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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

    道心的困惑无疑是为何在自己没有任何晶气基础的情况下,他的父亲给了他这么一个东西。晶能,那可是一位合格的气师必备之物,等级自下而上分为下品,次品,凡品,上品,圣品。

    下品和次品的晶能都是用于晶气初学者来领悟理解,为他们打下坚实基础。至于凡品晶能,那已经可是说是少之又少,一些大家族甚至以其作为传家之宝。再往上的品阶那已经完全可以用百年一遇,千年难得来形容。

    泰平看出来了道心的困惑,将道心拉到院子里,道:“道心啊,你娘去的早。留下咱父子俩男丁,看看咱们家,你大娘,你姐姐,你张妈。她们都是妇孺之辈。爹从小教你,你作为家里面以后的男人,肩上的担子可重得很啊。”

    泰平伸出小拇指:“答应爹,等你打好这套拳了,要不惜一切代价对她们好。保护她们,照顾她们,不要等将来她们在外面受欺负了回来你连替她们出头的能力都没有。”

    道心虽有疑,但是泰平说的话却是戳中了他的心。泰平两鬓斑白,现在这个家里面,该由他挑起重担了。也许,这就是泰平将三声震胆拳交给他的原因。

    心中的疑问驱散,道心身后勾住父亲的小拇指,重重的点了点头。

    “今天下午哪也别去,就跟爹在这院子里把这套拳摸入门道。你离远点,爹先演示给你看。”泰平后腿几步,将双手慢慢垂到腰间扎下马步。

    一缕缕红色气体凭空出现在泰平周围,绕着泰平游走几圈后尽数附着在泰平双手上。

    这些红色的气体自然就是泰平的晶气,不过泰平已经放弃修炼晶气多年。这些气不仅混浊,散漫,就连蒙在泰平手上的光亮也是异常暗淡。

    泰平并未在乎自己的晶气如何,挥手而出,一招一式的在道心面前演示三声震胆拳的动作。每一拳挥出的时候都会响起三声低低的沉吟,距离三五米外种下的盆栽都会在第三声沉吟下做出剧烈的抖动。

    “呵!”泰平低喝一声,左手握紧,右手半握至指一关节。用左手的拳面贴住右手掌心对着面前的那盆栽凭空打出。

    “空!空!空!”三声响亮许多的沉吟律动,那栽下花景的瓷盆则是裂痕布满,每一声的沉吟之后那瓷盆的裂痕就要多了许多。等第三声响完,本就枯黄了的叶纷纷震的四散纷飞。

    这一套三声震胆拳打完,泰平的脸上已经冒出了虚汗,嘴唇也是变得惨白一分站在原地摇摇晃晃,看着随时都有要摔倒的可能。

    道心刚打算上去扶住父亲,却还没到就被泰平阻止下来。泰平闭眼缓了一会儿才将自己的身形稳住:“爹还没到走一步路都要人扶的时候,刚刚爹打的这一套都记住了吗?”

    道心先是点了点头,但是很快又摇了摇头。要说打一遍就能记住那是天才!不过他倒是记住了个大概。

    泰平知道道心已经很努力在记忆,可是对这方面没有任何接触的儿子,根本不可能一下午时间就把这套拳学会,他道:“那这样,我问你,刚刚我打的这一套拳里一共出拳几次?收拳又几次?”

    道心伸手比了个十二,过了一秒又比出四。前者是出拳次数,后者则是收拳次数。

    “嗯……”泰平欣慰的洋溢微笑:“三声震胆拳主要以快、准、狠为主。能在出拳的基础上继续进攻就觉不收拳给敌人提供反击的机会。”

    “爹一招一式的带着你打几遍,务必把他们记牢了!晶气的修炼和日后招式的衔接你可得自己学了噢。”

    他走到道心身后,托起道心的胳膊握拳,细致入微的指导着每一个动作,这一练就是从正午直到天色微凉。

    泰平的体力早就虚脱,道心也是困乏之极。即使是泰平再怎么希望儿子能以最快的速度打会三声震胆拳,但是今天已经是没了可能。

    “回去歇着吧,晚些我叫张妈叫你,你们就出发。”泰平用平稳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好让道心不在多想。

