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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决战沙场(下)

    话说九妹一干人潜入匈奴王庭,不幸落入左贤王的圈套,又中了左贤王的如泥香之毒,因失去战斗力而全部被抓。

    九妹被俘之后面临的生死考验暂且不表,却说萧天大军恢复元气之后,便马不停歇直扑匈奴王庭,意欲一鼓作气,拿下王庭,荡平匈奴。眼看距离匈奴王庭已不足百里,老天却刮起大风。长风裹着黄沙漫天飞舞,以至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给行军造成诸多不便。无奈之下,萧天便下令全军就地休整,养精蓄锐,待风沙稍停,再作计较。同时派出得力干将,前去打探匈奴王庭动静及九妹讯息。

    大军安营扎完毕,萧天却无法安息。他在大帐中躺下,却翻来覆去无法入睡。索性披衣起床,在帐内徘徊。派去打探消息的士兵尚未回来,也不知前方是何状况。他太担忧九妹的安危,已有许多日子不见九妹,也不知她现在何处。大军一路行来,都是依着九妹留下的记号。在过去的这段日子,他每天最迫切的希望就是看到九妹留下的记号。在他的心里,见到记号,就感觉是见着了九妹。他也说不清,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愫。自打在大殿之上看见九妹的第一眼起,他就觉得九妹的身上有着一种特别的东西吸引着自己。他的一颦一笑,都令他着迷。然而,现在大战在即,却突遭恶劣天气,又没有九妹的消息,他哪里还能安然自若。

    萧天走出大帐,外面北风呼啸,飞沙走石,依然看不到风沙要停的迹象。折身回帐,他从箱子里找来一本兵书。这本兵书,跟随他已有许多年了,是萧家的传家之宝。父亲去世之后,这本兵书便传给了他。虽然书皮早已发黄,但里面的书页却完好无损,他爱若珍宝。每每看到这部兵书,他都更加振奋,心想不能给萧家祖宗丢脸。然而,今晚,他却心中忐忑。之前行军打仗,他只身一人统帅千军万马,都能心静若水,临危不乱。这次,他感觉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无法放下九妹。

    在昏黄的油灯下,萧天的脸色显得格外蜡黄,胡子也开始拉渣起来。他记不清上次刮胡子是在什么时候,如果没记错,应该是去面圣的那天早上,也就是见到九妹的那天早上。他已有许多日子没有睡个安稳觉了,加上边地苦寒,气候干燥,脸上的皮肤也变得分外粗糙。油灯下,萧天看起来似乎苍老了许多。

    “将军,夜已深,还是早点休息吧。”卫兵说道。

    “知道了。”萧天答应了一句,便又埋头看起兵书。

    突然,寂静的夜空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萧天连忙走出大帐,问道:“何处马蹄声?”

    “应该是从前方传来。”卫兵回道。

    说时迟,那时快。转眼间,一个骑着黑马的士兵便来到了萧天大帐外。只见这士兵灰头土脸,除了两个眼睛,身上其他地方都是厚厚的一层灰尘。萧天急忙上前,将士兵扶了下来。

    “将军,我,我是,我是奉右将军之命,前来,向大将军复命的……”士兵气喘吁吁地说。

    此刻,萧天的心中十分焦急,他急切地想知道前方军情,但看着士兵冒着风沙一路行来,他又于心不忍,心中兀地生出许多疼爱,便说:“走,进帐慢慢说。”

    几个卫兵扶着送信士兵进入帐内。萧天将一杯水递到士兵面前,说:“先把水喝了吧”。

    送信士兵接过水杯,咕噜咕噜几下就把一杯水喝完了。士兵抹了一把嘴上的水,由于满脸灰尘,这一抹,脸上霎时变得如魔鬼一般,看着怪吓人。几个卫兵看了,都忍俊不禁。唯有萧天一脸肃穆,他看了,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喝完水,送信士兵便将右路军如何与绍木奢决战,以及绍木奢急速退去之事和右路军将如何配合萧天大军的计划向萧天作了详细汇报。萧天听完,深感战情紧急,一面吩咐安排送信士兵下去休息,一面传命诸将前来大帐紧急商议。

