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先生身上的特殊血液
高依依有些不知所措，靠在门框旁一动不动。
她知道先生厉害，但却从未觉得他能厉害到这种程度。
众人曾说的仙人临世，大抵也就是似他这样了吧！
她目不转睛，靠在门框上紧了紧身上的被子，眼睛飘忽，却始终看着他的背影，好似当年坐在高家院子里那棵大树看日出日落。
没有别的，她只是觉得此刻的先生，真是不同以往般的好看。
只是前方那人，那个叫百里忘尘的人，似不解风情那般的根本没有看到她，也没有回过头要看她的意思。
百里忘尘的手从空中缓缓收回，刚刚落于胸前，却突然像是投掷什么一般又挥了出去，掌心直指前方，下一秒，黑色的火焰如雷电般交织着从手心里挣脱出去，在空中燃烧着滋滋作响。
直至距离手心有一条手臂那么长的距离，才突然消般停了下来。
幸得江城外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没有看到，不然怕是要冷汗涔涔的跑回万象城说大事不好，需要增派人手，否则定要大祸临头死无葬身云云。
眼下，高依依倒是不管这些，她伸手抓住被子往身上紧了紧。只是好奇，从来没见过这种火焰的她，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般新奇。心想要不要到世人敬畏的九空寺里拜拜菩萨
不久之后，百里忘尘终于从半空中落回了原地，却笑着转身看向高依依，好似早已发现她窥探自己许久。只是碍于面子故作矜持。
“怎么样？”他说。
“很好啊！很好看。”高依依说。
她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话居然都没有经过脑子思考就脱口而出了。
她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扭头，沿着门框的一侧看向了厨房的方向，连忙解释。“其实有点冷。”
只是她虽这样做，却依旧没有完全避开百里忘尘的视线，至少眼角的视线还在看着他。
而百里忘尘也在看着她，像是要和她四目相对。
片刻后，他踏步走了过来。
高依依此刻才清楚的看到，他脸上滑落的汗珠，如那水般流淌。
她手忙脚乱的从自己身上寻找东西。
可由于身裹被子的缘故，动作看起来并不是那么顺畅，甚至有些好笑，或者滑稽。
终于，她在一通手忙脚乱之后，在自己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女子们通常使用的手帕，装作严肃的递给了百里忘尘，又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被子。
百里忘尘接过手帕，没说什么，大概不想说，或者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只是掂着手帕，似乎想起了什么。回过神来时，也不顾高依依就在一旁，把自己脸上的汗珠一一擦拭。
片刻之后，她抬头看着站在门边的高依依，缓缓走了过去，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门边。
他伸手，却像是要摸她的脸似的不知所措。
高依依后退半步，却是心跳加速，她闭上眼睛，像是准备了接受他的抚摸一样。
可等她微微眯开一条缝时，才发现，百里忘尘已经往客厅里走去了，只是那条手帕被放在了被子上。
“你知道的，我很懒，所以拜托了。”他说。
她伸手抓过那张手帕，放到了自己衣袖里，没说什么。只是疑惑，不明所以。
可她明明看到他那只伸向自己的手，并非那张手帕，怎么就突然收回去了呢？
她苦笑摇头，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了，竟然有几分期待。
