勉强凝化而成的血壁难以抵御龏龙杀的强横攻势,被其贯手一贯而入,直戳觋髓心脏,随即便是数道红光自觋髓背后贯出。

    身处觋髓身后数百米开外的一个荒巫教修者对此避之不及,被其中一道红光硬生生削去左肩,躺倒在地上哀嚎。

    而对于觋髓来说,纵是炼魂境的修者,在这种伤势下,也是性命难保。

    但觋髓却是用左手紧锢龏龙杀贯入他躯体的右手,防止龏龙杀继续行动,同时阵阵翻滚着的血流也缠向龏龙杀这只被紧锢的右手。

    那是觋髓早先已然在身上准备好的术法,也许就是为了在这一刻而使用的。

    但觋髓想要干什么呢?

    自爆吗?

    见此情形,龏龙杀开步向后,侧身变换间直接大幅度甩手将觋髓甩过头顶,随后狠狠地砸落到地面上。

    红滔撼地,地陷五尺,觋髓受此重击,却仍是紧锢龏龙杀右手不放。

    龏龙杀此时也察觉到有些地方不对了,但觋髓的心脏已然破碎,肋骨、胸骨、脊椎、盘骨、肝肺等腑脏皆已重损,为何他还是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没有思索的时间,眼下以脱身为要,龏龙杀右手五指展开,灵威再现——

    “龙怒·开吼惊云!”

    以体内硬吃这招可不是开玩笑的,到时候觋髓整个上半身都可能直接爆碎开来。

    就在这时,又是滚滚血潮向着龏龙杀扑面而来,那是棺椁里那玩意儿的真身!

    但以龏龙杀在开阳状态下的速度,又岂会畏惧这等污秽之物。

    一声爆响,但见血雾迷濛,雾中竟有弯刃显影,那是——

    又是一声爆响,血潮再遭龙威怒劲所扬,那大概是龏龙杀的“龙破·轰林践岳”。

    龏龙杀早已料到觋髓会有自爆的想法,所以在刚才的那一击“龙怒·开吼惊云”时特意收了几分力,用以抵抗可能的爆发。

    龏龙杀确实猜对了,但他没想到觋髓自爆后散发出的血雾竟然有毒,不对,这不仅是毒,而且满满的都是——

    虫子!

    不仅如此,在龏龙杀想要脱离时,地上竟然突然窜出数十根坚硬且力劲猛烈的白色骨钩,拦截住他的身形,对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这也是早就准备好的吗!?

    难道——!

    血雾遭龏龙杀招数劲力所冲,被扯出一个口子,显露出其中龏龙杀的身形。

    只见龏龙杀脸上满是一点点的细微血洞,身上又多出数道被地上窜出的骨钩戳出的伤痕。

    赤影闪动间,龏龙杀的身形欲再度消失,却是不得不挥臂打断两根自地上窜出的骨钩。

    “觋髓!算你狠!”

    龏龙杀身影变换间,已然向着夜云鸑所面对的方向冲去,看来他想逃跑了。

    但棺椁里的那玩意儿可不打算放过他,自地上爬起后又聚化为一束对其紧追不舍。

    同时,那滩东西的剩余部分,也旋转着站立起来,塑成一个类似木乃伊的人形模样。

    数十只眼睛自这血乃伊的体内浮现出来,直视着夜云鸑。

    “呵,”

    夜云鸑扬刀平臂,和那数十只眼睛对视,似乎在等候着什么。

    就在此时,灵光突闪,竟有数十束灵耀同时射向这具血乃伊,那是远处众修者以手中灵铳发出的攻击。

    照外表来看,这些攻击的修者似乎是血凶帮的成员,但是,是谁命令的呢?

