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表姐
安德县。
交通局家属院。
“姐，过年好啊。姑，姑父呢，大侄给他们来送礼了。”
辛雪推开门，入眼所见便是表弟王海呲牙咧嘴笑嘻嘻的光头模样。
视线往下一扫，瞅见他一手拎着袋红彤彤的苹果，一手提着换洗完的脏衣服，夸张到略显做作的嫌弃表情迅速挂满了脸。
“噫~你这是进里面呆了段时间么，大过年的剃个光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放出来的劳改犯呢，怎么想的啊你！”
嫌弃归嫌弃，只比王海大了两岁的辛雪，也是起了玩心，直接上手摸了又摸。
别说，硬扎扎的手感，还蛮不错的。
再摸摸。
“你姑我妈在打电话呢，你姑父我爸这点还没下班呢……
诶！你拉我干嘛，没大没小的，我告你侵犯人权啊！”
跟姑姑打了个招呼，王海二话没说，拉着表姐辛雪进了屋，关上门。
搓了搓手，脸上堆满殷勤笑容，提了个直接让表姐炸锅的要求。
“什么！
你说什么？
给你买个笔记本电脑！你怎么想的啊你？
你看你姐我像是个有钱人嘛？你知道我一个月的工资才多少嘛！”
辛雪学习不怎么好，高中毕业弄了张函授文凭，靠着父亲关系在县文化局谋了份工作。
虽说是个铁饭碗，但架不住这儿是个清水衙门，工资低得可怜，一个月能领到600现钞就算烧高香了。
工作时长小两年，至今手头也就攒了不到2000块钱。
买个笔记本电脑，把她小金库掏空了怕是也不够。
是以，面对王海的无理要求，辛雪用双手比着叉叉的同时，嘴上连连sayno。
“王海你别摇了，你姐我真没多少钱。
还有，你买笔记本电脑干啥，前年我姐不是从岛城给你带了个台式机回来吗？
你是不是为了在学校里面方便玩游戏？那我有钱也不能给你买啊。”
玩归玩，闹归闹，一想到表弟买电脑是为了玩游戏，满脸狐疑的辛雪，死死盯着王海，想看看从他嘴里能说出个什么一二三来。
“我写小说用，姐。
买笔记本电脑，纯粹是为了方便我写小说。
家里那个大脑袋，我带到学校用也不方便啊。”
还有一句解释，王海没有说出来。
待到参加选秀比赛的时候，他总不能抱着个大脑袋外加机箱，然后挤在绿皮火车上面来回跑吧。
笔记本电脑，方便易携带，不管怎么说，年后开学之前必须上手一台。即便是二手的也无所谓，只要能上网打字就行。
“小说？你写小说？”
辛雪看过不少小说，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动手写小说。以己度人，王海给的答案，着实有点出乎她的预料。
“真的，姐，我啥时候骗过你。
买笔记本电脑真就是为了写小说，绝不是玩游戏用。新的、二手的无所谓，只要能上网打字就行。”
耐心解释的同时，王海坐到表姐电脑桌前，把渣浪娱乐网页缩小，打开记事本，再将拼音输入法换成五笔，当场写起了小说。
虽说许久没怎么用这种老式的五笔输入法了，打字的速度不是很快，但几分钟下来，放大的记事本上面，已经排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引子：穿越的王家三少……
巴蜀，历来有天府之国的美誉。其中，最有名的门派莫过于唐门。
唐门所在是一个神秘的地方，许多人只知道，那是一个半山腰，而唐门所在这座山的山顶……”
站在王海身后，辛雪轻声读着记事本上的文字，脸上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惊讶渐渐转变成了不可思议。
“你还真是在写小说啊！
你写的这是网络小说吧？现在网络作家写小说的速度都是像你这么快的吗？”
王海写的网络小说，辛雪有点欣赏不来。
但无法否认的就是，眼前表弟他的的确确是在写小说，而且速度还不慢。
或者应该说，是速度很快，很快！
不管怎样，辛雪好歹也在县文化局工作了小两年时间。她知道，对于很多作家而言，从构思到完稿写出一本二十来万字的中长篇传统文学，耗费个一年半载，那再正常不过了。
