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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莫叔到

    而这份供词上面的署名,赫然是半个多月前已经已经死于灭门仇杀案的廖大人。

    “我说过,这份礼物你会喜欢的。”莫煊很满意看到阿笙这副惊讶的表情,他将手重新收拢进袖子中道,“至于它是怎么来的,我在雒京中自然还有其他可用之人,廖家是重点关注的对象,早在乱起时我的人就将这份供词偷出来了。”

    “您还有其他人在现场?”阿笙记得,当初她的属下就只剩了一个,还什么也没有看清楚,“那时候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是澹台瀚哲的指示。”莫煊面色冷淡,“裴甫新动的手。”

    “果然,真的是他们么。”莫煊的话无疑印证她之前的猜测,如此一来,她身边的确有对方的细作,让对方及时把人灭了口。

    阿笙把供词卷好,重新放入筒子中装好,“还是幸亏有莫叔您,不然就让他们得逞了。”她将圆筒慎重地纳入怀中。

    “既然现在毒害文帝一案的真凶已经水落石出,那你接下来要抓紧找到嬴王一案的线索了。”莫煊提醒她道,语气冷静,“如果你要去北地,我可以把那边的人手调派给你使用。”

    阿笙点了点头,脑海里闪过当时从大理寺拿到的卷宗的内容,她问道:“莫叔,当年嬴王北地行邸里发生的事情,还有其他的知情人么?”

    “没有,这些年我在北地的人一直没有找到更多的线索,”莫煊眼神严肃,实话实说,“只能说澹台瀚哲的势力把这件事谋划得太好了,处理得不留一点痕迹。”

    “是的,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不想去惊动胡嵩林,那个二哥府上的幕僚。”阿笙往旁边踱了几步,凝眉道,“我从大理寺拿到的卷宗上记录,他是暗杀案唯一的证人,当初既然皇叔能将事情谋划得滴水不露,又怎会轻易落下这条漏网之鱼?所以我怀疑他只是个诱饵。”

    “他是人是鬼,你不妨可以试探一下。”莫煊的双手背在身后,淡淡道。

    “怎么试探?”阿笙回头请教道,她就是怕打草惊蛇,因此才一直不敢出手。

    “你不可以出手,难道还不能让其他人帮你打探么?”莫煊的唇角轻轻扯了扯,“我记得我教过你的,要利用好身边的一切可利用的资源。”

    阿笙沉沉的眸光,对上了莫煊没有温度的视线。

    随后,她听见莫煊微微扬了声音,慢条斯理道:“听说,你来雒京以后认识了不少朋友?”

    阿笙心里下意识地浮起了一丝警惕,她垂眸,没有接腔。

    莫叔却似完全不在乎她的沉默,自顾自继续道:“为什么不可以让他们来帮助你呢?”

    阿笙听了以后,拢在袖子底下的手微微一紧,指甲刺到了手掌心。

    “你难道忘了你那时候是怎么说的么?”莫煊伸出了一只手,温柔地落在阿笙的肩膀上,犹如一个长辈慈祥地对待晚辈那般,“与我们的目标相比,与你父母的仇相比,与数十万流亡海外的越人遗民相比……”

    他顿了顿,过了片刻才又道:“其实,这只是一点很小的忙而已,你的朋友们不会有危险的,不是么?”

    “我知道怎么做。”阿笙沉声道,依旧蹙着眉。

    “你没有忘记你的责任就好。”莫煊的视线落在姑娘的脸上,逐渐变得沉痛,半晌又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们的计划已经完成一半了,只要再突破嬴王遇刺身亡的真相,澹台瀚哲真正的嘴脸就能大白于天下人面前,到了那个时候,就再也没有人会唾骂你的母亲了。”

    “莫叔知道的,让我母亲沉冤昭雪一直都是我的目标,我也不会让二哥死得不明不白的。”阿笙想到往事,眼里也微微透出一抹冷意。

    莫煊的手在阿笙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好孩子,我明白你的痛苦,五年了,再坚持一下,你我就都能解脱了。”

    阿笙走了以后,芹姨无声地走了进来,朝这位身材修长的翩翩男子行了一个礼。

    “怎样,查到了吗?”

