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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宋豹头

    宋原追查水上木场被偷走的杉木,有了下落。

    杉木被匪首李钰松派来的人偷走,李钰松让他的家弟李瑞荣看守着木材。

    这段时间,朝廷派人驻在西庆城,严查林场、矿场和所有的木材商户,西庆城几乎被查了个遍。

    李钰松这批木材是盜来的,若运到西庆城,没场证没买卖证,肯定引火上身,木材一直不敢出手。

    宋原了解到,木材就藏在离山庄百里外的兆河,木场有二十多个人把守。

    宋原雇了一班纤夫,让他们坐在木场附近的河边,若看见有木排漂来,便上去将木排运到恒喜山庄的桓翠峰。

    天空漂着细细的雨丝,到处湿漉漉的,泥泞的路上又湿又滑。

    宋原穿着一身玄色的细布道袍,身背长剑,头戴一顶遮肩斗笠,斗笠上,前后有两个破洞,眼睛能通过破洞,察看周围的景况。

    普通人行走在湿滑的道路上,常会滑翻在地,宋原的脚步却比钉耙还稳,仿佛,他不是行走在湿滑的泥路上,而是行走在平坦无滑点的沙道之上。

    宋原快走到木场的入口之时,警醒如猎豹的他察看了一眼四周。

    水面漂着一排一排的杉木,数量和恒喜山庄被劫走的木材,数目一致,从这些树木的大小形象可知,这便是恒翠峰上的杉木,别处,没有那么粗大的杉树。

    木场入口,有两个把守的护卫,木场上,分布了二十多个人,守卫森严。

    “里面的人听着,恒喜山庄宋原来到此地,要取回被匪贼掳走的木材,尔等速报你家主子,过来领罚!”

    宋原高声道。

    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人听到喊声,拨剑冲过来。

    冲到三丈余远,宋原一看,这人酷似当年入侵山庄的匪首李炳荣,想必这人便是李炳荣的弟弟李瑞荣。

    “弟兄们,赶快过来杀了宋豹头这个狗贼,我大兄,以及前后两班的兄弟,便是死在这人手中,杀死他!”

    李瑞荣瞪着一双祖传的三角眼,吡牙咧嘴嚎叫。

    宋原“嗖”的一声拨出了剑。

    一班人听见李瑞荣的叫喊,冲了过来。

    “不想死的,赶快回到你的母亲、孩儿们的身边去,替人卖命不值得,宋爷自然会放你一条生路,想死的便过来,宋爷送尔等一程!”

    宋原对着飞跑过来的人高喊。

    有几个人听见喊声,停住了脚步,走向旁边的小树林,躲了起来,其余的人,手握利剑,叫减着往前冲。

    “兄弟们,杀死宋原者,分木材一半,给我冲!”李瑞荣狂叫,握剑冲向宋原。

    八九个不怕死的,听到李瑞荣叫分一半木材,立刻围了上来。

    宋原铁手握利剑,扶了扶斗笠。

    当几双眼盯着他扶头笠的手时,息间,宋原铁臂环扫一圈,站在他右边的三个人,脖颈已被划了一剑,鲜血喷射而出,倒地身亡。

    另外的人持剑刺向他,他一转身,剑随身转,前面的三个人举着剑的手,忽然被一股強大的剑气扫开,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剑瞬息间从三人的喉咙处点刺而过,三人的喉管被剑削开,断裂,活不成了。

    接着,他一跃而起,跃上冲过来的人的头上,双脚像在这人头上生了根,任凭他挣扎拚命转,也没能把宋原摔下来。

    宋原一剑把他举剑的手臂削掉。

    宋原脚一松,滑落在这人的肩膀,双脚合并一拧,这人的颈项断掉了。

    另外的十个人见状,搭了两个三层的人塔阵,像两堵墙,夹着宋原。

    宋原一跃而起,跃上了第二层的一个人的肩膀,闪电间,利剑刺进了上层那个人的心脏,宋原立即拽着他,挡住了刺向他的九支利剑。

    九支剑齐刷刷的刺向了他们同伙的身体。

    趁着这九个人拨出剑的空挡,他快速的出剑,刺向另一个人塔,宋原如钢似铁的手,握剑向前闪电刺出,寒光中,凌厉刚猛,无坚不摧的剑峰让人胆震。

    站在正中的人中剑,立刻倒地而亡,人塔溃散。

    宋原立马出击,飞起铁脚向另一个人塔踢去,脚到之处,这一个人形塔阵也已是溃不成阵。

    脚到剑到,很快,地上又多了七八具尸体。

    这时,李瑞荣怒叫着冲了过来。

    这个魁梧的大汉,武功根底虽不及宋原,但气境已达至三级,比宋原还高了一级,他不会把宋原放在眼内。

    宋原绕开冲过来的李瑞荣,冲到河边,一跃,上了木排上,拿起竹竿,划动木排,让木排离岸一丈多。

    愚蠢的李瑞荣以为他害怕了,要撑排逃走,立刻起跳,欲跳上宋原的木排。

    谁知,宋原只是佯装把木排撑离岸,并没有真正把木排撑走,反而用劲把竹篙一撑,将木排撑回岸边,木排立即向李瑞荣迎去。

    宋原左手握着竹篙,右手伸出握着的利剑,李瑞荣这一跳,刚好,胸膛撞向了宋原寒光闪闪的利剑,寒剑刺穿了他的身体,剑尖在他的背后面露出。

    中计的李瑞荣一命呜呼。

    宋原把剑拨出,朝李瑞荣的尸身踢去,将尸体踢下河,道:

    “有正道你不走,偏要一条道走到黑,你这等匪贼,只配死后喂鱼,别弄脏爷的木排!”

