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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但愿人长久

    “小公子没事吧?”妇人问道,她们显然并没有依霍弋所言,退到一旁,而是目睹了全过程。

    “哈哈,没事没事,夫人见笑了。”刘璿爽朗笑道。

    “刘校尉也没事吧?”妇人转而问刘敏。

    刘璿却是一惊,看来这对母女身份不一般,霍弋、刘敏竟都认识。

    刘敏浅施一礼道:“刘敏见过卫夫人,夫人不用担心,我与公子都无事。”

    “那就好那就好,开始我还担心蛮人伤人,想不到竟是汉人无赖闹事,总算虚惊一场。”

    刘璿这时对着霍弋眨眨眼,又向妇人看了一眼。

    霍弋心领神会,开口道:“还没来得及为二位介绍。”

    “公子,这位乃是先翊武将军诸葛乔之遗孀卫氏。”

    “卫夫人,这位乃是……”霍弋停住了,看看刘璿。

    刘璿莞尔,道:“原来是诸葛伯松之妻,婶婶在上,请受小侄一拜。”

    随即便施一大礼,一躬到地。

    卫氏全然没来得及反应,硬是受了刘璿一礼后才惊觉,赶忙上前想扶起刘璿,可却如何也拉不动刘璿铁铸般的身子。

    直呼:“妾身如何当得!”

    又拉过霍弋道:“绍先,快快扶公子起来,妾身当不得公子大礼。”

    霍弋开口只说了个“公”字,刘璿便即抢白,柔声道:

    “当得当得,父皇视丞相如父,我视丞相为大父,先翊武将军乔便是我的亲叔叔,婶婶便是我的亲婶婶,如何受不得我一拜。”

    听完刘璿一番话,卫夫人大惊失色。

    虽然之前见刘璿器宇不凡,又有霍弋、刘敏相随,猜测他定然身份超然,非寻常人家孩子,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其竟是皇子,当今圣上几位皇子中,除了皇长子外俱都年幼,那刘璿的身份自然呼之欲出了。

    于是连忙扔下怀中的熊猫,拉住小女孩儿便要跪拜,只是膝盖刚弯到一半,那边刘璿就眼疾手快,双手一把托住卫夫人小臂,硬生生将二人扶住。

    卫夫人和刘璿突然的动作,倒把小女孩惹恼了:“娘!您摔着大雪和小雪啦!为何要拉着我给他下跪?他是谁啊?”

    “千儿不得无礼!这位公子是当今……”

    “婶婶不用计较!此处不是说话地方。今日不巧,我与绍先和迅雷尚有要事在身,便不与婶婶多说啦,改日小侄再往府上拜见婶婶。”

    卫夫人虽然疑惑迅雷是何人,倒也不再坚持,退后两步福了福身子道:“岂敢岂敢,既然公子有要事在身,我便不再妨碍公子,公子请。”

    “好!绍先,迅雷,走吧。”刘璿刚迈一步,忽又转头对兀自蹲在地上气鼓鼓地安慰两只熊猫的小女孩道:“对了,小丫头你叫什么?”

    “哼,谁是小丫头!你这人不但没礼貌,还无赖,自己明明就是个小孩子,还喊别人小丫头!”

    卫夫人道:“千儿……”

    刘璿一扬手阻止了卫夫人,接着微笑道:“是是,是我莽撞了,我重来!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女孩站起身,扬起凝脂般透亮白皙的脸蛋说道:“哼,这还差不多,看在你之前行侠仗义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吧,我叫诸葛千!”

    刘璿闻言笑得更开心了,只是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渐渐收敛笑意,若有所思,直直望着诸葛千,然后眼神涣散开来,淡淡道:“诸葛千,诸葛千,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好名字,好名字……”声音渐小至于无。

    刘璿声音不大,在旁的几人却都是听到了那来自千年后的“佳词名句”,刘敏当即一拍手:“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好诗句!好文采!公子不愧是公子,张嘴即是文章,厉害厉害!”

    霍弋也频频点头:“虽与一般诗文格律有所不同,但确实是好诗句!意境悠远,回味绵长。公子龙章凤姿,弋拜服。”

    刘璿本人却显得有点意兴阑珊,摇摇头没再说话,只是又对着女孩儿笑了笑,便向卫夫人拱手道别。

    待三人走远,女孩诸葛千问道:“娘,那小孩是谁啊?”

    卫夫人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女孩额头道:“你呀,还这般调皮,那可是当今大皇子殿下。”

    女孩惊讶地瞪大双眼:“真的?”

    卫夫人笑道:“这还有假!”

    女孩吐吐舌头,俏皮道:“那有什么要紧,皇子不也是小孩嘛,嘿嘿。”

    卫夫人又用青葱般的手指轻点女孩:“你呀,调皮!”

    女孩又问道:“那小孩……大皇子他说的什么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我虽然听不懂,但觉得好美啊,感觉我的千字都变美了,这也是诗赋吗?”

    “恩,为娘也觉得这句诗很美。”

    “可是我怎么感觉他好像有点不开心,也不像是生我顶撞他的气,就是那种……”诸葛千疑惑地眨眨眼睛:“就是那种……对了!有点像娘亲每次想念父亲时候的样子!”

    卫夫人也察觉到了刘璿刚才的情绪,不过并没有再与诸葛千讨论,只是幽幽望着刘璿离去的方向,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道:“是啊,殿下明明才十岁,十岁的孩子啊,为何会有那样的落寞神情。”再联想到刘璿母亲离世,被皇后养大的身世,不禁感叹:“生在帝王家,万事不由己。”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刘璿喃喃自语,边走边望着天空,明明是蔚蓝的天空,此刻却幽暗下来。

    不知今晚会不会有月圆,不知在跨越一千八百年的另一个世界,没有了自己,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会不会因此伤心欲绝,那里又是否有月圆。

    从刚发现自己穿越的欣喜若狂,到现在被诸葛千的名字勾起万千思绪,刘璿恍若隔世。

    但刘璿知道,他回不去了。

    闭上眼,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刘璿将满心的忧愁,满脑的思绪,统统吐了出去。

    我是大汉皇子!我要复兴炎汉!

    刘璿想起了伟大教员的诗句:

    “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何处不青山!”

    埋骨何须桑梓地,我刘璿回不去那狗日的二十一世纪,便要在这公元三世纪的乱世留下属于自己的历史和传说!我要把我刘璿的骨头埋到汉都雒阳的青山之下!

    想到这里,一扫眼前阴霾,刘璿大步流星,踏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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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访者作《浪淘沙》一首,聊慰刘璿。

    清晨梦醒处,恍惚千年,汉业将倾谁擎天?诸葛武侯尤残喘,命悬一线。

    少年当立志!法效昭烈,龙游浅滩魂不灭。大鹏振翅九万里,便摘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