    芹姨的腰弯得更低了,显得对眼前之人十分忌惮,“秉告主上,那出现在颍川杀了廖公子的人手脚太干净,我们的人一时还查不到任何线索。”

    白衣男子挑了挑完美的半脸上的眉,那半张脸顿时容光逼人,“哦?真有意思,没想到竟然有人下手那么快。”

    “主上打算如何处理呢?”芹姨小心翼翼地问道,“是要我们的人继续查下去,还是……”

    “算了。”莫煊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既然有人抢先动了手,那就由他们去吧,不过我就是有些想不明白而已,还有谁会想要做这样的事呢。”

    “或许真的是被什么仇家发现了吧?”芹姨想了想道,“毕竟廖家的这个儿子以前可没少做一些混账事。”除了这个,她也想不到杀廖公子的人能有什么好处了。

    第二日,蒋离将友人从南边传来的消息交到了阿笙手上,阿笙看完以后,眉心紧蹙。

    “怎会如此?”她的口气是难以置信的,“居然糟到了这个地步了么?”

    蒋离点了点头,眼神肯定道:“我这个朋友十分可靠,消息不会有误。”

    “我原以为饥荒只是一个地方的事呢,没想到竟然已经蔓延到了大半个荆州了么?”阿笙有些心慌,她攥着信件的手指不自觉微微用力,将纸页弄出了几道皱褶。

    “恐怕不止是你,估计整个朝廷都是这么以为的吧。”蒋离讥讽地笑笑,道,“原以为雒京作为一国之都,是最便利的地方,没想到它其实才是那个消息最为闭塞的所在。”

    “他们这是欺上瞒下!”阿笙眼里有极其凝重严肃的光芒,实际上她已经动了真怒,“流民三次暴动,然而雒京中竟无一人得知!这会毁了我东朝的基业的。”

    “为今之计,只能尽快筹粮赈灾了。”蒋离也是同样的眉目端凝,“朝廷应该马上派出一位有经验与声望的大臣前往,先尽力安抚民心。”

    事不宜迟,蒋离这就去书房找蒋老侯爷商谈此事,而阿笙也回了房间,亲自再度动笔写了一封信件,加急传回周家。

    想了想,阿笙又去了书房。

    “这封信的内容,与朝廷派出去的使者带回来的内容有出入。”

    此时,蒋离与蒋老侯爷已经商谈得差不多了,而蒋老侯爷的话也让阿笙与蒋离二人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使者隐瞒了真实的灾情。”阿笙下结论道,“虽然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外公要亲自去向皇上禀报吗?”蒋离看了看蒋老侯爷的脸色,问道。

    “去是要去的,但是不能就这么去。”蒋老侯爷叹息了一声,“现在我还没有更有力的证据,光凭这样一封信,皇上是不会相信我的。”

    蒋老侯爷年纪已经不轻了,他慢慢地从桌案后的椅子上站起,头上的白发与脸上的皱纹让他在此时看起来更为沧桑。

    “皇上,他现在只相信他愿意相信的。”

    阿笙回想那个印象里心机深沉的叔叔,眉梢闪过厌弃之色,然而她还是觉得不解,在她的印象里,那个杀父弑母的仇人,不应该是这么顽固专治的人。

    “皇上竟是这样的人?”蒋离已经替她问了出来。

    “也就这两三年的事情了。”蒋老侯爷显然不愿意再多讲,权力啊……

    “那皇上要如何才愿意相信?”蒋离一针见血地问,“当务之急,应该要先解决荆州的灾情。”

    “倒是有一个人可以试一试,说不定她能让此时有转机。”迟疑了一会儿,蒋老侯爷犹豫着道。

    “是谁?”阿笙立刻追问。

    “太后娘娘。”蒋老侯爷言简意赅。

    “太后?”蒋离面色一松,“那我们就想办法去宫中请出太后吧。”

