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

    一个萝卜一个坑。陈佳离职以后，没过多久又招了一个计量员到我们车间里来。他叫老杨，宁波北仑人。年龄50出头的样子。他身体上也有残疾。不像陈佳手上有残疾，老杨在年轻时候骑摩托车一次车祸把腿给摔残疾了，以后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这是他的伤心事。

    本身计量员就是一个闲职，为残疾人士提供的就业机会，特别是大公司会聘用一定数量的残疾人，这样企业可以得到政府的补助。

    没多久老杨就适应了，车间里的工作很快就上手了。其实也没什么要做的，在办公室里有摸有样的写一些车间里的数据，而这些数据是不会有人来看的，做跟不做其实是自己的良心问题。

    老杨年纪已经过了50岁，对于职场上的是非长短也有一定的认识。不像我是一个跟进入社会的小白，什么都不懂，对什么都好奇，其实人心是社会最最可怕的东西。在他的眼里谁是人，谁是鬼，在他火眼晶晶里一看就清楚。

    老杨除了腿脚走路一瘸一拐以外，偶尔还会咳嗽，很强烈的那种，于是在车间里就传出来，老杨有肺病，有的说是肺结核，都不敢和他接近，不像和他说话，只要他主动跟某一个人来聊天，大家都会尽力躲避他。除了我以外，车间很少和他接近，大家都怕他把肺病传染给自己，这是一种歧视，无声的，莫名的，在身体承受原有的残疾以外，还要忍受别人的歧视，这是身体和心灵都被别人看不起。我知道老杨心里很难受。

    在老李的徐师傅两人窃窃私语中我有时候会听到他们在背后议论老杨有种可怕的肺病。还劝我不要和老杨聊天。我听了，但还是没有歧视老杨，平时和他聊天，有一次他和我讲：“阿伟，我没有肺病，只是平时偶尔有一点点哮喘，放心，并不回传染的。”

    “我能看得出来，”我淡淡的说了一句。

    2003年底，快到春节了，我是从2003年3月份进入一家大厂，转眼一年快要过去了，这年冬天有点冷，许多年没有下过雪的冬天，在那一年下起了雪。

    小时候的记忆里，一看到下雪了，我会莫名地高兴。而今年是我参加工作的第一年，对于雪，没那么高兴，也许是工作上遇见很多不开心的事。那年老杨用手机给我拍了张照片，后面的背景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