    诸将刚刚入座,萧天也正准备在上首坐下,帐外忽然又有人高声叫道,“报——”大家忙向帐门望去,只见一个士兵直扑入帐内。定睛一看,原来正是萧天派出去的探马。士兵双手一拱,道:“报告大将军,绍木奢正在以急行军回援匈奴王庭。”

    “距离王庭尚有多远?”萧天问。

    “大约二百余里。”士兵回道。

    萧天这才缓缓坐下,对诸将说道:“眼下黄沙漫天,大风不止,敌军火速回援,对我军原来的作战部署构成严重威胁。战机稍纵即逝,我军务必抢在敌援军抵达之前,拿下王庭。否则,一旦被动,就将前功尽弃,腹背受敌,我军危矣。大家都说说,下一步该如何打算?”

    诸将你一言,我一语,一时热议起来。这时,又有探马回营。可这名士兵刚走进大帐,就晕了过去。萧天急命人给士兵喂水,又掐人中。过了好一会儿,士兵才缓缓睁开眼睛。大家看着士兵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一时都无言以对。

    “怎么样,兄弟,慢慢说。”萧天虽然焦急,却表现出异常的平静。

    士兵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齐将军夜闯王庭被俘了。”说完,便晕了过去。

    萧天一听,大惊失色,只觉后脊发凉,一种不祥的的预感油然而生。他急忙俯下身去,大声问道:“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然而,无论他如何大声询问,这名士兵都没有立马醒来。

    卫兵抬走了晕死过去的士兵。萧天呆呆地望着士兵被抬出大帐,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此刻,他心乱如麻。漫天的黄沙阻挡去路,敌军主力正在火速回援,自己一心牵挂的人却深陷敌营生死不明,这叫他如何不揪心?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洛水边九妹初入军营的画面:九妹身穿银盔银甲,骑着一匹白马,手持宝剑,向着中军大帐飞驰而来,在军营中扬起一路的烟尘。战机稍纵即逝,萧天没有时间儿女情长。他迅速调整心情,转过身来,可脸上却还是有挥之不去的愁容。诸将见了,心里都隐隐作痛。

    “将士们,为今之计,唯有速战速决,方有胜算。如若迟了,必然陷于被动。现在,我军距离匈奴老巢不足百里,敌人援军尚有二百里,我们有距离优势。我们已休整半日,将士们正欲上阵杀敌,只因天气原因,以至稍有耽搁。但敌军骑兵占据速度优势,我军务必加快行军,方有机会在敌人援军之前杀到匈奴老巢。”萧天重新回到上首,站着说道:“诸将听令!”

    二十余名将士分列大帐两旁,附耳恭听。

    萧天继续说道:“大军连夜出发,以急行军直扑敌贼老巢。左将军申豹领两千人马,从左路进攻;我自领三千人马,从正面进攻;其余两千人马,由宋虎将军指挥,从右路进攻。大家一鼓作气,胜败在此一举,得胜回朝,我为大家请功。”

    “一鼓作气,拿下贼巢!”众将一齐喝道。

    “拿酒来!”萧天令道。

    “来,为了胜利,干!”萧天举起酒碗,大声说道。

    “干!”众将士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外面,风沙依然未停,出征的号角再次吹响。七千汉军将士,冒着风沙,向着匈奴王庭火速前进。

    却说左贤王将九妹及众汉军关进大牢后,一开始并没有严刑拷打,而是采取威逼利诱,希望从汉军口中获取有价值的情报,无奈一个个汉军都守口如瓶,对各种威逼利诱毫不动心,这令左贤王深感失望。

