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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幽冥合魄诀

    “娘亲,怎么了?”

    沐羽上前询问,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母亲这么生气。

    凌寒梅见到儿子,怒意消融了几分,揉了揉太阳穴。

    “这丫头昨日进府前明明还好好的,今天像变了个人,非要我答应她一个要求,性子比驴还倔。”

    “哦?”沐羽好奇地看向瘦弱女孩,“什么要求?”

    女孩银牙紧咬,听到他的询问,泪光之中似有火在燃烧。

    “请帮我……杀掉一个人!”

    女孩微微颤抖着,坚定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杀人?”

    沐羽打量面前的女孩,不过七岁左右,正是最无忧无虑的年纪,哪来这等深仇大恨?

    也难怪母亲会这么生气,听到这样的要求,沐羽也觉得对方是无理取闹。

    但是看女孩的样子不像找茬,沐羽沉声问道:“你想杀谁?”

    “一个狼心狗肺之人!”女孩的声音充斥着刻骨恨意,“他不仅亲手杀死妻子,还连他的女儿也不肯放过!”

    她闭上眼,眼泪断线般落了下来,“他……他就是我的父亲!”

    此言一出,周围安静了片刻。

    沐羽和母亲面面相觑。

    一时之间,院子里只有轻微的啜泣声响起。

    西边厢房的窗户里,探出两个小脑袋,是两个小姑娘。

    左边的小姑娘扎着马尾,眨着眼睛,道:“糟糕,挨训了挨训了,我就知道!夏萱你看,冬芷才来第一天,就被夫人训哭了!”

    “嗯,孤狼……可怜。”右边的小姑娘青丝垂髫,恬静优雅,淡淡地道,“秋蓉……也哭过。”

    “我没有哭过!”左边的小姑娘红着脸反驳道。

    院子里,春棠凝视着女孩,目光从一开始的疑惑,逐渐变成同情,喃喃自语:“她的身世,比我更惨呢……”

    凌寒梅并未因此心软。

    若是轻易听信他人的一面之词,那她也就不配为沐府的主母了。

    “这些话,昨日在‘慈幼堂’外,你为何不说?进府之前你一言不发,今早却突然提出要求?”

    凌寒梅盯着女孩,目光冷静而犀利,仿佛能洞察人心。

    “是什么促使你一夜之间作出决定?难道仅仅因为,我大将军府的权势?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凌寒梅轻轻抬起女孩的下巴,缓缓问道:

    “你的父亲姓甚名谁,是何来历?为何能令知府包庇?”

    “你父亲为何杀你母亲?虎毒尚且不食子,为何他连你也不放过?”

    “你恳求我收你为婢,费尽心思混入沐府,究竟受何人所指使?”

    “若是真的帮你杀人,沐府恐怕也会惹上不小的麻烦吧?”

    这一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让女孩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愈发苍白,嘴唇也颤抖起来。

    凌寒梅冷哼了一声,手一甩,道:“这些问题你若不一一详尽回答,那我是不可能帮你的!春棠,送她出府!”

    “不要!”女孩惶恐叫道,突然跪下来,连连磕头,“砰砰砰”,用力甚大。

    她的额头上很快出现血痕,苦苦哀求道:

    “不要赶我走,夫人,求您帮帮我!我对贵府没有任何恶意,我只是想报仇而已!只有您才能帮到我。”

    她伏在地上泣不成声,“只要……只要您肯帮我报仇,我,我愿意把我的命交给您!”

    “你的命?”凌寒梅摇了摇头,“你的命有我们的命重要吗?”

    沐羽叹了口气,“洛阳城乃天子脚下,圣上贤明,律法森严,岂能轻言杀人?”

    他将女孩扶起,惋惜地说道:“杀人犯罪之恶徒,自有衙门派人缉拿。我们不是杀手,不能替你杀人。不过,我们可替你报官。”

    凌寒梅欣慰地看了眼儿子,赞同道:“不错。”

    女孩瑟缩了一下,眼中流露出惧色,双手抱胸,战战栗栗,无助地摇头哭道:“不要报官,我报过官,官老爷要把我抓起来!”

