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萧郎君,我真的不是骗婚 » 第一百二十五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君都里的民众都聚集到街上看热闹了,迎亲队伍加起来整整两条街那么长,敲锣打鼓地走了过来,萧君寒穿着新郎的红妆,骑在高马上,走在队伍的最前头。

    萧君寒要成婚的事一经传出,整个君都都轰动了,百姓们纷纷议论二王爷这是突然要娶的谁啊?毫无前兆就把婚事操办起来,即将把人迎进门了?他是王爷,娶王妃那可是大事,在那之前要走多少礼俗之事啊,怎么就说成婚就成婚了呢?

    他们还听说,就连二王爷的母妃事先都不知道此事,就突然给她送了封信告知了声,便马上把她人给请了回来,还是成婚的前一日才到了君都府上呢。

    不过大家伙猜归猜,一开始心里还是早就有那么个人选的,只是这个人选确实是最大的可能,可两人身份天差地别,王上又怎会同意呢?

    而容真然被封作宫主的消息,一下就打散了大家的疑惑,这前一脚被王上册封了宫主身份,后一脚就被赐婚嫁与二王爷萧君寒,这还不够明显吗?摆明就是这件事早就安排好了。

    萧君寒跟容真然的婚事办得仓促,仅仅在半月内就操办完成了,没人知道为什么他们这婚事为何办得这样着急,连繁琐的礼俗都免去了许多。

    有人就开玩笑猜测,是近三十年都不谙男女之事的二王爷,总算是遇见个能让他情动的人,才这样着急忙慌地要把人给娶进门。

    而跟外头热闹非凡的喜庆气氛相比较起来,萧君谦府上就死气沉沉的,谁也不敢大声说一句话,府里的气氛很是压抑。

    萧君谦按道理是要去参礼的,可他称自己身体虚弱,还未痊愈,推脱不去了。但实际上,他的身体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他不去参礼的原因,知道内情的都明白。

    他不去,躲在府里,却躲不过外头那隐隐传来的喜庆声音,萧君谦又一个人坐在容真然的客院外,呆呆地看着那房门。

    就在他二哥跟自己说,王上赐婚他跟容真然的事后的隔天,给她的赏赐就下来了,容真然要搬到那处王上赐予的小宅,临走时来跟自己话别,他称身体不适,没见她。

    那天,他二哥也来了,似乎是来接她走,在他房间外,闵湘琦也来闹了一阵,萧君谦不知道他们在外面吵了什么,他蒙住被子,陷入了跟容真然相识相处那些时日的记忆中,杜绝外界的一切声响。

    他一开始听见容真然在门外说自己要走的时候,还觉得好笑。她不是要嫁人了吗?到那时就会跟二哥住到王府里,还费这个劲儿去小宅做什么?

    他把自己关在房里半月之久,不管皓夫人,崇坤跟墨行怎么来劝他骂他,他都无动于衷,直到他们成婚的这一日,他才走出房间,去了客院那处。

    萧君谦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他错过了太多与容真然相处的时机,是不是就因为这样,所以他才失去了那人?

    他多想二哥跟容真然某日跑来同自己说,他们做的这一切都是事出有因,他想着师傅跟墨叔叔应该是知道些什么才是,可他们谁也没有多说一句,没人跟他解释这事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就好像他二哥跟容真然成婚这事,没有隐情,他们彼此心意互通,所以才……

    “谦儿。原来你在这儿。”

    崇坤实在是对这个没出息的徒弟看不下去,这几天根本连去看都懒得看他,只有墨行日日会去他房前敲门,可萧君谦都不见任何人。

    这天,他早早就去了萧君谦宅院,今天是什么日子,大家伙都知道,所以他特别担心,谁知一去到,侍女们却说王爷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儿,他不让任何人跟着。

    墨行担心他出事,找了王府一圈,才知道他来了客院这处,一走进去,就看见他望着容真然曾经住过的那房间发着愣。

    “墨叔叔。”萧君谦似才回神,眼神空洞地看向他,“你没去参加二哥的婚宴吗?”