不过还好，至少还理智，没有问出来，否则接下来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她摇了摇脑袋，心说可别想太多了，所幸以后都是要下山去的，会不会再见还很难说，何必抱有这种期待？
片刻之后，她突然明白了过来，因为百里忘尘手上那片被切掉半截的枯黄树叶。
想她之前应该是过于出神，所以没发现自己身上这东西。
如今看到百里忘尘的掌心，才幡然醒悟。
思及此，她的脸似火一般的烧了起来。
该死的叶片，居然让她误会了这么一个大乌龙。
她假装镇定，有些别扭的开口。“刚才那…那是什么？”
“什么？”百里忘尘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她，表情有些疑惑。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没有，我刚刚太出神了。”她不好意思的笑笑，话语别扭言语不通。
百里忘尘没有回答她的话，也没有戳穿她是不是害羞或者脸红。只是安静的看着透过那片他摘掉的树叶，看着桌面上还比较温热的饭食。
许久之后，他缓缓开口。“穿这么厚，你不怕元迟他们回来时，说你是粽子吗？”
他踏步往病房里走，坐在了之前高依依的对面。“特地等你回来的，饭食我已经热好了。”
高依依愣了半晌，随即跟着他的脚步也走了进去，坐在了他的对面。
她把身上裹着的被子掀开放在了椅子的一边。
百里忘尘给自己盛了一碗粥，也给高依依盛了一碗，沿着桌面绕过中央的几碟小菜推给了高依依，却不看她的开口。“之前烧的莲花粥，可能凉了些，不过应该还可以尝尝。”
高依依有些不知所措，手足无措的看着百里忘尘。她着实不太习惯，先生平时都是不言不语沉默寡言的，更不要说会给别人盛饭什么的了。
可今日不一样，他像是在北境城那人的作坊里喝过了那醉生梦死的桃花酿一样。
“可元迟和苏黎俩人还没回来，先生不等他们了？”高依依指了指门外，那个阳光照耀的地方？
百里忘尘微微一笑。“你倒是关心他们，若是让元迟知道，定要承诺给你些什么了，小姑娘可是很在乎这些的。”
“那样不好吗？又不是没有好处，先生就是对他们太严苛了。”
“严苛不好吗？倘若哪天我不在了，他们还得靠自己呢！”
他说得严肃，不似假话，而且认真程度不弱火星撞地球。
高依依一愣，手里握着的勺子停在了半空中。他却不知在思索什么。
百里忘尘似有察觉，苦笑般莞尔一笑。“不用担心，到时候再给他们准备就是了，而且。”
“先生能不能不说不吉利的话！”高依依看着他的脸，那张似乎强装镇定的脸。一时间，心里仿佛有东西划过。
百里忘尘的手微微一紧，哈哈大笑。“哈哈哈哈……，看你这，像是很害怕的样子，没关系，我不说就是了。”
“先生说话可算话。”
百里忘尘看她似乎有些生气，连忙举起手投降。“我发誓。”
“好。”
她本想说再先生说下次我就下山，可知道这样似乎吓不住严肃起来像是阎王都怕三分的百里忘尘，所以只能悻悻作罢。
百里忘尘似看出她的心思，也不解释，耸耸肩老神在在的没有戳穿，只是抿了一口粥，意兴阑珊的问。“这莲花粥怎么样？”
高依依轻抿着淡绿色的莲花粥，不由开口。“很好喝，是我从来没喝过的，以前去过名震天下的四海鲜食，他们家的粥也没这么好喝的。”
这是实话，她自己也自认自己厨艺精湛，很多做法上也不输于一些名气大厨。
但如今，她吃的这粥，却是从未享受过的美味，至少是自己做不出来的。
由此，不禁感慨，定是先生亲自给她盛的缘故。
“没想到，先生厨艺这么好。以前倒是班门弄斧了。”
百里忘尘微微一笑，给她夹了一块腊肉。“我亲自做的，要是喜欢，下次还有。”
高依依一愣，她完全没想到，一向冷漠看上去近乎不近人情的先生竟会亲自为她下厨，还亲自给她夹菜。
便是矜持如她，也不得不觉得脸颊发烫。
不过话说回来，她也还真是命好，这天下，怕是除了这山庄里的人就属她最幸运了吧！
“先生说真的？”她说，却看着他。
“自然，你看我像谎话连篇，不讲信用的人？”
“没有。”