    “为何?”

    女孩的眼泪从眼眶中滚滚而落,“官老爷说我是刁民,诬陷诽谤,没有人相信我,所有人都说我撒谎!”

    她哽咽道:“可是……母亲的尸体,还在家中没有安葬。我不敢回家,那个人在等我,他,他会杀了我的……”

    沐羽问道:“你的父亲究竟是谁?你家在哪里?”

    女孩骂道:“他是畜牲!是恶鬼!他不是我的父亲!我,我家住在仁和巷……求求你们了,不要送我回去,我愿意留在这里为奴为婢,哪怕你们不帮我报仇,也不要送我回去,我求求你们!”

    沐羽看她情绪激烈,轻声安慰道:“放心,我们不会送你回去。”

    他抬头与母亲对视一眼。

    凌寒梅思虑半晌,高声说道:“赵大哥,麻烦你走一趟吧!”

    “是。”院子的角落里传来一声应承。

    紧接着,一道黑影翻上墙头,倏忽之间,像一阵黑烟随风而逝。

    待到众人循声看过去时,黑影已经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

    此等情形,几如光天化日闹鬼。

    沐羽瞪大了眼睛。

    他早就知道母亲身边有两个高手保护。一个姓“赵”、一个姓“钱”,武功不知底细,但这个姓赵的,身法绝对一等一的高明。

    虽然比之静水神尼略有不如,但在俗世之中,已属难得。

    一刻钟过去,黑影再度归来。

    他躬身站在凌寒梅面前,是一个身材高瘦的黑衣人,声音中充满了沉重。

    “夫人,仁和巷昨夜大火,烧毁民房五间。这女孩的家正在中心,房中只余半具焦尸,已被衙门中人带走,充当证物。”

    听到这句话,女孩瘦弱的身躯颤抖了一下。

    她脸色煞白,呜咽道:“母亲……”

    随后竟是两眼一翻,晕倒了过去。

    凌寒梅叹了一口气,对沐羽说道:“本来是想将她调教一番,做你的侍女,看来是不行了。”

    “稍后为娘会吩咐人送她出府,等下次有机会,再给你挑一个合适的。”

    沐羽目光晦明不定,似乎在思忖什么。

    若是将这女孩送出府,等于是把她送进鬼门关。

    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被亲生父亲追杀,能在洛阳城里躲多久?

    凌寒梅俯下身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羽儿等会吃过早饭,就去上课,好好听孟先生的教导,知道吗?”

    “娘亲!”沐羽突然出声,“能把她留下来吗?”

    凌寒梅目露诧异,有些为难,“为什么?”

    “孩儿见她可怜,想收留她。既然是给孩儿的侍女,那便由孩儿做主吧?”

    凌寒梅摇了摇头,“你还小,不懂。这女孩恐怕身世不简单,留下来也是个祸患。”

    沐羽拉住母亲的手,笑道:“她身世再大,能大过大将军府吗?”

    凌寒梅哭笑不得,“话不能这么说,能少一事是一事。”

    沐羽朝她撒娇,“糖衣炮弹”轰炸,几乎使尽了转世以来的浑身解数。

    片刻后,凌寒梅终于无奈妥协。

    “行吧,真拿你没办法。”凌寒梅叹气。

    “但要说好,今后若让为娘发现她图谋不轨,或者向主子提出任性的要求,那她还是得走。”

    “到时候,你可不能再来这套了。”

    沐羽乖巧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让春棠、夏萱、秋蓉合力将晕倒的女孩抬进了房间。

    接着和母亲一起吃过早饭,便去上课了。

    上课的地点,是沐府中的一座八角小亭。

    此时孟歌笑和赵月莹早就到了。

    “夫君,在这里哦!”

