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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二爷的金棋子

    这日,陈梦仙正坐在马车中打盹。

    夏日炎炎,车内燥热难当。

    终于,徐伯赶着的马暂时停了下来,实是忍受不住,陈梦仙赶忙侧身撑起车窗来透气,好歹是闻到了些许清新的气味。

    窗外林木成荫,沿着坡度一路向上延伸,看不到尽头,他们已经行至一座山麓附近。

    车前,徐伯对照着地图查看位置,脚下是山林间的一条十字小道,四周则环绕着不见顶的山岳,若判断无差,此处应是落凤山了,从眼前这个小道向右穿过再行过数十里,黄昏时他们便能抵达锦州国。

    抬头再看,此时已近正午,太阳透着林荫缝隙洒下点点光斑,停驻的棕马不时打出响鼻,口吐唾沫。

    盘算下来,他们自早晨已走了接近四个时辰,如此炎热的天气,少爷可不如他这习武之人,肯定是吃不消的。

    想至此处,徐伯便唤陈梦仙出来喝水休息,而他则将车栓卸下,由着马去一旁自行吃草。

    听徐伯唤自己下车,陈梦仙忙得掀开帘子,两步就蹦了下来。

    车上闷煮多时,他早已热的脸色通红,满头大汗,接过徐伯递来的水壶,顿顿喝了两大口,随后便敞开衣襟一屁股坐倒在大树之下,仍觉不过瘾,又拿着水壶干了两大口,直至快要见了底。

    连日的车马劳顿,徐伯自己的身体都现出了疲态,更别说从小锦衣玉食的陈梦仙,看着自家少爷狼狈的样子,他不由得心生怜惜。

    想来自己无妻无子,受陈母之托从小贴身看护陈梦仙,如今已有十年,心里早将陈梦仙看成自己的儿子。

    只有徐伯知道,别人只看到陈梦仙无所顾忌玩世不恭,实际上,那只是自家少爷的伪装,陈梦仙心中藏着的小心思,有时候连他都看不透。

    再者,他年轻时曾受大恩于陈家,再也不能在人前抛头露面,此生若能守着没有武功的陈梦仙周全至死,也算是报却大恩了。

    看到徐伯盯着自己,眼神复杂,陈梦仙这才想起来,对方到现在可能也是滴水未进,随即眼神躲闪着将水壶还给了他,心里却在想:有什么理由能解释自己把水喝完这回事呢。

    “不用关心我少爷,我刚才驾车时已经喝过了,在这休息片刻,下午我们再行一些路程,傍晚就能到锦州国了。”

    瞧着陈梦仙的神色举动,徐伯无奈一笑,顺势也靠在车厢前打坐休息,一老一少就这样停驻在山前,于林荫中躲避正午烈日的炙烤。

    不过半时,二人前方左道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马蹄声,陈梦仙本能地回头察看。

    只见一群人骑着高头大马,正要向出山的道路奔袭而去,人数约有十一二,皆身着华服携带兵器,中央还有一辆四马齐拉的大方车厢,两侧没有车窗,只开了一排约有三指宽的小孔,不像用于载人。

    陈梦仙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恰恰与人马中为首之人对上了,那人瞧见陈梦仙是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立即示意后面的人马停了下来。

    看着前方众人一副来势汹汹的模样,陈梦仙立马站立起来,车前的徐伯则提前他几步,向马上众人行了一礼:“我们父子二人自远道来锦州探亲,在此休息片刻,敢问阁下可有不妥之处?”