她低下头，小口小口的抿着嘴里的莲花粥，和那块百里忘尘亲自夹给她的腊肉。
只是一只手放在膝盖上，轻轻捏紧了些。
“尝到我手艺的人可不多，你算一个。”百里忘尘说。
高依依停下喝粥的动作，看着他。“其他的是？”
她犹豫的问，心里不想，但说不出的几分期待。
百里忘尘莞尔一笑，没有回答她的话，大概也不想回答。对于他而言，有些过去的事没有必要再提。
然而对于她，他似乎异于常人的多了几分耐心。不仅没有生气摔杯出门而去，反而是耐心解释。“都是很久以前认识的人，都过去七八年了，不提也罢！”
高依依看着他的眼中，他笑着避开。显得不以为然，但细心如她的人总会看到，他眼睛里不一样的东西。
她沉默了，他不想说，那便如此吧，反正那不是她该知道的东西，不能因为她好奇期待，便非得让他回忆起那些对于他而言一直想忘掉的过往。
她夹了一口菜放在嘴里，连同粥吞进了肚子里。
却是不抬头的问他。“先生刚才那东西是什么？”
百里忘尘有些不解，像是不知道她在问些什么。
他歪头想了想，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微微的眯了眯眼。“你想学？”
高依依点点头。
说实话，先生要是肯教她，别说是学医救人，就算上山下海，她都是愿意的。
毕竟先生一直以来，至少从她上山到现在，出于他自身的缘故，怕是说不上完美人物，但却是她见过最优秀的。
百里忘尘微微一笑，又给她夹了一块青菜。“煮过的，不是很苦。”
“很好吃！”她说。
百里忘尘喝下了一杯酒，面目严肃的看着她。“你就算想学，杀了我我也没有办法教你。”
“为什么呢？”
“这可不同别的武技功法，这是血液自带的，和那墨剑仙自带的暴血技能有几分相似。”
“血液！”
“没错，没有那血液，想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有，天荡山那位曾经霸榜青云榜第一的掌门就做不到。”
而他呢？
说起来，他本该也做不到的。
他这具身体早在十多年前就本该消失了的，或者说早该死了的。
但天不遂人愿，那个总是扳着一张脸，非常自信自己医术天下第一的人，救了他一命。所用方法无非换血。至此，大难不死的他自然也有了那血液的烙印。
可冤冤相报，自己终归是欠了他两条命，时至今日都不曾有机会还，将来更不用说，因为那人死了。
他转动椅子看向外面，阳光照着地面。树影摇曳婆娑。
几年之前，下新城那位要一刀杀了谁谁谁的城主恨铁不成钢的质问他。“你在避世？这天下可有什么避得过去的？既然天地不仁，何不杀回去？”
是的，倒像是他糊涂了，一直选择避世。老鼠过街躲躲藏藏。
可躲不过去了呀，城外那些虎视眈眈，毫不避讳的人，无不在警告窥视。想要出这江城，必死无疑。
“这和血液有关系？我当是第一次听说过。”高依依问着，拉回了他的思绪。
他扭头看着高依依，有些不知所措或茫然。
很想问一句说你怕不怕死，然而却只是借坡下驴的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嗯，这种血液奇特，现在有这种血液的人可不多了。”
“不多了？看来是学不了了。”高依依耸了耸肩。倒不失落。
毕竟她本就没有要学的意思，起初只是觉得没话找话随意换的话题。
“是啊，确实不多了，光我知道那几个，算是凤毛麟角了吧！”
他安静的说着，不知哪来的心思，夹了一块腊肉放在自己碗里，也不食用。反倒像是逢年过节必须供奉祭祀。
百里忘尘起身，慵懒着走了出去。
高依依看着他的背影，也不说话。
许是觉得人太少，而且话语中有一个还是死人，所以没有必要。
她放下了手里的碗，从一旁拾起餐盘把桌面上的东西全部收拾干净。
从厨房里走出来时，又见到先生坐在桃花树下，手持一本当初叫苏黎死也要倒背如流的《伤寒杂病论》。
然先生却似乎没有看书的心思，反倒发呆像是想起了什么。直至看到她才终于露出了笑来。
“依依觉得，我适不适合去游历天下？走出这江城看看？”他说。