    遥遥听见一声娇俏的呼唤。

    远远可以看见,亭子里,一道身影正开心地挥着手。

    这两年来,赵崇常常来沐府做客。

    赵月莹每次都“夫君”、“夫君”地叫沐羽,大有越来越理所当然的趋势。

    沐府的下人几乎都把她当作了未来的少奶奶,不敢有丝毫怠慢。

    沐羽一开始觉得她娇憨可爱,后来随着赵月莹逐渐长大,却丝毫没有改口的意思,他有些担心起来。

    但他又觉得赵月莹还小,只是童言无忌,更不好意思当着赵侯的面,破坏这份难得的童趣。

    于是便纵容到了现在。

    沐羽向孟歌笑恭敬道:“先生好。”随后在赵月莹旁边坐了下来。

    “夫君,课本。”

    旁边一双白嫩的小手不忘递来一本《三字经》,颇有当个贤妻的资质。

    沐羽苦笑。

    孟歌笑亦苦笑。

    孟歌笑沉吟片刻,头疼地摇头道:“今天我们不讲课本。我们来讲一讲,何为‘礼’。”

    “何谓礼?纪纲是也。”

    “何谓纲?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此乃‘三纲’。”

    “所以粗浅来说,所谓礼,就是君与臣、父与子、夫与妻,乃至世间每一个人与人之间的微妙关系。”

    孟歌笑看向赵月莹,“莹儿,你叫了羽儿这么多声‘夫君’,但你们之间并没有夫妻名分哦,这样于礼不合。”

    赵月莹奇怪地道:“为什么于礼不合?可娘说了,他就是我的未来夫君!”

    孟歌笑摇了摇头,“我问你,什么是‘夫君’?”

    赵月莹看了看沐羽,突然抱住沐羽的手臂,天真地说道:“夫君就是夫君呀。娘说,夫君是未来会陪伴我一生的人。”

    “你怎么确定他能陪伴你一生呢?”孟歌笑咳了咳嗽,“你们还小,所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不仅仅像说的那么简单。”

    赵月莹眨了眨圆润的杏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孟歌笑,似乎在认真听他说的话。

    孟歌笑继续循循善诱:“况且,你们还未有名分呢!”

    赵月莹问道:“什么是名分?怎样才算有名分?”

    “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孟歌笑道:“只有三书六礼、三媒六聘齐全,那才算是明媒正娶,才算有了名分。”

    “在你们没有拜堂之前,你是不能叫他‘夫君’的。”

    赵月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先生,我好像懂了。”

    孟歌笑松了一口气,欣慰地点了点头,拂须笑道:“善哉,孺子可教也。”

    赵月莹扭头看向沐羽。

    “夫君,我们来拜堂吧!”

    此言一出,沐羽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地看向这位赵家小千金。

    孟歌笑惊得差点把胡子扯断,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什么?”

    他费尽心思地讲解,怎么事情发展的方向完全不对劲?

    赵月莹不应该认识到错误,以后改口称呼吗?怎么反倒愈演愈烈了?

    赵月莹握住了沐羽的手,水灵灵的大眼睛十分认真,向他解释道:

    “对不起,夫君。先生说了,只有拜过堂,我才能叫你‘夫君’。所以,我们快点来拜堂吧!”

    沐羽脸色奇怪。

    孟歌笑胡须抖了三抖,“你……”,他指着赵月莹,脸气成了猪肝色。

    他从纲常伦理讲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书六礼三媒六聘,赵月莹竟是只听进去最后一句“在你们没有拜堂之前,你是不能叫他‘夫君’的。”

    孟歌笑几乎喷出一口老血。

    可想而知,赵月莹如此认定了沐羽就是她的未来夫君,少不了赵夫人平时的暗示。

    他心道:“老夫今生没有佩服几人,赵夫人对女儿的家教,倒是令老夫大开眼界,五体投地!”

    最后,孟歌笑不肯放弃,一直引导赵月莹认识到这是一件不合适的事情,加上沐羽的不断助攻,花费了足足一个时辰,说得嘴都秃了,才让赵月莹答应改口。

    她还觉得颇不情愿,扬言要回去问问娘。

    孟歌笑道:“便是赵夫人当面,也不会否定老夫的。”

    赵月莹思索了会儿,扁着嘴问道:“先生,那我应该叫夫君什么呀?”

    孟歌笑沉吟道:“小姐,你就和我们一样,叫小公子‘羽儿’吧。”

    他暗示道:“这样听起来也很亲切哦。一般只有家人之间,才这么叫呢。”

    赵月莹念道:“羽儿?”