    世人都说锦州人身材高大,饮烈酒、啖粗肉,果不其然,人马中为首男子身高足有七尺满面通红,背挂一柄阔口大刀重百斤与人同高,见徐伯主动上前行礼,却没有一丝下马回礼的意思,反而眼神极其高傲地对这个瘦削的老人打量一番

    不过是一把老骨头,他指着后方的陈梦仙对徐伯说,“这个少年就由我们带进城罢,其他你就别管了”,而后给了身后两人一个眼神,示意下马去捉陈梦仙。

    看对方对徐伯的行李毫无回应,陈梦仙心想,锦州人都这么霸道吗,但听那背刀男子说完,没想到他们竟然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掳走自己,当即吓得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背都贴到了树身。

    不过陈梦仙并不是没有依仗,徐伯的厉害他可是见识过的。

    前些年他与近龙城内的一个胖女人斗嘴,气的那泼妇在街上哇哇大叫,让路人看了笑话,谁知那泼妇的铁匠丈夫心眼极小,不论三七二十一提着火钳上来就要教训陈梦仙。

    铁匠刚要抬手去敲陈梦仙的脑袋,却没在意一旁年老的徐伯,而徐伯只箭步一拐肘顶去,铁匠就飞出去了三四丈远。要知那铁匠李大牛体格足有二百来斤,当场就闭气了,之后更是躺在床上休息了近半个月才下了床。

    有徐伯给他撑腰,陈梦仙不信这帮人能轻易把自己带走,不过,他仍靠着树慢慢地蹲下抓起了一把沙土,暗自背握手中。

    正如他所想,徐伯左移两步挡在他身前,躬身又向前人拱手行了一礼:“多谢阁下的好意,在下二人的车马尚能驱使,剩下的路程我们自行前去便可。”

    这老头莫不是痴傻了,这都听不明白?道上从马上跳下来两人,也不想与这枯瘦老头多作言语,砍了便是,手扶腰间,噌的一声便抽出明晃晃的短刀,左右齐发向徐伯攻来。

    谁知徐伯动作更先一步,呼吸之间,躬身之状忽得变为马步姿态,左腿成弓向前推出一掌迎门挂耳,从腋下击中左首之人的侧面门,接着化掌为指,一发弹开右首之人挥来的刀刃,震得对方虎口崩裂,最后视线由上转下,全身之力蓄积于右肘,如炮弹般轰于来人的心口,一套连招如浑然天成。

    眨眼间,来犯二人一个口鼻出血当场归西,另一个直飞出十几丈远,趴在树下气绝而亡。

    陈梦仙知道徐伯功夫了得,但见到他瞬息之间就打倒两个带刀大汉,自然还是楞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陈梦仙心中大喜,有徐伯在前震慑,这帮人今天是奈何不了他了,当即扔掉手中的泥土,一下就直起腰来,对着那背刀大汉喊道:“上苍为证,是你们自己要先来欺我们这老弱,可不是我们要故意伤人。”。

    “徐氏八极,没想到家门口还能碰到一个朝廷钦犯,今天可真是不虚此行啊”,为首的背刀大汉认出了徐伯所使的招式,乃是锦州国前朝护国公徐家的独门武功,徐氏八极。

    三十年前锦州国主的传位之争,徐国公错站大皇子,一夜之间被屠满门,只有次子徐达侥幸逃脱,至今仍被追缉。

    “呵,能认出我徐家的八极拳,算你有些见识,如果没猜错的话,当初陷害我父首当其冲便是你们萧家吧”,徐伯轻笑。

    那人手背纹的饕餮纹路,徐伯在其勒马停住时就已经注意到,而饕餮纹正是锦州国萧家族人的标志。

    此时徐伯一改往日慈眉善目的模样,变得目光凌厉,身板不动如山,散开背后包裹,从怀中取出一银色爪纹护具,缓缓套在了手臂上,“此生徐家的仇我已无力报却,但你们这些贼子自己要送上门来,我一个不留!”

    陈梦仙从未听过徐伯自述身世,没想到眼前想要掳走他的这群人竟是徐伯的仇家。

    从他记事开始,徐伯就是如今这副瘦削苍老的样子了,陪伴他数十年,想必也该有五六十岁了,此时躲在徐伯背后,看着他个自对敌,于心实有些不忍,但他也只能无奈暗自叹道,自己确实是帮不上忙。