    经过一下午的超标训练,此刻的道心就算是想去想,那也没精力了。挥手告别泰平,拖着几乎崩溃的身体慢慢朝着自己卧室的方向移动。

    泰平默默跟在后面,那瘦小的背影定格在他这个做父亲的瞳孔中,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看着那背影变得伟岸起来。

    “呦,这不是道儿么?见到大娘了也不打个招呼?”道心转过拐角,一位约有三四十岁的女子挡在他的面前。

    女子的脸上虽然已经有了年纪留下的皱纹,但是皮肤依旧白嫩。身上的衣物虽然不是什么上好的丝绸锦缎,但是她的气质却是十足纯欲。

    烈杏般的红唇,白玉珍珠似的瞳孔,还有纤巧的鼻子和两张嫩如玉,白入藕的双耳。如果能用一些装饰和妆品来点缀的话,不知情的人根本瞧不出她有三四十岁的年龄。

    道心见了这女子,恭敬的站在她身边,抱拳弯腰九十度鞠了一躬,打着手语表示自己刚从大堂的后院过来,现在着急的要回房间。告诉完自己的目的,道心倒也没有过多的停留,贴着女子身边径直走过。

    “这个该死的小哑巴!我作为他的大娘竟然敢这么无视我……”她咬着牙,面色也是愤愤不已。不过在咒骂道心一句后,他的脸色倒是缓平了些,自言自语道:“无妨,再过几天自然有人接我离开这里,这里的东西看着都碍眼。”

    “夫人?”泰平的身影从拐角处同样出现在她的视野,她立马换了一副新面孔走上前,故作娇的掺着泰平的一根胳膊。

    “老爷,听张妈说帝君境和岚佣兵团那帮人又找上门来了?”

    泰平点着头,叹着气顺势拉着女子坐在拐角的台阶上:“跟着我这么多年委屈你了,你十五岁嫁给年纪四十的我为妻,咱们相处了这也快二十年了。你和我食同桌寝同床,让你吃了不少苦,你心里肯定恨透我这个老头子了。”

    “老爷这是什么话?俗话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老爷这才六十出头的年纪,怎么算老呢?”女子靠在男子腿上,声音娇柔。

    “呵呵呵……”泰平被自己夫人这话逗笑,拉起她的一只手和自己相握:“咱们这些年也算是恩爱,唯一美中不足就是咱们没生个一儿半女,连个喊你娘的人都没有。”

    “谁要给你这老头生孩子。”女子心里暗想,可是脸上却已经保持笑意道:“怎么没有,我有恋心和道心这一对儿女,他们也喊我一声大娘。日口啊,我还盼着他们二人能给我养老呢……”

    夕阳余晖洒在他们二人身上,女子在余晖下显得更加美艳,简直如同娇娘一般让人挪不开眼。但是泰平可就不一样了,他的头发已经斑白一片,身体也佝偻下去。在这光照下好像又老了十岁,看着万分凄凉。

    ……

    “什么?还要等三天?罗豹子还真是沉得住气啊!”

    一间阴暗的帐篷内,正南方摆上一张铺着兽皮的骨椅,在骨椅两拳前。一张打磨不怎么完整的石桌上摆满了肉食果酒。

    就在那骨椅上,有名魁梧健硕的大汉正袒胸露乳侧躺椅上。张开嘴任由跪在他一边妆容浓艳,穿着稀少的女子将一颗荔枝剥好放进嘴中。

    在这正南方正对前二十步的距离盘坐着一人,而这人正是肖四团长!

    肖四团长接过旁人递来的酒肉,吃喝两口后道:“那可不嘛,罗豹子这人不急,可是咱们急啊!仓库那边的粮食已经见底了。现在要是分兄弟们去其它境购买,一时半会儿根本回不来。”

    “咱们入山在即,这次进山少则两周,多则一个月。进山的兄弟太少,安全保证不了。进山的兄弟太多,吃食又赶不上!”

    “大哥,咱们的这些弟兄都是跟着咱出生入死了好几年,我实在是看不惯他们受苦受累。不管是如何,咱们岚佣兵团的士气不能低落啊!”

    骨椅之上被肖四团长唤为大哥的人不用多说,这人就是岚佣兵团的一团之长!