    左贤王问计于属下。其中一个自称沙查尔的下属建议道,“贤王又何必大费口舌,这些汉人都是不识好歹的主,依在下之见,不如这样,如果他们不交代,就杀一个人,再不交代,就又杀一个人,我不相信他们全都是硬骨头。如果都不交代,全部杀了也没什么可惜,因为留着也没有什么作用。”左贤王听了,虽觉此计残忍,但却值得一试,于是便命沙查尔负责继续审讯。

    沙查尔威风凛凛地走进大牢,直接抓住一个汉军,也不问青红皂白,一刀便刺进了汉军的胸脯。其余汉军见状,都被震慑住了。九妹也吓得脸色发白。此时,敌人尚不知道她是女儿身,也不知她是领头人。

    沙查尔见汉军被震慑得面露惧色,因说道:“这就是不交代的下场。接下来,我数一二三,如果你们还是不老实交代,我就再杀一个人,直杀到你们交代为止。”

    大牢里,顿时弥漫着恐怖的气息。胆小一些的汉军,开始浑身发抖。九妹心想,看来,这条命是要在这里交代了。但无论如何,都不能透露汉军的作战部署。否则,死去的就不仅仅是他们这区区五十人,而是整个萧天大军都可能全军覆没。思念至此,九妹大声说道,“弟兄们,死则死矣,有何惧哉!贼狗杀得了我们的头,但杀不了我们的心。我们死了,自然会有人给我们报仇。我们在黄泉路上再收拾这些畜生。”

    见九妹如此义愤填膺,众汉军备受鼓舞,群情激奋。

    “好啊,既然你这么不怕死,那就先成全你。”沙查尔说道。两个匈奴士兵走上前,将九妹拉到了沙查尔的面前,要九妹跪下。

    九妹宁死不跪,大声说道:“我上跪,下跪地,中间跪父母,却从来没有想过要给狗下跪。弟兄们,如果活着出去,记得给我报仇。”说着,便伸首就戮。

    这时,一个汉军士兵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哭着爬了过来,“将军,万万不可啊,你不能死啊!”

    沙查尔见此情景,一下子就乐了,“哈哈哈哈……没想到,你还是个将军啊,我说谁有你这份胆识呢!”

    “我不是什么将军,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九妹威武不屈。

    沙查尔命人将哭泣的那个汉军拉到身边,厉声喝问道:“快说,你们汉军主力今在何处,如果不说,我立马杀了你。”说着,便将刀驾到了这个汉军的脖子上。

    这个汉军看了一眼九妹,但见九妹的眼里充满着坚毅和不可置疑。他早已吓破了胆,还没待沙查尔动手,便一命呜呼了。沙查尔一看,吐了一口唾沫,说:“没用的东西。”又吩咐抓来一个汉军。这个汉军十分壮实。

    “快说,我可饶你一命。”沙查尔喝道。

    “饶你妈的狗头,老子和你拼了!”壮实汉军怒吼一声,忽地站起身,向着沙查尔撞过来。沙查尔急忙挺刀相迎,长刀直接刺进了这个汉军的胸膛。由于他速度极快,长刀穿过了他的背心。沙查尔正待松手丢刀,却已来不及,他被这个壮实汉军用头撞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沙查尔被壮实汉军激怒了,他一脚踢在壮实汉军的肚子上,壮实汉军倒地身亡。他又拔出长刀,朝着壮实汉军的尸体连砍数刀,方才住手。地上,早已是血流成河。沙查尔杀红了眼,又来抓住九妹,以歇斯底里的声音吼道:“快说你们的主力在哪里,如果不说,我就把你的部下全部杀光。”说着,便来抓九妹的衣领。他这一抓,却突然发现,九妹没有喉结。这让他大吃一惊。在惊愕之余,他撤掉了九妹头上的布巾,一盘头发散落下来。再一看,却是一个大美人。