但眼下王海写小说的速度……
“对着现成的书抄，也就这么快吧？”
联想到自己在单位录入文稿时的打字速度，再瞅瞅王海写小说的速度，辛雪不知该说点、问点什么。
“你俩在屋做什么呢，还关着门。”门外刚传来姑姑的询问，电脑桌面上的记事本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方才缩小的渣浪娱乐网页。
这切换速度，直让辛雪连连称赞。
“上网关心国家大事呢！妈，你电话打完了啊？”
“乐乐，你中午在不在这吃饭？”
“不在这吃了，姑。我这是洗完澡，看着路边卖的苹果不错，买了点给你和姑父送过来。我再上会网，和表姐说会话就走了。”
“嗯，行，走的时候你捎点羊排回去。算了，你走着来的吧…拎着怪沉的，到时候让你姑父给你送过去吧。”
全程没理自家闺女，和大侄子说完，端来一盘砂糖橘便不再打扰二人。
“切~重男轻女，幸好你不是我亲弟。
诶，对啊，你直接找我妈要钱不就得了，反正你的钱都在她那存着呢。”
当初王海父母因意外双双离世，所在酒厂一次性赔付了四十三万。其中，父亲的抚恤金是二十五万，母亲十八万。
四十三万，即便放在后世那也是笔不小的财富，更遑论千禧年了。
王海没有叔伯，只有一个姑。但是呢，娘家的姨舅倒是有不少。
具体情节王海不是很清楚，只晓得娘家那边亲戚撺掇姥姥姥爷想要拿走母亲的十八万抚恤金。即便不能拿走全部，他们那意思是分个十万八万的也行。
很显然，不为别的，单是为了自家大孙子日后着想，当时王海的爷爷奶奶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这种无理要求的。
为了钱，两家在这件事上掰扯了得有段时间，最后以王海爷爷被气病，姑父找了几个比这家人更混不吝的道上人拉着口棺材送到他们家才结束。
前年王海爷爷病逝，临走之前，为以防万一，他把家里的存折都交给了女儿，也就是王海的姑姑。让她帮着保管，等王海结婚那天再物归原主。
这也是辛雪让王海直接找她妈要钱买笔记本的缘故。
“那哪行！姑和姑父要是知道我上学期间买笔记本是为了写小说，姐，你觉得他们能同意？”
姑姑前两年刚从粮局办了内退，姑父在交通局更是副局级的领导，这两位都是吃公家饭的。在他们看来，监督王海老老实实从大学毕业，考个编，娶妻生子，成家立业，比啥都重要。
“呃…也是，你是你们老王家六代单传的独苗。咱两家除了我爸就你一个男丁，写小说是有点不务正业。要是耽误了你的学业，将来影响你找媳妇，我妈不得活劈了我啊。”
“扯远了啊，姐。这样吧，你借我一千，就当不知道这回事。
今年，不对，是明年年底，我还你一万，怎么样？”
当下想弄点钱，多了不敢说，整个万儿八千的，无非是卖首歌或一本小说的问题而已。
但王海却不想如此贱卖自己的资源，哪怕存量很多，足够他挥霍。
他的计划是，解决笔记本电脑的问题，就开始安心写小说，等上个半年时间，待参加选秀比赛走红爆火之后……
到了那个时候，乌鸦已经变成金凤凰。手头资源倘若想卖，价格相较于现在，至少也能翻个几十倍吧。
“一千就能买笔记本？要不我再借你点，等年底你多还我点。”九倍的收益，当场就让辛雪失了立场。
至于一年以后王海能不能还上，辛雪丝毫不担心。还不上又怎样，反正是自己弟弟，虽说不是亲的。
“哼，姐，你这还是有钱啊！
那行，弟弟我送你一场泼天富贵，就借我三千…三千五吧，也省得等倩姐回来我找她借了。”浏览了下网页，王海估摸着四千块钱完全能买台配置低的新本了。
“呃…三千五是真没有。要不，借你一千五吧。剩下的，等我姐年底放假回来，你还是管她要吧。”
说话间，辛雪坐到床头，背对着王海，小心巴拉着刚从褥子下面掏出来的一沓钱。
王海这边，瞅着表姐那纤细的背影，打量着她数钱的动作。不知怎滴，在这一瞬间，他竟莫名其妙地想到了散文《背影》中父亲买橘子的桥段。
“唉！”
“唉~”
“你唉啥！?”