    待徐伯摆好架势,前方道路上的大半人马早已下地,掏出兵器就要杀向徐伯,为首的背刀大汉却举手一拦,满脸戏谑之色。

    “早听闻徐氏八极刚猛无比,为锦州之最,不知道今日能不能当住我这柄恶风刀,老骨头,记住斩你的人乃是萧家萧汉”,话音未落,背刀大汉按住马鞍一落而下,震得脚下砂石崩裂尘土激扬,卸下背后大刀迎面就朝徐伯劈来。

    而徐伯气势沉稳,丝毫不为萧汉的凶悍所压,深提一口气运转周身,枯瘦的身躯突然鼓胀起来,变成一副虎背熊腰的模样。

    背身转手一抡,徐伯直直地迎上来战的萧汉,刀臂交锋,瞬间迸发出耀眼的火花,烈日之下仍叫人看得清楚。

    徐氏八极拳拳刚猛,丝毫不避大刀的劈砍,而那萧汉所使刀法也是同样野蛮,每一劈都舞得周遭空气振振作响。

    二人过招约莫十个来回,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不绝,但陈梦仙始终看不出到底谁优谁劣,对于武道的知识他只限于纸上,儿时听父母提过,练武至化境,便可食气御体,以气破敌。

    见识了徐伯变换体型的招式,陈梦仙心想,他肯定已经达了到武者中最厉害的那个境界,如此便对自己的安危更加放心了。

    但转念一想,那名为萧汉的家伙,和徐伯打了这么多招,却还没白败下阵来,又不得心头一紧,随即又弯腰抓了一把土,准备使诈。

    对过二十几招,萧汉舞刀的速度终于慢了一丝,神态从一开始的骄狂变成了纳闷,这老骨头到底有多少气力,怎么一点破绽都没有,而徐伯从间隙中看中他精神不专的气机,忽地变张为收,以肩为拳狠狠地向萧汉胸口靠去。

    此变招来势极快,萧汉已不及躲闪,只能横握大刀,以刀柄护住心门,碰撞瞬间他只觉被一万钧铁锤抡中,精钢炼制的刀柄瞬间断作两截,而他则是口喷鲜血不住后退,直有数十步才稳住身形。

    后方观战的陈梦仙见徐伯大胜,自是连连叫好,老大都给你们打吐血了,还敢白日之下叫嚣着劫人?

    萧汉身后一秃顶胖子看见其受伤,急忙赶来搀扶,其他人见状则纷纷亮出武器,朝着徐伯逼了过来。

    “不用。”,扔下手中已经断作两截的恶风刀,萧汉招手示意身后人马退却,他没有在意陈梦仙得意的叫骂,还是恶狠狠地盯着徐伯,而后竟咧着猩红的嘴怪异的笑了起来,“你们徐家的人就是如此不识时务,变天了,知道吗!马上,整个天下都要对我们萧家俯首称臣。”

    眼看对面的人被打到吐血不怒反笑,陈梦仙心中也是称奇,很难不以为他被徐伯打成失心疯了。

    而说完那句怪异的话,萧汉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枚手掌大小的玩偶,全身涂满血红符文,透露着古韵,头顶还贴着一道黄色符箓。

    不等众人详察,萧汉一把将符箓揭掉,对着它大喷一口鲜血,枯皱的符纸瞬间像是活了一般,将血水全部吸收,不留一丝血迹,而后渐渐变得平整起来,现出其上写的两个古字——吞灵。

    当然,陈徐二人看不懂古字,也不知萧汉鼓捣个玩偶,神神叨叨地,都有些不明所以,但心中都有些不详之感。

    不管对方在搞什么名堂,先下手为强,陈梦仙和徐伯想法一致,都要有所动作。

    谁知那萧汉将玩偶从手掌中抛出,落地时已变作一及腰高的木童,身着道袍,头顶刻着与符箓相同的两个古字,这是什么把戏,陈徐二人心想。

    “凡夫俗子,也敢和仙家作对?”萧汉话音刚落,木童便将小口一张,从中激射一飞剑直向徐伯首级削来。

    徐伯下意识地要用手臂抵挡,但那飞剑的速度快得连肉眼都难以看清,转瞬间,一颗人头滚落地面,停稳后,瞪大的眼睛正朝着陈梦仙。

    徐伯,就这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