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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涨死胆大的

    望着套车搬运,忙得脚不沾地的辎重民夫,沈健谊招手让王泗靠近:“任务完成得不错,你可以滚蛋了。”

    言辞难听,王泗却如听仙音,总算等到了沈健谊发话了——眼见残酷的杀戮,王泗早已七上八下,心如油煎。

    忽然听到吩咐,王泗喜出望外,当即磕了个头,快步离开。

    。。。。。小魔王不会玩猫戏耗子的游戏吧?一路上,王泗竖起耳朵,随时准备飞扑,他担心随时有铳弹飞过来。。。。。。即便避不开也要躲避啊,毕竟小命只有一条。

    提心吊胆走出寨门,王泗终于放下心来,明白沈健谊说话算话,是真的放过他了。

    逃出了生天,思想也清明了,想起沈健谊的冷静,沈健谊的缜密,沈健谊的杀伐果断,想到杀寇军之名,又想到沈健谊解救收留妇女,忽然王泗猛然回身,一路膝行,重新回到了沈健谊身前。

    沈健谊冷冷的看着,他大体上知道王泗的意思,心绪压根没任何波动。

    若依记忆中品性,当知道这家伙与人合伙欺负许心妍之时,就应将其大卸八块喂狗,可惜有言在先,不管是对自己人也好,对外人也好,人无信而不立,这是沈健谊需要树立的人设。

    因此宁愿对不住许心妍也放过了这家伙。

    这是俗话中的蹬鼻子上脸么?

    欺负自己年龄小,耳朵软?

    哼哼!

    果然王泗磕头道:“王泗无路可走,求少爷收留,王泗愿意为少爷效死。”

    “你以为我这里什么垃圾都收吗?欺负许心妍有你一份吧?恶习难改,你们这种人,早就该死了,滚吧,别逼我杀你。”沈健谊冷冷道。

    王泗苦着脸:“少爷,王泗亦出身清白人家,也中过秀才,当过增广生员的。

    张秉忠攻凤阳,裹挟之下王泗从贼,辗转进入高杰军中,原以为入朝廷军队可谋个出身的。

    委实是被裹挟,随波逐流,求少爷开恩。”

    话毕,王泗自怀中掏出一张执照,双手托举,膝行递给沈健谊。

    “增广生员?”

    这倒是引起了沈健谊的兴趣,他还从未看见过大明增广生员执照,此时兴趣起来,当即拿起看去。

    “凤阳府怀远县儒学正堂孙,为发给执照事:兹有路南镇学生王泗,其学绩出众,品行端正,堪充增广生员之选,除造册咨部注册,合发给执照该生收存。

    须持执照者,王泗,年十八,住王庄。三代:曾祖沐明,父允山。右由王泗收执。崇祯三年十月初三日,凤阳儒学。”

    公文形状硬纸片下方,有两枚篆字印签。

    。。。。。还真是执照原件,长见识了!

    将执照还给王泗,沈健谊淡声道:“崇祯八年张秉忠陷凤阳中都,如此说你出来十年了,不提许心妍,其他欺压百姓良善的事情干得也不少吧,我杀寇军除暴安良,不适合你,滚吧。”

    王泗大急,本来他拿出执照,就是看沈健谊是个书生模样,如今沈健谊却明确拒绝,如何不急,委实是回高杰军必然会被问罪。回安徽。。。。。。那更是路途遥远,而且家乡已是生灵涂炭,亲人尽殁,回去做什么?若是沈健谊不收留,他可能只能当流民。

    想起流民的惨状,王泗竟是流下泪来。

    “少爷,王泗的确干过些混账事,不过都为裹挟之下不得不为之。”说着,见沈健谊仍是神色不动,当即咬牙道:“王泗观少爷应需干些阴私之事,譬如湖海号,王泗入少爷麾下,当可代劳。”

    “湖海号,本少要平了它,自然会光明正大的过去,何用阴私。”

    沈健谊嗤笑挥手,见王泗满面失望,忽然心念微动:“也罢,以后的确有用得着你的地方,起来,先跟着我吧,改了你兵匪的毛病,只要忠心做事,亏待不了你。”

    “是。”

    王泗大喜,当即站起身来,快手快脚的去帮忙了。

    。。。。。是个有眼色的,文化水平不低,也许还真用得上,而此人一直带着增广生员执照,以读书人身份为荣,还不算太过不可救药。

    沈健谊摩挲下巴,似乎当前就可以派给他一个任务,当即扬声叫道:“王泗,过来。”

    “少爷,有何吩咐?”王泗急忙跑回。

    “你老江湖了,车队需遮掩行踪,可有办法。”

    “办法很多的,弄假车队来回奔驰弄乱车辙;或弄假车队误导,或铲去泥土;或下雨都可做一定掩饰。”

    “反正车装不满,弄假车队误导好了。。。。。。此事交你带人去办,最好想法栽赃给某个匪寨,办好之后自行回沈公集。”

    “是,少爷。”

    刚一投靠,就得到少爷重用了,精瘦精瘦的王泗很是兴奋,第一次任务,一定要做好,这是在少爷跟前立足的根本。

    或许是经历过杀戮的缘故,许心妍率了众女,亦是在那收取死去各兵丁遗物,沈健谊见她们连那些死人的衣服都不放过,不由微微一笑。

    这许心妍,也是个可用的。。。。。。

    浩浩荡荡的车队出发了,这个车队,可比先前的车队大得太多了,都是高杰打粮队四下里抢掠的粮食货物,许多上边沾染着血迹,显然发生过不忍言之事。

    按理说高杰军是大明正规军,可这个大明不知从何时开始,早就已是兵匪不分家了。

    这就是伙畜生,所到之处,跟流寇相比亦是不遑多让。

    若说流寇是蝗虫,兵匪就是豺狼,高杰军如此,刘良佐军同样如此。而那贼将军左良玉,更是惨酷到不忍言说,乱世中富家翁经无数劫掠,早已成为了穷光蛋,而左军能将人架火上烤出油来,就为了拷掠那可能的藏银。

    缴获这批物资,极大可能会引来高杰军报复,可那又如何。

    涨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若连高杰军都不敢斗,一年后如何直面建奴。

    而掩饰行踪也只是瞒得一时而已,沈健谊要的是减慢高杰军发现的时间,多留出些时间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