“你管我唉啥。”
“你…你还想不想买笔记本了？赶紧说！”
辛雪的“唉”，唉的是自己小金库瞬间缩水了这么多。
至于一脸无辜表情的王海到底在“唉”啥，她的确不知道。但是呢，她又不傻，从这个“唉”字当中，她能听出同情和可怜的味道。
想她辛苦攒个钱容易么，还被人瞧不起。捏着手里薄薄的一沓钱，肚子里那委屈劲头直接爆发出来，像个小母狮子。
“还能唉啥…唉你和倩倩姐同人不同命呗。”假装看不见表姐的嘴巴已经撅到能挂酱油瓶了，更扎心的话紧随而来。
“你说说，都一个爹妈生出来的，瞧人家倩倩姐打小学习就好，干啥都让人省心。
大学毕业就考上公务员，在岛城海关做会计，一个月的工资怕是比你一年的都要高吧。
还有那海鲜干货啊、大礼包啊什么的，差不多每个月都有往家里邮吧。
对了，你身上这衣服也是倩倩姐给你挑的吧。”
叭叭一顿说，可是把王海给说爽了。
当年嫖断腿，眼前这位表姐是很关心他，但恨铁不成钢也是真的。小嘴叭叭吐出来的风凉话，可比这狠多了。若不是他有颗大心脏，没准真就狗带了。
“够了！你走，赶紧走，钱我一分也不借你了。
呀！王海你个王八蛋还学会抢钱了……”
看着王海递回来的410元，辛雪哼了一声，“别忘了你说的啊，明年年底要还我一万五。”
“姐，刚刚讲的话确实有点扎心。不过你也别往心里去，弟弟我现在的创作思路如泉水般涌现，想止都止不住。
用不了一两年的时间，等我出了名赚了钱，你来给我当小秘，弟带你吃香的喝辣的，想去哪玩咱就去哪玩。”
由于姑父老家的长辈特别重男轻女，辛倩辛雪两位表姐打小就被区别对待，和爷奶那边的关系很是疏远。
过年都是赶在年三十下午包饺子前回去，在老家呆一晚上，大年初一拜完年连中午饭都不在那边吃就往姥姥家，也就是往王海家里赶。
王海父母没了这些年，他这两位表姐算是完美践行了华夏孝子的两种形态。
在岛城的大表姐，她负责养心智。
几乎每个月，往家邮的好东西，必然少不了王海这边一份。平日里，王海奶奶可没少在街坊四邻面前夸奖这个外孙女。
二表姐在家，负责养口体。
奶奶还有妹妹如果碰到点啥事，基本都是她先知道。她本人办不了，才会叫家长。
王海是长了双三白眼，但他不是真的白眼狼。
谁对他好，他心里清楚得很，百倍奉还那都是轻的。
若与他为敌，他也不傻，定叫此人后悔来这世上一遭。
这辈子，他王海说到做到。
交通局家属院。
“姐，过年好啊。姑，姑父呢，大侄给他们来送礼了。”
辛雪推开门，入眼所见便是表弟王海呲牙咧嘴笑嘻嘻的光头模样。
视线往下一扫，瞅见他一手拎着袋红彤彤的苹果，一手提着换洗完的脏衣服，夸张到略显做作的嫌弃表情迅速挂满了脸。
“噫~你这是进里面呆了段时间么，大过年的剃个光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放出来的劳改犯呢，怎么想的啊你！”
嫌弃归嫌弃，只比王海大了两岁的辛雪，也是起了玩心，直接上手摸了又摸。
别说，硬扎扎的手感，还蛮不错的。
再摸摸。
“你姑我妈在打电话呢，你姑父我爸这点还没下班呢……
诶！你拉我干嘛，没大没小的，我告你侵犯人权啊！”
跟姑姑打了个招呼，王海二话没说，拉着表姐辛雪进了屋，关上门。
搓了搓手，脸上堆满殷勤笑容，提了个直接让表姐炸锅的要求。
“什么！
你说什么？
给你买个笔记本电脑！你怎么想的啊你？
你看你姐我像是个有钱人嘛？你知道我一个月的工资才多少嘛！”
辛雪学习不怎么好，高中毕业弄了张函授文凭，靠着父亲关系在县文化局谋了份工作。
虽说是个铁饭碗，但架不住这儿是个清水衙门，工资低得可怜，一个月能领到600现钞就算烧高香了。
工作时长小两年，至今手头也就攒了不到2000块钱。
买个笔记本电脑，把她小金库掏空了怕是也不够。
是以，面对王海的无理要求，辛雪用双手比着叉叉的同时，嘴上连连sayno。
“王海你别摇了，你姐我真没多少钱。
还有，你买笔记本电脑干啥，前年我姐不是从岛城给你带了个台式机回来吗？
你是不是为了在学校里面方便玩游戏？那我有钱也不能给你买啊。”
玩归玩，闹归闹，一想到表弟买电脑是为了玩游戏，满脸狐疑的辛雪，死死盯着王海，想看看从他嘴里能说出个什么一二三来。
“我写小说用，姐。
买笔记本电脑，纯粹是为了方便我写小说。