    他把河面上所有的木排串成一串,用竹篙将木排撑离木场,朝下游漂去,去到纤夫们等待的地方,接了他们上排。

    恒喜山庄内。

    陆三娘坐在房间内,磨好墨,将庄内的事务记录好,安排好下人们做事,算了一下,这个时辰,宋原应该回到山庄了,她吩咐侍女把洗澡的热水烧好。

    早上,她本来想与他一同前去寻回木材,但宋原不让她去,他说,庄里,需要人守护。

    老太爷展棠刚刚坐船从岭城回来,舟车劳顿,需要休息几天,守护山庄的重任便落在三娘头上了。

    三娘三岁那一年,连续下了一旬的大暴雨,河水猛涨,凶涌而至的洪水,淹没了所有的乡村,三娘的父亲把她托举起,将她往一棵大树上推。

    她抓着大树的枝丫,爬上了树顶,向下一望,她的父亲,被湍急的洪水卷走,河面上,只看见她父亲的发顶在滔滔的洪水中,时沉时浮。

    这一幕,在她这一生人中,时常出现,让她的心,时常隐隐作痛。

    洪水过去之后,开始出现瘟疫,逃过水灾的人,很多都没能逃得过这场瘟疫,她饿到奄奄一息,身上还染了瘟疫,被她后来的师母,展棠的夫人文传颂救起。

    面对山外的瘟疫,展棠日夜採药,让妻子文传颂和一个护院及两个侍女,跟着他,运了药物下山救人。

    文传颂看见了她,立即将她抱上马车,车内,有一个和她一样大的孩子,这人便是宋原。

    展棠治好了她的病,她和宋原被貌美仁慈的文传颂收留,教她和宋原读书,宋棠教他们习武。

    和他们二人一起习武的,还有展棠的儿子展盛,三个人的背上同扛一根大木头,练马步。

    她受不住,昏过去几次,师母心疼她,常常护着她,为了她去顶撞展棠师父。

    她看见师母因她被师父责骂,师母低头不语的样子令她很难过,暗暗下决心,练好师父教导的武功。

    自己的命是恩师和师母救下的,没有师父和师母,就没有自己。

    一路长大,她不仅学会了武功,还学会了採药制药,师父和师母对待他俩,跟对待展盛这个亲儿子没有区别,虽然练功苦,心里,却是甜的。

    师母曾多次着人去找寻他俩的亲人,最后得知,他俩的亲人已不在人世。

    “把师父师母当作自己的父母吧,天意,让我多了一对儿女。”师母慈祥地对她说。

    到她长到十多岁,便时常和宋原一起上山去採药,天天上山难免有时会碰伤刮伤,宋原像个大兄一样,处处帮助她。

    天天在一起的两人,互生情愫,定下誓盟。

    三娘怕师父和师母知道二人的关系,引起二老不必要的担心,想了一条计谋,两人在二老面前,嗑牙嘹嘴,互不相让。

    大家都不知道这二人到底哪里不对,天天就你看我看不惯,我看你不顺心。

    展盛二十岁,受父母之命,下山和一个女子成婚,之后,就不愿再上山。

    几年后,宋原行了及冠礼,便跟展棠说,他要娶三娘为妻。

    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两个人成了亲,应该不斗嘴了吧。

    谁知,还越斗越狠,甚至,宋原被赶去空屋那边住了几晚,斗嘴斗习惯了,改不了。

    三娘正想着这些往事,宋原回来了。

    陆三娘赶紧迎向他,接过他的剑和斗笠,放好,去偏间浴室试了一下浴桶里的水温,不冷不热,正好。

    她帮他脱下了被雨水打湿了的道袍,用棉巾擦去他头发上的血迹,打了一盘水放在三尺高的木架上,让他坐着,弯腰俯头。

    她撩水帮他洗头。

    洗好头,让他脱衣进入浴桶。

    她细心的,帮他擦干净脸部的血迹,洗净脖颈上的血污。

    宋原紧闭双目,静静的坐在浴桶里,任由她搓皮摸骨。

    她没有问他战况如何,没有打听木材运回来了没有。

    没有斗嘴嚼舌,没有冷漠也没有冷战。

    此刻,只有温情,只有对爱侣那份浓浓的关怀。

    每次宋原经历打斗,她都会默默的帮他洗去身上的血污,然后,一处处的检查,像一个摸骨的郎中,把每一寸的骨都摸一遍。

    生怕,有那一块骨头,被打坏了,没有检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