    团长举起桌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惬意的享受来自那女子的按摩,道:“老子本来就是粗人,像罗豹子那样的文法子老子不稀罕,也使不惯。第一境男丁不过十人,哪用得着和那所谓的境主谈那么多条件?”

    “害,谁说不是呢。兄弟我都催过几次,屁用不顶啊那是。要不是他帝君境给咱们粮食衣物,我恨不得一巴掌抽死他的。”

    “唉,这话不能乱说。”团长摊出手,制止了肖四团长的抱怨。

    “罗豹子那人待咱们佣兵团不错,没必要记恨在心。只是我对这家伙的行为有所不解而已,罗豹子这人野心太大,是个不可多求的合作伙伴。”

    “有这样城府的人,只可拉拢,不可得罪!帝君境气师四十余名,拥有规模的护卫队也百余人之多。罗豹子能把这么多人管教的服服帖帖,他有的是本事。”

    自家大哥如此说了,肖四团长心中就算真有不满,此刻也只能是暂缓下来。

    “现在我们该如何?等或是不等?上次我们进山已经折了七八名弟兄。结果没捞到什么大货,搞得咱们这段时间紧巴巴的过紧张日子。”

    “大哥,就算是兄弟们吃的了苦,可是你不行啊!你这才偶遇凡品的晶能。修炼所消耗的药材物资都是巨大,这你可不敢耽误。”

    那团长若有所思,将在女子身上摸索的手收回。他也是一名气师,而且是整个岚佣兵团最强的气师!好的资源可是他能维持自己实力最基本的条件。

    气师修炼一途本就坎坷万分,更何况是他们这种收入不稳定,风险还大的佣兵职业?无论是保命还是求生,他的实力可是一丁点的都不能被耽误。

    半响,他才道:“这事底下兄弟们有什么想法没?老二老三他们怎么讲?”

    “我一回来就遇到二哥三哥,这事自然是说了的。他们和我的想法一样,而且,第一境本就没什么威胁,用不了太多弟兄。”

    “哦?”听肖四团长已经有了打算,团长有兴致的问:“给我讲讲,你们打算怎么做?”

    ……

    “笃笃……”

    时间流逝的很快,等月刚刚挂上空。道心的门就已经被敲响。

    可能是因为下午的训练确实过于频繁,整个人像是一坨烂泥一样软绵绵趴在床上。听着敲门声,却几乎没有气力起身。

    稍微的动弹都让他肌肉酸痛,想弄出点声响回应。可是现在的体力已经不允许他多一步的运动。

    “空!”

    木门被一脚踹开,张妈着急忙慌的跑进来看着床上的道心,惊呼道:“诶呀!道心少爷,你怎么还在床上睡着。快快起来,时间可耽搁不起啊!”

    道心还是第一次看到张妈这样的慌张,努力的挣扎一翻却也只是让他从床上滚下来而已,根本起不了身。

    张妈好像看出来道心的难处,小声抱怨:“老爷老糊涂了啊,这不是害少爷呢么!”

    她快步上前,将手托在道心的脑后和双膝间将他半抱在怀里。

    张妈已经是快上六十的年纪,道心则是正直十五六的焕发青春。这一年更是疯长个子体重。张妈哪能轻松的举起他啊……

    正在道心还在不知所措之际,周围猛地被一簇簇的火光照亮!晃的人眼睛疼。

    刚刚还在努力拖着自己的张妈突然将自己压下,将二人的身子完全的缩在床的拐角处。张妈体型略微肥臃,她这么一挤腰间的赘肉狠狠的将道心的整张脸都给包住。

    衣服上的酸味钻入道心鼻孔,逼的他神经清醒了好几分。耳边,一阵阵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外面叽叽喳喳的辱骂声和嘈杂的摔砸声也是让道心反应过来,外面发生的一切已经威胁到了他的生命安全!