    阿笙没有作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蒋老侯爷却摇了摇头。

    “臭小子,太后娘娘你以为是你想请就能请的?”他道,“先不说太后娘娘现在不在宫里,即使你知道她在哪里,要见到她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儿。”

    蒋离摸了摸鼻子,他闯的是江湖,对于这些宫闱之事当然了解不深。

    “太后娘娘不在宫里头吗?”阿笙忽然幽幽问道。

    “太后娘娘出宫好久了。”蒋老侯爷叹息着说,“自从先皇归天以后,不到三个月,她老人家就低调地离了宫,据说是去长伴青灯古佛,具体原因一直无人知晓,我们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怪不得……

    阿笙在心中低喃,她在宫宴上都没有见到太后的身影,这几年,她收到的消息里头也没有任何一条是与太后有关的,原来她是出宫了。

    “或许峪王殿下会有办法。”阿笙垂着眼睛,蓦地道。

    蒋老侯爷与蒋离同时看向了她,等着她继续说出那个办法。

    不过阿笙只是留下一句话,“我要去一趟峪王府。”然后就离开了。

    昨天下了一天的小雪初停,阿笙站在峪王府门口,看着王府的飞檐上落了一层细细的薄雪。

    不过等了一小会儿,进去通传的王府下仆便出来了。

    “阿笙姑娘,王爷有请。”

    阿笙叹了口气,看着暖气遇冷在空中凝成一团飘散的白雾,披着青裘提步踏入了王府。

    彼时,峪王爷正坐在暖阁里头,他脱了鞋子坐在小塌上,旁边的炉火上煨着一壶小酒,见到阿笙进来,他先笑着开了口。

    “阿笙小姑娘,你是来陪我下棋的吗?”

    阿笙行礼以后,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反而看起来有些凝重,“王爷,阿笙前来是有事禀报的。”

    峪王的脸上浮现了几分讶异,他也是头一次看到小姑娘这般严肃的神色。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道。

    “荆州饥荒一事或有隐情,还望王爷明察。”阿笙深深地拜了下去。

    “你先起来。”峪王对着她道,然后看着门外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门外的仆从们应了声,纷纷离开。

    “荆州饥荒有什么隐情,你不是更应该去找皇上么?怎么反倒找到我这儿了?”峪王看着小姑娘道,她束着手恭谨地站在那儿,眉宇间是抹不掉的忧心。

    阿笙将整件事情详细地与峪王说了一便。

    听完以后,峪王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无论是灾情,还是流民暴动,亦或是使者的隐瞒牵扯到的背后之事,这一系列的事情无一不是严重之事。

    他苦笑起来,自己作为一个闲王,即使担忧,恐怕也无能为力啊。

    “你是希望我去劝劝皇上么?”峪王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依我看,成功的可能性不大,这不仅仅是皇上的态度问题,还与现在的国库与粮仓有关。”

    “国库与粮仓不足之事我已经知晓。”阿笙道,“但只要皇上有心,还是可以召集举国之力,帮助灾民度过难关的。”

    “你居然知道?”峪王很惊讶,国库与粮仓的真实情况知道的人并不多,这个小姑娘又是从什么渠道知道的?他不由得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小姑娘。

    “想想前段时间,南征没有得以成行,我就能猜到几分了。”阿笙自然没有把自己与蒋老侯爷的关系在这时候供出来,而是扯到了南征上头,“如果国库并不空虚,粮仓又有救灾储备粮的话,救灾的话如何还需要调走军用的粮草?”

    峪王点点头,显然是接受了这个理由,他心里觉得,没想到这小姑娘竟还有如此的观察力。

    “我知道王爷的难处,但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解救目前的情况。”阿笙又缓缓道。

    “什么办法,你说。”作为澹台皇家之人,峪王怎么可能会愿意眼睁睁的看着灾难的发生,如果有他能做的,他也会尽力去出一份力的。

    “还请王爷请出太后娘娘。”阿笙恭声道。

    峪王沉默了半晌,终是低声笑了两声,“先皇去后,太后不知所终,小姑娘你来找我,倒是真的误打误撞碰对人了。”他不知道阿笙是有备而来的,自然以为她是无意之中找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