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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密会

    “耿大人,久等了。”墨非毓主动打了招呼。

    此人正是海盐县前任县令耿子乐。

    两人素未谋面,但耿子乐似乎不愿与墨非毓相见,仍是面朝远景:“桌上有茶,先生请自便。”

    “不知大人有什么情报提供给我?”审问口供的名义不便久谈,墨非毓直截进入主题。

    “先生有什么把握能够除掉谷铎?”耿子乐反问道。

    “我要先知道谷铎背后的靠山是谁。”

    “是吗?”耿子乐这两个字与其说是相问,毋宁说是质疑,“我担心先生知道此人的靠山以后会畏怯却步。”

    “请大人不要绕弯子了。”墨非毓目光淡淡一扫屋内,“在下是萧府的谋客,萧子钰与各地官员的关系我不说大人也该有数。大人既来夏吕与我相见,已是孤注一掷,至于我会不会退却,甚至我是不是来套大人的话,我想都不是重点。”

    “哈哈哈,”耿子乐干笑三声,“不错,我找萧子钰的人对付谷铎,不止是于与虎谋皮,简直是疯了!”

    说到这里,耿子乐忽地一顿:“我是孤注一掷,先生可不是,你就不怕我告发你?”

    “我既然来见大人,自然做好了面对各种情况的准备,这个不劳大人挂虑。”墨非毓道,“我也提醒大人一句,大人现在放弃,还有别的选择,一旦与我联合,就没有第二条路可选了。”

    耿子乐一声冷笑:“不联合就有第二条路么?”

    “谷铎根本没将大人放在眼里,大人只需他乡远走,想来他不会为难大人。”

    “走?谷铎无端造作,广施土木我管不着,我耿家五代为官,从来日夜竞惕,如履薄冰,未敢出一些差错,如今却被姓谷的诬告奸淫人妇谋财受贿而衔冤覆盆,我耿子乐不醢其尸不足尽其恨!”耿子乐说到后来几乎没有任何停顿,最后一掌重重落在栏杆上,震得嗡嗡作响,显然激愤已到了极点。

    墨非毓静静地听着,他对耿子乐轻是非而重官声的态度,他虽然不赞同,但至少不反感。待耿子乐情绪平复了一些,方问道:“谷铎与大人到底有何宿恨,他要如此对待大人?”

    耿子乐深深吸了口气,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道:“我与谷铎素来不合,过去三年,我在海盐县修了几条路,造了几座桥,谷铎负责营建司工,因为我没给他捞好处的机会,所以他怀恨在心……其实也不止他一个,整个海盐县的官员明里不敢说,私底下都怪我迂腐古板,不识时务,所以我被莫名其妙参了一本后,既没钱打点,也没人肯出面为我说情。”

    说到这里,耿子乐更惨然一笑,言语中满是悲怆苍凉之意:“也好,官场风气到了如此地步,继续为官只会玷辱耿家清风,不如辞了干净。”

    墨非毓闻此,也不由露出同情之色:“大人这样的官,江南之地已不多矣。”

    耿子乐鼻中呼出长长的一口气,没有回应他。

    “在谷铎背后撑腰的到底是谁?”墨非毓再次问道。

    “三王爷,当今陛下的亲弟弟三王爷,所有的银子都是三王爷供给的,给他撑腰的,也是三王爷。”耿子乐说得极轻极慢,言语之中充满了绝望。

    墨非毓垂下眼睫,眸色仍是淡淡的,过了良久,才道:“难怪谷铎如此嚣张。”

    “从先生进入客栈到现在,我一眼也没看过你。先生现在转身离开此屋,我们依然没会过面。”耿子乐反过来劝说墨非毓。

    墨非毓不予理会,而是轻步走向桌子前,随意拿起一个瓷杯,在指尖转了一转,忽反手轻轻一掷,向墙角的石虎砸过去。

    一声脆响,杯子顿时粉碎。

    “凭你我之力要对付三王爷,的确是以卵击石。”墨非毓的目光从瓷杯移到墙角的石虎上,“不过,石虎虽坚,也有能克胜之物。”

    “道理我明白,难就难在我手里没有此物,我相信,先生也没有。”

    “是没有,不过或许可以想办法借一借。”

    “哦?”耿子乐微微一顿,“向谁借?”

    “愿意借的人。”说到这里,墨非毓向前走了一步,“这是在下的问题,不劳大人操心。谷铎之前不过是海盐县一隅的县尉,大人可知他何以能得到三王爷垂顾?”

    耿子乐缓缓摇了摇头:“该查的我都查过了,谷铎祖祖辈辈都是海盐县人,在西京唯一的亲人是他姨父,但此人只是经营布庄的买卖人,与三王爷不可能有任何关系。唯一让我不解的是,谷铎膝下仅有一子,他却没留在自己身边,而是把此子送到西京姨父处学做买卖。”

    “什么时候的事?”墨非毓问。

    “一年半以前。被撤职以后,我托人偷偷去西京查过,谷铎的儿子现在也不过十二三岁,而且果然在小二木布庄学艺,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小二木布庄?”墨非毓确认了一下布庄名字。

    “嗯,怎么?”

    墨非毓想了一想,道:“没什么。有没有可能,谷铎的靠山是三王爷的说法是以讹传讹?”

    “不会。”耿子乐肯定地道,“我太了解他了,这些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他知道我的痛处所在,他毁掉我在任期间做的一切,就是要侮辱我,折磨我。”

    两人密谈到现在,除了得知背后靠山,耿子乐并没有提供其他重要信报。墨非毓道:“大人再想一想,谷铎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

    “他一直在我手下做事,除了为人张扬一些,无论家世才能都无突出之处,我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就攀上了三王爷这棵大树。我被撤职后,所有的调查也是滚芥投针,没有实质进展。”耿子乐辞色中不无忧愁,无奈地摇了摇头,过了片刻,略带迟疑地道,“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与众不同,那就是此人身长八尺,生得眉清目秀,平日又不大顾家,爱四处招摇,县里几乎都认识这个美男子。”

    烛火摇曳,耿子乐说完后,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

    在理出头绪之前,墨非毓也不再多说什么,起身道:“这段时间,大人不可再回海盐县。”

    耿子乐点了点头:“先生大名,我在海盐县已早有耳闻,这些天在客栈,更是如雷贯耳,只要先生能还我耿氏清白,就让我此生再不见任何人,耿某也甘心情愿。”

    “在下自当尽力。”墨非毓道,“没别的事,我就告辞了。”

    “先生慢走。”耿子乐仍是遥望远景,从始至终没有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