    墨行被他问得一时哑了口,他们都尽量不在萧君谦面前提这事,就怕触及他的痛处,没曾想,这会儿他自己竟然先开口提了。

    墨行走了过去,坐到了他旁边,不动声色地伸手探上了他的手腕,这些天他都不让人靠近,送去的饭菜跟药却会乖乖食用。可墨行不知道他身体如何了,很是担心,这一看,脉象很平常,甚至连一点激动的迹象都没有。

    看着萧君谦虽然称不上气色好的脸,却也算是还成,墨行暗暗叹了一声,道:“我去做什么?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就不去……”

    墨行后面的话没说完,院子里忽然就静了下来,只有树叶被吹得簌簌抖动的轻微声响。这两天一下就入了秋,自然变化得很快,昨日的绿叶,一夜之间就发黄凋零,就如世事一般,变动得很快,让人反应不及。

    “师傅呢?”

    面对萧君谦的突然发问,墨行又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崇坤比他还不喜欢人堆,可他今天却去了二王爷府上参礼,倒不是真去看热闹,而是要去看着天海炎月是否会出现。

    那天,萧君寒说要让天海炎月那边亲眼看着他跟萧君谦心生芥蒂,这让崇坤跟墨行,甚至是容真然都百思不得其解他为何要这样做。

    萧君寒是那样猜想的,说天海炎月可能已经处处在监视他们,在每个人身边都安插了人,不然他不会知道那么多细节,谁是眼线内奸呢?现在也已经没有那个时间去一一揪出来,也没有时间顾忌这儿顾忌那儿了,还不如直截了当把这事给先解决了,日后再跟萧君谦解释清楚。

    这样做自然利弊相当,好处就在于能骗过天海炎月,还能让跟他勾结的那个人彻底相信他跟萧君谦因为容真然的事翻了脸,那人不就是想搅得君都不得安生吗?这样做,更能称了他的意。

    而坏处就在于,即便真能骗得天海炎月解了容真然的毒,事后再跟萧君谦解释真相,他可能也未必能接受,心结仍在。

    萧君寒在闻着那隐隐的香味时,心思可说是在电光火石间就转了好几个弯。他原本打算让萧君谦事先有个心理准备,理解他们这样做的用意,为了救容真然,他定不可能不会答应的。

    而那香味一出现,就刺激打破了萧君寒原本混沌不安的心绪,碰及兄弟的事情,他就头脑发晕,糊涂了。那香味正好提醒了他,这件事的根本性质是如何,王上一开始的意思就是让他直接跟容真然成婚,来个先斩后奏,为什么?

    因为王上早就想明白,要引得背后的大蛇出洞,做戏就要做得逼真才管用,他顾及萧君谦的感受,顾及容真然的想法,才想着事先征得他们同意,再行动。

    可时间情况看来,根本容不得他们考虑那么多。天海炎月指意要他跟容真然成婚的根本目的是什么?是要他们兄弟反目,君都大乱。

    如果他们事先商量好,来个假成婚,大家还是相安无事,那天海炎月根本没有必要费那么大的心思,用那种伎俩,更不必还来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只有把这戏演得逼真,让萧君谦真的伤透了心,跟天海炎月勾结的那人才会真正相信。

    这不仅仅是天海炎月操控要挟他们的一件事情,而是与他勾结的那人的试探。

    思绪清明后,萧君寒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兄弟、男女情意的这些事给蒙蔽了,这会儿才想了个清楚,才明白王上的意思。

    崇坤跟墨行,还有容真然听完他的解释后,都久久不语。

    崇坤眉头深皱,满脸的不耐烦,他早说过,这世俗之事何其麻烦,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实在是让人恶心至极。