    道心吓得愣在张妈怀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能喘着粗气静静的等,张妈的嘴里更是小声祈祷。

    或许是因为道心的这房间年久失修,再加上这会他没点蜡。外面那些脚步声也是在密集过后重新散了去。

    张妈放下道心,自己慢慢趴着墙站起身,用手指捅破纸窗小心翼翼的张望。

    窗外,已经是破败一片。断木碎石铺满房外,震起来的尘土甚至都还没落下。几十米外,点点红光清晰可见。

    不过因为有夜色的掩盖,摇曳红光的影子根本认不出半点。

    张妈重新俯下身,双手拜在胸口连连对保佑的神仙连着说了数声感谢这才重新将勉强站起一条腿的道心拉在怀里。

    道心想要打手语问张妈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他的胳膊酸痛。别说是打手语,就连基本的抬手已经是大问题。

    张妈也没有注意道心目前的情况,腋下一夹夹住道心的腰仓皇从门口钻了出去。贴着墙一点点的挪步,像极了入室行窃的盗贼,唯恐弄出一丁点的声响。

    “砰!”

    一扇木门被一脚踹开,数十名手持火把身穿皮甲的佣兵涌入门。目光所至之处的物品,全部被掀在地上,砸的砸,烧的烧。

    本就不怎么空旷的空间被这么一闹,更是破的没地落脚。

    佣兵为首的一人手持一把雁翎刀挂在肩上,转过几根木柱,在一台石阶上停了步。

    “泰平境主,好久不见啊。”

    石阶上,一名小老头半倚柱子,闭着的眸子半睁起来看了看面前的人,随后又重新闭上。操着鄙夷的语气开了口。

    “好久吗?我记得几个时辰之前你还在我家喝茶来着。知道你还会再次拜访,只是没想到,你会拜访的这么快。不知道是肖四团长您人在气头上,还是贵大团长心急。”

    “哈哈哈……泰平境主真是幽默啊,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保持这么好的心态。在下佩服,在下佩服。”

    话语间,四处的佣兵已经里里外外将二人围了整整一圈。

    这些佣兵,自然便是岚佣兵团的一支队伍。而那带头之人,正是早就把第一境和第一泰平怀恨在心许久的肖四团长。

    “噌噌……”刀面贴合刀鞘的声音陆续而起,湛亮的刀锋在火光的照耀下锋芒闪烁。

    “诶,动作都轻一点,吓到人家泰平境主了。”肖四团长故意摆摆手,为的就是故意看泰平的窘迫。

    不过,泰平的心态可要比他想的强了不少。泰平不仅没有为之所动,反而用鼻音“哼”道。

    “不知道肖四团长今晚的所作所为他帝君境的罗豹子可知晓?”

    “泰平境主问那么清楚干什么?现在站在你面前的难道不是我肖历吗?你难道没什么要对我说些什么?”肖历将手中的雁翎刀放在泰平身边,刀锋整指泰平。

    泰平睁开眼,他虽然已经老了。可是眼睛中的怒色可是压不住的,只可恨现在的泰平根本伤不了肖历分毫。

    “的确是有些话要给你和你们岚佣兵团说说。”

    “说来听听,虽然我干的是杀生的活。但是人性咱还是有的,道出来你心里牵挂的,走的能轻松些。”

    “呵呵呵……”泰平苦笑,抬起头看了看自己正上方的一块牌匾。两个“第一”大字印在上面,可惜牌匾不是什么好木头,已经黑了一半虫蛀了一半。

    泰平看了看周围的佣兵,松了口气,起码,自己的亲人都被送了出去。

    “我第一泰平生了一副好头颅,你要是要便要了去。可是我的家人,他们和你们岚佣兵团无冤无仇。如果你还算有些良知,放他们一马。”

    “哈哈哈……”听泰平说这话时,肖历不忍觉得好笑,最后更是直接仰天狂笑。

    等他笑了一阵,他才道:“泰平境主,你还真是天真的可爱啊,你真的以为你放在心上的夫人真的是爱你的不成?”

    “你的妻子有事瞒着你,她啊,可是我的至亲的人啊。”肖历的脸色变得嚣张:“别忘了我姓什么,你的夫人又姓什么。”

    “肖……”泰平嘴上嘀咕半秒,但是很快,他的大脑就响开了一个晴天霹雳。轰的他一时半会儿竟然难以开口说话。

    肖历不依不饶继续嘲笑:“哈哈哈,泰平境主这是怎么回事啊?你的儿子是哑巴,你也哑了不成?”

    嘲笑完之后,肖历坐在泰平面前的石阶上,挑逗似讲:“给你讲讲,当时啊我舍弃了家业去当了佣兵,允诺我表妹等我赚了钱就回去娶她。结果等我发家后回去,她却成了你的榻上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