    沙查尔惊呆了,过了半晌,突然狂笑起来,满是血污的脸奇怪地扭曲着,眼睛里露出狼一样可怖的目光。他决定暂停杀人,先将这个情况报告给左贤王。

    左贤王一听,也不敢相信,忙跟着沙查尔来到大牢察看。左贤王进得大牢,沙查尔将九妹带到跟前。左贤王定睛一看,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女子居然敢独闯匈奴王庭,真是胆大包天,他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瞧了瞧,心想:没想到汉军之中,居然有如此绝色的女人,更难能可贵的是,居然还是个将军。如果杀了,真是可惜。于是,他将沙查尔拉到一旁,低声说道,“不如这样,先将她作为人质留着,另行关押,将来可能用得着。如果到时候用不上,我们再作处理不迟。”沙查尔点头答应,又问:“其余汉军作何处理?”左贤王道:“继续审问,看能否挖出我们想要的情报。”

    九妹被关进了单独的牢房。沙查尔继续审问其他汉军,他仍采用先前的高压态势,用杀人的方式进行恐怖审问。

    “你们的将军已经被处决,我看你们还是尽快招供,以免白白送了性命。”沙查尔冷冷地说。说话间,他又抓来一个汉军杀了。

    其余汉军士兵听闻主帅已经被杀,又被眼前的恐怖气息所震慑,先前的斗志霎时之间便奔溃了。沙查尔又抓来一个汉军士兵,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厉声问道:“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这个士兵浑身颤抖,哆嗦着说:“想活……想活……”沙查尔终于找到了突破口,获悉了萧天大军西出燕然山直捣匈奴王庭的计划。左贤王得到这个重要情报,并迅速将情报上报给了单于。这才有了十万火急军令召大将军绍木奢急速回援的故事。

    且说萧天大军冒着漫天黄沙摸黑向着匈奴王庭而来,早有探马将这一消息报给了左贤王。左贤王迅速组织起王庭守军迎战。萧天大军到达王庭城堡外围,已经是天明时分。三路汉军从左中右向匈奴城堡发起总攻。匈奴守军约摸两千余人。哪里抵挡得住七千汉军的猛攻。就在王庭要被攻克的关键时刻,左贤王却将九妹搬了出来。他传过话来,说如果汉军还要他们的女将军活着的,就退后三十里,匈奴愿意交出女将军。如果不想要女将军了,就拼个鱼死网破。

    萧天接到匈奴使者送来的信件,甚是气愤,没想到匈奴居然用一个女人要挟汉军。但想到九妹还活着,萧天又倍感欣慰。他知道,这退后三十里,可能将汉军置于危险之中,绍木奢的援军可能随时会到。可九妹为汉军立下汗马功劳,他怎么可以置九妹性命于不顾呢?他不能失去九妹,他必须救下九妹。他宁可成为罪人,也不能抛下九妹。思考再三,他决定退后三十里,同时做好再次进攻的准备。

    双方就如何交人达成一致。汉军先退后一里,然后再每退后一里,匈奴就把九妹往前送一里。双方始终保持一里路的距离。直到汉军退到三十里,匈奴就完全放开九妹。九妹由一队匈奴士兵押着,嘴巴里还塞着布条,两把钢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

    九妹终于回到汉军大营。萧天再次见到九妹,激动地热泪盈眶,他把九妹紧紧地抱在怀里,久久没有松开。九妹在萧天的怀里,回想离开萧天大军闯入王庭的艰难历程,也禁不住泪如雨下。良久,萧天才松开九妹。他为九妹拭去脸上的泪渍,双眼看着九妹,说道,“九妹,我们再也不分开了。”九妹看着萧天,重重地点了点头,泪水还是忍不住哗哗地流着。

    他们来不及叙说分别之后的各自经历,又点起大军,向着王庭发起第二次总攻。当汉军冲到距离匈奴王庭城堡只有十里的时候,又有探马飞奔来报,说匈奴援军距离王庭也不足十里。看来,一场恶战已经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