    她转头问沐羽:“羽儿,这样叫你,你觉得好听吗?”

    沐羽苦笑着点了点头,不敢有意见。

    赵月莹见他点头,喃喃道:“你竟然会喜欢我这么叫……以前你不这样的。”

    沐羽嘴角抽了抽。

    是我的错,是我太放任你了。

    赵月莹突然看了一眼孟歌笑,埋怨道:

    “先生,您一定是狐狸精了。”

    孟歌笑失声道:“什么?”

    是他的耳朵听错了,还是赵月莹太疯狂了?

    “娘说,狐狸精专门拆散夫妻,会使男人变心,叫我格外小心提防。”

    她的目光变得警惕起来,突然冷笑一声,眸光流转,似乎在模仿赵夫人提到“狐狸精”时不屑的神态。

    “先生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拆散我和夫君,使他变心么?倒是叫你得偿所愿了。”

    孟歌笑张大了嘴巴,嘴唇哆嗦着,脸色紫青,看着这个人小鬼大的学生,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堂堂七尺男儿,竟然有朝一日,被人说成是狐狸精!

    若是传了出去,一世英名尽毁!

    孟歌笑眼一白,头一歪,竟是被气昏了过去。

    沐羽满头黑线。

    没想到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就见证了两个人晕倒。

    很快,孟歌笑清醒了过来,他没有真的昏死过去,只是一时气结,不愿面对这个棘手的学生。

    他心若死灰,花了半个时辰,和赵月莹解释什么才是狐狸精。

    之后也没了上课的心情,提前下课了。

    “夫……羽儿,明天见!”赵月莹挥着手告别,由侯府的下人接走了。

    沐羽同她挥手告别,摇头叹息,同情了一会儿老师,随后走向自己的院子。

    春棠已在院子门口等他。

    “公子,冬芷醒了。她不肯吃早饭。”

    沐羽整理了一下心情,微微一笑。

    “好,带我去见她。”

    房间中,衣衫褴褛的瘦弱女孩坐在床上,两眼空洞地望着面前。

    桌上的早饭没有动一点,已经凉透。

    “难道不吃饭,你的母亲就能复活了吗?”

    房间中突然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

    女孩愕然转头,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衣着华丽的小公子,看起来不过三岁大小,正是之前见到过的,夫人的儿子。

    她秀眉倒竖,勃然大怒。

    你才这么点大,怎知我的痛苦?

    纵然你是沐府的小公子,也不能这样冷嘲热讽于我!

    沐羽不在意地笑了笑,呵呵说道:

    “你一定在想,我才三岁大,能懂什么?我根本没资格对你说风凉话,对吗?”

    女孩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这个小公子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沐羽冷哼一声,“没错,我没有经历过你的一切,不懂你的难处。但是我却能猜到一些事情,关于你的一些事情。”

    女孩怔怔地看着他。

    关于她的什么事情?

    然而沐羽根本不等她开口问,自话自说起来。

    “能让衙门里的知府老爷一口咬定你撒谎,你的父亲一定拥有不俗的身份地位或者背景。”

    “至少,让知府不敢得罪。”

    “而你似乎并不知情?否则,也不会傻乎乎地尝试报官了。”

    “也就是说,你的母亲并没有告诉过你太多关于你父亲的事。”

    “你们母女住在仁和巷那种平民百姓才住的地方,这与你父亲的身份相矛盾。身为高官贵人家的夫人,怎么会沦落如此下场呢?”

