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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难言之隐

    阿乌定睛一看,只见靠窗的木榻上,躺着一个白胖的年轻人,不是常熟,又是谁?

    只是,他的一条腿被包裹的严严密密,显然是断了,胖胖的头上也缠着布条,当是受伤不浅。

    一位老大夫,正在榻边为他搭脉。

    “你怎么了?”阿乌脱口而出。

    “你怎么了?”常熟也脱口而出。

    两人相视,忽然一齐哈哈大笑。阿乌看常熟裹成了粽子,常熟却是看阿乌瘦得脱了型。两人彼此彼此,十分快活。

    旁边伺候常熟的家人十分惊异,这是谁?居然让心情恶劣、已经两天没有正常脸色的少爷笑了?还笑得如此开心?

    “你怎么了这是?”阿乌问道。

    “别提了!**##”常熟一长串愤慨的话冲天而起。半天阿乌才听明白,他是前天被一辆马车撞了,万幸因为天冷,他车厢里垫的被子很厚,这才只撞断了一条腿,没有出性命之忧。

    但是,腿断得很严重,大夫说有可能长不好,会成为一个瘸子。

    “我**的才十八,就他*的要成一个瘸子了!”常熟眼里蹦出泪花。

    阿乌不动声色说:“我来看看。”

    正在给常熟搭脉的白发老大夫听见了这话,却是理都没理这个胡子拉碴、瘦如饿鬼的年轻人。

    阿乌一靠近常熟的床榻,老大夫就从阿乌身上闻到了药味、伤口腐败的味。不禁鄙夷:自己一身伤都弄不好,还装模作样给常公子看腿,真是荒唐可笑狂妄。

    见老大夫冷着脸不让座,阿乌没有理他,径自走到常熟榻边,也不搭脉,直接用手摸了摸他的伤腿。

    “哎呦,痛!”常熟一咧嘴,马上呼痛。

    也是,阿乌手上是使了五成劲儿的。阿乌的五成劲儿,已经很够看的,何况常熟的腿还是断的,阿乌捏在他的腿骨断处,当然痛彻心扉。

    “你干什么?不要动!影响了病人腿骨的接合!”老大夫大喊。

    阿乌却只是一笑:“无碍。”说着,已经手快的打开那层层包裹。

    “你懂什么?快走!”老大夫不顾自己年事已高,气愤的绕过床榻,亲手来推阿乌。

    阿乌轻轻一闪身,那老大夫就推了一个空,险险摔倒。

    阿乌笑道:“老人家火气太旺了,会影响诊脉的。”

    常熟马上笑道:“王大夫,别上火,我朋友就是来看看我。”

    阿乌转头问道:“谁说的这腿长不好了?还吓唬你说要瘸?”瞥了那老大夫一眼。

    老大夫一听,更加生气:“是老朽说的。老朽行医大半辈子,说这话是有根据、有经验的。不像有些什么也没见过的年轻人,光会嘴上说好话、哄人开心。”

    常熟对阿乌说:“这位王大夫,是白驼城最好的大夫了。”

    不怪那位老大夫傲慢,他是白驼城第一名医,还有谁比他更有发言权?

    可是,如果他能知道阿乌的师傅是谁,也许他就不会这样想了,他只是白驼城第一,而那位,在整个青鸢都可以排进前三。

    当然,他不会知道。

    因为,阿乌忘了。

    就算没忘,也不会告诉他。

    常熟为阿乌介绍这位老大夫的地位,一是好意提醒阿乌,再者,他不相信。阿乌说他的腿无碍,常熟当然听了开心,但是他内心深处,却是相信老大夫说的,以为阿乌只是哄他开心的。心中不禁黯然。

    阿乌说:“他的腿骨虽断,也有几块碎骨,但没有伤成粉末,只要接准了,就有愈合的可能。他这样年轻,骨头可以长得很快的。”

    老大夫毫不掩饰的嘲讽说:“听你的意思,好像只有不是伤成粉末,你都能保证接好咯。”

    阿乌愕然,面对老大夫的挑衅,他自然有信心能以事实教训这个胡子一大把的人,但是,有什么意义?

    于是,阿乌低头一笑道:“老先生,当然你是大夫,您说的对。不过,我就是特别希望我的朋友恢复他的潘安之貌、玉树之风,心急了一些。”

    老大夫听阿乌说得恳切,心里却道,此时向我说软话,晚了!

    阿乌愈加诚恳的说:“我自己就是一个久病之人,有一点点心得罢了。稍后我还要求老大夫帮忙呢。我愿给您打个下手,咱们共同把我朋友的腿治好,如何?哈哈,治好算您的,治不好算我的。”

    老大夫一拂袖:“荒唐!”

    阿乌笑道:“趁着您在眼前,也趁着骨头刚接上还未长上,我现在就动手,扶一扶正。”

    说着不待老大夫表态,就双手一握常熟断腿两边,极稳极快的一抻一对,常熟还未呼痛出声,他已经完成重新对骨。接着双手在断骨处摸索、捏合了几下。

    这才上夹板,再把层层布条裹上。

    看着阿乌快如闪电的那一瞬,看见他行云流水一样的手法,老大夫有些瞠目,他是行家,自然识货,心里这才隐隐相信,阿乌对这一门手艺,可能是极熟练的。但,那又如何?

    常熟看着阿乌神乎其技的操作,心里也是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苗。

    阿乌笑着问常熟:“能不能先来点吃的?”

    伙计们一叠声的答应着去了厨房,现成的饭菜热腾腾端上来。

    阿乌稍稍吃了点,众人已经看得心惊:该不是这家伙几天没吃饭了吧?怎么这样能吃?

    垫了垫肚子,阿乌才有些气力一笑:“请伙计们不要在这里旁观了,我要请这位老大夫给我也看一下。”

    心思灵动的伙计已经在眼珠子乱转了:如此避人耳目,难道,这位有那个难言之隐?

    只剩下榻上不能动的常熟,与坐在椅子上瞪眼的老大夫了,阿乌才除下衣衫,请老大夫帮忙诊治。

    倨傲的老大夫立刻看得目瞪口呆。

    这人从胸到背,胳膊以及腿,全身伤口无数。肋间塌下一块,应是肋骨断了一根。各种伤口重重叠叠,使得这个人看起来像个破碎的泥人一样可怜。

    这些伤口虽然大多经过了处理,但明显是多日前处理的,后来又添了不少新伤。难道这人在受伤如此之多的情况下,还与人又动手了?

    老大夫立刻想起,刚刚阿乌还说过,自己是久病之人有些心得,敢情这就是“久病”?这就是“心得”?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位爷确实是很有发言权的。

    想到阿乌刚才说的“只要没碎成粉末骨头就能长好”,老大夫心里打了个寒战,这是什么样的人?这简直就是个杀神!久经世事的老大夫立刻深悔自己竟然呛了他半天。

    吓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