家里那个大脑袋，我带到学校用也不方便啊。”
还有一句解释，王海没有说出来。
待到参加选秀比赛的时候，他总不能抱着个大脑袋外加机箱，然后挤在绿皮火车上面来回跑吧。
笔记本电脑，方便易携带，不管怎么说，年后开学之前必须上手一台。即便是二手的也无所谓，只要能上网打字就行。
“小说？你写小说？”
辛雪看过不少小说，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动手写小说。以己度人，王海给的答案，着实有点出乎她的预料。
“真的，姐，我啥时候骗过你。
买笔记本电脑真就是为了写小说，绝不是玩游戏用。新的、二手的无所谓，只要能上网打字就行。”
耐心解释的同时，王海坐到表姐电脑桌前，把渣浪娱乐网页缩小，打开记事本，再将拼音输入法换成五笔，当场写起了小说。
虽说许久没怎么用这种老式的五笔输入法了，打字的速度不是很快，但几分钟下来，放大的记事本上面，已经排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引子：穿越的王家三少……
巴蜀，历来有天府之国的美誉。其中，最有名的门派莫过于唐门。
唐门所在是一个神秘的地方，许多人只知道，那是一个半山腰，而唐门所在这座山的山顶……”
站在王海身后，辛雪轻声读着记事本上的文字，脸上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惊讶渐渐转变成了不可思议。
“你还真是在写小说啊！
你写的这是网络小说吧？现在网络作家写小说的速度都是像你这么快的吗？”
王海写的网络小说，辛雪有点欣赏不来。
但无法否认的就是，眼前表弟他的的确确是在写小说，而且速度还不慢。
或者应该说，是速度很快，很快！
不管怎样，辛雪好歹也在县文化局工作了小两年时间。她知道，对于很多作家而言，从构思到完稿写出一本二十来万字的中长篇传统文学，耗费个一年半载，那再正常不过了。
但眼下王海写小说的速度……
“对着现成的书抄，也就这么快吧？”
联想到自己在单位录入文稿时的打字速度，再瞅瞅王海写小说的速度，辛雪不知该说点、问点什么。
“你俩在屋做什么呢，还关着门。”门外刚传来姑姑的询问，电脑桌面上的记事本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方才缩小的渣浪娱乐网页。
这切换速度，直让辛雪连连称赞。
“上网关心国家大事呢！妈，你电话打完了啊？”
“乐乐，你中午在不在这吃饭？”
“不在这吃了，姑。我这是洗完澡，看着路边卖的苹果不错，买了点给你和姑父送过来。我再上会网，和表姐说会话就走了。”
“嗯，行，走的时候你捎点羊排回去。算了，你走着来的吧…拎着怪沉的，到时候让你姑父给你送过去吧。”
全程没理自家闺女，和大侄子说完，端来一盘砂糖橘便不再打扰二人。
“切~重男轻女，幸好你不是我亲弟。
诶，对啊，你直接找我妈要钱不就得了，反正你的钱都在她那存着呢。”
当初王海父母因意外双双离世，所在酒厂一次性赔付了四十三万。其中，父亲的抚恤金是二十五万，母亲十八万。
四十三万，即便放在后世那也是笔不小的财富，更遑论千禧年了。
王海没有叔伯，只有一个姑。但是呢，娘家的姨舅倒是有不少。
具体情节王海不是很清楚，只晓得娘家那边亲戚撺掇姥姥姥爷想要拿走母亲的十八万抚恤金。即便不能拿走全部，他们那意思是分个十万八万的也行。
很显然，不为别的，单是为了自家大孙子日后着想，当时王海的爷爷奶奶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这种无理要求的。
为了钱，两家在这件事上掰扯了得有段时间，最后以王海爷爷被气病，姑父找了几个比这家人更混不吝的道上人拉着口棺材送到他们家才结束。
前年王海爷爷病逝，临走之前，为以防万一，他把家里的存折都交给了女儿，也就是王海的姑姑。让她帮着保管，等王海结婚那天再物归原主。
这也是辛雪让王海直接找她妈要钱买笔记本的缘故。
“那哪行！姑和姑父要是知道我上学期间买笔记本是为了写小说，姐，你觉得他们能同意？”