她知道先生厉害，但却从未觉得他能厉害到这种程度。
众人曾说的仙人临世，大抵也就是似他这样了吧！
她目不转睛，靠在门框上紧了紧身上的被子，眼睛飘忽，却始终看着他的背影，好似当年坐在高家院子里那棵大树看日出日落。
没有别的，她只是觉得此刻的先生，真是不同以往般的好看。
只是前方那人，那个叫百里忘尘的人，似不解风情那般的根本没有看到她，也没有回过头要看她的意思。
百里忘尘的手从空中缓缓收回，刚刚落于胸前，却突然像是投掷什么一般又挥了出去，掌心直指前方，下一秒，黑色的火焰如雷电般交织着从手心里挣脱出去，在空中燃烧着滋滋作响。
直至距离手心有一条手臂那么长的距离，才突然消般停了下来。
幸得江城外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没有看到，不然怕是要冷汗涔涔的跑回万象城说大事不好，需要增派人手，否则定要大祸临头死无葬身云云。
眼下，高依依倒是不管这些，她伸手抓住被子往身上紧了紧。只是好奇，从来没见过这种火焰的她，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般新奇。心想要不要到世人敬畏的九空寺里拜拜菩萨
不久之后，百里忘尘终于从半空中落回了原地，却笑着转身看向高依依，好似早已发现她窥探自己许久。只是碍于面子故作矜持。
“怎么样？”他说。
“很好啊！很好看。”高依依说。
她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话居然都没有经过脑子思考就脱口而出了。
她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扭头，沿着门框的一侧看向了厨房的方向，连忙解释。“其实有点冷。”
只是她虽这样做，却依旧没有完全避开百里忘尘的视线，至少眼角的视线还在看着他。
而百里忘尘也在看着她，像是要和她四目相对。
片刻后，他踏步走了过来。
高依依此刻才清楚的看到，他脸上滑落的汗珠，如那水般流淌。
她手忙脚乱的从自己身上寻找东西。
可由于身裹被子的缘故，动作看起来并不是那么顺畅，甚至有些好笑，或者滑稽。
终于，她在一通手忙脚乱之后，在自己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女子们通常使用的手帕，装作严肃的递给了百里忘尘，又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被子。
百里忘尘接过手帕，没说什么，大概不想说，或者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只是掂着手帕，似乎想起了什么。回过神来时，也不顾高依依就在一旁，把自己脸上的汗珠一一擦拭。
片刻之后，她抬头看着站在门边的高依依，缓缓走了过去，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门边。
他伸手，却像是要摸她的脸似的不知所措。
高依依后退半步，却是心跳加速，她闭上眼睛，像是准备了接受他的抚摸一样。
可等她微微眯开一条缝时，才发现，百里忘尘已经往客厅里走去了，只是那条手帕被放在了被子上。
“你知道的，我很懒，所以拜托了。”他说。
她伸手抓过那张手帕，放到了自己衣袖里，没说什么。只是疑惑，不明所以。
可她明明看到他那只伸向自己的手，并非那张手帕，怎么就突然收回去了呢？
她苦笑摇头，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了，竟然有几分期待。
不过还好，至少还理智，没有问出来，否则接下来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她摇了摇脑袋，心说可别想太多了，所幸以后都是要下山去的，会不会再见还很难说，何必抱有这种期待？