    “这说明你的父亲并没有太重视你们母女。”

    “甚至……你只是你父亲的私生女,你母亲并没有一个名分。”

    少女的脸色一变,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轻咬着嘴唇,目光中浮现悲痛与惊惧。

    “至于你父亲为何要杀你们母女……或许是因为你们的存在影响到他前程了,或许是因为你母亲得知了什么秘密。”

    “而这个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哪怕是他最宠爱的姘头……”

    女孩似乎想到什么,脸色变得苍白,捂着头道:“别……别再说了。”

    沐羽笑了笑,不管她的哀求,继续说了下去:

    “你父亲明明能选择更好的杀人手段,比如雇佣杀手,却选择自己动手,然后放火烧屋。”

    “这说明他不敢让你们多活一天,也不敢假借他人之手,生怕有更多人知道内情。”

    “所以,我可以肯定,你母亲在死掉的那一天,得知了你父亲一个切关生死的秘密。也许你的母亲非常反对,他们很可能还为此争吵了。”

    “你父亲知道留下你们是个祸患,于是便狠下心来,动了杀心。反正对他来说,想要压下这件事,有的是手段。”

    沐羽看着女孩越来越苍白的脸,笑道:“我猜测的对吗?”

    女孩瑟瑟发抖,情不自禁地往后缩了一下,看向他的目光中流露出害怕的情绪。

    沐羽笑了笑,“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其他人。”

    女孩嗫嚅道:“真,真的吗?”

    沐羽点了点头,问道:“你想报仇吗?”

    女孩听到这句话,目光中立刻充斥着滔天恨意,“想!”

    “你想方设法进入我沐府,只是希求借助我们的势力帮你报仇?你还有其他目的吗?”

    女孩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公子,我愿以性命发誓,我绝对没有任何不善的目的!”

    女孩知道,虽然沐羽只有三岁,但他却是大将军府的公子。想要说服夫人,沐羽就是她唯一的希望。

    沐羽摇头,“仅凭你一句话,无法让我相信你。其实娘亲已经打算将你送出沐府,任你自生自灭。”

    听到这话,女孩面若死灰,目光中充满了哀求。

    “我可以替你求情,让你留下来。但是……你必须让我取信于你。”

    女孩喃喃道:“公子要如何才能取信于我?”

    沐羽笑了笑,“甚至,我可以帮你报仇?但是天上不会掉馅饼,我不可能平白帮助一个对我没有好处、未来甚至有可能反捅我一刀的人。”

    女孩的目光逐渐变得明亮,她突然下床跪在地上,坚定道:“只要公子帮我报仇,以后我这个人、这条命就是公子的!但有所需,万死不辞!”

    沐羽点头,“说得好听,你也不算蠢。我要的就是你的忠心,绝对的忠心。这一点,我以后会慢慢考验。”

    “但我也要警告你,一旦我发现你对沐府怀有哪怕一丁点恶意,你都会付出代价,比生命更高的代价。”

    他冷冷地看着女孩,提醒道:“不要怀有侥幸心理,你心里的那些想法,瞒不过我的眼睛。”

    他两世为人,若是对付不了一个孩子,也就白活三十多岁了。

    女孩颤抖了一下,感觉自己被两道利剑一般的目光看穿。

    这个三岁的小公子,简直像个小妖怪,仿佛无所不知。

    但也正是如此,才更有可能帮她报仇。不是么?

    “另外,还有一点。”沐羽道,“我不会利用沐府的势力,替你报仇。”

    女孩闻言,大惊失色。难道这小公子要言而无信么?

    沐羽呵呵一笑,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

    “非也。如果我动用沐府的力量,那同样的,你也必须先把你父亲的名字告诉我,让我衡量利弊。”

    “且不说你愿不愿意坦白,我也不想对你刨根问底。一旦我听到那个名字,知道了其中内情,就相当于蹚进了这趟浑水。”

    “届时如果我因为忌惮而不愿帮你,就必须杀了你,以免消息走漏,将来带来麻烦。”

    “如果我愿意帮你,那么一场私人恩怨就会演变成两方势力之间的矛盾,动辄牵扯沐府上下数百人,属实不智。”

    女孩听着他冷静到有些绝情的话,感到十分悲戚。

    “那公子……打算如何?”

    她已经做好了自己会被放弃的准备。

    沐羽盯着她看了半晌,问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自己亲手报仇吗?”

    “自己……亲手报仇?”女孩怔怔地看着他。

    “对,还记得今天那个黑衣人吗?”

    女孩回想起来无影去无踪的赵东风,眼中亮起一丝希冀的光芒。

    沐羽笑了笑,道:“我教你武功吧!”

    “让你变得,比他还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