    墨行则心绪十分烦乱,他一边责怪自己当初逃离北楠留下了毒药方子,才会有了今日这许多麻烦,一边又为萧君谦担忧不已,怕他真的与自己的兄长产生心结,怨恨一世。

    容真然也在怪自己,她要是那时候不那么任性要留下,就只因为萧君寒……也不会有今天这些事情,萧君谦跟萧君寒还很可能就此反目,兄弟情意再无。

    她怔怔地看着低垂着眼眉的萧君寒,他掩藏着眼里的情绪,表情紧绷,看不出在想什么。但一定是难过的吧?要亲自伤害自己的弟弟……

    复杂难忍的愧疚之感,久居心头。

    穿着盛装的嫁衣,头顶上是像是顶了千斤顶的繁琐头饰,盖着红盖头,容真然正被喜娘牵着手,站在门口等萧君寒的迎亲队伍。队伍的敲锣打鼓声还在几条街外就已经清晰可闻,就连民众的起哄声都隐隐传来。

    容真然攥紧了双手,站在那里,心思有些飘远。

    四周都是庆贺的气氛,却一点都感染不了她,迎亲队伍的声音越是靠近,容真然的心情就越是糟糕。

    她是喜欢萧君寒的,可这样跟他结婚,却不是自己想要的。

    这一切都是假象,是为了骗过天海炎月给自己解毒,为了引出背后的人,等这事情完了,她跟萧君寒就会各自回归到自己的位置上。

    就好像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不仅如此,这场戏还伤害了萧君谦,就算日后这事解决了,告诉萧君谦真相,她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接受。

    归根结底,还是她的错啊。

    这些天来,容真然每天起床睁开眼到晚上入睡闭上眼睛,第一想法就是这个,都是自己的错,才会闹出这些破事。

    “来了来了!”喜娘的嗓门很大,在容真然耳边嚷得她心更烦了,“来!快奏乐迎队伍!”

    这是琼岫国的习俗,新娘这头会在门口等新郎来,看见迎亲队伍就要奏乐,鸾凤和鸣的好意头。可那些奏乐的声音在此时的容真然耳边响起,听着就格外刺耳。

    迎亲队伍慢慢走来,萧君寒今日特别风采神朗,穿着一身喜服,远远就看见一披着红盖头的红衣女子站在门前,他心头如被那奏乐的高昂声响一下下敲打着,紧张不已。

    明知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戏,可萧君寒看见容真然穿着嫁衣站在那里等着的时候,心里还是不自觉紧张起来。

    此时心里的这种感觉很奇特,仿佛他是真的要去迎娶容真然,仿佛他们真的心意互通,佳偶天成。其实这么说也不对,容真然是个麻烦精,怎么也算不上是天下最好的女子。但天成……倒有那么些意思是沾上边的,不正是因为天意如此,各种意外才有今日这出吗?

    萧君寒自个儿想着想着,队伍就走到了门前停下,奏乐又吹奏了一阵才停下,他翻身下马,一步步朝容真然走了过去。

    他手上一直拿着一颗红果,这是要在迎接新娘时,给对方的。萧君寒不禁攥紧了果实,面上的表情有些僵硬,手上还有些颤抖地递了过去。

    容真然披着红盖头,所以看不清她现在是什么神情,她一时没有伸手去接那红果,大家等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奇怪,红娘在她耳边小声提醒道:“宫主,您得接过来吃一口。”

    容真然一直攥紧的双手颤了颤,才松开手去接了过来,两人指尖不经意触碰到,感觉像是电流在指尖划过一瞬,一触即分。

    容真然微微拉开红盖头,犹豫着吃了一口后,周围的人又欢呼起哄了起来。

    口中的红果味道很甜很奇特,容真然从来没有吃过,那种味道在果肉咽下后,香味都依然在嘴里流转,很是神奇。

    只是嘴里香味发甜,她心里却苦涩得很。

    要是他们这场婚事,是真的两个人情投意合才结成的,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