片刻之后，她突然明白了过来，因为百里忘尘手上那片被切掉半截的枯黄树叶。
想她之前应该是过于出神，所以没发现自己身上这东西。
如今看到百里忘尘的掌心，才幡然醒悟。
思及此，她的脸似火一般的烧了起来。
该死的叶片，居然让她误会了这么一个大乌龙。
她假装镇定，有些别扭的开口。“刚才那…那是什么？”
“什么？”百里忘尘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她，表情有些疑惑。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没有，我刚刚太出神了。”她不好意思的笑笑，话语别扭言语不通。
百里忘尘没有回答她的话，也没有戳穿她是不是害羞或者脸红。只是安静的看着透过那片他摘掉的树叶，看着桌面上还比较温热的饭食。
许久之后，他缓缓开口。“穿这么厚，你不怕元迟他们回来时，说你是粽子吗？”
他踏步往病房里走，坐在了之前高依依的对面。“特地等你回来的，饭食我已经热好了。”
高依依愣了半晌，随即跟着他的脚步也走了进去，坐在了他的对面。
她把身上裹着的被子掀开放在了椅子的一边。
百里忘尘给自己盛了一碗粥，也给高依依盛了一碗，沿着桌面绕过中央的几碟小菜推给了高依依，却不看她的开口。“之前烧的莲花粥，可能凉了些，不过应该还可以尝尝。”
高依依有些不知所措，手足无措的看着百里忘尘。她着实不太习惯，先生平时都是不言不语沉默寡言的，更不要说会给别人盛饭什么的了。
可今日不一样，他像是在北境城那人的作坊里喝过了那醉生梦死的桃花酿一样。
“可元迟和苏黎俩人还没回来，先生不等他们了？”高依依指了指门外，那个阳光照耀的地方？
百里忘尘微微一笑。“你倒是关心他们，若是让元迟知道，定要承诺给你些什么了，小姑娘可是很在乎这些的。”
“那样不好吗？又不是没有好处，先生就是对他们太严苛了。”
“严苛不好吗？倘若哪天我不在了，他们还得靠自己呢！”
他说得严肃，不似假话，而且认真程度不弱火星撞地球。
高依依一愣，手里握着的勺子停在了半空中。他却不知在思索什么。
百里忘尘似有察觉，苦笑般莞尔一笑。“不用担心，到时候再给他们准备就是了，而且。”
“先生能不能不说不吉利的话！”高依依看着他的脸，那张似乎强装镇定的脸。一时间，心里仿佛有东西划过。
百里忘尘的手微微一紧，哈哈大笑。“哈哈哈哈……，看你这，像是很害怕的样子，没关系，我不说就是了。”
“先生说话可算话。”
百里忘尘看她似乎有些生气，连忙举起手投降。“我发誓。”
“好。”
她本想说再先生说下次我就下山，可知道这样似乎吓不住严肃起来像是阎王都怕三分的百里忘尘，所以只能悻悻作罢。
百里忘尘似看出她的心思，也不解释，耸耸肩老神在在的没有戳穿，只是抿了一口粥，意兴阑珊的问。“这莲花粥怎么样？”
高依依轻抿着淡绿色的莲花粥，不由开口。“很好喝，是我从来没喝过的，以前去过名震天下的四海鲜食，他们家的粥也没这么好喝的。”
这是实话，她自己也自认自己厨艺精湛，很多做法上也不输于一些名气大厨。
但如今，她吃的这粥，却是从未享受过的美味，至少是自己做不出来的。
由此，不禁感慨，定是先生亲自给她盛的缘故。
“没想到，先生厨艺这么好。以前倒是班门弄斧了。”
百里忘尘微微一笑，给她夹了一块腊肉。“我亲自做的，要是喜欢，下次还有。”
高依依一愣，她完全没想到，一向冷漠看上去近乎不近人情的先生竟会亲自为她下厨，还亲自给她夹菜。
便是矜持如她，也不得不觉得脸颊发烫。
不过话说回来，她也还真是命好，这天下，怕是除了这山庄里的人就属她最幸运了吧！
“先生说真的？”她说，却看着他。
“自然，你看我像谎话连篇，不讲信用的人？”
“没有。”
她低下头，小口小口的抿着嘴里的莲花粥，和那块百里忘尘亲自夹给她的腊肉。
只是一只手放在膝盖上，轻轻捏紧了些。
“尝到我手艺的人可不多，你算一个。”百里忘尘说。
高依依停下喝粥的动作，看着他。“其他的是？”