    夜云鸑回头看了一眼征嚣,之前攻击征嚣的血光已然停止攻击,只留他在原地喘着粗气。

    同时,夜云鸑还看到有两个血凶帮的手下向着这荒土边缘前进,似乎和龏龙杀一样想要逃离此地。

    无需察看,血乃伊的毫发无损已是预料之中。

    只不过,这血光,还真是狠辣呀。

    夜云鸑看着自己刚刚避过的血光,心中了然。

    远处,那些血凶帮的修者已是尽数遭血光所杀,连带征嚣也是心口遭贯,僵立原地,不知死活。

    夜云鸑刚想调侃两句,血光再袭,与之而来的还有远处荒巫教成员一齐以灵铳射出的灵弹。

    夜云鸑退一步,避过血光,身影闪动间,灵弹亦失,蹲身之刻,快刀再出。

    那血乃伊只觉锐意袭面,随后便是微风拂动,人失百骸。

    人头落地,惊见满地残肢,夜云鸑平静地站起身来,直立于这七零八落的尸堆中,神色微微带笑,却显得比那血肉塑就的血乃伊更为可怖。

    “鸣风行·八荒行乱。”

    随心而行,如风而乱,觉心即断,此为此式之相理。

    刀不沾血,身不染红,血水中踏出的一个个血洼,带来无与伦比的惊惧。

    眼见荒巫教的众修者几乎尽遭夜云鸑屠戮,那血乃伊心下也是了然,一声令下,再开死局。

    “上!”

    只见红芒穿躯,肢干破碎,却是银影一闪,风刃临身。

    那血乃伊本想以自己的手下为诱饵,看是否能利用他们伤到夜云鸑,孰料此刻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手下白白被自己杀尽,自己此刻还要硬吃夜云鸑的这发刀式。

    只是,貌似这刀气也不痛不痒的样子——

    但下一刻,血乃伊就后悔了。

    “鸣风行·十刈风断”

    一道庞然刀气紧随上一道刀气无势而来,其势劲远胜上一斩,以斜画十字之形,叠复于之前所斩之上,虽是气劲磅礴,却是极尽锐利,聚千钧于一发,裂石泥如豆腐。

    地裂深痕,延达百丈,锐刃明空,长天如断,无法反应的血乃伊瞬间被此极式所断,连带正在攻击龏龙杀后背的血蔓也萎靡下来,似是重伤濒死。

    先者迅极以定魂,后者势极以破命,连绵交叠,斩十风断,即是此式之相理。

    不过龏龙杀的情况似乎更加严重,此刻他口中不停呕血,如似难以停滞的瀑流,刚才那一下的暴冲加上觋髓所使剧毒的侵蚀,已使得他这处于极限状态下的躯体濒临崩溃。

    更令人悲伤的是,那半死不活的肉段还在不断地因为本能而奋力钻入自己体内,这该死的觋髓,身上到处都是虫子吗!?

    好在觋髓此时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在先前极式之后,夜云鸑并未松懈,而是在冲刺间移刀换手,极招再发!

    “临霄风越·逆命旋。”

    夜云鸑左手反握聆风鸣,斜上撩斩,即见惊风旋动,卷雨清尘。

    这刀势如百丈龙卷,扶摇直上万尺明霄,却又是惊龙迴动,如静水流涡,旋绞间,血沫散碎,为风裹荡。

    极刀幻见,逆攻先发,刀气画旋,绞风裂命,此为此式之相理。

    “还真是鹬蚌相争呀,”

    夜云鸑覆刀反外,缓步走近那漫布血缕的红染泥地。

    “只是——,到如今你也依旧还是看不起我吗?觋髓堂主!?”

    “又或者说——”

    顷刻间,夜云鸑弓腰下仰,闪过眼前贯越的锐触红光,同时左手回刀,收覆背后。

    红光已过,只见夜云鸑旋身而起,右手化剑指,引水而起,行水而发,直直射向那副刚刚射现红光的棺椁。

    滴水荡红,银铃清鸣,便是无声穿越,绽花漫红。

    再见时,夜云鸑又已是直刀横胸,那一抹淡淡的笑意,蕴藏着难以言明的气势。

    凝瞳间,夜云鸑身影闪动,惊诧一刻,又是刀风爆贯而过,如烟花般喷溅一地暗红。

    直立于这灰色棺椁之前,此刻夜云鸑已是转为右手持刀,湛若无物的刀身直指这几乎已断为两截的巨棺,神色平静。

    两道刀气,一先一后,一隐一快,俱是贯切而过,这棺椁中的诡异事物——

    已受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