姑姑前两年刚从粮局办了内退，姑父在交通局更是副局级的领导，这两位都是吃公家饭的。在他们看来，监督王海老老实实从大学毕业，考个编，娶妻生子，成家立业，比啥都重要。
“呃…也是，你是你们老王家六代单传的独苗。咱两家除了我爸就你一个男丁，写小说是有点不务正业。要是耽误了你的学业，将来影响你找媳妇，我妈不得活劈了我啊。”
“扯远了啊，姐。这样吧，你借我一千，就当不知道这回事。
今年，不对，是明年年底，我还你一万，怎么样？”
当下想弄点钱，多了不敢说，整个万儿八千的，无非是卖首歌或一本小说的问题而已。
但王海却不想如此贱卖自己的资源，哪怕存量很多，足够他挥霍。
他的计划是，解决笔记本电脑的问题，就开始安心写小说，等上个半年时间，待参加选秀比赛走红爆火之后……
到了那个时候，乌鸦已经变成金凤凰。手头资源倘若想卖，价格相较于现在，至少也能翻个几十倍吧。
“一千就能买笔记本？要不我再借你点，等年底你多还我点。”九倍的收益，当场就让辛雪失了立场。
至于一年以后王海能不能还上，辛雪丝毫不担心。还不上又怎样，反正是自己弟弟，虽说不是亲的。
“哼，姐，你这还是有钱啊！
那行，弟弟我送你一场泼天富贵，就借我三千…三千五吧，也省得等倩姐回来我找她借了。”浏览了下网页，王海估摸着四千块钱完全能买台配置低的新本了。
“呃…三千五是真没有。要不，借你一千五吧。剩下的，等我姐年底放假回来，你还是管她要吧。”
说话间，辛雪坐到床头，背对着王海，小心巴拉着刚从褥子下面掏出来的一沓钱。
王海这边，瞅着表姐那纤细的背影，打量着她数钱的动作。不知怎滴，在这一瞬间，他竟莫名其妙地想到了散文《背影》中父亲买橘子的桥段。
“唉！”
“唉~”
“你唉啥！?”
“你管我唉啥。”
“你…你还想不想买笔记本了？赶紧说！”
辛雪的“唉”，唉的是自己小金库瞬间缩水了这么多。
至于一脸无辜表情的王海到底在“唉”啥，她的确不知道。但是呢，她又不傻，从这个“唉”字当中，她能听出同情和可怜的味道。
想她辛苦攒个钱容易么，还被人瞧不起。捏着手里薄薄的一沓钱，肚子里那委屈劲头直接爆发出来，像个小母狮子。
“还能唉啥…唉你和倩倩姐同人不同命呗。”假装看不见表姐的嘴巴已经撅到能挂酱油瓶了，更扎心的话紧随而来。
“你说说，都一个爹妈生出来的，瞧人家倩倩姐打小学习就好，干啥都让人省心。
大学毕业就考上公务员，在岛城海关做会计，一个月的工资怕是比你一年的都要高吧。
还有那海鲜干货啊、大礼包啊什么的，差不多每个月都有往家里邮吧。
对了，你身上这衣服也是倩倩姐给你挑的吧。”
叭叭一顿说，可是把王海给说爽了。
当年嫖断腿，眼前这位表姐是很关心他，但恨铁不成钢也是真的。小嘴叭叭吐出来的风凉话，可比这狠多了。若不是他有颗大心脏，没准真就狗带了。
“够了！你走，赶紧走，钱我一分也不借你了。
呀！王海你个王八蛋还学会抢钱了……”
看着王海递回来的410元，辛雪哼了一声，“别忘了你说的啊，明年年底要还我一万五。”
“姐，刚刚讲的话确实有点扎心。不过你也别往心里去，弟弟我现在的创作思路如泉水般涌现，想止都止不住。
用不了一两年的时间，等我出了名赚了钱，你来给我当小秘，弟带你吃香的喝辣的，想去哪玩咱就去哪玩。”
由于姑父老家的长辈特别重男轻女，辛倩辛雪两位表姐打小就被区别对待，和爷奶那边的关系很是疏远。
过年都是赶在年三十下午包饺子前回去，在老家呆一晚上，大年初一拜完年连中午饭都不在那边吃就往姥姥家，也就是往王海家里赶。
王海父母没了这些年，他这两位表姐算是完美践行了华夏孝子的两种形态。
在岛城的大表姐，她负责养心智。
几乎每个月，往家邮的好东西，必然少不了王海这边一份。平日里，王海奶奶可没少在街坊四邻面前夸奖这个外孙女。
二表姐在家，负责养口体。
奶奶还有妹妹如果碰到点啥事，基本都是她先知道。她本人办不了，才会叫家长。
王海是长了双三白眼，但他不是真的白眼狼。
谁对他好，他心里清楚得很，百倍奉还那都是轻的。
若与他为敌，他也不傻，定叫此人后悔来这世上一遭。
这辈子，他王海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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