她犹豫的问，心里不想，但说不出的几分期待。
百里忘尘莞尔一笑，没有回答她的话，大概也不想回答。对于他而言，有些过去的事没有必要再提。
然而对于她，他似乎异于常人的多了几分耐心。不仅没有生气摔杯出门而去，反而是耐心解释。“都是很久以前认识的人，都过去七八年了，不提也罢！”
高依依看着他的眼中，他笑着避开。显得不以为然，但细心如她的人总会看到，他眼睛里不一样的东西。
她沉默了，他不想说，那便如此吧，反正那不是她该知道的东西，不能因为她好奇期待，便非得让他回忆起那些对于他而言一直想忘掉的过往。
她夹了一口菜放在嘴里，连同粥吞进了肚子里。
却是不抬头的问他。“先生刚才那东西是什么？”
百里忘尘有些不解，像是不知道她在问些什么。
他歪头想了想，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微微的眯了眯眼。“你想学？”
高依依点点头。
说实话，先生要是肯教她，别说是学医救人，就算上山下海，她都是愿意的。
毕竟先生一直以来，至少从她上山到现在，出于他自身的缘故，怕是说不上完美人物，但却是她见过最优秀的。
百里忘尘微微一笑，又给她夹了一块青菜。“煮过的，不是很苦。”
“很好吃！”她说。
百里忘尘喝下了一杯酒，面目严肃的看着她。“你就算想学，杀了我我也没有办法教你。”
“为什么呢？”
“这可不同别的武技功法，这是血液自带的，和那墨剑仙自带的暴血技能有几分相似。”
“血液！”
“没错，没有那血液，想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有，天荡山那位曾经霸榜青云榜第一的掌门就做不到。”
而他呢？
说起来，他本该也做不到的。
他这具身体早在十多年前就本该消失了的，或者说早该死了的。
但天不遂人愿，那个总是扳着一张脸，非常自信自己医术天下第一的人，救了他一命。所用方法无非换血。至此，大难不死的他自然也有了那血液的烙印。
可冤冤相报，自己终归是欠了他两条命，时至今日都不曾有机会还，将来更不用说，因为那人死了。
他转动椅子看向外面，阳光照着地面。树影摇曳婆娑。
几年之前，下新城那位要一刀杀了谁谁谁的城主恨铁不成钢的质问他。“你在避世？这天下可有什么避得过去的？既然天地不仁，何不杀回去？”
是的，倒像是他糊涂了，一直选择避世。老鼠过街躲躲藏藏。
可躲不过去了呀，城外那些虎视眈眈，毫不避讳的人，无不在警告窥视。想要出这江城，必死无疑。
“这和血液有关系？我当是第一次听说过。”高依依问着，拉回了他的思绪。
他扭头看着高依依，有些不知所措或茫然。
很想问一句说你怕不怕死，然而却只是借坡下驴的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嗯，这种血液奇特，现在有这种血液的人可不多了。”
“不多了？看来是学不了了。”高依依耸了耸肩。倒不失落。
毕竟她本就没有要学的意思，起初只是觉得没话找话随意换的话题。
“是啊，确实不多了，光我知道那几个，算是凤毛麟角了吧！”
他安静的说着，不知哪来的心思，夹了一块腊肉放在自己碗里，也不食用。反倒像是逢年过节必须供奉祭祀。
百里忘尘起身，慵懒着走了出去。
高依依看着他的背影，也不说话。
许是觉得人太少，而且话语中有一个还是死人，所以没有必要。
她放下了手里的碗，从一旁拾起餐盘把桌面上的东西全部收拾干净。
从厨房里走出来时，又见到先生坐在桃花树下，手持一本当初叫苏黎死也要倒背如流的《伤寒杂病论》。
然先生却似乎没有看书的心思，反倒发呆像是想起了什么。直至看到她才终于露出了笑来。
“依依觉得，我适不适合去游历天下？走出这江城看看？”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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